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邓恒

在农场没少和牲畜打交道，牲口没有理性，但是却有感情，你对它好，它就一定会回报你。在我们知青中有一句话叫做：谁好说话谁就干活多，就多受累。和人一样，哪头牲口温顺、不惜力，那就总有活干。

毛驴车号称是戈壁滩上的小轿车，它不像拖拉机、马车那样受连队领导的节制，使用起来十分方便。像去公路上送人、接人，去团部卫生队看病，外出办个小事，跑个几十公里小事一桩，只要和畜牧班的弟兄打个招呼就ok了。有一头白驴，从建连时就有它，算起来总有十来岁了，我们对它的称呼也从“大白”到尊称为“老白”。说起来，“大白”可不是正派“驴”，年轻时劣迹斑斑：最丢人的是它经光顾厕所。它可不管是W还是C专用，只顾得在此大快朵颐。吓得女生们时不时大声尖叫，以致风声鹤唳，谈驴色变。但是这头驴好使唤，不欺生，男女生都能用，跑起来又快又稳，谁都愿意用它。

一次，其他的车都出去了，有一个女生突感不适，要去卫生队看病。那个年头、那个地方哪有120救护车呀？只能请出“老白”救急了，套上车，拉上病人就奔50多里外的卫生队了。当时饲养员不在跟前，得知后十分不忍，因为“老白”已经生病好长时间了，谁也不舍得用它呀！到了半夜，“老白”呼哧带喘地拉着病人回来了，女生经过治疗安然无恙。而“老白”呢？刚刚卸了车就瘫倒在地上，饲养员以为它是要打个滚儿、缓解一下疲劳呢，谁知道“老白”从此再没有站起来。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事后兽医检查，说“老白”得的是肺炎，肺叶上好大一个洞。

大多数毛驴还是有驴脾气的，就看人有没有感觉了。有一天傍晚，一头刚被驯服、勉强能够拉车、还得时不时用棍子招呼的毛驴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该下班了。卸了车，多想就地打几个滚儿、放松放松，再吃点儿草料、牛饮一通水呀！牲口的心态不难揣摩，就这麽简单。可就是有人不理解，也怪我们当时太年轻。一看该驴打完滚儿，抖落抖落身上的土，就想以驴代步，骑驴回宿舍。男知青小刘身手不凡，一个箭步飞身上驴，稳稳地骑在了驴背上。驴哪吃这个呀？马上使出了娘胎里就学会的三招：尥蹶子，没把人掀下来；拧着头转，也没把人晃下来；看来只有障碍跑了……。

毛驴驮着小刘专门蹭着红柳丛呀、干打垒墙边呀变速跑，妄图甩下骑手。哪知道小刘的骑术也十分了得，随形就势稳坐钓鱼台。看来毛驴的三板斧使过，也该就坡下驴了！毛驴驮着小刘颠儿颠儿地走着，看客们也都舒了一口气。哪知道风云突变，眼看着他（它）们离驴圈只有十几米了，毛驴突然发疯似地朝着驴圈门口冲刺过去。驴圈只有一米多高，用土坯垒成，红柳置顶，骡马扬起头都进不去，何况人骑在驴背上呢？看来这头驴够歹毒的，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到骑手撞上门框，人就跌下驴来，动弹不得。后来一检查，一只胳膊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