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为了救他性命的江南女,执意与我退婚。
未果后竟设计我婚前失贞,贬我为贵人。
五年后,江南女为夺后位,伙同新帝灭我全族。
「当年若是姐姐自请退婚,如今妹妹早该是一国之后!」
一朝重生,是新帝接江南女入宫之日。
慈宁宫内,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圣上与元姑娘情深意重,臣女自甘退婚!」
1
我死在朝暮宫中,那个岁岁若春的寝殿。
一杯鸩酒,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是我的随身丫鬟青榴,亲手递给我的。
「姐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当年若是姐姐自请退婚,如今妹妹早该是一国之后!」
「何必这般苦心经营,让姐姐平白受诸多苦楚。」
女声随着流苏撞击,应声而起。
我指甲生生掐断,嘴角不断溢出血。
「元敏,你——你也配!」
元敏一笑,凑近我耳边。
「今早的急报,你们林氏狼子野心,勾结敌国,已全军覆灭。」
涂了蔻丹的长甲一寸寸深深划过我脸庞,疼痛却远不及我心中之痛。
林氏全族兢兢业业,守护皇族江山,却如今得到这般下场。
只因挡了敏贵妃的皇后之路。
暗中构陷,营蝇斐锦。
「听说林老将军的尸骨吊在城门上鞭尸三日,才去喂了野狗。」
我绝望闭上双眼,心仿佛被生生剜千刀。
当今圣上萧云忠佞不分,或者说,他早就想要一举铲除林氏。
小人作祟,昏君行径。
也不想想几百年来到底是谁守护他们家的皇位。
真是——
「蠢货!」
我口中喷出鲜血,瘫软倒地。
仿佛看到那年,送我至宫门的爹爹。
头疼欲裂,一朝再睁眼,我竟重生到五年前。
而此刻,便是萧云刚把元敏带回宫的时候。
「啪!」
「放肆!」
慈宁宫内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
同时还有几声男人的怒吼和女子的哭泣声。
「听闻圣上昨儿个晚上刚从江南回来,今早便赶忙来慈宁宫为元姑娘求情。」
「可不是,说是想娶元姑娘为后,退了那位的婚约,这才惹得太后老人家气。」
「小点声。」
「怕什么?要是我是那位,早就羞愧自请退婚。」
我一把抓住想要教训碎嘴嬷嬷的青樱,朝她摇头。
「姑娘!」青樱忿忿道。
我摇了摇头,便见一位嬷嬷唤我进去。
「林姑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参见太后——」
「行了,不用这虚礼了。」太后一脸倦意,语气淡淡道,「以茉,说吧,来找哀家是出了什么事?」
我瞥眼略过站在身边的萧云和跪在地上的元敏。
「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事相求!」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新帝萧云刚登基不久,便下江南围猎,途中遭安王暗算,幸得元将军之女元敏所救。
美救英雄,世人乐道。
前世萧云想要力排众议封元敏为后,可是孤掌难鸣。
我虽与萧云一同长大,却没什么情谊。
在萧云眼中,我枯燥、无趣,远没有元敏那般古灵精怪、生动有趣。
但我是林家嫡女林以茉,世家女典范,更是先皇亲封的太子未婚妻。
这婚约岂是说退就能退?
我为了保全双方颜面,求情太后准许元敏为四妃之一。
毕竟以后的事,到最后还不是萧云做主?
可没想到就那一句建议便被萧云和元敏记恨上。
萧云在退婚无果后,他竟邀我出游途中,伙同元敏让我落入山贼之手,导致我婚前失贞。
同时封元敏为敏妃,又假惺惺封了我一个贵人以示安慰。
但是,只要我一日在,我身后的林家在,元敏便一日成不了皇后。
萧云不是不想让我入宫么?
那这一次,且看你们如何帝后情深,恩爱白头。
2
「太后娘娘,圣上与元姑娘情深意重,臣女自甘退婚!」
跪在我身边的元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望向我。
「朕会尽力弥补以茉。」萧云一听喜上眉梢,脸色好了些。
「啪!」
又是一杯茶盏摔碎之声。
我身子晃了下,咬着牙低头。
半晌,太后才冷笑:「哀家是老了,不是死了!」
「先皇定下的婚约,由不得你们这般儿戏!」
「以茉的封后大典,半月后如期举办。」
哪怕重来一世自请退婚,还是一样的结局。
我手紧紧攥着。
前世我大婚一周前与萧云微服出街,被山贼劫持下药,婚前便与萧云行那夫妻之事。
想来很快,萧云就该邀我一同出游了。
「以茉,你今日怎戴着面纱?」
我望着身前浅笑的新帝,胸口骤痛。
「以茉,以茉?」萧云神情越发不耐烦起来。
我回过神,将手轻压于面纱边上。
「圣上,臣女近日来染了怪病,就不碍圣上的眼了。」
我眼中垂泪,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可萧云的这次邀约,我仍然心寒无比。
萧云,若不是你那次醉酒说出的实情,我怕是一辈子都被你蒙在鼓里。
在你眼里,林氏功高盖主,不能再出一个皇后。
可你和元敏竟这般下作做局!
那就如你所愿。
婚,你结不了。
但是,江山,你别想坐稳了。
萧云瞥眼瞧见我刻意露在外边的脸,糜烂得惹人生厌。
他眼神闪过嫌弃之意,但稍纵即逝。
「以茉,你呆在这别乱走,朕帮你定了山水先生的新画,很快回来。」
我瞧着萧云远去的身影,嘲讽一笑。
我走到街边,脖子一痛,昏了过去。
好戏开场了,萧云。
「以茉!」
我皱了下眉头,慵懒睁开双眼。
又是那讨厌的懒皮狗的声音。
萧云直接撩开马车帘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整张脸涨得如猪肝色,手指着我气得不断抖动。
「林以茉!」
「你不知廉耻!」
我眼神一变,衣衫凌乱,想要起来却一时双腿酥软无力,跪倒在地。
「圣上,臣女罪该万死!您走后臣女不知为何被山贼绑了——」
我越说身子抖得越厉害,半张脸糜烂显得更是可怕。
我一边掉着泪,一边看着萧云:「那贼人竟给臣女下了药,是安王殿下路过,这才救下臣女。」
「圣上明鉴,臣女无可奈何,只能——只能和安王殿下行夫妻之事!」
我哭得更厉害了些,几乎晕眩过去。
「那药实在是猛烈——」
「臣——臣女罪该万死,也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我直直冲车壁撞过去。
身后男子突然紧紧抱住我。
他「噗通」跪倒在地:「事出突然,千错万错,都是臣弟的错,臣弟甘愿一切惩罚。」
萧潜一边咳嗽着,一边死死抱住我。
「够了!」
萧云望向那榻之上鲜血,心有不甘道:「朕——」
他再看了眼我丑陋的半张脸,深呼一口气。
「罢了,林以茉,你已然行了那等苟且之事,先皇的婚约,废了吧。母后那里朕自会去为你求情。」
我低着头,一副自知罪孽深重的样子:「罪女遵旨,谢圣上。」
「至于安王,之前朕已经饶了你一命,如今你更是罪上加罪,你说说,朕该如何?」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
几月前萧云围猎途中遭到安王暗算,本已经是死罪。
因安王乃是先皇后嫡子,加之身体孱弱,故免去死罪,被贬于青州那偏远之地。
前世安王力保林氏一族,忠言劝谏,却惹了盛怒,禁足一生。
我重生当日,便是安王被正式定罪之时。
出游前几日,我暗中用药毁了我的脸,又联系安王,配合我演这出好戏。
这般清风朗月之人,不该在青州蹉跎岁月。
尚且,我的婚约,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
安王萧潜,再合适不过。
「臣弟愿以王妃之位求娶林姑娘,只不过,怕是要苦了姑娘前去青州。」
萧潜脸色苍白,抱歉望着我。
「罪女——」我嘴角动了动,一副哀求望向萧云。
「父亲年迈,可否容许罪女三月时间,安置好家中,也备好物品,与殿下一同迁至青州。」
萧云神色轻松些许:「准。」
3
待萧云走后,我端坐一旁。
「多谢殿下。」
萧潜沉默许久。
「你前几日让我去查的事有结果了。」
我心一紧。
「陈伯父......」我一时情急,拉着他袖口。
前世萧云为博元敏一笑,不光光安排了这「山贼」之事。
我爹在前线作战,而元敏的父亲元房,也在。
为了培养元敏,萧云安排元房抢了我爹的功劳。
陈伯父是我爹旧识,从小看着我长大。
他因看不惯元房,竟被元房诬陷违反军纪。
陈伯父位居低位,而爹爹被萧云亲信支开,回来时只留下陈伯父一具尸骨。
堂堂铁骨铮铮,未能上战杀敌,竟死在自己人手中!
我重生当日,便书信一封求萧潜帮忙。
「我的人......终究晚了一步。」
萧潜摇了摇头,目中竟是悲怆。
「陈老,已经逝世。」
我手一松,心脏犹如被千万条细线不断勒紧,难受得快要呼吸不上来。
萧潜一手把我扶住,待我坐稳后,悄然退去。
他伸手快要触碰到我脸时,又一下子收回去。
「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盯着我满是泪的眼,一字一句说道。
近日来京城很是热闹。
前有林氏嫡女婚前失德,从准皇后一下子变成安王未婚妻。
元敏被封敏妃,荣宠六宫。
后有新晋元将军领兵退敌,新帝大喜,特赐连进三级。
元氏设烧尾宴,五十八道大菜,宴请四方。
我捏着请柬,抛到坐在对面的萧潜怀中。
「真是大方。」
萧潜笑了声,温润公子的做派,拿起茶盏摇了摇。
「这里边可是有你喜欢的贵妃红。」
我眉眼一挑。
「都安排好了?」
萧潜轻吹了口茶。
「作为盟友,今日是给你的礼物。」
「你若是无事,倒不如去尝尝元房宴席的贵妃红甜不甜。」
萧潜看了眼我的面纱,面色不变。
「有些东西还是适可而止,切勿伤了身,我会心疼的。」
我歪头,眼波流转。
「你有件事说对了,我最爱贵妃红。不过,看戏还是在幕后看,才有趣。」
果然,换了盟友,就是聪明,也不枉我费尽心思留住他在京城。
我伸手拿回请柬,衣袖落下,守宫砂俨然在臂。
那日的解药,吃得甚苦。
我舔了下嘴唇,望向萧潜。
本萧潜可以直接拉元敏下位,可是我拒绝了。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要做梦,我就造一场梦送她。」
宴会当日,远在边城的爹爹刚好赶到自家府上。
他驾着马下来,一边骂骂咧咧数落着我。
「爹,你去不?」我拿给他请柬,却被他直接扔在地上。
「呸,宵小之辈,不过只会抢老子的功劳,去个屁!」
爹转身拎起我耳朵,一阵怒吼。
「你那婚约,多大的事,也不同你爹商量,小兔崽子是不是翅膀硬了?」
「疼疼疼,爹!」我被扯着耳朵,低声呼道。
「疼死你算了,长记性。」
我眼神黯下。
是啊,爹。
因为够疼,所以才能记得牢。
耳畔响起元敏上辈子说的话,我心中一紧,挽着爹的手紧了几分。
上辈子,昏君当道,您惨死于您的忠。
我不能让您重蹈陈伯父的老路。
这辈子,换我来保护您。
我凑近爹,将他气得翘起的胡子抚顺。
「你若是觉得委屈,爹爹替你做主。」
我摇头。
上一世爹就问过我同样的话。
新帝先然毁约娶新妃,再者我当日是被萧云带出去的。
林氏一家几百年声誉,不是说毁就毁的了的。
若我要伸张抱怨不平,林氏撑得起。
更别提我是爹爹老来得女,娘亲又早早去世了。
爹爹自是宠我。
这皇后之位,不过是看爹肯不肯求。
我鼻头一酸。
爹从没求过谁,但我被元敏陷害打入冷宫时,他第一次跪于大殿之外,求了萧云。
那日的雨很大,他在雨里跪了两个时辰。
足足到了傍晚,萧云传令恢复我贵人之位。
次日,爹被派去徐州迎敌,粮草皆尽,孤立无援。
最终以叛国之罪,就地处决。
「不委屈,爹爹,正合女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