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历劫的【仙君无数次，他回来后居然要处死我。
行刑那天，我怀着他的孩子。
1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下凡干扰你的历劫，放过我爹娘吧。”
受过鞭刑的我，狐狸毛上都粘着些血。
“晚了。”朝烆面色阴冷，恨毒了我。
他作为天界司法，字字珠玑。
“玉狐抬尾，视为大淫。”
“玉狐族亭亭擅自下凡，犯了淫戒，现剔除仙籍，永不可重返天宫。”
爹娘哽噎着，跪下叩头：“谢仙君。”
最后望了我一眼，在我面前被团成小球，然后像气一样散开，从此魂飞魄散。
他们替我受了死，留我一条命。
环视一周，冷漠的神仙们只觉得他们死不足惜。
一只尚未化形的小狐狸，也敢和堂堂九天神君相伴人世几十载。
罪不可赦。
朝烆也如此认为。
那些依偎相伴的岁月，我用我的毛发为他取暖，用鲜血治病。
都是我的一条条罪诏。
现在我只让他觉得恶心。
挥手，又一道雷鞭打上来，直接抽断了我的尾巴。
我浑身抽搐，被打飞出去，呕出一口血。
云莘帝姬在高座上满意地笑着：“朝烆，这都是小狐狸的过错，你不必再自责。
“不如给她钉上寒骨钉，打入畜牲道吧。”
朝烆毫不犹豫点头：“好。”
2
什么？
朝烆明明答应我爹娘留我一命的。
他出尔反尔。
玉狐族只剩我们一家三口。
他已经处死了我爹娘，现在因云莘一句话，他还要处死我。
这是要灭族啊。
我犹如畜牲一样被押上刑台。
寒骨钉落下。
一根一根又一根，痛彻心扉。
好后悔啊。
爹娘吭哧吭哧搬了好多燧石，把手都烫肿了，才凑够银两贿赂司命星君，给我换来一次随朝烆下凡历练的机会。
我想着，一定要好好抓住修炼成人形，争一口气。
听闻朝烆慈悲温润。
我要是救了凡间的他几次，他回来一定会提拔我的。
可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还永远失去了爹娘。
爹爹，阿娘……
我哭哑了小狐狸嗓。
云莘皱起眉说：“啧，真难听。”
朝烆一挥手封了我的嗓音。
我痛，却连叫的权利也没了。
在骨钉打入腹部时，有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天界云层震荡了一下。
朝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肚子。
“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
是啊，人和狐狸不能生育，但仙和仙可以。
与他交欢那么多次，我肚子里怀上了小狐狸。
朝烆咬了咬牙，他不信，持续施法。
都无用。
反而损耗了不少仙力，额头满是汗。
是天道要保我。
他无法承受灭族之过。
面对众仙家的质疑，朝烆惶惶然朝天尊跪下：“绝无此事，除非小狐狸刻意魅惑，朝烆丝毫没有印象了。”
这时一同下凡历劫的复澜仙君站出来，探探我的肚子，稳声道：“是朝烆的。”
朝烆眼睛猩红瞪着我，失了矜贵：“不可能，孽畜，我怎么会让你怀我的孩子？”
作为朝烆未婚妻的云莘蹭地站起，一掌击碎琉璃灯，现场碎块飞溅。
3
我是玉狐，狐族中最低阶的品种，尾巴永远耷拉着抬不起来。
抬起来，说明我们与异族男人交合，吸了他们的精气。
之前这群神仙以为我在凡间淫乱，现在他们知道与我淫乱的人是谁了。
我虚弱开口：“小狐我有《天行书》残卷，能看前尘。”
众仙骇然。
天尊捻着我献上的残卷，半晌幽幽道：“是假的。”
朝烆松了口气。
大家纷纷嘲讽说：“区区玉狐，怎么会有天行书，差点就信了。”
天尊威严发话：“朝烆，给你半月时间处理好她肚子里的孽种，否则你与云莘的婚约恐怕无法如期举行了。”
朝烆沉着脸拎起我的后腿，一路上滴滴嗒嗒流下了很多血。
他一把将我甩在天池的石头上：“泡！”
他把我关起来，日日泡天池水除秽，可我的孩子仙胎仙骨，根本除不掉。
三日后，他怒气冲冲过来，一把将我捞出。
“几大狐族联合上奏要求留你一条性命，你暂时死不掉了。”
幸好还有其他狐。
我无声落泪，结成一粒粒青绿玉珠。
他眼眸微动。
应该是想起了他无缘科考流落街头时，我用玉珠给他换来了衣食吧。
回想起这些，他挥手将玉珠尽数摧毁，冷笑道：“你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纳了你，做我的妃，你不配。”
“我来纳她。”复澜仙君一袭白袍悠然过来，“我求了天尊，已经同意了。”
朝烆大笑两声，但复澜认真的表情不似开玩笑。
“好，我跟你走。”我突然出声。
朝烆震惊不已，然后叹了口气，竟然蹲下，温热的手掌附上我的狐狸头。
“亭亭，只要你除了孽胎，修炼个上万年像个人了，也有做我侍女的机会，难道你要跟那个家伙走吗？”
“是。”
我再也不信他了。
他曾说：“小狐狸，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转头就把我赶在屋外受冻，嫌弃我玉狐绿不绿白不白的毛色丑，给我剃光。
只有复澜夸我好看。
在我拔毛自虐时，拦住我，帮我上药。
我没想做朝烆的妃，也没想过凡界的他会醉酒后压住我，与我求欢。
我小小一只狐。
每每都是复澜将濒死的我从朝烆身下救出。
朝烆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藏身多时的云莘从树后盈盈上前，挽住朝烆手臂：“复澜仙君马上要被父君下放无存山了，你就让他们去吧。”
下放，因为我？
我仰头看向复澜，他温柔地将我抱起来。
好闻的檀香味钻入我的鼻腔。
朝烆的拳死死握住，我了解他，正极力压抑着怒火。
既然天尊同意，我无话可说。不过，复澜，她肚子里还有孽种，你不嫌脏？”
复澜凌厉地吹气一阵风，削掉朝烆几缕头发，还在他侧脸留下一道细长的小口子。
渗出血。
云莘一声惊呼。
“她以后由我养，说她脏就是说我脏，也就是天行阁脏。”
天行阁是天界之元，也是复澜应缘化身之地。
我蹭了蹭复澜的衣服，对朝烆龇牙咧嘴。
最终，朝烆忍着什么也没说。
回天行阁的路上。
“复澜仙君，你一定是记恨朝烆，在凡间偷抄了你的文章吧，不然驸马一定是你。”
复澜轻笑一声，不语。
仙林静谧。
复澜步履稳健轻踩着地上的枝叶，我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我小声嘟囔：“仙君，我的天行书残卷是真的。”
“嗯，我知道。”
4
我降生那年玉狐族就没剩多少人了。
小时候爹娘怕我出事，就把我送到最安全的天行阁草丛外打滚。
我滚着滚着就滚到了天行阁里。
偷看受天地孕育、甚有威望的复澜仙君如何光风霁月，一架琴，一炉檀香就这么度过了两万年。
后来他揪着我的狐狸毛，告诉我天行书可预言万世，还可浏览前尘。
得到天行书可以得到整个洪荒世界。
我家里就有啊。
爹娘挖燧石挖出来的。
残卷。
复澜废寝忘食地研读，还抓着我陪他一起。
我天资愚钝，怎么都读不明白，这时他就会用竹板拍打我的小爪子。
“数万人求而不得，偏你不珍惜。”
他悉心教导，因为我思路清奇，有时候的想法还能让他恍然大悟。
一仙一狐，对着一卷书，孜孜不倦。
若非复澜教我解读天行书时过于严厉，我怎么也不会想要陪“口碑甚佳”的朝烆下凡。
甚至在我下凡时，复澜还将天行书留给我傍身。
不过须臾凡间几十载，我一直没认出来那个容易脸红的白面书生是清冷如月的复澜，他也遗忘了天上身份，一直跟着我和朝烆。
“对不起，残卷给天尊了……”
“没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尾巴疼不疼？”
“疼……”
他拿出灵药盒，里面养护着我断掉的玉尾，然后施力接上，一股酥人麻痒之感流过全身。
我红着耳朵，望着复澜沉静的眸。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放心，万事有我。”
嗯，这回我不跑了，希望能永远陪伴他。
5
我和复澜下放无存山时，无人前来送行。
众人默认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都避讳着。
他也没有狡辩。
到了无存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绿瘴，我一只无甚修为的小狐狸撒开了跑，蹦蹦跳跳。
起初几天还好，我叼些野果子回来给复澜吃，他总是闭目养神。
告诫我别乱跑。
七日后，我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了，皮肤青紫恐怖，像中了毒。
于是我偷回天宫，求药仙帮忙。
没想到三更半夜的云莘也在，药仙的头被她狠狠踩在地上，不停求饶。
“云莘帝姬，您的体质无法受孕，这是自然造化，无力改变。”
“凭什么一只贱狐狸都能怀孕，而本帝姬不行？”
她的侍女看见我一把抓住，我伤口未愈，无路可逃。
云莘松开脚，药仙揉着脑袋怜悯地看着我。
她一把掐住我的狐狸脖子，掐得我嗷嗷叫。
她面容狰狞道：“看我笑话是吧？我精心养护的，怎么还比不过你和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杂种。”
她居然骂复澜仙君为杂种，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死死一口咬在她手上，尝到了血味。
然后我就被锁进了笼子，等待处罚。
云莘告诉我。
几个下放之地我都受不住，所以复澜选了无存山，我们玉狐可以忍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