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吸血鬼

叶工讲故事 2023-10-30 10:43:33

作者:杨小兵

记得小学时看过一本关于北大荒的故事书,里边描述了“一猪二熊三老虎,人参貂皮鹿茸角、棒打狍子瓢舀鱼、猴头木耳乌拉草”,觉得东北真是神奇而富饶的天堂,太向往去北大荒生活了。当时哪想到,我和黑龙江真有缘,没过多少年,就上山下乡来到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兴凯湖。

在兴凯湖,一时没有或者根本就没有机会见识老虎····“,真正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动物不是本文开头说的那套嗑儿,而是“白天黑夜三班倒,蚊子、瞎虻和小咬”一式的吸血鬼。

牛虻

先说说瞎虻-黑龙江有些地方的人发音叫“卡蜜(qiǎ mi)”,北京地区叫“马蝇子”,小说《牛虻》用以比喻的也是它;品种多,大至盈寸,碎到两三分;色艳的褐黄相间恍若蜜蜂,色暗的落在灰土上难得分辨。瞎虻跟蚊子一样,雌性的吸食动物鲜血,雄性的以植物汁液为食。

瞎虻“上班”多在中午,明亮的太阳光似乎更能刺激它们的食欲。强烈的日照下,这东西吃起动物的鲜血来简直穷凶极恶,我亲眼看到过有瞎虻叮在铁青马的后胯上,肚子鼓胀得屁股往外淌血,嘴(口器)还吸个不停。人要是让瞎虻叮咬了,皮肤上会留下见棱见角的口子,还会红肿成大硬块,甚至发炎化脓,感觉上已经不是痒而是疼了,症状会持续好多天。游泳的时候最要防备瞎虻,让它叮了,游泳的乐趣就全变成悲哀了。

蚊子

再说说最典型的吸血恶魔蚊子。俗话说的不十分准,其实蚊子叮人几乎不“倒班”,不分时间场合,只是碰上憋雨气压低时或夜晚有灯亮处更甚罢了。东北盛产蚊子,兴凯湖尤夸张,缘于这里沼泽地非常适于蚊子繁衍。蚊子多到什么地步呢?举几个例子。

记得有一次宿舍房间亮着灯忘了关门窗,蚊子大聚会,有位战友两个巴掌一下拍去,数数,手里有24具尸体。

还有一回,我在炊事班做好夜班饭给湖心地夜班小麦脱粒的送去。我挑着个扁担,一头儿是铁桶里一摞我精心烙得的油盐儿葱花儿饼,一头儿是一铁皮烧水壶黏黏糊糊的粳米粥。快到地方时,远远望去,康拜因(联合收割机)的大灯照出一片雾霾;走近才知,哪有雾霾,全是方圆多少里地趋光而来的蚊子,遮天蔽灯。一位满身尘土头上裹着个裤衩的战友对我热情招手,我仔细看了好几看认出是发小春华。忘了是他说的还是他的班长曹福田说的了:蚊子太多了,别说裹着裤衩了,就是有张擦屁股纸都想糊脸上。我招呼大家吃饭,发现壶盖路上颠掉了,蒸腾的热气熏落了一层蚊子,松松的近一厘米厚。

还有一次,连里发出一彪人马去用干(水渠)边上割编筐的柳条。那天天气阴沉闷热,镰刀挥去,柳毛子树窠里反击出团团的蚊子。战士们抵挡不住,派人跑去连部请求支援。管大田生产的副连长人很好,一向很注重学习,这时从手里的报纸上边望过来,停了一下,说:“那,收工吧。”

小咬

第三说的吸血鬼是让人愤怒却难以发泄的小咬-比较起公开强吃的瞎虻和吃前常发表一通“宣言”的蚊子,那就是贼。小咬就是蠓,它的班一般排在白天太阳不强烈的时候,早晚太阳未升高或即将落下去的前后最勤;如果是阴天,那就没早没晚,只要风不大,随时它们都可以出来加班。小咬体积微小,几个加起来还没有一粒小米大,又无声无息,几乎令人防不胜防。更讨人厌的是,小咬特别喜欢干些投机钻营的勾当,专挑人衣领、袖口、发际、眉梢等半露不露皮肤的地方下嘴,在那就餐。虽说小咬个头儿小本应该不值得人们害怕,但架不住它集团作战,群起而攻之,不一会儿就可能把人叮得沿着它们喜欢的发际眉梢一溜红肿,奇痒难耐。

为了防备小咬,人们试了好多办法。初到兵团不久时,我们特别敬佩当地的老大爷,当我们发神经似的冲着空中无的放矢毫无效果地驱逐小咬时,他蹲在地里沉着冷静地薅草。当时觉得真应该好好向工农兵学习,他们干起革命工作来多么坚毅顽强啊!后来发现,大爷的草帽边上垂下来一根细铁丝,铁丝下面拧着个棉布条,布条头儿上冒出缕缕青烟。原来是小咬怕烟,抽根香烟就能驱逐小咬,但不断吸烟成本太高,烧根布条儿就实惠多了。尽管真相披露后大爷的形象没那么伟岸了,但其聪明智慧还是值得学习。

吸血鬼里还有虱子、跳蚤。

虱子

头到兵团的几年间,知青们年轻懵懂,间或发生虱子事件,烧了毛衣者有之,坐在炕头上择虮子者有之,狮(虱)子头者有之······随着生活能力的提高, 卫生条件的改善,虱子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跳蚤

跳蚤比虱子厉害,其叮咬过的红肿处中间一个硬头,很痒。出现跳蚤主要是住处卫生不好,又潮,加上猫狗等动物媒介传播。好在跳蚤不粘在人身上,不会寄生在衣服里。抓跳蚤恰恰不能有的放矢,等你定睛看时,它早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不翼而飞了;要在觉得炕上身下有异物爬动或身上哪部分发痒时猛地用手在大概范围之内来来回回乱胡撸一气,这能造成它颠三倒四“人仰马翻”找不着北跳不起来,然后看着褥子上哪有的黑点使劲按住,而且要牢记伟大领袖教导的不能十个指头按十个跳蚤那样一个也抓不住,这样才能手到擒来。

蜱虫

最后想起来,还有胃口最大的吸血鬼蜱虫。蜱虫俗称草爬子、狗豆子,也是小学时看过的说东北的书上说过的,要是让它寄宿在身上,它会不停地吸血直到它觉得自己长得足够大了才会停下来,那时,它的身体可能已经从三两毫米长到十几二十几毫米了。幸运的是在兵团的八、九年间,我没遭到蜱虫的侵扰,也没听说战友蒙难。但这不等于兴凯湖没有蜱虫。我在炊事班时,食堂养了两只花猫,一次,渔亮子(捕鱼点儿)想借只猫去防老鼠,把大花抱去。结果,几天之后,大花念家,竟自己从七、八里地之外的岗头渔亮子穿树林过草地跑回了食堂。我们看见怜爱不已,抱起大花亲热,觉得它背侧有个硬疙瘩,仔细检查,发现就是个狗豆子。按小学时看过书上说的,这时不能把狗豆子拔下来,那样它即使头断了也不会松嘴,留在宿主皮肤里的口器部分会使人皮肤发炎脓肿甚至造成败血症。我们照书里教的法子用烟头烫它的屁股,迫使它退缩出来,才解救了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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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