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天启年间,顺天府有一个叫崔小玉的哑巴女孩。她小时候在河堤旁玩耍时失足落入水中,被救上来以后就不能说话了。郎中说她惊吓过度,得了失语症,从此就成了哑女。
崔晓玉虽然不能说话,但她肤白貌美,更是心灵手巧,刺绣技艺精湛。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都要找到她来绣一方喜帕。崔晓玉的爹娘都是佃户,家中就靠几亩薄田勉强温饱。崔父有个好友叫郑屠户,两人很早就定下儿女的婚事。只是崔晓玉落水成了哑女之后,两家人就从未再提起婚事。
这一天,崔母怒气冲冲回到家里,对崔父说道:“郑屠户背着我们在给他儿子相亲。”崔父闻言,骂骂咧咧地出门去找郑屠户讨要说法。
崔晓玉在房中听到父母对话后,连忙追了出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崔父与郑屠户在院中扭打在一起,正妻也和崔母互相扯头发。崔晓玉一个弱女子,根本拉不开打急眼的四人。幸好有衙役在巡街,出声制止了他们。
崔父满脸怒气道:“杀猪的,我女儿有哪里不好,你要退婚?”
正妻跳脚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女儿是个哑巴,万一嫁给我儿子生个小哑巴怎么办?”
崔母听到这番话以后,气得脱下鞋子就砸向正妻身上。眼看曾经关系很好的两家人为了婚事闹得难堪,崔晓玉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崔父看到了女儿,扯了扯妻子的衣服,让她先去安抚女儿。
崔父心平气和对郑屠户说:“我们都是为人父母,我知晓你是为了儿子好。可是你这样的做法,让我女儿受到了伤害,我们之间的友情尽了。”
郑屠户被说得无地自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崔父从怀里拿出婚书,当着众人的面撕毁,将它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带着女儿离开。郑屠户背信弃义的事情传了出去,村里再也没有女子愿意嫁入郑家。
崔晓玉用手语比划,安慰父母不要因为这件事难过。崔父叹气道:“我本想给你找一个好婆家,没想到看走了眼。”
崔晓玉拍了拍自己,又指着父母,意思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爹娘不用替我担心。崔母心里委屈,女儿不得这怪病,就凭样貌就会被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崔晓玉假装生气,挥了挥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我刺绣做得很好,才不是只有美貌。
崔父看着女儿秀外慧中的样子,原本愁苦的心情一扫而空,说道:“是的,我们家女儿不仅人美又有才华,郑家小子是没福气。我女儿一定会寻觅良人,让他们羡慕的。”
于是,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中。
过了几天,崔小玉去县城里买针线。她来到东市街熟悉的针线摊位上,正在和老板讨论新样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步履蹒跚,从她旁边路过。不知何故,突然在崔小玉跟前倒下。周围的人看见以后,立刻离这乞丐很远,生怕被沾染什么。
只见老人穿着肮脏的麻衣,身上发出刺鼻的汗臭味,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指指点点。崔晓玉举目望去,只见老人双目紧闭,脸上苍白,满头虚汗,应该是饥饿所致。众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袖手旁观,没有人站出来帮助老人。
崔晓玉心地善良,看不得老人孤苦无依的样子,于是蹲在老人跟前,轻声呼喊老人。片刻之后,老人缓缓醒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饿。”
针线摊的老板好心提醒道:“崔姑娘当心,这东街很多坏人,他们让老人去碰瓷,指不定要讹你钱。”
崔晓玉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她先将老人搀扶起来,扶着他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息。她转身来到一个烧饼摊位,买了一个烧饼给老人吃。她拿着烧饼比划了几下,又塞给老人一些铜钱。老人茫然地看着崔晓玉,不知她是何意。针线老板与崔晓玉认识许久,就帮她解释道:“崔姑娘是个哑女,她担心你暴饮暴食吃伤身体,就给你先买了一个烧饼充饥,等你身体康复了,再拿铜钱买些吃食。”
老人家闻言很感动,没想到眼前的姑娘不仅长得美貌,而且心思细腻,于是说道:“多谢姑娘赠食之恩,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崔晓玉摆了摆手,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与针线老板告别,拿起买好的针线回家。一盏茶的功夫,崔晓玉就到了家门口。她正要推门而入,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吵闹声。崔晓玉进门一看,只见村霸张二狗带着几个泼皮无赖,在打砸屋里的东西。
片刻之后,张二狗放下狠话说道:“崔老汉,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钱,不然我就把你女儿带走。”说完之后,色眯眯看了一眼崔小玉,就带人走了。崔母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责怪丈夫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去做生意,结果钱没赚到还欠下巨债。
原来,崔父为了给女儿攒嫁妆,听信侄子崔富贵的话,去贩卖茶叶可以赚钱。于是,崔父找到张二狗借了两银子。没曾想到,崔富贵是个骗子,卷钱跑了。崔父知道崔富贵与家人闹翻,这两银子是别想从他们家拿回了,只好默默承担下这笔债务。
可是张二狗是村霸,原本两银子的本金要还四银子。对于靠着门前几亩薄田过日子的崔父,根本就无力承担,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又找到另外一个人借钱去还张二狗的钱。
于是这债务越滚越大,如今外债已经达到万两以上。崔父都没有和家里人说,直到这个月再也借不到钱后,张二狗上门讨债,这件事情才被崔母知晓。
崔父看着满目疮痍的家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崔小玉默默地收拾扔在地上的东西,崔母叹息说道:“小玉,你赶紧离开,去找你大姨,在她家躲几天。这张二狗是地痞无赖,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
崔父说道:“你娘说的没错,有我们在这里拖延,你走得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崔母立刻去房里替女儿收拾包袱。等到天黑以后,不顾崔小玉的反对,找来一个信得过的牛把式,让他送女儿去姐姐家。
三天以后,张二狗带人来收钱。当他知晓崔小玉已经逃走了,恼羞成怒之下让手下殴打崔父。崔母上前阻拦,也被打翻在地,夫妇两人浑身是血。
就在这个时候,崔小玉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她看到父母被打,激动之下突然喊道:“快住手!”
崔家父母见到女儿回家,满面震惊,又听女儿竟然开口说话,惊喜交杂,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张二狗大喜,说道:“哑女竟然开口说话了!邻村黄员外想娶个貌美的小妾,正好把崔哑女嫁过去。崔老汉,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对衙役将崔家小院包围。一位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正搀扶一位老者来到院中。只见这位身穿锦衣的老者怒气冲冲地说道:“看谁敢动我杨家儿媳妇!”
原来,这老人就是三天前被崔小玉在东市街所救的人,他的真实身份是知县杨三甲的父亲。杨父喜欢远游,此次外出遭遇强盗,随从被杀害,他侥幸逃脱,身无分文,只得沿路乞讨回家。回家的路上,杨父挨饿受尽旁人白眼,直到崔小玉的出现,让他在黑夜中看到曙光。
他狼狈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儿子找到崔小玉,并且当众宣布要让她当儿媳。杨父随后将在东街市发生的事情说给家人听,众人都很感激崔小玉。杨三甲回到县衙以后,让人去打听崔小玉的住处,又从旁打听她的为人。听完衙役回来的禀告,得知崔小玉是个哑女,但是有着出色的容貌和高超的刺绣手艺,让他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又知晓张二狗上门逼债,于是在这一天,他带着父亲来到了崔家。
当杨三甲看到崔小玉后,就对这个坚强的女子倾心。此时,杨父对着崔家父母说:“亲家公不要害怕,我让三甲收拾这帮人!”
于是,衙役得到杨知县的首肯,将张二狗等人拘押到大牢。崔父母向杨三甲道谢,杨父笑着说:“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提亲,不知亲家愿意将玉儿许配给我儿吗?”
崔父母嘴里乐开了花。崔小玉被杨三甲盯着,满脸通红,娇羞地回到屋里。崔父同意了这门婚事,两家人定好良辰吉日成婚。然后,杨父带着儿子离开,杨三甲回到衙门狠狠惩罚了欺负未婚妻的张二狗等人。
百姓得知张二狗被抓,都站出来告发他的不法行为。最终,张二狗被杖责三十大板,家产被抄没还给受害人,并令其举家搬离本县。
崔小玉和杨三甲成亲之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婚后育有一子,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郑屠户胆小怕事,害怕得罪了当知县的崔父,又羞又惊地举家搬离。据说郑屠户到死都没看到儿子成亲。
崔小玉是个好姑娘,拥有善良的品行。在众人袖手旁观的时候,出手救助了萍水相逢的杨父,得以受到他的青睐。不仅帮他化解危机,还指名要她当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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