#我来唠家常#
月初,收到了老段的短信,是他为儿子举办婚礼的通知,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想去,不想再和他有来往。
毕竟我离开那个地方四年了,毕竟大家只是共事的关系,之后偶尔见一次面,他打电话约过我两次,我均以有事走不开为由拒绝了他。至于婚丧嫁娶这种事,更没有必要往来,比如,我母亲去世时,我就没告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再三犹豫后,我决定置之不理,反正大家平日里又见不着面,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很少很少,时间久了,即使碰到,估计也不会尴尬。
老段是我曾经包过的城中村里的一个小组长,兼任着商城的总经理,过去,我们一起共过很多事,一起面对过很多棘手的事情,我帮过他的忙,他也帮过我很多忙,所以很熟悉。
这几年,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的简单,我有意识的和过去很多人断绝了往来,断舍离缩小了社交圈子。
总之,不管他们怎么看待,我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就行。
所以这几年,每次经过他办公的那栋楼,虽然有找他聊一聊的想法,但依然忍住了,无他,就是嫌麻烦。
久而久之,像他一样的一批人,在我的意识里,渐渐的成了“故人”,只存在于记忆和梦中,现实生活中完全没有了交集。
既然没有了交集,便没有了与他们发生交集的心情。
下定决定后,我便把此事抛掷脑后,再也不去想他给儿子结婚的事了。
就在我完全将此事忘记的某一天,过去曾一起包村的老同事老钱突然打电话:“你在哪里?我们都到了?”
我很惊讶:“什么意思?你们到哪里了?”
“酒店啊,老段给儿子结婚,说把咱们几个安排在一起,你不知道?”老钱很惊讶!
“啊...啊...,我想起来了,老段给我发信息了,你看我,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不巧啊,我在外地,你能不能帮我上个礼,给他解释一下,我发给你!”老钱的电话,让我无比尴尬,赶紧扯谎掩盖。
发多少礼金呢?按现在的行情,最普通的关系是200元,稍微好一点是300元,关系不错的500元,关系好来往亲密的得1000元。
按照我往日和老段的关系衡量,我最低应该给他随500元礼金。
一想到离开原单位后不大和他往来,我们的关系已经成为历史,我便否定了500元的想法,给老钱转了300元,让他代为上礼。
随完了礼,对回到家的先生聊起这件事,他无奈的对我说:“随了就随了,你的300元加上我的一个300元、一个500元,这个月工资刚发,一千又没了.......。”
我问他的礼300元和500元是给谁随的,他说是一个新同事,一个老同事,老同事是给儿子结婚,新同事是自己结婚。
听了他的话,我庆幸自己只随了300元,省了200元。要是随500元,这无形中又多了一部分开支。
先生和我一样,随了礼以后,人家让他去吃酒席,他死活不去,宁愿和我在家里煮挂面吃,也不愿意吃我们戏称的“百元大餐”。
他感慨道:“难怪咱们俩这辈子朋友少,没出息,干不了大事,咱们都是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过深往来的人!”
我苦笑着自嘲:“谁说不是呢?以咱俩的性格,即使有平台,咱们也抓不住机会,注定平庸一辈子,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就在我以为随了礼,这事就算过去了的时候,又接到了老钱的电话:“你和徐峰那天没去参加婚礼,老段心里过意不去,专门在酒店又开了一席,让我们几个都去,给你发了地址,记得周六中午早早来!”
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想去,可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再不去似乎有点过分了,只好装作高兴的说:“好啊好啊!我一定去,一定准时去!”
中午12点的酒席,10点多便出发了,到了目的地,一个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走走停停,磨蹭着时间。
路上,一直思索着,他会不会邀请村子里长期共事的那几位老哥老姐陪客,想起老段和他们,突然间,特别的想念,有一种想见见他们的冲动。
看时间到了,赶紧加快脚步,进得酒店的包间,没想到一桌子人都到齐了!
大家一看到我,都高兴的站了起来,移步离开桌子......。
尤其是老段大哥,高兴的冲到门口,握住我的手,激动的说:“欢迎妹子,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扫了一眼,一桌十几个人,全是和我一起共事八九年的老哥老姐们!
大家高兴的握手、拥抱,拉着我坐在了座位上,另外一个组的组长大哥高兴的说:“我们都早来了一个多小时,想着大家难得见一面,不能光忙着吃饭喝酒啊!几年不见,想好好聊一聊!”
那一刻,我为自己的狭隘惭愧,我家离酒店最近,我又早早的出来了,却因为面子,没有早早到包间里等他们,而是磨蹭着踏着秒针来的最晚。
吃饭间,觥筹交错之际,大家一起回忆那些年干过的工作,经历过的困难,取得的成绩,回忆两位一起共事离世的老书记。
吃饭喝酒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你敬我、我敬你的流程过完,客套话说尽,却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饭桌,又喝着茶继续聊着。
老段哥激动的说:“妹子啊,你知道老哥老姐们见到你有多高兴吗?你在咱们村里工作了七八年,早已经成了咱村的人,撇开工作不说,你在我们村子那几年,大家在一起的氛围多好,你带给我们的欢乐和你对大家的真诚,我们可怀念了!”
出纳周琴大姐动情的说:“是啊!听说你妈不在了,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往来啊!以后家里有了什么事,一定得告诉大家!”
他们的话让我感动,眼睛有点潮湿了,听得出,他们不是客套和敷衍,他们说的是真心话。
吃完饭聊了一个多小时,老钱和徐峰几个人要走,要拉上我一起走,村子里几位大哥大姐非得留下我,说难得见面,再坐一会,再聊一会。
想想今天周六,反正没事,不如和大家再聊聊,放走了老钱徐峰,大家又坐在一起海阔天空的聊了一个多小时,老段大哥喜欢唱戏,兴奋之余,还给大家唱了两段戏!
村上的两任老书记在疫情期间,先后离世,新任这个书记兼主任过去是村主任,我们共过两年事,也很熟悉,他向我讲了村子这几年的变化,几个组长大哥大姐,讲了很多我关心的人和事,想不到短短四年时间,村子里已经物是人非!好几个我认识的风云人物离世了。
老段大哥专门坐在我旁边来,真诚的说:“你调走后,我们给你打了几次电话约你,你总说有事,我们怕打扰到你,都不好意叫你了,你怎么就不回咱村看看呐!?”
我不好意思解释:“哎,单位事加上家里事,还不是整日里忙忙碌碌、浑浑噩噩度日......。”
“以后,你个人和家里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我老段和老哥们,大忙我帮不上,小忙我肯定能帮到,你可别客气哦!”他又叮咛道。
“好的,一定一定,以后有事,少不了麻烦你!”想起过去那些年,每次找老段给熟人帮忙,他都义不容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真诚,我愈发惭愧!
大家感慨着:人一辈子不容易,老书记走了,我们想见也见不上了,咱们这些活着的人,有机会见却总也见不上,以后大家得互相创造些机会,过段时间聚一聚呐!
一顿饭吃了四个多小时,大家终于依依不舍的分手了,临分手时,大家约定好:下周三前后,春节前,再一起坐坐!
老段则承诺,等过了春节,天气暖和了,邀请大家去他承包的大棚里摘果子,去他建的阳光房上面坐坐!
分手后,我想走路回家,老段不准,非得让没喝酒的人开车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下车后,在小区院子里转了一圈,冷风吹在头上,清醒了很多,想起今天和老段们见面的情形,心生感动,又很不安。
这几年,随着工作环境的改变和年龄的增长,我改变了很多,总是有意无意的和过去的人和事割裂,不想去热闹的地方,不愿意和外人多交流,不想去饭桌上应酬,甚至微信朋友圈都懒得发一个,懒得看看,每天单位——家里,家里——单位,两点一线,哪儿也不想去。
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断掉了没有必要的人际交往,却没想到,在无意间成了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我自私的以自我为中心,忘记了人的社会属性。
更羞愧的是,我把钱看的比情分还重,为了省区区500元,逃避老段对我的真诚,人家是稀罕我的礼金吗?之后,狭隘的我又为了省区区200元,拉低了我和老段之间的朋友情分!
就像我家先生说的:我们这些年,因为经济上的不宽裕,导致为人处世不够大气,格局太小,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机会,在人际交往上,更是自我包裹,逃避社会交往,让自己越来越孤单,越来越平淡,平淡到平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