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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江亦睁开眼睛,头疼欲裂。
“江亦,你给我开门,快点!连弟弟最喜欢的手表都敢偷,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门外传来一道愤怒的女声。
江亦眼神中满是迷茫,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简陋房间迅速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拿起床头屏幕早已碎成蜘蛛网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随后,他的视线又落到一旁书桌上的一块只吃了一半的小蛋糕上,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终于回来了。
“江亦,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开门,你今天就死定了!”
门外的女生更加愤怒了。
江亦淡定在打开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
“您好,我要报警......”
挂断电话后,江亦起身去开门。
谁知此时,门外的人却因为他迟迟没有开门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当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只大脚用力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房间很小,他仰面摔到书桌上,随后身体无力倒地。
他捂着肚子,疼得将身子弓成一团,瘦削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眼睛都充血了。
“哟,江少爷,您没事吧?”
踹人的少年张奇正一脸惊讶的说完后,又转身望向身后站着的陈念薇,故作惊慌道:“七小姐,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想到江少爷会突然开门。”
陈念薇之前看见江亦突然被踹翻在地,也吓了一跳。
不过想起他做的那些事,立刻就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没事,阿正,是他自己突然出现,不怪你!”
念薇厌恶的看着江亦。
张奇正闻言,扭头重新望向江亦,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和得意。
张奇正是陈家的管家张丰的儿子,自小也算是在陈家长大的。
虽然身份不高,但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把他当作半个家人。
原本的少爷陈星文更是跟他一起从小玩到大,两人甚至还是同班同学。
张奇正极其讨厌江亦。
看似是在为陈星文出气,但实则是因为他嫉妒。
凭什么江亦这个身份低贱的乡巴佬居然可以一眨眼成为了这个家里的少爷。
而他,表面上虽然风光,但实际上还是这个家里的下人。
一个远远比不上他的人,突然变成了他的主子,这叫他怎能不恨!
“江亦,你装够了没有?赶紧起来跟我去客厅,爸爸妈妈都在等着你呢!”
陈念薇见江亦一直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心中满是不耐烦。
“算了,阿正,你去把他拎起来,带到客厅去!谁有时间一直陪他耗啊?!”
“得罪了,江少爷。”
张奇正走到江亦身边,朝他伸出了手。
江亦看着他粗壮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抬手一挥,打开了他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张奇正和陈念薇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这个乡巴佬是怎么了?
平时总唯唯诺诺的,看见他就像看见了老鼠一样,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大?
还敢骂他!
“既然江少爷自己能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奇正面上含笑,心中却是已经想好了之后要怎么惩罚这个乡巴佬了。
江亦在陈家住的房子在负一楼,之前是个小储物间,旁边就是电梯,不过江亦是不被允许坐电梯的。
因为他第一次独自坐这个电梯时,正好碰上了电梯出现故障,他在里面被困了一下午。
当时,他甚至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铁盒子里了。
几个小时后,维修工才把他解救出来。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死里逃生的喜悦,看见他的家人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谁知等待着他的却是劈天盖地的责骂。
母亲何琴雪说他笨,连个电梯都不会坐,害她得爬楼梯上下,并勒令他以后再也不准乘坐电梯了。
从此他在家里再也没有坐过电梯。
但这一世,江亦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见陈怀梦和张奇正进了电梯后,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二人看见他进来后,神色都是微微一怔。
但这毕竟只是一件小事,所以二人都没有说什么。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在一楼打开。
装修奢华的客厅映入眼帘。
江亦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便将视线转移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身上。
一对气质不俗的中年夫妻和一个看起来一脸委屈的清秀少年。
那对中年夫妻是江亦的亲生父母陈泰和与何琴雪。
清秀少年则是陈家养子。
陈星文。
江亦在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一只大手拽进了那段黑暗的记忆中。
他幼时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一座大山里。
买家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无法生育,所以刚开始对他还算不错。
谁知两年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
从那时起,江亦悲惨的生活便开始了。
从四岁起,他便要像个下人一样伺候他们一家三口,每天洗衣做饭,还得下地干活。
刚开始,江亦每天都在哭,但后来他发现,他的眼泪除了能换来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之外,没有任何用。
他只能习惯这种做牛做马的生活。
在那个家里,他吃的永远都是残羹剩饭。
有时甚至只能饿肚子,晚上也只能睡在四面漏风的柴房里。
不过最让他难过的还是每次看到爸爸妈妈和弟弟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却永远得不到一点宠爱。
直到长大后在一次偶然中,他得知自己是被买来的孩子,这才意识到他们并非自己真正的家人。
他将此事深深埋藏在心底,想着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于是更加卖力的讨好那一家人,终于换来了上学的机会。
他拼命学习,将奖学金全部给他们,家里的活也抢着干,最终换取了一个出去上初中的机会。
离开山里的第一件事,他便去了警局。
经过警方的努力,终于,他在十四岁那年,被陈家找了回来。
本以为等待着他的是爱他的父母和七个姐姐,谁知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家里,早已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本就什么都没有。
现在能够拥有那么多家人,就算有人跟他一起分享这份亲情也没关系。
他不贪心,他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可陈家人最终却还是亲手粉碎了他对亲情的幻想。
他们把他找回来,却从未把他当作家人。
对他百般折辱,万般嫌弃。
即便他拼尽全力去讨好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不曾改变过对他的态度。
甚至到他死的那一天,他们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哪怕一次。
就连他最后的死,都是这恶魔般的一家人一手造成的。
他们为了抢走他辛辛苦苦创立的游戏公司,不惜以血缘至亲的身份强行将他送到精神病院。
至此,他们没再来看过他一次。
他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后来,他死了......
死于一场精神病院的暴动中。
那一天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雷声,雨声,哭嚎声,神志不清的吼叫,金属在地上拖拽的尖锐嘶鸣交汇在一起,混着血腥味覆盖了江亦的五感......
随后,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浮在帝京第三精神病院的上空。
他看着地上那具红白模糊血肉翻起,关节丑陋扭曲的尸体,终于意识到......他这可笑的一生结束了。
他想看看那群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看到他死得这样凄惨,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可等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来。
直到他从电视上看到,陈家一家人此刻正在庆祝他那个好弟弟陈星文的游戏公司市值突破千亿。
所有人都在夸奖陈星文是个商业奇才,是他们的骄傲。
没有一个人想过,这家公司原本是他的......
许是怨念太深,他的灵体一直没有进入轮回,也没有消散。
他就这样,一直活在陈家人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在陈星文与张奇正的争吵中得知,他进入精神病院和害死他的那场暴动都是陈星文策划的。
而这其中,也不乏他那些血缘至亲的手笔。
那一刻,他心中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他恨不得跟他们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他吸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在那里,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重活一世,为自己复仇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需要他去九十九个小世界里历练结束后才能获得。
他努力了九十九世,终于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这一次,他要将陈家人对他所做的事情,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可陈家毕竟是这个世界里赫赫有名的豪门,家产数百亿。
他要扳倒他们并非易事。
所以他必须要小心谋划,而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脱离陈家,积攒自己的实力。
在陈家忍辱负重卧底的这种事,他做不来。
光是看见陈家人,就让他觉得恶心。
而且他在以灵体活着的那些年,他发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其中最令他忌惮的是,陈星文这个人极其的邪门。
但具体是怎么邪门,他还没来得及查清楚,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羽翼未丰的现阶段,最好还是不要离他太近。
“江亦,你给我跪下!”
一道尖锐的中年女声将江亦从回忆的旋涡中拉了出来。
江亦抬眼,冷冷地看了愤怒的何琴雪一眼。
何琴雪被他冷漠中带着恨意的眼神弄的怔了一瞬,随后心中愤怒更甚。
“江亦,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我犯了什么错需要跪下?”江亦冷声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江亦吗?
居然还敢顶嘴?
他不会是疯了吧?
“好你个江亦!”何琴雪听了江亦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也忘记了自己身为豪门贵妇的修养,站起身大步走到江亦面前,抬手就要狠狠给她一个耳光。
江亦此时虽然身体虚弱,但何琴雪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又养尊处优多年,这一巴掌,他还是能躲过去的。
但江亦故意站着没动。
“啪——”
响亮的耳光在偌大的客厅中响起。
江亦被打偏了脸,苍白的脸上瞬间便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和两道被何琴雪的美甲划出的血痕。
“反了你了,还敢顶嘴!”何琴雪怒不可遏道,“穷乡僻壤出来的,就是没有教养,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你妈!”
闻言,江亦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面目狰狞的何雪琴。
良久,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妈?你配吗?”
“你说什么?”
何琴雪的声音更加尖利。
“江亦,你想造反是不是?!给我跪下!”
江亦仍旧冷冷的看着何琴雪,脊背挺得笔直。
何琴雪见状,又朝他伸出手,准备再给他一个耳光。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江亦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还敢对我动手?!”
何琴雪难以置信地瞪着江亦,随后扭头对一旁看好戏的张奇正道:“阿正,你过来,把他给我压住,让他给我跪好了!”
“是,夫人!”张奇正幸灾乐祸地走到江亦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砰——”
膝盖和地面相撞的声音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一股剧痛席卷了江亦。
张奇正自小便被张丰压着习武,就是为了保护陈星文,所以他的力气比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要大得多。
江亦又刚重生,还未重新适应这具瘦弱的身体,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江亦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忍痛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陈泰和听见那声膝盖撞地的巨响,微微皱眉:“琴雪......”
“陈泰和,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陈泰和刚一开口,便被何琴雪尖声打断。
“现在不仅敢顶撞父母,还敢对我动手,真是翻了天了,我何琴雪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了这种儿子!”
陈泰和在公司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看见这种闹哄哄的场景,简直头疼。
他索性也不吭声了,点了根雪茄沉默的抽着。
不过他心中对这种找回来的亲生儿子也有些不满,自从他回来后,这个家里三天两头的闹,烦透了。
而且他偷东西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
他们陈家家大业大的,要是传出去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儿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江亦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何琴雪和其他或是冷漠或是幸灾乐祸的所谓血缘亲人,回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更加觉得那时的他实在是蠢爆了。
居然会幻想这样的家人有一天会真心接纳他,施舍给他一点点亲情......
“妈,您别骂哥哥了......”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陈星文终于走了过来。
“妈,您先消消气,江亦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他轻轻拍着何琴雪的背,温声安慰她。
随后,他转头看着江亦,一脸委屈道:“哥哥,你别再惹妈生气了,那块手表......那块手表我不要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好不好?”
江亦看着故作艰难的做出了牺牲,冷笑一声。
“陈星文,你演够了没有?”
何琴雪原本被自家宝贝儿子哄得气消了些,见江亦这样说,火气又上来了。
她指着江亦怒道:“江亦,你什么意思?你弟弟帮你说话,你还在这说这种话?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你弟弟的手表交出来,我打断你的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江亦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终于来了。
【第2章 真相】
“是谁报的警?”
一名中年警察领着一名年轻警察走进陈家大门,出声问道。
中年警察李勇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随后落在了孤零零跪在地上的消瘦少年身上,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你的脸和脖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红斑?”
众人这才发现江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大片红斑。
“他吃了花生!”陈念薇指着江亦惊讶道。
陈家除了何琴雪和陈星文之外,所有人都对花生过敏,就算只吃一口,都会浑身起红疹子,最严重的还是陈泰和,甚至会出现休克。
李勇闻言,快步上前,将江亦扶起。
“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江亦摇摇头:“不用了,叔叔,谢谢您......是我报的警。”
“你报的警?”
陈泰和听了这话,瞬间恼了。
他这一生,最是在乎面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他家大半夜的有警察上门,指不定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江亦,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报警?”
陈泰和愤怒质问道。
江亦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李勇继续道:“叔叔,这家人的儿子明知道我花生过敏,还故意在蛋糕里加入花生制品,想要害死我......还有,这家人的儿子丢了一块手表,据说价值超过了两百万,他们现在说是我偷的,但是我没偷,他们就像屈打成招。叔叔你看我的脸和我的膝盖......”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的巴掌印,又拉开了裤脚。
李勇有个儿子,和江亦差不多大。
所以,此时他看着瘦骨嶙峋的江亦脸上的红痕和血印,再加上膝盖上的那一片青紫,心中泛酸。
屋内众人听了江亦的话,都将视线投向陈星文。
陈泰和:“文文,你给江亦吃有花生的蛋糕了?”
陈星文心中慌乱无比,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居然还敢报警!
是想害死他吗?
心肠如此歹毒!
“没有......”陈星文连连摇头,“爸爸,我是给哥哥送了一块蛋糕,可那也是因为我知道哥哥犯错惹妈妈不开心了,妈妈罚他不准吃饭,我怕他饿着才好心给他送蛋糕的,那块蛋糕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花生啊!”
说着,他望向江亦,一脸被冤枉后的委屈与不甘:“哥哥,你怎么能这样陷害我?我都说了我不要那块手表了,你怎么还要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这样污蔑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你对花生过敏还要吃花生,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心里会有多难过啊!”
众人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了。
何琴雪指着江亦怒道:“好你个江亦,又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来陷害你弟弟的!之前你大姐给你买的鞋,你自己剪坏了,非赖在你弟弟头上,我都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居然还敢陷害你弟弟要害死你!”
何琴雪越说越气,随后望向李勇。
“警察同志,你直接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小畜生带走关起来吧,我们家被他搅得乌烟瘴气的,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叔叔,您看......我说了这么多,脸都成这样了,甚至选择了主动报警,都比不上他们宝贝儿子轻飘飘的几句话......”
江亦苦笑了笑:“叔叔,那块蛋糕我还没有吃完,就在我房间的书桌上......还有那块手表,我真的没拿,求求你们帮帮我,还我一个清白,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李勇听到这里,更加心疼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了。
他办案这么多年,自然能够听出陈星文刚才那番话中明显的指向性。
心中对于陈家众人的偏心也觉得离谱至极。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即便他是警察,也没资格去管。
不过至于这孩子所说的事,都涉及到了触犯法律,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孩子,你别急,事情情况具体如何,我们会尽力查清楚的,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的。”
“谢谢,谢谢警察叔叔!”
随后,李勇让手下去将那半块蛋糕取来,当作证物。
陈星文听到这事时,瞬间慌了,赶紧对张奇正使了个眼色。
张奇正立刻会意,悄悄往后退去,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那块蛋糕。
谁知二人之间的猫腻全部被李勇收入眼底。
李勇当即叫住张奇正:“小伙子,你帮我这位同事带个路,小心点,那可是证物,毁坏了是要坐牢的!”
张奇正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听到这话,吓得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敢做了,只好乖乖带路。
陈星文心中更慌。
李勇看到他这番反应,更是确信了这小子心中有鬼。
片刻后,年轻警察将蛋糕取来了,放进了一个证物袋中。
“好了,蛋糕得送回局里化验,看看是不是含花生制物,现在,咱们再来说说手表的事。”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陈泰和再也坐不住了。
“两位同志,什么蛋糕手表的,都是误会,误会!家里小孩子不懂事,让你们白跑一趟了,管家,快,好好送这两位同志离去。”
李勇眉头一皱:“这位同志,现在又是投毒,又是偷窃的,当事人都报案了,你不让我们警察查案是个怎么回事?”
江亦一脸愤怒道:“陈先生,你们都诬陷我偷了你儿子的表,扇我巴掌,踹我下跪,就是想要我交出那块表,现在警察来了,可以帮你们找回那块表,怎么又不说了呢?难不成你们就只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逼死我吗?!”
陈泰和看着据理力争的江亦,眉心气得直跳。
这个逆子,是准备气死他吗?
果然是穷乡僻壤长大的,连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都不懂。
“哥哥,我都说了,我不要那块表了,就当是我自己不小心丢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名声有多重要吗?”
陈星文也慌了,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最后会闹到这种地步。
要是警察真的要查下去,怕是会影响到他。
江亦冷笑一声:“怎么?就你们的名声重要,我的名声就不重要吗?陈星文,你搞清楚,现在被下毒,被诬陷偷东西的人是我!我就想要个真相,要个清白,难道不应该吗?”
“江亦,你以为你耍这种花招,我们就会被你骗过去是吧?”何琴雪彻底怒了。
她早已认定偷表的人和自导自演下毒的人都是江亦,指着他厉声道:“我告诉你,你休想,之前我一直念在你年纪还小,不想对你下狠手教育你,既然你现在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那我就不必顾及你的感受了,查,给我好好的查!江亦,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今天只要拿到你偷东西的证据,我一定亲手将你送到监狱里!”
何琴雪本以为这样说,江亦定会惊慌失措。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江亦极其淡定,唇角甚至扬了起来。
“行,只要你今天能够证明手表是我偷的,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去监狱!”
陈泰和还想阻止,但何琴雪直接制止了他。
“老公,你别被这个不孝子骗了,他就是拿准了我们心疼他的心理才这样兴风作浪,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不然的话,以后他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陈泰和一听这话,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便允许了警察的调查。
“你手表是什么时候丢的?”
李勇走到陈星文面前。
陈星文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说话,何琴雪便抢白道:“文文,别怕,爸爸妈妈在这,你就按照事实说就行了,不用顾及江亦,你现在包庇他才是真的害了他!”
陈星文此时毕竟才十七岁,又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还从未跟警察打过交道,此时心中早已是六神无主了。
“小伙子,我在问你话,请你配合一点,你的手表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
陈星文浑身一颤:“在......在......”
何琴雪见他支支吾吾的,以为他是害怕警察,立刻接过话头:“我儿子胆子小,现在怕是都吓坏了,还是我来帮他说吧,他的手表就是在家里丢的,是前天的事了。那天家里只有他和江亦在,江亦以前手脚就不干净,家里断断续续丢过很多东西,都是他偷的。”
李勇对何琴雪的行为感到有些不适,他看着面色红润,已经比何琴雪高了一个头,却仍旧被护在妈妈身后的陈星文一眼,又看了看为了自己的清白主动选择报警的穿着朴素,身材消瘦,脸上还有大片过敏引起的红斑的江亦,不免觉得有些心酸。
“孩子,你跟这家人是什么关系?”他轻声问江亦。
江亦自嘲一笑:“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叔叔你得问他们......”
李勇愣了愣,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家人对这孩子的态度如此恶劣,怕是个佣人的孩子吧......
毕竟看这家人所住的房子和他们满身的名牌,就算是个亲戚,也不可能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不买。
“这位女士,这孩子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他的父母呢?”
李勇望向何琴雪。
何琴雪闻言,正准备江亦是她儿子时,又扭头看了陈星文,生怕他心里会不舒服,话锋一转:“这孩子是我们收养的......”
众人听了这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体内的流着高贵的血液,而江亦这样长在穷山恶水的人不配成为他们的血亲。
李勇听了何琴雪的回答,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收养的孩子......那就是养子了。
不过既然都好心收养了人家,那又为何苛待于人呢?
江亦听到何琴雪的回答后,差点没能笑出声来。
既然当着警察的面这样说,那今晚他想要离开,就更好办了。
“警察叔叔,您也能看到,这家里到处都是监控,既然他们说手表是在家里丢了,你们可以查一下监控,看看前天他的手表在哪里丢的,当时我在哪里,我有没有去偷他的手表就可以了,顺便还能看看他有没有在蛋糕上动手脚。”
一个小时后,警察看完了监控。
发现江亦一整天都在房间里,中途只出来上了两趟厕所,都没有离开过负一层。
而陈星文的手腕上,直到他晚上回房睡觉时,都戴着他那块“被偷”的手表。
李勇看着面如土色的陈星文,问:“你的手表真的是前天丢的吗?”
陈星文有些慌了,支支吾吾道:“可......可能是昨天,我......我记错了......”
“是吗?”
李勇见多了罪犯,对这种心虚的表情太了解了,“昨天和今天的监控我们也看了,你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就没有戴过手表,这也就是说你的手表一直在你的房间里,所以你为什么会说你的手表被偷了呢?”
何琴雪见李勇居然这样跟自家宝贝儿子说话,当即怒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儿子又不是罪犯,你凭什么这样跟他说话?你警号多少?我现在就给你们局长打电话投诉你!”
李勇本就是性格刚硬之人,这样被威胁,心中恼怒至极。
他冷下脸来:“女士,我们的执法记录仪一直开着,我所有的行为并无违规,你要想投诉就去吧。现在,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说完,他重新望向陈星文:“陈星文,你这块手表是怎么回事?真的被偷了吗?”
陈星文战战兢兢道:“我......我也不知道.......”
李勇神色变得更加冷峻:“两百万已经属于数额巨大了,既然有人报警,我们就有责任查明真相,现在案情经过调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可能涉及到一起入室盗窃的案件,现在请你带我们去你的房间寻找证据。”
“不......不用了......”陈星文已经彻底慌了,额头渗出冷汗来,“可能是我不小心放在哪里了吧,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
江亦冷笑一声:“陈星文,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你们全家污蔑我偷了手表,又是扇我耳光,又是让我下跪,你还给我下毒,现在你一句你不小心放在哪里了,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吗?”
陈星文还没说话,何琴雪就坐不住了,冲上来指着江亦的鼻子骂道:“江亦,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什么叫污蔑?要不是你平时小偷小摸的,大家会把这事怀疑到你头上吗?我们为什么没有怀疑阿正?管家的孩子都比你有志气!”
江亦看着眼前何琴雪快要戳到他眼睛里的尖锐手指,往后退了退,随即望向中年警察。
“警察叔叔,既然我只是被这个家收养的,连收养的手续都没办过,那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第3章 离开陈家,玄师血脉觉醒】
江亦的话音刚落,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嘈杂的客厅也跟着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片刻后,反应过来江亦说了什么的何琴雪暴怒道:“江亦,你说什么?你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
江亦没有理他,只直直的看着李勇:“叔叔,刚刚在监控里也看见了,我这两天除了上厕所之外,就没有离开过我那间小屋子,难道您就不好奇我的吃喝怎么解决吗?”
李勇愣了愣,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叔叔,整整三天了......”江亦苦笑道:“这三天,我只吃了陈星文送给我的加了花生的蛋糕,实在饿得不行,我只能去洗手间喝点自来水,而这样的日子,是我的这三年多的常态......”
说到这里,他解开自己身上这件洗到褪色的黑色衬衫,露出上面斑驳的红痕,“叔叔,您看,我除了脸上和膝盖上的伤,还有这么多还没好的伤,这都是三天前,我这个所谓的养母说我打碎了一个花瓶拿马鞭抽的。”
江亦指了指放在茶几下面的马鞭道:“叔叔,这条马鞭是这个家里的七小姐买来送给我养母的,专门用来教训我......”
江亦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哽咽了。
他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世,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的。
可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会觉得委屈,觉得不公。
过去的九十九世,不是没有人害过他,甚至杀过他。
但那些人的脸和名字,他早就忘了。
偏偏这一世......
偏偏陈家人......
让他记忆犹新。
因为只有他们,是他的血缘至亲。
是他憧憬幻想了十几年才得到的亲情。
可他们却亲手毁掉了他心中所有的憧憬与美好,抢走了他的一切,最终还了结了他可笑的一生。
过去的那么多次人生,那些糟糕的境遇让他也曾想过放弃,可他恨!
每每午夜梦回,只要一想起这一家人,他便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部剥皮抽筋。
也就是凭着这份恨意,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现在,他既然回来了,陈家人就别想好过!
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他会亲手将他们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让这群高贵的豪门贵族尝尝他前世所受的苦。
李勇看着江亦瘦骨嶙峋的身体和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疤,只觉得鼻子一酸。
他身后的年轻警察则是不忍的避开了眼神。
别说他们两人,就连陈家几人也惊住了。
他们从前怎么没有意识到,江亦过得这么惨。
陈泰和一脸震惊的望向何琴雪,眼神中满是责备。
何琴雪登时火起,扭头瞪向江亦:“江亦,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愿意罚你吗?还不是你不听话,一天天的不是偷东西,就是毛手毛脚的搞破坏!你自己说说,从你来这个家里之后,这家里有一天安宁过吗?不是今天偷一个戒指,就是明天砸一个花瓶,你弟弟的衣服你都剪了多少件了?!儿子心术不正,我这个做妈妈的还不能管教你了?”
“是我偷的吗?”江亦彻底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红着眼眶嘶吼道:“这家里的东西,你让我碰吗?我怎么才能砸?用意念吗?还有,我什么时候剪过陈星文的衣服了?你们有谁亲眼看到了吗?”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歇斯底里的江亦,一下子都被震住了。
但何琴雪对于江亦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
此时,她脑子里并不是去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而是觉得他就是仗着警察在这里,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警察离开之后,她要怎么惩治这个小畜生!
“江亦,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胡搅蛮缠!你以为我们会因为这次误会了你,就推翻你以前犯的所有错误吗?你休想!我早就看透你了,你就是从小被那些下等人养歪了,我们陈家不要这样的儿子,你要是想留下来,我就必须得让你改掉你那些坏毛病!”
“你去查监控啊!”江亦声嘶力竭地喊道,“家里那么多监控,你查一次会死吗?”
“够了!”陈泰和看着这场闹剧越来越难以收场,忍不住怒喝道,“江亦,你给我适可而止!”
江亦压下心中的怒火,视线在陈家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何琴雪那张向来雍容华贵,此刻却被愤怒破坏了美感的脸上,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重新望向李勇:“叔叔,我要离开这个家,你可以帮忙带我一程吗?我需要去医院。”
“江亦,你敢!”陈泰和眉毛气得都快竖起来了。
这个逆子,他怎么敢的啊!
这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啊。
江亦扭头冷冷地看着他:“陈泰和,今天你要是敢拦我,我就告你们陈家虐待未成年,还有你的宝贝儿子给我下毒!至于证据嘛......您家里的每一个摄像头应该都拍下来了。”
陈泰和听了这话,气得呼吸都粗重了。
李勇看着一脸决绝的江亦,想起这家人对这孩子的态度和他遭过的罪,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是个陌生人,看到他这么重的过敏反应,也会关心一下他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他拍了拍江亦的肩膀:“你们没有办理任何收养手续,在法律上并没有任何关系,你既然在这里过得不好,想离开也是你的自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担心他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些人又去找他麻烦,于是道:“这样吧,我陪你去收拾东西,然后送你去医院,你过敏的症状需要赶紧处理了。”
说完,李勇便搭着他的肩膀送他回了房。
等到了江亦的房间,他更加觉得让这孩子离开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他都想不到,这么奢华的别墅里,居然会用这么逼仄潮湿的房间用来住人。
这家人也是有意思,又要收养别人,又不把人当人,要是传出去,只怕脊梁骨要被人戳烂!
江亦进屋之后,走到一旁的简易衣柜里,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塞进一个塑料购物袋里,又拿出一个四个角都磨烂了的书包。
书包看起来很沉,里面应该都是书。
购物袋的衣服,只装满了一半多一点。
随后,他拿起床上的一件黑色羽绒服穿在身上,再将书包背起来,拎着塑料袋道:“叔叔,我收拾好了,走吧。”
“你就这么点行李?”李勇一脸诧异道。
江亦点点头。
“我来帮你拿吧。”
李勇眼中满是同情,伸手扯着江亦的书包带子。
“不用,很轻的,叔叔。”江亦笑着道。
李勇看着江亦脸上满是对即将要离开这里的雀跃,没再坚持,只是抢过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随后搭着他走了出去。
何琴雪看着江亦背着书包出来,眼底满是不屑。
到现在,她仍旧觉得江亦只是在做戏。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亦,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是跨出了这道门,就别想再回来了!”
江亦淡淡道:“我在你们陈家住了三年多,住宿费生活费伙食费加起来就算十万,至于我有没有花够十万,你们心里心知肚明,我会尽快将这笔钱还给你们。从今天开始,我江亦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我走之后,希望你们一家人仍旧相亲相爱,平安健康......”
一定一定要等着我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说完,江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勇将他送到医院,此时,他的过敏反应已经相当严重了,呼吸都有些不畅。
医生都生气了,责怪李勇:“你们这些家长是怎么回事?孩子过敏这么严重,也不知道早点送到医院来。”
李勇没有解释,连连道歉,并催促医生尽快治疗。
之后,李勇跑上跑下的,终于让江亦成功的开始接受治疗。
李勇知道江亦已经很久没吃饭了,给他买了些清淡的吃食。
江亦打完点滴后,身子好了很多。
江亦曾经有一世是玄门天师,信奉因果,不喜欢欠人太多,知道李勇帮他垫付了不少钱后,坚持要将钱还给李勇。
但李勇此时满心都是对他的同情,自然不肯收。
江亦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拉扯不过身体健硕的李勇,只好暗自记下他的工作地址,打算改天找机会,把这些钱送过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李勇的面向变了。
父母宫突然变得灰暗。
江亦这才意识到,他的玄门术法可能也跟着回来了。
于是便悄悄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他那双天眼跟着他来了。
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天眼处于休眠状态了。
以至于他刚重生的时候,才没有发现此事。
不过也因为他刚才的感受,算是激活了他体内的玄师血脉,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叔叔,您现在最好给您母亲打个电话......”
李勇闻言,愣了愣。
这小子怎么突然在说什么胡话。
江亦并非爱管闲事的人,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人品正直,身上有丝丝金光,代表着他是具有一定功德之人,而且还帮了他这么多,他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忘恩负义?
“叔叔,你信我一次,若是再不打,就来不及了......”
李勇见江亦语气认真,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想了想,左右只是一通电话而已,又不费什么事,权当买个安心吧。
思及此,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时,江亦又开口了。
“不,不要给你母亲打,她现在应该接不了电话,给邻居打,要那种能立马找到你母亲的人!”
李勇听了这话,心中莫名更觉慌乱。
虽然眼前的江亦才十几岁,但却给他一种特别值得信任的感觉。
他不再犹豫,赶紧拨了个电话。
“李叔,您睡了吗?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能受累去我家里看看吗?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踏实......”
李叔是他母亲对门的邻居,为了防止出意外或是她母亲忘记带钥匙,所以李叔家里留了一把她母亲家里的备用钥匙。
听着电话那头的脚步声,李勇的心不知不觉的提了起来。
片刻后,他听见电话那头的李叔在喊他母亲的名字,一直没有反应。
随后,李叔突然大声了喊了一句他母亲的名字,“小李啊,你母亲她在卫生间摔倒了!”
李勇心中猛的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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