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五脏六腑碎裂,四肢骨折。
我身旁的方何吐出一大口血,死时眼睛还大睁着。
我抱着他坠下了悬崖。
重新睁开眼。
入目格外清晰的景象让我愣神了两秒。
直到看到蜷缩在墙角,脸蛋白净的方何。
他撕开自己的衬衫领口,又故意摔倒蹭破了手肘皮肤。
“魏阑哥,求你别打我。”
我压根没碰他。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一天。
我回到了大四。
学校里流传出我强迫贫困生卖身抵债的起源。
见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方何得意地笑起来。
“魏阑哥,我虽然没钱,但我绝对不会去买的,你……哇——”
这个颠倒黑白的臭小子!
我抓起地上一块砖头砸向他,砖块在墙上碎裂,碎石划伤他的额头。
在他吓愣之时,揪起他的领子狠狠打了他一拳。
“亏我还帮你申请贫困生补助,你就这么诬陷我?”
因为我是学生会长,有提名权利。
方何想站起来,可被我按了下去,又挨了我一拳。
他口齿混杂鲜血,牙齿松动:
“魏阑你这是斗殴,要进看守所的,你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
我拍拍他的白脸:
“我就是有钱,你能拿我怎么办?”
从前,我就是对他太好了。
现在,我要把失去的一切讨回来。
“呸!”
我吐了一口唾沫。
前世,我跌落神坛时,刚成为公司的执行董事。
家宴来了各界名流和娱乐记者,我搂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程筱蕙,准备公布婚讯。
“我绝不会和一个逼迫少年做鸭的人结婚。”
在我震惊的眼神里。
方何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
“魏阑,还记得我吗?险些被你逼去做了鸭子。”
“即便我出生小山村,我也知道,决不屈从于有钱人的淫威。”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忍着,努力工作,终于等到了今天。”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姐和程筱蕙安排好的一堆记者就冲了进来,话筒和镜头怼我脸上。
“魏先生,你经营的会所在上月被警方查封了对吗?”
“听说你拐卖人口从小教导他们服务贵客是真的吗?”
潜伏进来的走失儿童父母掏出匕首:“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鲜红的血液染湿了我的白衬衫。
我被保镖护住。血液流失,身体逐渐变冷。
*
从回忆中抽离。
方何那奶狗弟弟一样的小脸痛苦地揪在一起。
“我才发现,或许你这样子,真能讨很多富婆欢心。”
我阴狠地笑起来。
想到前世挨得那一刀,我往他肚子上又打了两拳。
然后理了理衣服,离开小巷。
接到室友赵元电话。
“导师找你呢,你干嘛去了?”
我轻声一笑:“打了一个渣滓。”
他听不懂:“哪儿有渣?”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哎等等。”
电话里换了人。
一道温柔女声:“阿阑,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
程筱蕙和我一样大四,正托我在我们公司找实习。
此外,她也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前世,方何伪装出我欺负他的委屈样子。
程筱蕙总是笑着说我性格比较外向热情,不是故意的。
看似帮我说话。
其实默认了我这个富二代会欺负穷学生。
想到这里,我冷冷一句:“你别来我们公司实习了,你成绩太差。”
是的,她每门课都是刚过及格线,也没有参赛和奖学金的奖项。
程筱蕙撒娇般嘀咕一声:“阿阑,你明明答应人家的。”
当初,我要和程筱蕙结婚前才知道。
她被她妈丢弃,被人贩子卖到农村。
那段岁月,她认识了一个放牧少年。
他带她看日落,分馒头给她吃。
是她最感激和难以忘怀的人。
这个人,就是后来考到了大城市,和我一所学校的方何。
并且,在他用方言磕磕绊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程筱蕙就记起了他。
她相信方何说的我排挤他,暗地里早就厌恶我。
却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还要依仗我往上爬。
因为她需要与我结婚,摆脱被人欺凌看不起的日子。
事已至此,我叹口气:“程筱蕙,你别联系我了,我们分手了。”
电话里沉默许久,才抽噎着说:“阿阑,你也不要我吗?”
以前每次她扮可怜,我都会心软。
这次,我斩钉截铁道:“是的,你个小三女儿,配不上我。”
*
听说程筱蕙是哭着离开的。
到时办公室里,赵元震惊地打量我:“你吃错药啦,和你女朋友那么说话?”
他这么问我并不意外。
因为曾经的我,是那么专一又直接地爱护着程筱蕙。
为她在校外租房,翘了期末考试照顾扭伤腿的她,更是在她被调戏时打得对方鼻青脸肿。
即便家里不同意我和她这个私生女在一起,我还是毫不畏惧地喜欢着她。
不过我的好应该收手了。
那个我已经死了。
死在她帮助方何暗算我的那天。
*
那天以后,方何都没来找过我。
他的人设就是坚强不屈励志学生。
是那种不多言却吸引女性为他出头的人。
我想,他一定铺垫着什么,准备精准的打击我。
月末,我作为集团未来继承人,跟着总经理熟悉公司业务。
阵仗很大,铺了红地毯和花篮。
一排高层恭候着我。
远远地,我姐魏文嘉也在。
一头精干的中长发,看着我的神情冷淡:“魏阑,过来。”
我昂首挺胸过去。
她身旁站着一身休闲装的程筱蕙和腼腆低头的方何。
我点头致意:“姐,你也在啊,有总经理陪我就够了,不麻烦你。”
魏文嘉的眼神像淬了寒冰,毫不留情:“仗势欺人、私下斗殴,魏家的教养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极具穿透力。
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怎么回事,我做什么了?”
我笑着望向低头不语的方何。
“姐,我什么时候打他了,有证据吗?”
“有没有证据,你去对警方说吧。”
“今日不管教,以后你一定败坏家风。”
魏文嘉看向身后,走出来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察。
“请跟我们走一趟,魏阑先生。”
公司大厅里,所有人都兴奋地作壁上观。
“听说这个大少爷在学校里经常作威作福啊。”
“学校就是个小社会,有钱人都这样,以后进了社会更没人管束他了。”
“幸亏魏姐三观正,不包庇。”
在方何按捺不住的嘚瑟中,我理了理西服袖口。
“警察同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姐前男友,你上次问她借的十万块还了没?我记得你擅自行动被革职——”
“怎么,你现在为我姐效力了吗?”
我笑得很欢乐,警察同志衣冠楚楚站我面前,面色明显紧张起来。
“你要是现在就走,我就不追究你傍富婆吃软饭了。”
魏文嘉瞬间变了脸色。
方何小声说道:
“魏阑哥,就算你和我之间闹得不愉快,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警察同志……”
他装得神情真诚,一脸单纯朴实的模样。
程筱蕙见他如此,不由得心疼:
“阿阑,打人是你不对,不如去警局走一趟,处理清楚……”
我扯了扯嘴角:“上回你做内衣模特擦边,要被抓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求我的。”
“闭嘴!”
魏文嘉厉声呵斥:
“魏阑,你是魏家以后的继承人,你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样子,谁放心把家业交给你?”
她一如既往的,把我这个弟弟当作争夺家产的对手。
不放过任何一个时机,向外界表示我不配。
我深吸一口气,不留情面道:
“放不放心由我继承,是爸妈决定的。”
“与你无关,大姐。”
*
前世我一直很敬重魏文嘉。
她年长我十岁,长姐如母。
那时父母公司刚起步,都是她照顾我,辅导我功课。
没有考到理想的成绩,跪着写检讨书,而且那一个月都没有荤菜吃。
我喜欢的玩具和篮球,都被她扔了:
“玩物丧志,以后怎么帮爸妈经营公司?”
我翻遍垃圾桶,浑身又丑又脏,哭了一整晚,都没找到。
当时我想,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我努力听话,成为她理想中的弟弟。
可是方何得到了她的优待。
魏文嘉不是想培养我变得优秀。
我翻到她的日记,字字恶毒:“为什么魏阑不去死?”
她看不惯我这个小弟,不仅分走父母的宠爱,还要分走她的钱财。
而她对方何,却截然不同。
我亲眼看见她买了最新的PS5游戏机,讨方何欢心:“听说大学生都喜欢这个,你喜欢吗?不喜欢我们换一个。”
她驱车四十公里到学校,只为给方何送一顿晚餐:“上次你说喜欢吃澳龙,我去米其林打包了一份给你。”
方何交不出学费在咖啡店打工,她买了柜台全部的咖啡豆,温柔安慰:“没事,你还有我。”
以至于后来方何肾衰竭,匹配到我是合适肾源。
明明她有机会找其他腰子,偏要我移植给方何。
我不同意,她就迷晕了我,让熟悉的医生动手术……
前世,我从来没质疑过。
姐姐魏文嘉会讨厌我,未婚妻程筱蕙会利用我。
时至今日,才明白我活在编织的幻境中。
谁也信不得,只有我自己,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身为老板的父母听到动静出现,高管们识相地退开了。
我们进入顶层会议室。
方何颤颤巍巍拿出医疗报告,想继续控诉,我爸叫来秘书:
“这位小同学,你去找我秘书详细说明吧,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现在我们魏家人要谈话。”
方何望向魏文嘉,后者点头,他才委屈地出去了。
程筱蕙也一并被请了出去。
只剩我和我姐站在父母面前,我妈冷静地开口:
“闹什么?”
我赶紧说:“那个方何自己打自己,说我强迫他卖身。”
“而且,他还认识大姐,他一个贫困生哪里穿得起名牌?大姐不仅养着他,还给他买了一套八千万的房。”
魏文嘉突然转头瞪着我,满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吧?
我消息这么灵通。
一套豪宅,说买就买了。
我揉了揉鼻子,满脸忿忿不平:
“我开的酒吧资金运转不灵,找大姐借钱,她不给,反而帮小白脸买房。”
“然后就有人说我的酒吧强迫穷学生卖身,哪有的事?我可是正经生意!”
这辈子,我可是长了嘴的,不会像前世一样随便被泼脏水。
在我的痛斥中,妈表情严肃:
“文嘉,你给那个男的买了房?”
“我记得你还有婚约吧,为什么不洁身自好一点?”
“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听见你和他的一点消息。”
“至于你,魏阑,做事也谨慎点。”
*
之后,我回大学,通过监考视频,找到方何考试作弊的证据。
取消他成绩和奖学金名额。
在学校论坛买了大量水军,曝光他穿名牌、吃软饭和富婆睡觉。
还将他私吞学院补贴的事上报学校。
“你过得太滋润了,”我扯着他的头皮,“我给你找点挫折。”
他的眼神满是倔强和狠毒。
可是声音却十分温软:
“魏阑哥,我错了,求你不要再针对我了好吗?我只是个穷学生……”
“你一点儿不穷,除了你贫瘠的精神。”
“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死。”
他吓得涨红了脸,差点跪下求我。
原来仗势欺人是件这么轻松的事儿。
方何私吞的补贴全退还了,但是学校坚持要给他处分。
后来,魏文嘉亲自出面解决。
校长办公室外,方何拦住了我。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等着瞧吧,文嘉姐爱我爱得不得了,她会给我撑腰的。”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名声臭了就是死路一条!”
听他说了一通,我举起手机:“不好意思,录音了。”
他满面通红过来抢,但是我比他高半个头,他根本拿不到。
“你等着。”他咬牙切齿,“文嘉姐还没走,我去告诉她。”
我直接冲到广播室,将录音播放给全校听。
最后,魏文嘉亲自带着方何来赔礼道歉,要我停止对方何的攻击。
虽然我不在网上爆料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方何已是水火不容。
赵元现在也很怕我。之前我食堂菜点的多,他总蹭我的,这两天他只敢埋头吃自己的饭。
“兄弟,别客气,随便吃。”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抬头望我一眼:“我不敢,怕人说我傍富豪。”
我哈哈大笑:“富豪,这个词我爱听。”
赵元抖了抖,沉思片刻后问:“可到底为什么呀,你之前不是说和方何那种人无需计较吗?”
“我改变主意了,垃圾应该早点处理掉,免得恶心发臭腐烂!贫困生就该有贫困生的样子,别又当又立的!”
赵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我家境也一般,是你让我争取学生会主席,申请三好学生,我才有今天。无论如何,我都是支持你的。”
“好啊。”我说。
赵元的眼神欲言又止。
我笑眯眯的,将一碗里脊肉推给他。
*
一个月后就是四校篮球联赛。
前世,方何就是在魏文嘉和程筱蕙的推波助澜下,在联赛大出风头,选入半职业篮球运动员。
接了很多商务广告。
至于我。
我一直都有个篮球梦,也是篮球队的主力。
本来训练得很好。
可是比赛前,程筱蕙拉着我。
微风吹过湖畔,吹起她的秀发,她落寞道:
“阿阑,每次你打篮球都有好多女生看你,我会很自卑,你能不能为了我,少散发魅力啊,这次就别去了。”
我真的脑抽了。
觉得女朋友说什么都得听。
所以错过了篮球联赛。
带着她,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法国旅游。
那时,学校官网和微博到处都是顶尖名校篮球赛的新闻。
程筱蕙盯着手机,笑得春光明媚。
她一直都像个淑女,行为克制,从没如此放松惬意过。
我问她:“你笑什么?”
她展示我们两人的合影:“多好啊。”
我真的觉得她很爱我,跟我一起旅游很开心。
原来那天,方何与国际篮球教练握手合影,前途似锦。
她爱了半辈子的男生,终于出头了。
*
为了鼓励球员积极性,我保证只要赢了,免费请他们去看国际球赛。
和NBA球员面对面。
我包下一个篮球场,请来国内著名的教练,进行专业体能训练。
所有的日常开销都由我来支付。
方何本来是球队的替补队员,我将他替换掉,换上更训练有素的。
也因此,我接到魏文嘉的电话轰炸。
“让方何参赛,否则我停了你的卡。”
“姐,你真以为自己是霸总啊?现在的支出都是我自己投资来的,你管不着我。”
她冷哼一声,威胁道:“就你那个破酒吧,信不信我让它分分钟倒闭?”
“随便你,反正我的球队我来安排。”
魏文嘉沉默片刻,声音冰冷:“你翅膀硬了,这么呛我?”
我也反击:“大姐,你那个小白脸实在辣鸡,根本不是打篮球的料。”
“恐怕只有某些蠢人当他是个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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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比赛近了,程筱蕙又出现在我面前。
“阿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因为那天方何真的受伤了,是我没弄清楚,冤枉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她嗫嚅道:“还有,为什么房租没有付,房东来催我了。”
她的根本目的,还是想要我的钱。
前世,我对她的真心天地可鉴,把她当做会陪伴我一生的妻子看待。
她不喜欢我四处工作出差,觉得孤独,我推掉很多工作陪她。
她说方何无依无靠,能不能到我公司工作,我就给方何一个职位。
她不喜欢劳累,我每个月打钱养她,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那么专一的爱护她。
却是背着我,和方何无数次搞在一起,给我戴绿帽。
想到这儿,我一把推开她。
她美丽的脸庞满是难以置信。
我摘下她手腕上我买的五十几万的镯子。
“一边在我这儿拿钱,一边和方何暧昧不清。”
“你喜欢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房租?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了,给乞丐都比给你值得。”
“我早该想到,小三生的女儿,能有多少道德?”
我看见她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眼泪夺眶而出。
而我瞟了她一眼,拿着镯子走了。
*
比赛当天,我们队的车在路上出了车祸。
即便算上替补,还差一人。
急得焦头烂额之际,我在场地内看到穿着篮球服的方何。
站在魏文嘉旁边听她说什么,乖巧地频频点头。
然后魏文嘉充满爱意地揉了揉他的鬓发。
看见我,他们不约而同露出敌意。
“魏阑,你们教练已经同意让方何上场了。”
“方何只是想打个篮球,碰上你算我们倒霉。”
“我劝你别闹,否则有你好看。”
我打量他们两人:“啧啧啧,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一样的恶臭。”
我拿起一颗篮球砸向方何,被他躲开了。
“想来打可以啊,先跟着其他人热身吧。我可提醒你,我们的强度,你那小鸡腿可受不了。”
预备室里,方何被虐得汗如雨下。
没半个小时就说要休息。
这时,有人敲门说教练找我,在四楼器材室。
我跟着那人到了四楼,空气里飘荡着橡胶味。
这里空无一人,而且昏暗。
这时,门突然被关上,最后一丝光被阻隔在外。
我死命拉,根本打不开。
愤怒地用拳头砸门:“操,敢关老子?”
哐哐哐的声音响彻四周。
我趴在门上的玻璃,看见了程筱蕙。
“给我开门!”
她的声音细微:“阿阑,对不起。”
她隔着门,声音沉闷,而且慢吞吞的。
“对不起,你别去了,你们队会有人补上的。”
“你他妈放老子出去!”
我用力踹门,无济于事,这扇门很厚很结实。
“程筱蕙,我出去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四处寻找工具砸门锁,但锁松动了,门还是打不开。
“你放弃吧,你出不来的,等比赛结束,我会放你出来。”程筱蕙说。
我大叫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门外久久没有声音,我以为她走了,后来才听见:
“你在现场,方何根本没有机会展示自己,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可是方何他热爱篮球,超乎你的想象。
“你不知道他打篮球的时候有多高兴。”
我嘲讽道:“就算我不在,也轮不到他出风头,你恐怕对他的技术不了解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
“什么意思?”
她却没再回了,无论我怎么喊,都只剩我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我听见比赛开始的欢呼,焦急之下,看向了窗户。
这里是四楼,二楼有个平台,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落到二楼时,就算我极力保护自己,膝盖还是擦破了一大片。
我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走向比赛场地。
远远的,我看见方何身姿矫健。
顺利进球。
但是懂行的人都看得出,别人放水了。
他像个小猎豹一样在场地灵活穿梭,鲜红的球服衬得他皮肤更白。
好像一颗火星。
能打得这么顺利,花了不少钱买通对手吧。
上辈子,他经手的业务总能谈成,而我的却频频出错,想来也是有人帮他吧。
魏文嘉?程筱蕙?
我扶着墙一步步走入场地中央。
有人看见我小腿上的血,尖叫出声。
我恍若未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定在方何面前。
他嘴巴微张,神情有点愣。
裁判吹了哨子。
我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球,他想去抓,却被我抢先一步。
我用肩膀和手肘撞开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众目睽睽之下,一跃而起。
篮球入篮。
“打呀,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以为把我关起来,我就没法打你了么?卑鄙无耻!”
观众席上,坐着国际知名的篮球经纪人。
上辈子,方何赢得比赛,得到这位经纪人的推荐。
上了不少体育杂志和电视频道。
他一时名声大噪。
甚至还拿到了去国外进修的机会。
可是他作为东方人,在体格强壮的西方人中没有优势。
最后他还是回国,进了我家的公司。
自此,便是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
魏文嘉时刻盯着我,怕我打压她的小白脸。
记得那次开会,我没通过方何的提案,魏文嘉当众翻脸:
“魏阑,我不觉得方何的报告有什么问题,作为领导,你为了一点小事给下属穿小鞋,太小肚鸡肠了吧。
“我决定采用方何的。”
我在那么多同事的目光中出糗,刚要指出一个致命漏洞。
没想到魏文嘉直接站起身:
“就这么决定了。”
“散会。”
“你还是过两年再指导别人吧。”
……
我将篮球举在我和他之间,目光挑衅。
教练和裁判都来劝架:“魏阑,你受伤了。”
我的伤口狰狞,血顺着小腿染红了纯白的袜子。
有人问,什么关起来,怎么出来的?
“我跳楼了。”
此话一出,满场惊骇。
打球方何自然打不过我。
他看向我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可最后,还是委婉一笑:
“魏阑哥,我们下次再打吧,要比赛呢,别让大家等着。”
“等你伤好了,我陪你打,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行,就现在。”
远远看见魏文嘉一脸愤怒,叫了保镖来把我架走。
我从人群中走到场地中央,好让所有人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