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直、奉战争,是直系軍閥由兴盛走向沒落的开始。由于内部的分裂和軍事布署上的失当,战爭一开始,直軍即陷于不利地位;馮玉祥
再从内部发动政变,袭占首都,遂使吳佩孚指揮的直軍土崩瓦解,一敗涂地。当时山海关为主要战場,系直、奉两軍主力所在,我当时任直軍第一軍参謀长,协助第一軍总司令彭寿莘在山海关对奉軍作战,亲身經历了这次战役,現将作战情况記述如下:
一、战前一般情况
一九二二年春夏之交爆发的第一次直、奉战争奉軍战敗后,直軍會将奉軍由河北省中部赶出山海关外,但由于日本帝国主义不容許以英、美帝国主义为后台的直系势力进入东三省,和直系在軍事力量上的不足,逐在英、美帝国主义駐沈阳传教士調停下,直、奉两軍代表在|英国軍舰上签定了停战协定,划定山海关为两軍的界限。从此,张作霖宣布东三省独立,整训部队,幷与孙中山、段祺瑞结成三角同盟,寻找机会,准备再度入关,而直系在一战胜皖、再战胜奉之后,大有躊躇滿志、天下莫敌之概。吳佩孚更加驕橫跋扈,对外則高唱武力統一濫調,連續对南方用兵,使粤、桂、川、汉、閩、浙、苏、赣人民鲍受战祸;对内則排斥异己,夺取馮玉样地盘和王承斌兵权,使内部形同水火,最后竟发展到拦車夺印、贿选总統,惹得天怒人怨,不待奉系进攻而直系已处于崩溃边緣。
二、直軍作战計划和佈署
在直、奉两軍相持于山海关之际,奉軍固未忘报一敗之仇,而直軍也时刻准备对奉軍作战。一次直、奉战后,以彭寿莘为师长、我任参謀长的直軍第十五师部驻在灤县防备奉罩。江、浙战争爆发后,吳佩孚在洛阳召开直系部队参谋长会議,决定对奉作战方略为:“誘致奉軍主力部队于山海关方面而抑留之,另以有力部队由海軍掩护自海面迂迥,在綏中、葫芦島一带登陆夹击奉軍而歼灭之”。給我师的具体任务則是:“直、奉間将来如有軍事行动时,山海关险要由十五师負責占有而巩固之,以掩护大軍向山海关方面集中,不得稍有疏失”。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五日晨,奉軍突袭热河朝阳县属的朝阳寺,揭开二次直、奉战之序幕后,曹錕电召吳佩孚来京,任命吳为討逆軍总司令。九月十八日晚,吳在四照堂点将,頒布作战命令,对我第一軍所頒的作战要旨如下:
彭寿莘为第一軍总司令;
作战境界东起山海关,西至冷口;
彭寿莘第十五师:指定到山海关占領陣地;
馮玉荣第十三混成旅:指定到九門口占領陣地;
王維城第二十三师:指定出界岭口經干沟向粉中方面前进;葛树屏第十二混成旅;指定出界岭口在干沟、九門口中間地区前进;
董政国第九师:指定出冷口經凌源向朝阳方面前进;
时全胜第十四混成旅:指定出冷口在凌源,干沟中間地区前进。另委王怀庆为第二軍总司令,率所部第十三师和胡景翼陕軍第一师出喜峯口,經平泉、凌源向朝阳进发,捣奉軍之背;委馮玉祥为第三年总司令,率所部一个师和三个混成旅出古北口,經灤平、承德、赤峯、开鲁向东三省心脏地带前进;此外,还从豫、陕两省抽調了十路拨軍,作为后部队。
从以上作战方略和軍事布署来看,吳佩孚对奉作战計划不能說不周密。战爭爆发后,直軍如在山海关方面确能坚守陣地,吸引住奉軍主力,使吳佩孚率直軍主力在敌人后方登陆成功,确能对奉軍主力收聚歼之效。无如直軍腐朽已极,内部不和,馮玉荣第十三混成旅在九門口崩潰于前,张治公陜軍第二师又在猪熊峪潰敗于后,使吳佩孚不能不抽調在海上准备登陆的第三师、第十四师等直軍主力部队增拨山海关前綫,改变了吳最初計划的作战方案。及至馮玉祥在灤平倒戈相向,袭占北京,吳的全盘作战計划被推翻,陷于不可收拾的局面。
三、直軍在山海关作战經过
第十五师坚守山海关:直軍第十五师于一九二四年九月底开到山海关,卽在山海关外五眼城一带高地占領陣地,陣地左翼依托高山,幷在三道关上布置据点,沿五眼城一带高地向右延伸,直达海岸。左翼为二十九旅(旅长郭敬臣),右翼为三十旅(旅长郭之楨)。当时直軍编制为每师两旅,每旅两团,另外师部直轄騎兵、炮兵各一团,工兵、机枪各一营。每个步兵团各有机枪一,机枪九挺。地选定后,即构筑工事,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十月三日起,奉軍大队逐渐向十五师陣地接近。十月六日黄昏,获悉奉軍将于翌日拂晓四时向十五师进攻,当全线部队严加戒备。十月七日早四时,一声炮响,奉軍全綫向十五师陣地进攻,步、炮机枪交,白刃冲杀,喊声震地,而直軍沉着应战,双方厮杀約三个小时,天已黎明,直軍更发揮火器效力,奉軍死亡累累,驟然战綫零乱,紛紛向后潰退。
七日午前九时后,奉軍向十五师陣地展开炮击,午后二时后炮火尤为激烈,全是排炮,幷有重炮,但以直軍构筑的工事比較坚固,故士兵伤亡尙少。午后四、五时間,奉軍炮火集中在二十九旅陣地,十分猛烈,烟尘瀰漫如雾。为了鼓舞士气,彭寿莘带幕僚亲到火綫视查,正在这时,突有十五师杜参謀前来密报十三旅被奉軍击潰,九門口、荒山口(在九門口北)同时失守,正向石門寨方面潰退中。彭在火綫稍作徘徊即緩步退出,进入长城内十五师指揮所,我当即将九門口方面战况报告給彭。
当时彭指示我电詢后方各車站是否有援軍开到,我即利用鉄路車站电話詢問秦皇島以西至唐山各站,均未到有兵車,仅在昌黎車站停有陕軍第二师张治公部赵团兵車一列。彭寿莘遂命令該团迅速前进到秦皇島下車,星夜轉赴石門寨,听十三混成旅旅长馮玉荣指揮。一面增加援軍一团,一面严合馮玉荣将所部张、楊两团迅速收集,向九門口方面反攻,限三日克复九門口,否則按軍法处理。十月八日晨,接駐石門寨十五师騎兵团二营牛子文营长电话:十三旅旅长馮玉荣于今晨自杀身死。
这时彭寿莘方察覚石門寨方面問題严重,但当时山海关十五师陣地自七日午后六时起至八日清晨全綫正在激战,一再躊躇,迫不得已,还将十五师陣地交二十九旅旅长郭敬臣負責指揮,彭寿莘和我即带幕僚轉道秦皇島赴石門寨督战。
八日午后四时,彭寿莘到秦皇島車站,适陕軍第二师师长张治公率該师旅长金尊华、参謀长万金声等幷所部軍队先后来到秦皇島,当卽命令张治公率該师开赴石門寨,到达后迅即向九門口方面攻击前进(九門口距石門寨九十里)。
八日午后八时接秦皇島車站报告,吳佩孚及总司令部专車通过昌黎向秦皇岛前进,彭遂在秦皇島等候吳佩孚到达后报告軍情。九时三十分,吳的专車到达秦皇島,彭寿莘率幕僚謁見吳佩孚,当即报告了山海关战况及九門口失陷的經过情形。
九門口的失陷与十三旅的内情:战爭开始后,九門口要隘指定由直軍第十三混成旅防守。該旅旅长原为董政国,曹錕就任总統后,組織总統府軍事处,調第九师师长陆錦为軍事处长,所遣第九师师长缺調董政国充任,原第九师步兵旅长馮玉荣調任第十三混成旅旅长。
馮玉荣調任第十三混成旅旅长后,所部张、楊两团长以馮非直系宿将(按第九师系袁克定的第二期模范团扩耨而成,不属直系),时与齟齬,开到九門口、荒山口陣地时,对旅长尤多要挟。馮为人懦弱,指揮控馭,多方迁就,深感窘迫。 卽占領陣地、支配兵力时,张、楊对馮亦多方掣时,不听指揮。十月六日午后六时,张团在九門口、楊团在荒山口分別遭到奉軍的进攻,两团长都向旅长要求增拨,而馮玉荣又在分配任务时未控制預备队,就陷于无法应付的窘境。这时第一軍司令部对于十三旅旅团长間的齟齬情形已略有所聞,遂派张登举参謀带着大砍刀四把,幷命令十五师騎兵团第二营牛子文营长在张参謀經过石門寨时拨予騎兵一連护送赴九門口督战。山海关与九門口間的交通,平时是出山海关外沿着大山东麓北行約四、五十里可到九門口,現在关外为奉軍占領,不能通行,只有繞道秦皇島或安民寨再經石門寨东行九十里方能到九門口,相距竟有一百五六十里,且山海关、九門口間的山势极高,坡度又峻,竞无人烟,交通极感不便。十月七日早,张登举行抵关东店地方(在九門口内山沟中,东距九門口八里)竟与临陣脱逃的十三旅张团长相遇。张登举問:“这不是张团长嗎?你往那里去?”张答:“战况这样激烈,要拨軍无拨軍,要子彈无子彈,我已經是殘废人了(张作战會受炮伤,右臂殘废),我还能跟着他栽这种筋斗嗎?我不干了。"张登举說:“平时不干可以,現在这是什么时候?我是奉命令来的,你回去不回去?你若不回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张团长見事不妙,連声說:“我回去!我回去!"遂同赴九門口。将到九門口前,而前綫部队已紛紛潰退。当前綫正在激烈战斗之际,突有奉軍小股部队繞道爬山至张团陣地右后方山頂上,向张团陣地鳴枪射击,某营长遂向团长报告,而团长已先逃,遂致前綫动搖。张团旣退出,荒山口楊团亦随同向石門寨方向撤退。两团长旣不听从馮玉荣的指揮,而馮手中又未控制預备队,九門口遂被奉軍占領。
馮玉荣退到石門寨后,接到彭寿莘的严峻命令,瞻前顾后,感觉无法完成任务,遂畏罪自戕。
陕軍第二师在猪熊峪的潰敗:彭寿莘与吳佩孚会晤后,于十月九日午前八时带同幕僚等由秦皇島出发,乘輕便鉄路运煤斗車到柳江車站(柳江系一小型煤矿,南距秦皇島三十余里,东北距石門寨約四里,西北通义院口)。下車后卽轉赴石門寨,設司合部于石門寨南門内路东盐店内。
石門寨系該方面一中心乡鎭,居民商店約三百家左右,周围有低矮围墙,設有东西南北四門。彭寿莘到达該地后,詳細查問了該方面部队情况:陕軍第二师正經由沙河寨(在石門寨东約五、六里)向九門口方面前进中。十三混成旅旅长馮玉荣遗尸已成殮,所部十三旅殘部在石門寨西北地区,除死伤溃散外,所余不及半数。据該部官长彙报:因山路崎岖,尙未集合完毕,大小行李遗失零落不堪,士气沮丧,不經整理补充,殆难使用。
十月十二日,接陕軍第二师报告:該师于十一日午后已在猪熊峪一带(猪熊峪是由石門寨通往九門口間山沟中一个乡村,东距九門口約五十里)与奉軍接触,战斗逐渐展开。十三日又接該师报告,况相当激烈,伤亡甚众。
十四日接到报告,陕軍第二师在猪熊峪續有激烈战斗。
十五日午后四、五时間,张治公来司令部报告:猪熊峪战斗該师伤亡极众,猛将勇兵都已牺牲殆尽,不得已現正向沙河寨方面撤退中。彭寿莘严詞督促,飭令該师在沙河寨以东地区占領陣地,坚决抵抗,以待拨軍。这时曹瑛部二十六师和程希圣部新稿第一旅等部,都有一部分开到,但因对陜軍第二师方面情况不明,亦无法增援。当卽将陝軍潰敗情况报告吳佩孚,同晚接到十五师駐秦皇島的副官报告:吳佩孚正乘兵舰巡查海面,寻找敌后登陆的口岸。
十六日早七时,九門口方面开来大股奉軍,經猪熊峪在沙河寨以东地区又向陕軍第二师猛攻,陝軍大潰,张治公乘快馬逸去。这时形势非常混乱,新开到的直軍各部尙未投入战斗,即动搖向后撤退。午前十时,奉軍追击部队的炮兵在沙河寨东方山坡上放列,其步兵先头部队已到东門外,旋即鳴枪攻入。彭寿莘率幕僚随从及少数卫兵登石門寨南門外一矮山头展望奉軍形势,因目标被奉軍炮兵发现,且在奉軍炮火有效射程之内,遭遇到猛烈炮击,彭和幕僚随从人員等全部星散。
当时形势非常危急,吳佩孚正在海上,秦皇岛又无軍队,吳佩孚总部所在地秦皇島已遭受奉軍威胁。当时彭寿莘又将石門寨方面严重情况报告給吳佩学,吳遂变更敌后登陆的計划,将控制在手中的直系精銳部队第三师第六旅于翌日晨增援小不老;十四师进占安民寨;又派第三师第十团援助十五师左翼防守三道关等高山地带。当时唐山以东未有兵車,很显然,这些部队都是在海上准备登陆的部队,战局紧迫才在秦皇岛登陆,投到山海关战場上来的。
第三师一个营在小不老阻击奉軍南下:彭寿莘率領幕僚及随从三、四人于十六日午間退到柳江时,十五师騎兵团二营牛营长阜騎兵六、七十人及卫兵数十人前来护卫,遂沿輕便鉄路南行。当时彭和我研究,认为奉軍由沙河寨南行經安民寨,可直攻秦皇岛;如沿高山(塔山)西麓山沟經刺儿沟、魏家沟轉东,出二郎庙西方山口,可以直捣山海关之背后,对战局影响极大。当即在路上草拟报吿一份,派騎兵急馳送往秦皇島总司合部,請求总部(知吳未在总部)速派騎兵第三团(时該团充总司合部卫兵)警戒安民寨方面,并請通知十五师警戒山海关背后。
彭寿莘和我率幕僚行抵小不老車站(小不老是輕便鉄路車站名,即由柳江南行之第一站),見附近地势尙可利用,遂拟在小不老附近建立据点,以为吳佩孚布置作战的根据和部队前进的掩护。但当时沒有部队可利用,遂派骑兵数班由左右山沟中搜截散兵之有官长率領者数部,即二十六师曹旅长建章、新福第一旅程旅长希圣及陕軍第二师赵团长各率二、三百人,共約七、八百人,占領陣地,构筑簡易工事。一面再行报告总部。占小不老据点的报告到达总部已在当日深夜,吳佩孚已由海面归来。
占据小不老据点的兵力,本由杂凑而来,数量又太少,夜間受到攻击,尙能支持,延至翌日(十七日)拂晓,遭受奉軍猛攻,正在危急,适有吳佩孚派第三师十二团第一营刘营长率領該营乘輕便鉄路运煤車斗来到。当时彭寿莘向刘营长說:“我們的兵力小,敌人的兵力大,如果要保持这个据点以待后方大部队的到来,目前就必須向敌人施行反冲鋒,以便延宕时間。”刘营长很勇敢地接受了反击敌人的任务,亲自率傾該营突然向奉軍发起反攻,在小不老車站、柳江中間地区曾三次突破奉軍战綫攻到柳江車站。由此可見,吳佩李掌握的主力部队,战斗力还是很強的。及至午后一时許,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张席珍率全旅来到,小不老据点始告巩固。
十八日午前,吳佩孚来小不老車站视察,彭寿莘报告了这边的軍情后,吳幷将山海关方面情况尊告彭寿莘:安民寨已派靳云鹗十四师占領,現正与奉軍接触中。山海关方面會有奉軍約一个团通过高山山麓袭击山海关背后,附属十五师之第八师騎兵营在二郎庙遭遇敌人,营长张春雨陣亡。十五师二十九旅、三十旅各由前綫抽出步兵一营反击敌人,奉軍始逃入深山。随后吳又派第三师第十团到山海关,增拨十五师左翼,十五师由前綫抽出之两个营,仍归还原建制。
奉軍第三次猛扑山海关:山海关陣地始終为直、奉两軍爭夺的焦点,自十月七日奉軍开始进攻以来,持續三昼夜,战况十分猛烈,十日以后,攻势稍緩。十二日晚奉軍又增加兵力,开始向十五师陣地猛攻,一直持續到十四日。
十六日起,奉軍开始第三次猛扑十五师陣地,其主攻点仍是五眼城附近陣地,因为五眼城陣地虽是高地,但陣地前方比較容易接近,且略有死角,因之,奉軍屡次攻击这个陣地。奉軍方面指揮官为郭松龄,先以一个团于黑夜秘行接近,伏于死角下,再派一个团攻击前进,最后又派一个团反复进击,俟三綫攻击集结一起时,一声令下,齐向十五师陣地冲鋒猛进,杀声如雷,而十五师方面沉着应战,以数十挺馬克沁式机关枪密集扫射,奉年迄难接近战壕边緣,全部死在十五师陣地前边。
奉軍攻击十五师陣地,总計猛攻了三次,奉軍死伤逾万。特別是第三次攻势最为激烈。当时正值陕軍第二师在猪熊峪大潰敗、直軍在石門寨战錢危如累卵之际,而主将又不在軍中,奉軍以为这次攻势必能突破十五师陣地,但在直軍奋勇抗击下,奉軍終于失敗了。此后奉軍卽放弃对十五师山海关外陣地的进攻,轉移兵力,攻击长城内各要点。
十九日彭寿莘将小不老陣地交給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张席珍負責后,即率幕僚經秦皇島轉回山海关司令部,这时正是十五师粉碎奉軍三次猛攻之后,彭和我視察了陣地,見士气旺盛,我們也对将士們作了些勉励。
二十日,吳佩孚来山海关十五师陣地視察,見十五师陣地非常坚固,也很滿意,幷严令十五师坚守山海关,不让奉軍越雷池一步。十五师将士也很坚决,表示坚守陣地,不让奉軍进入山海关。
关于其他直系部队活动的情报:当奉軍集中主力进攻直軍山海关战綫之际,我們接到其他对奉作战的直系部队活动情报如下:我軍指揮的王維城部第二十三师,出界岭口到达干沟一带,未遭遇大敌,亦未維續前进;葛树屛部第十二混成旅,在界岭口外干沟以南地区活动,亦未遭遇大敌;董政国部第九师出冷口向凌源方面前进,在魚鳞山附近与奉軍第二軍张宗昌部接触,董师卽在魚鳞山占倾陣地阻击奉軍;时全胜部第十四混成旅,在冷口通凌源大路以东地区前进,尙未遭遇敌人。
王怀庆率領的第二軍米振标部毅軍既在热东失利,王怀庆十-三师、胡景翼陕軍第一师均徘徊于喜峯口、平泉間,迟迟不前。
馮玉祥率傾的第三軍一个师另三个混成旅,經順义、密云、古北口、灤平向承德方面进发,其最后之一个旅在順义一牛栏山之間施行軍事演习,或进或退,态度暧昧难測。吳佩孚派王承斌为第三监軍,已抵承德。
直、奉两軍主力在山海关战綫相持:奉軍三次攻击山海关陣地失敗后,即轉移兵力攻击山海关防栽左翼长城内各据点,安民寨尤为奉軍进攻的焦点。奉軍于二十日前后,以优势兵力猛扑靳云鹗部十四师陣地,該师沉着应战,奉軍死亡枕借,卒不能突破十四师陣地,而十四师伤亡亦很大,旅长王乔于指揮作战时陣亡。两軍經过反复冲杀,直軍陣地屹然不动,奉軍攻势遂轉趋沉寂。
二十日以后,直軍兵力續有增加,援軍总司令张福来亦到秦皇島,楊清臣部第二十四师(仅到步兵一旅及炮兵两营)及李治云部河南第一旅、林起鵬部河南第二旅均已开到,布防在第十四师(安民寨)及第三师第六旅(小不老)中間地带;田維勤部第二十六混成旅布防于第三师第十团与十四师之間的高地区域;小不老以南地区,亦有部队布防(番号已忘記);曹瑛部第二十六师及程希圣部新一旅等部则布置在三羊寨附近(三羊寨以西均属高山峻岭,且有长城在高山上,可資依托)。
当时直、奉两軍在山海关战場的陣地,右翼从山海关外海岸起,經五眼城、三道关、塔山、刺儿沟、安民寨、小不老,左翼直至三羊寨止,战綫共长八十余里。奉軍虽然亦陆續增兵向长城内各口进攻,但均属局部活动。自十一月上旬起,直、奉两軍在山海关战場上基本上打成了对峙局面,待机再行决战。
四、馮玉祥發动北京政变和吳佩孚的措施
十一月二十二日午后三时,我正在山海关第一軍司令部内办公,无电队队长金鳴岐收到别处电波发出的一封电报,譯出送我察期,电报内容如下:
"大总統鈞鉴:‘捷密’:职部驻长辛店第二团被围甚急,职已率在保定之各部前往增拨,北京城内情况如何,悬請电示。旅长曹世杰叩”。
曹世杰是曹錕的亲侄儿,任第十六混成旅旅长,駐保定,該电文密码系捷密(作战时所发密码),此电万无可疑,但电文内称步兵第二团被围,这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情;同时又詢問北京城内情况,是則城内当亦发生事变,我遂将此电文交彭寿莘閱看,彭亦惊訝不已,但也一时測不出所以然。二十三日早四时,接到馮玉样的漾电,于是眞象大白。
·馮玉祥的通电到达秦皇島后,吳佩孚卽于二十三日早八时在秦皇島車站总司令部召开軍事会議,参加会議的直軍将領有张福来、彭寿莘、靳云鹗、张席珍及海軍将領等。
彭寿莘于当日晚八时回到山海关司令部,告訴我这次会議决定的重要事項如下:
1.吳佩孚亲往天津主持討伐馮玉祥軍事;
2.山海关方面对奉軍事交由张福来、彭寿莘二人負責指揮。吳佩孚离秦皇島去天津,一方面是布置对馮軍事,一方面是威胁山东,不使破坏津浦鉄路,以便江、浙两省拨軍(共有十一个旅)能北运增拨。当时将領中曾有人主张:在此危急关头,全軍主帅万不可离开部队,应当集中兵力迅速将当前的敌人击潰,然后揮师南下,以天津为根据地,召集各省拨軍,以解决北京問题;无如吳佩孚刚愎自用,从不采納别人意見,故张福来、彭寿莘、靳云鹗等均无异議。吳途于二十四日午后八时乘总司合部专車去天津。
五、直軍在山海关战場的崩潰
张福来代行总司分职务后,即于二十五日在秦皇島車站召集会議,我由山海关前去参加,会議决定事项如下:
1.整飭全綫作战部队,严防奉軍突击;
2.电調二十三师及十二混成旅速进界岭口,經撫宁县附近到深河鎮待命,以掩护山海关大軍的安全。
这时冷口方面战事突趋激烈,魚鳞山附近之第九师經数昼夜的激战,为奉軍张宗昌所击敗,退到萧丈子,又被击敗,現已退到冷口边墙。
当即电分在灤县之航空部队移驻軍粮城。
二十七日午前,张福来又在秦皇島总部召集軍事会議。张福来說,十二混成旅已开到深河鎮,惟急行軍后須事休息,但二十三师进界岭口后,經撫宁直开昌黎,意在西去,不知是吳佩孚的命令,还是自由行动。
二十八日午后接到情报:奉軍张宗昌部在击溃董政国部后,沿河南下,巳占領灤县,李景林部亦随之进入冷口,山海关直軍的后路已被切断。
三十日午前七时,张福来由秦皇島給我来电話,张說:我通知你們,今早在拂晓前奉軍猛袭三羊寨附近二十六师等部陣地,当被突破,奉軍乘胜猛攻,就是小不老附近的第三师部队亦有搖动。当时我周张福来有无方法补救,张說:“很难。"当天由早七时至午前十时,张福来共来三次电话,都是张福来亲自說話,十五师方面由我亲自接电話,一次比一次紧急,奉軍方面由郭松龄亲自督战,直向秦皇島車站进攻。最后一次电話,张福来說:“我告訴你,奉軍巳攻到車站附近,攻势甚猛,我軍全局溃乱,已无可挽回。告訴你,我就要上船了。”这就是最后一次通話情形。这时我从电話筒内听見有人大声急呼:“督理!督理!敌人进站了,快走吧!"幷在电話简内听出秦皇島枪声杂乱。此时,忽然哗啦一声,电話断了。
当时我即以电話联系第十四师,接电話的是該师司令部副官,我問他:“你們师长呢?”他說:“今早上秦皇島車站去了,我們这里仅有团长一員,还不在眼前,你有話对我說吧。”我向他說:“現在情况彼此明白,我們两师要联合起来,进退都有办法。”他答說:“我們現在已有行动,电話这就撤了”,說着,嘩啦一声,电話断了。
彭寿莘既知全局混乱,无可挽回,遂召集本师各高級軍官及一部分友軍軍官开会,說明全局情形后,决定当日午后三时开始撤退,午后五时要撤至关内(高山上部队亦要撤至山下),午后五时开始行动;通过秦皇島安民寨中間地区时,步度要快,至迟明七早时要通过深河鎭西行。决定后邃卽分头进行,午后五时全师由山海关西行,經过秦皇島以北地区时适在半夜。翌晨七时,通过深河鎭继續西行,十二月一日午后二时行抵牛蹄寨。
彭寿莘率部到达牛蹄寨(这个地方是京榆大道上的一个村鎭,南距北戴河約二十里,西距撫宁县約三十里)后,当时部队在战壕里蹲了五十余日,出了战壕卽急行軍一昼夜(約百余里),且灡水未进,当时又无耠养和炊具,因之疲憊不堪;同时又据报撫宁县到有奉軍騎兵一旅。当时彭召集幕僚研究軍情,认为阻兵在前,追兵在后,从然继續西行,亦难越过灤河(因为永平、灤县巳早为奉軍李景林、张宗昌所遮断),膽前顾后,这决定放下武器。
当时彭作出向奉軍缴械的决定后,大家认为彭系直軍第一年总司令,山海关井未战敗,不宜作俘虏,决定由十五师少校副官李占一化装护送,經北戴河覓漁船送赴天津。彭走后,即由我和郭敬臣与奉軍于旅接洽,将十五师解除武装;同时被解除武装的,还有第三师第十团。十四师大部,二十四师全部,二十六混成旅及河南第一、第二两旅,均在秦皇島以北地区解除武装。其他如第三师第六旅、二十六师五十二旅及新糯第一旅等,亦在灤河边上解除武装。至于第九师,第二十师,第十二、十三、十四等混成旅亦均在南退中被激械。第二十三师到昌黎后本拟西进,但因灤县已为张宗昌占領,遂取道轉赴灤河下游渡河,沿海岸一带西行,曾一度被王承斌收容,但很快卽被李景林解除武装。
总之,二次直、奉战中,奉軍装备优良,攻势猛烈,但直軍主力毕竟是人經战陣的北洋軍队,如无内变,奉軍获胜的把握是不大的。而馮玉祥北京政变一起,遂使局面全非,吳佩孚率傾的直軍主力全軍复沒,以后吳佩孚就成了徒有虚名而无多大实力的軍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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