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县有一位名叫张芝山的落魄少年,此人家道中落无家可归每天就住在城外那间荒废许久的破庙里安身,尽管他每天都会出去乞讨,但在那个人人都不富裕的年代他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有的时候甚至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上一口饱饭,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瘦的几乎皮包骨头。
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漫天的雪花,像春天的柳絮一般不停地飘舞着,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天雪浪,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无限幽静的银白色世界,寒风夹杂这雪花吹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张芝山蜷缩着身子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尽管他已经将衣服经历裹得严实,可寒风依旧从领口处可以吹进冻得他哆哆嗦嗦......
就这样他好不容易拖着一条瘸腿回到破庙,颤抖地点燃火堆后这才感觉到些许暖意,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已经有些发霉且风干了的馒头刚咬下一口,忽然就发现火堆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只大老鼠,那老鼠也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珠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仿佛再说:“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这里烤烤火吧!”
起先张芝山出于本能第一反应就是赶它离开,可当看到老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后,顿时心中一阵酸楚觉得自己和这只可怜的老鼠何其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都是可怜人何必赶走呢!于是张芝山非但没有驱赶老鼠,反而还将自己唯一的馒头分给了老鼠一些。
兴许老鼠也感觉到了张芝山的善意,对于那块已经发霉的馒头老鼠也没有嫌弃,就这样非常奇怪的场景在破庙里面上演了,一人一鼠相安无事地吃着发霉的馒头,吃完之后那老鼠也没有离开,而是在火堆旁安然地睡着了。张芝山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老鼠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
自那以后那间破庙里面就多了一位新的成员,每次张芝山外出乞讨回来不管东西多少都会分出一些送给老鼠,就这样一人一鼠慢慢地成为了朋友,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了彼此一些温暖,终于平平安安熬过这个艰难的冬天。
春天到了,天气回暖,田间的野草也冒出绿芽,村民们纷纷扛着锄头来到田地松土,播种忙的是热火朝天。而张芝山只能躲在破庙中默默地看着,想到自己田无一亩,房无一间,如今已到而立之年却还得靠着乞讨为生,因为他的一条腿瘸了,就算是想去打点零工挣钱都没有人要他,为了活命只能靠着乞讨为生,每每到这里他的眼眶就不禁湿润起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其实张芝山之前的家庭也很不错虽说算不上大户人家,但起码要比普通人家强出不少,家里良田就有十几亩,房屋也有好几间,一家人靠着那十几亩良田吃喝不愁生活的十分幸福。当时他年幼无知在外面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那些人带着他吃喝嫖赌最后更是染上了赌瘾,短短半年时间不仅将家里的田地全部输掉,就连房子也抵押给了别人,父母更是被他活活气死,因为欠了很多赌债他的那条瘸腿就是被那群狐朋狗友给打断的。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昔日的“朋友”也翻脸不认人,不仅霸占了他的房屋还将他的一条腿打瘸了,直到最后他才幡然醒悟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没过多久家乡开始闹饥荒,无家可归的他便跟着难民一起逃了出来,最后来到了淮阳县。
看着田间挥汗如雨,辛苦劳作的村民张芝山的心里别提多后悔了,眼前的一切对于曾经的他来讲真的是唾手可得,可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爹娘,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万分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时间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当第一阵秋风吹过田野的时候,吹黄了稻子,吹红了高粱,看着沉甸甸的麦穗村民们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尽管他们的脸颊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发通红,但依旧满脸笑容在地里不停地收割庄稼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反观张芝山依然拖着瘸腿在街上乞讨要饭。
这天张芝山突然发现那只与他朝夕相处的大灰老鼠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老鼠的突然离去让他感到无比失落与担心,担心它被附近的野猫给吃了,因为破庙附近经常会有野猫出现。
一连过了好几天那只老鼠始终没有出现过,这天一阵北风吹来,漫天的乌云迅速从天边急涌过来,其中还拌着阵阵闪电和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漆黑如墨,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落下,打得屋顶发出啪啪的响声,接着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稀稀拉拉的雨点顿时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泻下来,这样的天气张芝山根本就没有办法外出讨饭,只能靠着昨天剩下的一点吃食勉强充饥。
到了晚上,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的张芝山躺在草堆里昏昏欲睡,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男人,此人相貌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男人身穿一身灰色长袍,浑身上下都已被雨水淋湿,进来后笑眯眯地对他行礼后说道:“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在下路过此地想进来躲躲雨。”
张芝山一人本就很孤单,看到有来人自然十分乐意,连忙说道:“这位兄台倘若不嫌弃就过来一起烤烤火。”随后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起来。
通过交谈张芝山不仅得知灰衣男人名叫李硕外,还知道他家就住在附近不远,而且张芝山还惊奇地发现这个李硕居然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问题是他对这个人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之前并不认识,于是张芝山好奇地询问道:“李兄,你为何会对我的事情如此清楚?难道咱们之前认识?”李硕对此却笑而不言,当大雨停后,李硕便告辞离去。
又过了几日,那个李硕居然再次来到破庙,而且还背着一大袋子粮食过来说是为了感谢那日晚上收留之恩送给他,张芝山听后又惊又喜,十分感谢对方,那李硕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他是乞丐两人交谈甚欢,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很快便成为了朋友。
自那以后,李硕便隔三差五就会给他送来一些粮食,每次送的粮食都不相同有麦子,稻谷,黄豆……什么东西都有,慢慢地破庙里面就堆满了各种粮食,张芝山再也不用为了吃的东西发愁。
面对如此慷慨的李硕,这让张芝山十分感动,甚至觉得对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弟子要不然谁会如此大方。这天,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张芝山神情落寞,李硕关心地问道:“张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呀,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张芝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不怕李兄笑话,自从我沦为乞丐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我是一口酒都没有喝过,虽说现在吃的东西不用发愁但真的好想喝上一口美酒呀!”
李硕闻言顿时笑道:“不就是想喝酒嘛!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带酒过来咱们把酒言欢。”
到了第二天晚上,李硕果然带了一大坛烧酒前来,而且还拎着一只肥的冒油的烧鸡,张芝山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李硕竟然真的给他送来烧酒了,他也不客气迫不及待地打开泥封端起酒坛就大大地喝了一口,李硕见状笑道:“别光顾着喝酒,吃点烧鸡。”说着扯下一条鸡腿就递了过去,两人吃着美味的烧鸡,喝着香味四溢的美酒别提多惬意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李硕时不时就会带一些酒肉过来给张芝山打打牙祭,这天两人喝酒闲聊的时候张芝山又开始连连叹息。
李硕见状关心地询问道:“张兄为何又叹息不止?”
张芝山喝下一口酒后叹息道:“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你说大家都是同世为人,为何有人生下来就大富大贵,吃穿不愁。有人却为了一口饱饭而奔波忙碌,更有一些像我这样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真的是百人有百命呀!有朝一日我要是也能成为有钱人该多好,这种个破地方我是真的住够了,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呀!”
李硕听罢没有言语而是陷入沉思当中,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后他便趁着夜色独自离开了。自从那晚离去后李硕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晃眼十几天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李硕突然背着一个大包裹再次出现在破庙当中,并且将那个包裹送给了张芝山。
张芝山没有想到那个包裹竟然非常沉,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刚接手的时候还险些掉在地上,他打开包裹一看立马就被里面的东西给惊呆了,因为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就算当初的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多钱,因为太过于激动张芝山的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倒着李硕的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李兄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倘若有来世就算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李兄的再造之恩。李兄,我可不可以用这个钱买个宅子呀!”
李硕连忙将痛哭流涕的张芝山搀扶起来,笑着说道:“这些东西既然已经送给张兄,张兄想要买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既然张兄想要购买宅院,那张兄可不可以为我留一间房子呀!”
听到这话张芝山微微一愣,给他留间房做什么?难道他不打算回家以后要和自己住在一起吗?于是便好奇地问道:“难道你打算以后和我住在一起,可是你的爹娘会同意吗?”
李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家早就被大雨给冲塌了,爹娘也在洪水中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如今我和张兄一样无家可归没有容身之所。”
张芝山听罢一把揽过李硕的肩膀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今往后只要有我一口干的,绝对不会让兄弟喝口稀的。咱们以后就住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李硕的眼底闪烁着泪光。
几天之后,张芝山就用包裹里面的钱财在城中买下了一处宅院,随后又用马车将破庙里面的粮食全部运回到新家。如今的张芝山已经今非昔比不光家中有粮还有钱财,而且还住上了梦寐以求的明亮房屋,小日子别提多惬意。
张芝山也按照当初的约定将李硕接到家中,而且还在后院专门为他准备了几间房屋,李硕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两人有事没事就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这天,两人又聚在一起喝酒,当酒过三巡之后李硕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张兄,我觉得与其这样坐吃山空,倒不如将剩余的钱财拿出来做点买卖,哪怕就是开个杂货铺也成,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个谋生手段。”
张芝山觉得李硕说得很有道理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几天后便在街角处开了一家杂货铺,让人没想到的是杂货铺开张后生意非常好,每天前来光顾的客人络绎不绝可以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没过多久张芝山就靠着杂货铺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有钱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钱后的张芝山自然也结交了很多有钱的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并且经常和这些人聚会喝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芝山竟然慢慢地开始讨厌起了李硕,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养着他,以前自己一无所谓倒也无所谓,如今的自己腰缠万贯为何让他坐享其成,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大,最后变得愤愤不平。
为了可以赶走李硕,他经常对着李硕指桑骂槐,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嫌弃,甚至再也不找他喝酒,目的就是让李硕识趣一些自行离开。。
谁承想李硕对于这一切竟然视若无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打算在后院那几间房里常住不走。这天晚上忍无可忍的张芝山决定与李硕彻底摊牌。他拎了一壶老酒又买了些下酒菜来到后院找李硕喝酒。
不知情的李硕见状十分高兴,受宠若惊的他连忙将张芝山迎进家门,然后二人便开始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有了醉意张芝山借着醉意说道:“李兄,你在这里已经住的够久了吧!什么时候打算离开。我这里不能总养个闲人不是?”
李硕听罢微微一愣,长叹一口气后说道:“哎......行吧!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再容我多住几日,我在外面找到地方立马就搬!”
听到李硕答应搬走后悬在张芝山心口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后,端起酒杯说道:“瞧你说的,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得搬走,你尽快找地方就行!来今天晚上就让咱们不醉不归!”
张芝山心里高兴,李硕的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不一会儿两人便纷纷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芝山被一阵尿意憋醒,他从桌子上爬起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冷汗直流,双腿打颤。只见李硕不见了,桌子上面却趴着一只体型足有八九岁小孩那么大的大灰老鼠,老鼠身上还穿着李硕的衣帽鞋子,样子别提多吓人。
张芝山被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叫出声来,此刻他也明白过来,原来李硕竟然是一只精怪,明白真相的他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以前他总觉得李硕言行举止上怪怪的,干什么事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如今就全都能说通了。张芝山转身悄悄来到屋外从柴房里面找到一把柴刀,然后回到房间手起刀落便将面前的巨大老鼠给砍死了,然后老鼠尸首丢弃在荒郊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埋了。
处理外一切后回到家中,心有余悸的他不敢睡觉,就那么蜷缩在炕角坐等到天亮。
半个月后他才知道,几个月前城中的大富商刘员外在赶夜路的时候不慎丢了一个包裹,那个包裹里面装的都是他从外面收回来的欠款,而且前段时间城中很多百姓家的地里莫名其妙丢了很多粮食,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这个贼很诡异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当张芝山听到这些传闻后他才明白,感情李硕之前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从外面偷来的呀!心里难免会有一阵后怕,幸好自己已经将对方给杀掉了,要不然一旦东窗事发自己肯定会受到牵连,赔钱坐牢都在所难免,不过现在好了。这个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自己,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害怕,所以这件事张芝山将其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可就在一年后的一天,他和一位朋友喝酒,谁承想那次他酒后失言将所有事情全部讲了出来,那位朋友听后也是一惊,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芝山还在睡梦中就被几名官差闯入家中,然后二话不说就将其五花大绑带到了衙门,正所谓做贼心虚,来到衙门还不等县令询问胆小怕事的张芝山就将所有事情全部都招了。
可是他所说的老鼠成精变成人,并且偷了东西送给他的故事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毕竟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偷了刘员外的包裹和百姓们地里的粮食,不管张芝山如何狡辩就是没有人相信,他只能欲哭无泪,无奈只好带着县令来到当初埋葬李硕的地方,打算让县令亲自看看老鼠精的尸骨。
谁曾想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老鼠精的尸体,这下张芝山算是彻底傻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自己亲手将其砍死后就埋在了这里,如今尸体怎么就会无故消失了呢?
竟管没有找到李硕的尸体,可由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芝山就是偷东西的小偷,最后只是打了他三十大板并且让他所有脏物物归原主。
张芝山恨透了那个告发他的朋友,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与那人有过来往。半年之后,张芝山再一次外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野外,经过仵作的仔细察验发现,张芝山的死因是被什么东西给活活吓破了胆而死,至于是被什么吓死的就无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