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京城第一美人明容,一场意外变身村姑。
重生前我与一位世家公子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他说过爱我的才情而非容貌。
我决定与他相认,我要告诉他,面前这个黑胖丑妇,就是明容。
1
我意外落水,醒来时,差点以为看到一头黑熊。
“黑熊”说话了,“咦,恁终算醒了,可愁死俺了!”
这是一个高壮汉子,身上套着动物皮毛,头发凌乱,遮住半张面孔,还有浓重的口音。
他叫张大虎,据他说,我叫张春花,同是张家村人,住在他隔壁。
一场洪水冲走我的家人,他只来得及救下我一个。
他说,“要不是你太沉了,俺高低还能再捞起一个。”
我是侯府小姐明容,怎么成了村姑?
我绝望的揽镜自照,昏黄的铜镜只装得下半张面孔。
细长眼,朝天鼻,肥厚嘴唇,黢黑皮肤。
“好嘛,我堂堂第一美人,竟成了野猪。”
口音传染的极快,不出一个时辰,我的一口官话岌岌可危。
张春花的家早被洪水冲塌了,张大虎的屋子也是家徒四壁。
当务之急,我要回京城,认回我娘。
失去绝美皮相,至少我还有不俗的家世。
2
京城离此地路途遥远,我虽然丑胖,到底还是姑娘家,一个人上路不方便。
我将自己的身世坦白告诉了张大虎,许诺认亲之后,给他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我原以为张大虎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谁知道他痛快的答应了。
他说,“俺还寻思,从前你老想嫁给俺,俺不答应,你就发疯。
现在屋子里就俺们两人,你看都不看俺一眼。”
好嘛,张春花一个村姑,突然说起官话,讲究起吃喝,他都不怀疑,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相信我变了一个人。
男人,不管是京城的高门子弟,还是乡野的邋遢农户,都是一样自信。
张大虎拖着我走了两个月才到京城。
路途辛苦,缺衣少食,张大虎却对我照顾有加,一路下来,我竟半点没瘦。
来到明府门前,明家下人见到的是一对衣衫褴褛的乞丐公婆。
我粗哑着嗓门大喊,“我有重要事情求见夫人,是关于明家小姐的事!”
下人啐了一口,“我家小姐都过世一年了,你们这两个骗子外地来的吧,也不打听清楚再上门,快滚!”
千辛万苦回来了,我自然不肯被一两句话打发了。
我拉住下人的手不放,任由对方用力推搡,我却稳稳站定,纹丝不动。
下人恼了,冲上来几人便要打我,全都被张大虎拦下。
张大虎五大三粗,轻松制住几人,回头问我,“照俺说,直接闯进去吧。”
我正犹豫,门内冲出更多的人,口里嚷嚷着要报官。
“快跑!”我冲着张大虎喊完,率先转身溜了。
要是见了官,我这离奇的身世有谁会信,必定会被当作骗子下牢狱。
3
夜里我和张大虎找了一处破庙,正计划着守株待兔,只要我娘一出门,就绑架她到无人的地方,届时自能相认。
突然破庙里闯进来一队人,来势汹汹,领头的赫然是我的兄长,现任永安侯明墨。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为承袭爵位,从明氏宗族里抱养了一个男孩,就是我的兄长明墨。
两年前父亲去世,他成了新任永安侯。
我们自小的关系便很淡漠,他少年老成,看人的时候,森冷的像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山。
我惧怕他,母亲也是颇有微词。
可是父亲却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守得住家业,护得住你们母女。
此刻我见到他,早就忘了害怕,他到底算是亲人。
“就是他们!白日里来门前捣乱的人,就是他们!”
被人指认后,我和张大虎被团团围住。
明墨审视的眼神扫过我俩,冷着嗓音开口,“你们为何要找夫人,何事与明小姐相关?”
我鼓起勇气,稍稍凑近他,低低的喊了一声,“兄长。。。”
明墨眼睫颤动,看向我的神色惊诧。
可是一瞬后,他就调开视线,表情越发冷峻。
他转而交代明府下人,“把他们带回去再说。”
第二日,我就与母亲相认了。
母亲眼含热泪,拉起我厚实的大手,欲言又止。
“母亲,你想说什么?”
她说,“容儿,以后多吃蔬菜少吃肉。”
我委屈的嘟嘴,肥厚干裂的嘴唇上翘,“张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肉吃。”
张春花这身体,吃面条馒头一样长肉。
母亲突然垂下眼,温柔交代,“以后不要再撒娇了。”
明墨给了张大虎二百两银子,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来京城。
张大虎想与我告别,明墨冷声道,“无此必要。”
侯府仆从虽然打不过张大虎,侍卫却不是吃素的,等我知道这事时,他已经离开明府了。
至此,明家对外宣称我是老夫人新收的义女明薇。
4
认回了母亲,我便一心牵挂那位与我定情的世家公子陆世卿。
他与明墨二人,一文一武,平分秋色,都是全京城闺阁女子想嫁的翩翩公子。
我虽笃信与陆世卿的情义,却也自卑。
张春花这幅皮相,委实是差了些,连亲娘见了,都生不出慈爱。
母亲待我与从前不同,我自然能感受到。
过去她眼中的骄傲与欣赏,如今半点不剩,她心中那个完美的女儿已经死了。
我给了自己三月之期,既用来改善外貌,也用来做心里准备。
终于在一场诗会上,我见到了陆世卿。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也是在诗会上,我被他的才情吸引,他亦赞我咏絮之才。
我到时,场中正以‘梅花’为题作诗,这类花草树木高山流水的题材早就被说腻了,无甚新意。
我有意引起众人瞩目,所以自荐做了一首颇为大胆的新诗。
众人闻声回头,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夸赞之词堵在口中,堪堪咽了回去。
只有陆世卿道了声‘好’。
他清润的嗓音一如从前,修长疏朗的眉眼望过来时,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场中人都是世家子弟,高门贵女,自然听说了明家新认一名义女。
有人以帕子掩嘴,说的是悄悄话,声音却异常响亮,整个场中的人都能清楚听到,
“从前的明家小姐叫人惊艳,面前这位真真是叫人惊吓。”
一众贵女掩面嗤笑。
我脸颊发烫,第一次因为受到瞩目而畏缩。
可是想到刚才陆世卿的夸赞,我鼓起勇气没有落荒而逃。
此时陆世卿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难得的冷下脸,不耐的轻咳一声。
众人见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尴尬。
他转身定定看向我,道,“明姑娘,你刚才的诗率性洒脱,能作出这样诗词的人定然也不是俗人,旁人的闲话,你无需理会。”
他气度矜贵,这番话说的谦逊坦荡,众人虽被驳斥,却一点不恼,反而更加倾佩他君子之风。
我感激的对他点头致谢,心想果然没有看错他。
我多想立刻告诉他我就是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