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胡德顺（整理：白叔）

我叫胡德顺，今年52岁，和媳妇在老家这边县城里开餐馆，我是厨师，她是服务员，一年到头，俩人能挣七、八万元左右。

我能有今天这个小小成就，必须要感谢一位恩人，他是我的战友，叫冯长海，我俩同一年入伍，又是同一年退伍。

1990年，部队来人到我们县上征兵，听到这个消息，我火急火燎跑回家里，告诉父母，我想去当兵。

当时，父母在忙手里的活儿，听到这个消息，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之后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我知道，他们认为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在家里懒散习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去部队里被拘束。

“我说的话，你俩没听到吗？我要去当兵了。”看到他们这样的态度，我心里很不舒服，语气变得些许生硬了。

“儿子，你要是能去当兵，爸请全村人来家里大吃一顿，不收任何礼金，你去部队那天，我还会在家门口放10000响的鞭炮。”我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嘲讽。

既然他们不相信我能去当兵，那我就证明给他们看，我到底行不行。

填写完报名参军信息，就在家里耐心等待去做初试体检。或许我天生就是当兵那块料，体检那天，我很轻松地通过各项测试。

入伍通知书送来家里那天，父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知道我去部队里，突然有点不舍得了。

“爸，希望你能做到自己说出的话。”在这之前，他说我要去能当兵，请全村人来家里吃饭，并且放鞭炮为我送行。

我入伍的前一天，父亲挨家挨户请了大家伙来家里吃饭，我出发时，他含着泪点燃了鞭炮。

我走的时候，父亲背对我着我，我知道，这是害怕我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那一年，我们县上参军的人很少，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冯长海。

冯长海长得黑黑的，个子比我高一头，浑身上下都是肌肉块，他入伍之前是做健身的。

新兵连期间，我和他住上下铺，他偷偷告诉我，其实自己不想来当兵，是他父亲逼迫他来的，他不敢不来。

冯长海家住在县城，父母是做生意的，一年能挣不少钱，他是妥妥的富家少爷。

他父亲说了，只要他能来当兵，复员回去，立马给他买一辆车开着玩。

我是穷苦人家出身，而他是富家少爷，我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结果在部队里却成为了好朋友。

新兵结束，我和冯长海又被分配到一个连队里，俩人继续住在同一间宿舍。

我们是老乡，生活中彼此相互有个照应。

在部队里锤炼了三年，我收获蛮大的，不仅磨砺了意志力，也收获了战友情，特别是和冯长海，我俩成了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1993年，我和冯长海同时退伍，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家乡。那时候我身无分文，他借给我一万元，让我在县城开饭馆。

当时，父母不想让我借战友的钱，毕竟自己家里变卖全部家当也不值一万元。

我拿着冯长海送来的一万元，思考再三，决定把它送回去，那天，我上门时，把钱放在茶几上，他眼神中带着疑惑不解“你这是啥意思？”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开饭馆，毕竟手艺不好，万一赔了就翻不了身了。”我没有说出害怕万一赔了钱，我还不起他。

“你拿回去，大胆去干吧，赔了算我的。”冯长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把茶几上钱又揣进我兜里。

就这样，在冯长海的帮助下，我在县城开了饭馆，生意谈不上火爆，但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

退伍后的冯长海和他父亲学着做买卖，没超过五年，他就能独当一面了，生意越做越大。

冯长海有野心，不想只挣一点小钱，后来涉足其他领域，其中包括房地产。

在我们县上，冯长海可以说是一段传奇了，年轻有为，敢闯的劲头无人能比，十几年时间，他成了县城里的首富。

或许是有了钱，冯长海飘了，每天吃喝玩乐，没超过五年，他把家产挥霍一空，还欠了不少外债。

五年前，他找到我说，说自己媳妇住院，他拿不出钱来治病，希望我能借他一些。

当时我刚全款买完房子不久，手里真的没有多少现金，但既然他开口了，我必须全力以赴，东拼西凑给他送去两万元。

我告诉冯长海，如果还不够，给我打电话，我会想方设法为他筹钱，他听到这句话哭了。

往后的几年，他媳妇虽然康复了，但常年吃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没办法，冯长海不想丢弃媳妇，他放下老板的身价，去工地搬砖。

这么多年，我和冯长海有联系，但没有一次向他提过借钱的事儿。

我和媳妇说好了，这个钱如果他不给，我们也不要了，就当回报他当初对我的恩情。

就在昨天，冯长海给我打电话，说把钱转给了我，让我领取一下。

我挂了电话，发现他转给我两万五千元，看到这个数额，我当场愣住了，仔细想了想，明白是咋回事，立马起身去了战友家里。

我来到战友家里，他有一点意外，为啥大半夜过来，我询问为啥他多转给我五千元，他说用了我五年的钱，多余的五千就当是利息了，让我务必收下。

听他这么说，我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我可以收下，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冯长海看到我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只好将我带来的五千元留了下来。

我告诉他，别看已经大半夜了，喝酒是必须的，就这样，我俩举杯畅饮到了后半夜，我才晃晃悠悠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