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阴县这片宁静的土地上,有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名叫廉奎。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那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嫌恶。他的身子倒是颇为健壮,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然而这力气却从未被用在正途之上。
廉奎虽说人高马大,可平日里却是出奇的懒惰,丝毫没有勤劳奋进的心思。他钟情于偷鸡摸狗这种不光彩的勾当,满心想着不劳而获。今天偷一只鸡,那鸡或许是村民辛苦喂养,准备给孩子补身体的;明天偷一只鸭,那鸭也许是人家准备留着过节享用的。
他行事神出鬼没,总是趁着村民们家中无人的时机下手。有时是村民去田里劳作,有时是走亲访友,总之只要瞅准了机会,他便如幽灵般潜入。正因如此,村民们防不胜防,即便想要抓住他,却往往无功而返,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般情形之下,廉奎愈发嚣张起来。常常在青天白日里,只要村民前脚刚离开家门下地干活,他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去偷盗。村民们对此苦不堪言,丢失了财物,心里清楚是廉奎所为,便经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商议着如何才能将他擒获。
可廉奎实在是狡猾至极,每次偷盗得手后,都会消停一段日子。待人们渐渐松懈下来,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的时候,他便会再度出手,继续为非作歹。时间长了,村民们不仅财物受损,精神上也备受折磨,身心疲惫不堪,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就如此时,廉奎又打起了歪主意。有一天,他瞧见村里最为老实的村民王牛去地里劳作,忽然想起王牛家里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那狗膘肥体壮,他幻想着香喷喷的狗肉,馋得哈喇子都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廉奎鬼迷心窍,匆匆进屋里拿了绳子,还准备了抹了药的馒头,然后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只见那大黄狗正懒洋洋地趴在狗窝里,听到动静,瞬间凶猛起来,狂吠不止。廉奎目睹这一幕,吓得赶紧趴在墙头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颤抖着把馒头扔过去,那黄狗看到馒头,很是兴奋,一口叼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友好地看着廉奎。廉奎心里暗骂:“狗东西!你竟然也是个势力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贸然爬下墙头,只是趴在那里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那大黄狗肥胖的身子忽然摇晃起来,紧接着倒了下去,片刻间便没了动静。廉奎知道,定是那药效起了作用,这才极快地跳下去,用绳子把大黄狗绑上,背着黄狗翻墙而去。
回到家里,廉奎迫不及待地把大黄狗扒皮,架火煮上。不一会儿,锅里就香气四溢。廉奎把已经煮熟的狗肉盛出来,望着那香喷喷的狗肉,垂涎三尺,赶忙边喝酒边大快朵颐,那模样很是惬意。过了一会儿,他酒足饭饱,满意地打个响嗝,心满意足地躺下,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而此时的王牛,在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却发现自家的大黄狗不见了。他很是惊奇,自家的狗每天都乖乖待在家里,从来不曾放它出去,大门也是紧闭着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王牛心急如焚,连忙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最终还是无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路过他家门口的李贵目睹了这一切,愤愤不平地断定定是那廉奎偷了狗。王牛听罢,如梦方醒,大惊失色,心里想着自家的狗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可生性老实憨厚的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生怕自己冤枉了廉奎。李贵望着他这般懦弱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随即找了几个人,带着王牛一起前往廉奎家查看。
到了廉奎家,只见那廉奎正呼呼大睡,桌上还摆放着吃剩下的狗肉、啃过的骨头,一片狼藉。
众人听闻王牛家的大黄狗不见了,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窝蜂地冲至廉奎跟前。他们大声呼唤,用力摇晃着他,试图将其从睡梦中惊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怀疑,齐声质问他是否偷盗了王牛家的大黄狗。那廉奎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突然被这一阵喧闹声惊醒。他先是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的表情很是淡然,眼睛里没有一丝慌乱,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我买的狗肉!”他向来以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著称,哪怕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也能争辩出三分理来。
众人望着他那副无赖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可无奈的是,他们的言辞在廉奎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根本辩不过他。大家气得咬牙切齿,腮帮子鼓得高高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却又无可奈何。李贵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这锅里煮的不是王牛的狗肉!那你敢发誓吗?”廉奎听罢,顿时愣住了,在这村子里,村民们素来都对上天怀着敬畏之心,不敢轻易指天发誓,因为他们深信老天是极其灵验的!因此,他的心里不禁有些胆怯。可他目睹已经引起众怒,心中很是惶恐不安。然而,为了不让众人看出他的害怕,他只好强装冷静,抬头挺胸地对天发誓,大声说道:“我没有偷王牛家的狗,如果说谎!就让自己变成狗!”村民们目睹他理直气壮、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害怕真的冤枉了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离去。
廉奎目睹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悠然自得地坐下来,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着狗肉,那模样很是惬意,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第二天早上,廉奎一觉睡到大天亮。太阳高悬在天空,光芒四射,照得大地一片明亮。他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不紧不慢地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赶集。刚刚走出门去,他就看到邻居李久迎面而来。他立刻嘻笑着跟李久打招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李久看到他,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廉奎对此倒也不生气,依旧哼着小曲,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行。
刚走了几步,忽然,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廉奎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忍不住疼得呻吟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那李久听到声响,忙回头看去,只见廉奎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李久出于好心,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把他扶起来。然而,当他看到此刻的廉奎时,却是大惊失色。只见那廉奎的脑袋瞬间竟变成了狗首,那模样十分诡异。李久顿时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惊惧地大叫一声,脚下像生了风一样,迅速逃离此地。
附近几个正在玩耍的顽童听到李久的叫声,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当他们目睹此景时,一个个都被吓得脸色苍白,犹如遇到了鬼一般,尖叫着四散逃离。廉奎目睹这一切,心中很是惊奇。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穿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摔了一跤,身上有些疼痛而已,实在不明白为何会让他们如此害怕自己!他无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依然硬着头皮往前走。
李久惊慌失措地回到村里,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人们听到他的呼喊声,知道后,都不约而同地携儿带女前去看热闹。当他们看到廉奎果真变成狗首时,都惊惧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天都合不拢。有胆子大的人走上前去观看,不一会儿,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团团围住他,都指手画脚地议论纷纷。有的人满脸惊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有的人则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表情各异。
廉奎站在人群之中,亲眼目睹这一切时,心中的惊奇犹如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人们会用那种异样的、充满惊诧和嫌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来自异域的怪物。他尴尬地望着人们,那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无助,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整个人就像一尊僵硬的石像,不知所措。
这时,有个人实在忍不住了,匆忙跑至家里拿了一面铜镜,急匆匆地放到他面前。廉奎定睛一看,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狗首人身,而且那狗首正是村里那条大黄狗的模样。他登时大惊,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颗心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吓得魂飞魄散,冷汗如瀑般从额头滚滚而下,瞬间就湿透了衣衫。他的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极度的惊恐和绝望让他忍不住大哭起来,然而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凄厉的狗吠声。
围观的人们目睹这一幕,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嘲讽和快意。他们觉得廉奎平日里恶事做尽,欺凌弱小,抢夺财物,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显然是遭到了上天的报应。人群中也在观望的王牛目睹这一切,不禁想起他昨天发下的毒誓。本来,看到廉奎落得如此下场,他心中很是解恨。可当他看到廉奎那狗目中有泪水流出,那泪水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于是,他费力地把围观的人劝退,然后小心地把廉奎搀扶回家,尽心尽力地好生照料他。
廉奎目睹王牛不仅不怪罪自己,即便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王牛不仅不嫌弃自己,反而如此这般悉心照顾自己,心里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那狗目中缓缓流出泪水,那泪水仿佛是他内心深深的忏悔。他想开口说句歉意的话,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依然是令人心碎的狗吠声。这种无力表达的痛苦让他感到简直生不如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煎熬。
痛定思痛之后,有一天,他趁着王牛不在家,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村里。他挨家挨户地磕头作揖,那谦卑的姿态仿佛在向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们深深地忏悔。村民们目睹此景,也都唏嘘不已。回想起他曾经的种种恶行,再看看如今他这副可怜又悔恨的模样,大家纷纷选择了宽容和谅解,不计前嫌,纷纷好言好语地抚慰他。
后来,廉奎终离开王牛家,自己回到了家中。他开始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人。每天,天还未亮,他就起床至地里勤劳劳作,那汗水浸湿的背影成为了田间一道独特的风景。不仅如此,他还总是热心地帮助别人,哪家需要帮忙挑水,哪家的屋顶需要修补,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
时间长了,人们不再怕他,也经常主动地帮助他。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一觉醒来,慵懒地走到镜子前,又一次照镜子时,竟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脑袋变回来了!不再是那令人恐惧的狗首,而是恢复了原本正常的模样。他不由喜极而泣,那泪水是解脱的喜悦,是重生的希望。人们知道后,也都为他感到高兴,纷纷前来祝贺。此后,廉奎终于变成了一个勤奋努力、善良正直的人,他的故事也在村里传颂开来,成为了人们教育后人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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