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公重耳逃亡时挨饿,介子推割肉奉君,他是愚忠吗?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3-09-28 09:00:04

介子推的命运与晋文公重耳关系甚紧,介子推的隐居也是受到了重耳的逼迫,传说中介子推的死亡,亦是重耳的一念之差所致。

晋献公小老婆的毒计

春秋时候,晋国发生内乱,晋献公宠幸骊姬,欲废掉太子申生,改立骊姬之子奚齐为太子,于是引发一系列混乱。太子申生被骊姬陷害致死;公子夷吾和重耳畏惧逃亡。

跟随重耳逃亡的,除了一干旧臣以外,还有贤人介子推。

在逃亡的过程中,一个叫做凫须的随从,偷走了大家逃亡时赖以生存的粮食,为了让重耳活命,介子推忍痛割下自己的肉煮给重耳吃。重耳大受感动,声称有朝一日做了国君,要好好报答介子推。

十九年的逃亡生涯结束后,重耳一下子由逃亡者变成了晋文公。

他想要重重报答介子推,可介子推却认为忠君的行为发乎自然,没必要得到奖赏,并以接受奖赏为耻辱,故而逃至荒山,隐居起来。晋文公决定放火烧山......

故事的详细经过要从重耳的老爹说起。

晋文公重耳的老爹晋献公,其人在历史上并不算著名,翻阅《史记·晋世家》才知,他是重耳逃亡十九载的悲剧制造者。

历史上没有记录下他的丰功伟绩,却写满了他的颟预和失德。

晋献公即位之初便患有轻微的头痛症。在他之前,晋国几经内乱,全是因为贵族争夺王位引起的,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晋献公利用手中的权柄,铲除了所有在他看来能够威胁自己宝座的异己者。这些异己者大都是宗室公子,和晋献公乃是血缘关系很近的本家。

晋献公有许多老婆,大老婆小老婆成群结队,但他最宠爱的是骊姬,一位来自骊戎的大美女。

晋献公有八个儿子,其中以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最为贤德,深得大臣和百姓的拥戴,但自从骊姬为晋献公生下公子奚齐以后,晋献公就开始疏远他们。

奚齐长大后,骊姬便展开攻势,使出阴谋让晋献公废掉太子申生而改立她的儿子奚齐。

晋献公不爱江山爱美人,对美人骊姬言听计从。为了能使奚齐当上太子,晋献公决定让太子申生和公子重耳、夷吾去镇守边城,其实就是将哥仨发配得远远的,以便册立奚齐时减少阻力。

晋献公在一次工作会议上强调:“国家稳定了,但忧患意识不能丢。曲沃这个地方是我们祖先的宗庙所在,事关国家祭祀,所在重大;蒲邑与秦国接壤,屈邑与翟国相邻,都是我国十分重要的边城,别人去守我不放心,只有派我的儿子去,才能确保无虞。”

说完,他就委派太子申生去镇守曲沃,公子重耳去镇守蒲邑,公子夷吾去镇守屈邑,只把公子奚齐留在国都绛。

晋献公发配诸公子的借口冠冕堂皇,可瞒不住眼睛雪亮的老百姓。太子申生和公子重耳、夷吾赴任之际,民间便传说太子申生的地位将难保,晋国宫廷将会再起内乱。

上层社会的言论都带有利益集团的色彩,遮遮掩掩的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而小民的观点虽然鄙陋,却往往一针见血,道出别人不想道、不敢道的事实情况。

果不其然,哥仨离开国都绛后,晋献公在小老婆骊姬的蛊惑下,展开了对太子申生的进一步打击。

晋国和东山皋落氏旧有间隙,骊姬便怂恿晋献公让太子申生领兵讨伐。太子申生从未领过兵打过仗,讨伐野蛮的皋落氏无异于羊入虎口,必死无疑,正可使骊姬和公子奚齐阴谋得逞,称心如意。

晋献公十分佩服小老婆的智慧,对太子申生领兵讨伐东山皋落氏一事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但却遭到了大臣里克的反对。

里克劝谏说:“太子的职责有二,一是供奉宗庙,主持祭祀大典;二是照看国君早晚的膳食,因此被称为冢子。一旦国家有难,如果国君亲征的话,便会留下太子监国;即使太子和国君一起出征,太子的职责也是抚军,负责抚慰兵士,鼓舞志气,保障后勤,而非当机立断,发号施令。发号施令是国君和统帅一起参谋的事,而让太子作为军队的统帅则是大大的不妥。”

晋献公说:“有什么不妥?”

里克说:“统帅的职责就是发号施令,作为太子,一味请示国君该如何做,就会失去威严,而擅自做出主张,对国君来说就是不孝,这种进退维谷的处境就是太子作为统帅的不妥之处。还有,如果太子失利,就会丧尽国家威严,也会使国君的人事任免原则遭人非议。”

晋献公不悦地说:“我的儿子有七八个,上天才知道我最终会选择谁当太子!此事已经定了,多说无益。”

晋献公执意要太子领兵出征,里克知道多劝无益,只是推说自己身上有病,不能跟随太子一起出征。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许天亦有情,知道善恶美丑。太子申生带着无望之师出征,没想到却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回来。

没有什么比胜利更具说服力,因为这次胜利,不仅提高了太子的威信,也使晋献公暂时打消了废掉太子的念头。

对于太子申生的取胜,最懊恼的应属骊姬。在她看来,太子申生狗屎运当头,送死的事情竟能赢得满堂彩,真是气煞人。

不过,心怀鬼胎的人从不知疲惫,阴谋诡计一条接着一条,毒计绵绵无绝期。骊姬经过好几天的闭关苦想,终于想出来一条妙计。

她对前来朝见的太子申生说:“你老爹昨夜做梦梦见了你的老娘,你这个当儿子的,应该赶快回到曲沃,祭祀你的亲生母亲,并将祭祀用的供品送到宫里一份,让你老爸品尝,以解哀思。”

太子申生是个老实人,根本没有怀疑骊姬的动机,回到曲沃后,按照祭祀的规格祭奠了生母,并将祭品献给晋献公。晋献公正在外地打猎(年纪老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太子就命人将供品放到宫中,等晋献公打猎回来后再享用。

晋献公一去就是六天,趁此机会,骊姬向供品投下了剧毒。晋献公回来后,由于疲劳和饥饿,就直奔供品而来。这时候骊姬充分发挥了她的表演天赋。

她不无担忧地说:“呀!先别吃!供品从遥远的曲沃送来,应该试试再吃,以免有毒或是变质。”

不得不佩服骊姬的食品安全意识,说完就让人牵来一条黄狗,割下一块肉来让黄狗吃,黄狗当场一命呜呼,又拿给犯死罪的奴隶吃,也是一样,骊姬假装害怕得要死,尖叫声不断。

试验完了,骊姬说:“太子申生的心肠何其毒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想毒死,何况我们这些做小老婆的呢?国君的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太子竟连如此短暂地等待都不能忍耐,太令人伤心失望了。”

骊姬啜泣不止,一面表示自己的悲愤,一面吐露自己的委屈:“太子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我和奚齐的缘故,早知如此,我们娘俩当初就该远远地逃亡,或者饮鸠自杀,不致成为太子毒害的对象。事情弄成这样,我们娘俩以后还怎么呆在晋国啊?呜呜……”

晋献公大怒,当场就赐死太子申生的老师杜原款,消息传到曲沃,太子申生陷入到极度的恐慌当中。

生死大逃亡

太子申生逃到新城,这时候有人跟他说:“往供品里投毒的明显就是骊姬所为,太子阁下为什么不陈词替自己辩解呢?这样逃到新城,太不明智了。”

太子也有自己的道理:“我的老爹已经衰老,没有骊姬的陪伴,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我要是陈词辩解,就会使老爹怒上加怒,这种事绝不是一个孝子应该做的。我之所以投奔新城,而非远走他国,是因为我背负了毒害老爹的罪名,他国必不容纳,我将来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说到动情处,太子申生泪湿青衫。

没想到一语成谶。

晋献公无法容忍太子毒杀老爹的行为,怒气冲昏头脑,也不想调查事情的真相,只是听从骊姬的一面之词,欲把太子置于死地。

太子申生恐慌失据,竟在新城自杀了。其实他完全可以逃亡外国,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不久公子重耳和夷吾两位会做出证明。

太子申生自杀后,重耳也被召回国都,连同一起召回的还有夷吾。两个人到了绛城以后,有人就跑到骊姬的面前打小报告:“公子重耳和夷吾都来到国都,他们认为是您陷害了太子,故而心存怨恨,伺机报仇。”

骊姬非常恐惧,公子重耳和夷吾可不是太子申生那样懦弱的人,最好防患于未然,趁他们未发难之际先将他们弄死,以解后顾之忧。

因此她又在晋献公面前进谗:“听说太子在供品中下毒,重耳和夷吾两位公子事先都知道,但却没有向你汇报,这不是合谋吗?哪有看着自己的老爹将被毒害而不声张的儿子?”

严重糊涂的晋献公一听,觉得小老婆的话非常有理,便将因太子自杀而未能发泄的怒气,转移到重耳和夷吾两个儿子的身上。

重耳和夷吾两位却没有老哥那么逆来顺受,当听说骊姬在老爹面前说自己坏话,想也不想地就逃回自己的封地,加强守备,准备应对随时而来的灾祸。

但逃跑也于事无补,骊姬横下心来要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因此昼夜不停地在晋献公面前喋喋不休,说:“公子重耳和夷吾连您的面都没见到就回去了,这不正是心里有鬼的表现吗?他们要是清白的,怎么会害怕父子相见呢?”

晋献公觉得是这个道理,要是心中没鬼,为什么不辞而别?看来是早有预谋。

于是,他就派兵攻打重耳镇守的蒲邑。与此同时,派出生于蒲邑的宦官勃去传达晋献公让重耳自杀的命令。重耳镇守的蒲邑,兵弱力寡,根本抵挡不住晋献公的军队。

城破之日,我们的主人公介子推(十分对不起读者,主人公这时才得以登场),连同其他几个誓死效忠重耳的臣子,一起劝说重耳逃亡,重耳无奈只能听从。

在翻墙的时候,差点被宦官勃勒的利刃伤及,幸好有惊无险,剑刃只砍下重耳的衣袖。

读者朋友们一定会关注这支逃亡队伍的成员,现将详细情况公布于下:

逃亡队伍的核心:重耳。

逃亡队伍的成员:重耳(寻求政治避难的领袖);五贤,即五位大贤人,赵衰,狐偃咎犯(重耳的舅舅),贾佗,先轸,魏武子(五人负责外交);介子推(负责膳食、向导和顾问);凫须(负责掌管重耳的财产和粮食;)壶叔(负责负重的体力活)......(不知名姓者数人,但绝超不过五个。)

逃亡路线:晋国→狄国→齐国一曹国→宋国→郑国→楚国→秦国→晋国;

逃亡待遇:历尽千辛万苦。受到狄君、齐桓公、宋襄公、楚成王、秦穆公的友好接待;但也遭到曹共公、郑文公的白眼相加;另外还有公子夷吾派来杀手的刺杀行为。途径齐国时曾沉湎于齐女的美色,差点忘掉复仇大计;途径楚国的时候跟楚成王定下“退避三舍”的约定;最后到了秦国,秦穆公将宗室女子五人嫁给重耳,双方缔结“秦晋之好”,并答应派兵送重耳归国。

总之,重耳在逃亡期间,虽说遭受了个别国君的冷漠待遇,但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既享受了美女的服侍,又捞够了翻盘的政治资本。

逃亡中最感动人的事件:介子推割肉奉君。

逃亡转折点:晋惠公夷吾病死,太子子圉立为国君,就是晋怀公,但是晋怀公得罪了秦穆公,而且晋国国内的许多大臣听说重耳住在秦国,都想作为内应,把晋怀公赶下台,而迎立重耳。

逃亡结果:秦穆公非常欣赏重耳,不仅派送五位秦国的宗室美女,而且还答应派秦国的军队护送重耳回国;重耳回到晋国后受到臣民的热烈欢迎,即位为晋文公后,派人杀死晋怀公;后来,晋国在晋文公的励精图治下,国力渐渐恢复壮大,晋文公也成为继齐桓公之后崛起的又一春秋霸主。

介子推在逃亡过程中虽然不是主力,也没什么影响,甚至说连事迹也没留下多少,但他仍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因为自始至终,他的行为都令人敬佩,尽管有些事情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近乎愚蠢,但于当时却出于挚诚。

当重耳置身于艰难困苦的境地,介子推无私地奉献,毫不顾惜自己的血肉之躯;而当重耳结束逃亡生涯,登上晋国国君宝座的时候,别人都以追随者的身份邀功请赏,他却默默地走进绵山,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这一切应该怎样解释?介子推究竟付出了什么?他对自己的“不食君禄”的思想作何解释?接下来将为读者朋友们揭开谜底。

好香的肉汤啊

由于骊姬制造的晋国内乱,介子推亦跟随重耳踏上了逃亡之路。大家或许有疑问:介子推何许人也?他在重耳手下担任何职位?他跟重耳的关系如何?他在逃亡之路上的表现若何?

介子推何许人也?说实在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遍翻史书,强如司马迁都没有做出详细的记载,尽管如此,史料上还是留下了零星的纪录。

他是山西夏县裴介镇人,有的史书上亦称他为介之推,或是介子,另外有后人考证介子推真正的名字叫王光之。单从姓名上来讲,介子推就足够让人头晕目眩。

宋朝的时候,宋真宗有感于介子推的事迹,追封他为洁惠侯;宋人王当在《春秋臣传》中为他立传;山西省地方史志上也有关于介子推事迹的记载;在今天介子推的故里——裴介镇东尚存有一座古墓,据说是介氏后人为纪念介子推而立。

关于介子推在重耳手下担任何职,也是老大难题。

有的人认为是重耳的微臣,就是地位不高的小臣;有的人认为是重耳的重臣、贤臣,甚至认为介子推名列逃亡名单中的五贤之一,不知道五贤中的哪位要让位于介。

我认为,介子推的官阶不是很高,但却是重耳的近臣,负责日常的膳食或是顾问,地位不是很高却十分重要,而且介子推为官清廉,肩担道义、深受重耳和其他同僚的赞赏。

由此,介子推与重耳的关系如何的疑问也得以解答。重耳欣赏介子推的为人,介子推亦有得遇英主之感,认为重耳是晋国最具潜力的政治家,将来势必会有崛起的那天。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介子推在逃亡路上的表现如何?

这个问题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非要总结,可用“割肉奉君”四个字来表述;读者不要误会,割肉奉君只是逃亡路上的一个小小的细节,万千苦难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然而就是这个小小的插曲,使得千百年后人们犹对当时的情景报以热泪,介子推的行为虽近乎不可思议,但其初衷却不容置疑,也不容鄙薄。

逃亡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比较正常。虽说日夜兼程跋山涉水,但逃亡的队伍精诚团结,没人掉链子。携带的食物和钱财也足够用。

当他们未出晋国国境的时候,终日提心吊胆,前路茫茫,后有追兵,不得已夜晚潜行,白昼抽时间休息,休息的时候也选在茂密的树林或是人迹罕至的岩石山洞,大约十多天,才离开晋国的国境,到了晋献公鞭长莫及的地方。

重耳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介子推等随从人员亦稍可放松,但仍担心有晋献公的追兵越界追缉,警惕之心不敢丝毫懈怠。重耳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如此苦厄,因此哀叹连连。经过介子推的一番安慰和宽解,重耳才觉悟过来,现在正是鼓舞志气勇往直前的时候,怎么能够萎靡不振呢?自己身为这个队伍的核心,最应该打起精神,让别人看到希望而非绝望。

然而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随着逃亡生涯的无限期延长,食物和钱财的日益减少,某些人的思想开始发生动摇。

这里的某些人是指凫须,他具体负责掌管逃亡队伍的日常饮食和财务出纳,彼时的财政状况非常糟糕,只有出而没有纳,而且队伍赖以生存的粮食日渐减少,不日即将消耗殆尽,却缺乏任何增加粮食的措施。凫须对情况了如指掌,断定逃亡队伍过不了几天便得解散,因为没有谁可以抵御饥饿的威胁。

凫须如是想,头脑中浮现出饥饿不日降临的窘况。饥饿可以使君臣互为仇雠,而原因则是争抢一碗小米粥。凫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君臣因为抢粮食而大打出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又不想使自己成为饥饿的牺牲品。他在逃亡队伍中的地位仅高于壶叔,力气却又自愧弗如,一旦因缺粮而引起争执,地位低的争不过地位高的,力气小的抢不过力气大的,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凫须决定私携钱粮潜逃。以目前所剩的钱粮,在一个不被认识的地方,尚能过上小康生活。

凫须为了一己之私,置逃亡集团于不顾,此种不仁不义的丑恶行径令后人不齿。事情发生后,重耳又重新陷入萎靡。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也是寻常道理,但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一日行至羊舍,即今天山西省洪洞县,夏日炎炎,赤色千里,逃亡队伍在没有钱粮的条件下已经苦行数天。饥饿和疲劳像是一种魔咒,笼罩在众人头上。任重耳是志在千里的人,也熬不住口干舌燥的折磨,再加上饥肠辘辘如鼓,只得匍匐于地,幻想着曾经山珍海味的日子,希望借此能产生足够的涎水,以解焦渴。

介子推看到重耳的饥渴和愁苦,心中很不是滋味。为臣之道在于忠君,现在重耳身临绝地,做臣子的应该为君纾难,万死不辞。

介子推决定为重耳献上自己的赤心忠诚。

于是,当众人寻找粮食而不得的时候,介子推悄悄避开众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在自己的大腿上割了一块肉,然后煮成羹,双手捧给早已饿得头脑发昏的重耳。

饿昏的重耳猛然嗅到肉香,本能的精神一振,睁开双眼说:“啊,好香的肉汤呀!”他顾不得多问,端过就喝,喝完后面呈喜色,满足地一抹嘴,口里连连称道:“好香,如此美味的野味肉汤,是哪位爱卿猎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介子推的忠心所感动,纷纷注视介子推,以献上自己的崇敬。重耳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介子推面色苍白,大腿处的衣服撕裂,鲜血迸流,一下子明白了。他扑过去抱住介子推,感激地哭诉:“内乱平息后,一定报答足下的大恩大德!”

介子“割肉奉君”之事,韩非子在《用人第二十七》中这样写道:“昔者介子推无爵禄而义随文公,不忍口腹而仁割其肌,故人主结其德,书图著其名。”

正在此时,介子推的忠心感天动地,天际忽然吹来一阵凉风,俄顷大雨倾盆,连日而来的饥渴焦灼得以缓解,附近的百姓听说晋国的公子逃亡到此,因感念其在晋国的贤名,纷纷来献粮食。重耳亦得以重新鼓舞,继续逃亡,直到最后的凯旋而归。

何苦相逼

经过长达十九年的逃亡生活,重耳得以在秦穆公的支持下,重新返回故国。

之前,重耳有过一次归国的机会,但因为机会不成熟而被迫放弃。事情发生在晋献公山陵崩后,晋国陷入内乱,里克杀死骊姬的儿子公子奚齐,迎接重耳回国复位。

重耳彼时逃亡在外,国内缺乏支持力量,因而谦说自己资格不够,请里克择贤而立。里克无奈只好另请夷吾公子回国即位,是为晋惠公。

因重耳的一念之差,导致逃亡路上凶险倍增,夷吾不但不感激重耳的谦让之意,反而以怨报德,派出连环杀手,欲置重耳于死地,以免将来威胁自己的君位。

这次回来,重耳踌躇满志,不仅得到了秦穆公的支持――秦穆公亲自护送到秦晋边界,分手后拨给重耳两千军士以作后盾;而且晋国国内的支持力量也异常活跃,晋惠公的儿子晋怀公不得人心,大臣们纷纷表示愿为内应,迎接重耳回国。

重耳归国后,即位为晋文公,并将晋悼公子斩首,以答谢秦穆公的支持(子圉曾得罪秦穆公)。由于深知国君之位的来之不易,晋文公即位后倍加珍惜,以一种“老骥伏柄,志在千里”的精神操心国事,使晋国的国力蒸蒸日上。

亚圣孟子曾云:老天要想让某人承担大任,必会事先磨炼他的心智,让他历尽艰辛困苦,使他感到绝望,这样他才会奋发有为,做出一番令人惊叹的伟业。

晋文公就是这种情况,他在逃亡的过程中,吃尽了人间所有的苦难,饥饿,困乏,白眼,冷漠,绝望,甚至自杀,但最终还是挺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种论调未必是误打误撞,而是蕴含了“千淘万漉虽辛苦,淘尽黄沙始到金”的境界。

晋文公政治修明,老百姓深受其惠。他没有忘记那些曾经跟随他流亡的有功之臣,于是举行盛大的宴会,席间论功行赏,功劳大的封给食邑,功劳小的奖给爵位。

就在赏功的时候,周王室发生内乱,周襄王因为他的弟弟王子带发动政变而逃亡郑国,派人向晋文公告急。

晋文公认为这是重振晋国威望的重大机会,于是派兵杀了王子带,并护送周襄王归国。这件意外事情的发生,使得晋文公中途离席,充当周襄王的帮手去了。宴会也因君主的离去而索然无味。

介子推并不在场,他对邀功请赏的行为深为鄙薄。这种态度可以从他和老母亲的一段对话中窥得一二。

介子推说:“听说不少人参加了国君的赏功宴,真是恬不知耻。晋献公有九个儿子,如今只剩下国君一人。惠公和悼公因为刻薄寡恩而无人依附,导致众叛亲离,使得治理晋国的大任转移到国君身上。这一切都是天意所为,都是顺天应时自然而然的事,别人有什么功劳可言?

可那些愚蠢的人却不晓得这个道理,花言巧语地去讨封赏,认为国君得以即位,是他们的功劳,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偷窃别人的财物尚且称其为盗贼,何况是贪天之功以为自己的功劳呢?下面的臣子一心求赏,上面的君主赏赐奸邪,我怎能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介子推的母亲说:“你的思想太偏激了。你这样做即使死了,谁又会知道呢?不如也去邀功请赏,要不然将来会有怨言。”

介子推说:“明知道这种行为不对还去效法,罪过就更加严重。况且我已口出怨言,就不能再食君禄了。无功而食禄,天下哪有这样的糊涂事?”

介子推母亲说:“那不如尽到人臣的职责,把你的道理告知君主,让他也纠正自己的行为。”

介子推说:“言语就好比身上的饰物,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将身体隐藏起来,饰物还有什么用呢?如果去跟君主把道理讲明白,告诉他之所以能有今天乃是天意而非臣下的功劳,就好像给身体带上美丽的饰物,这与求得显耀有什么区别?儿子不愿这么做!”

介子推的母亲一听,知道儿子决心已定,就对他说:“既然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为娘的就和你一起隐居。”

于是,介子推携带老母来到绵山,过起了隐居生活。

介子推在隐居生涯中充当的是一个樵夫的角色,虽然没有食邑和爵位,但却自食其力心安理得。这种精神和勇气令人崇敬。无论古今,人们大都削尖了脑袋往富贵门里钻,介子推甘心隐居,做个与世无争的砍柴人,这种勇气比不畏生死更加难得。

有人认为介子推在作秀,认为他是在演戏给晋文公看,你看你谁都封赏了,为什么没有封赏那个割肉给你吃的人啊。这种观点至今深有影响,而且持有这种观点的人还可以拿出《史记》中的记载作为佐证。

《史记》中记载,因为介子推不仅没有得到封赏,反而跑到绵山隐居起来,于是有些人就站出来打抱不平,这些人在宫墙上打出横幅,上面写着:龙想飞到天上去,得到了五条蛇的辅佐;现在龙已飞到云端,四蛇各得其封赏;只剩下一条蛇,怀着怨言跑到山上;它在飞龙饥饿的时候,曾割下自己的股肉。

晋文公知道后,觉得对不起介子推,就请介子推出来做官,被介子推拒绝了。晋文公不得已,将绵山圈起来作为介子推的封疆,以保全他们母子的生活。

将介子推心甘情愿的隐居,描写成为别有居心的作秀行为,这是有悖于介子推的本衷的。

仅有的史料可以证明,晋文公当政后,及其余下之年,介子推始终没有当官,可以说是没有露面,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母亲隐居绵山。这是对持有介子推作秀的观点的人最有力也是最坚决的驳斥。

专门记载晋国历史的书《晋史乘》中就有记载介子推:“文公待之不肯出,求之不能得,以谓焚山宜出,及焚山,遂不出而焚死。”

后世更有宋真宗追封介子推为“洁惠侯”,这才是真正的别有居心,介子推不愿封侯,不愿食君禄,乃是发乎本心,并非矫饰作秀,这与当初割肉奉君的事迹一样出自真诚。

至于介子推的结局,大致有两个观点,但都是后人附会,没有确凿的证据。

其一就是烧死说。晋文公为了逼介子推出来当官,火烧绵山,焚其三面,留一面作为出口,然而介子推与老母俱都宁肯烧死,也不愿出来做官。

有人附会说晋文公的焚山之举乃是灭口,原因是晋文公受不了介子推动不动以割肉的事情相抱怨。这种观点纯属无稽之谈,如果真是这样,晋文公何必还有以绵山作为介子推的封疆之举?

其二就是蹈海说。这种说法认为介子推的母亲死后,介子推没有心思留在绵山,而是去了东海,以蹈海打鱼拾贝为生,因为有人在介子推隐居三十年的时候,在东海边上看到介子推正在买贝壳。这种说法亦无实在的证据,亦是想当然的说法。

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介子推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隐居生活,并无怨无悔。

他认为自己“割肉奉君”的行为并不是什么功劳,而是出于君臣大义,忠孝至德,理所应当。

介子推的为人,最大的特点是不居功,以居功为耻;他的隐居也是因为不堪与争功的同僚为伍,宁肯逃到荒山,也不肯向君主乞讨封赏;在介子推的眼里,以自己的忠心邀功请赏,不仅会玷污忠孝的大义,也会致使君王蒙受恶名。

介子推是以一种无私的心胸,跟随重耳开始逃亡的。这种无私贯穿始终,并不以重耳的地位变换(由逃亡者变成晋国国君)而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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