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爱吃面,除了用小麦制造面条外,莜麦、荞麦、玉米甚至高粱大豆亦可磨为齑粉,拌水塑形,制成形态与面条相同的模样或者大相径庭的面品。那些来自七乡八场的小吃,缺乏堂堂正正的大名,加之相貌各异,故不能叫面条,只能用乡野俚语来称呼,诸如什么栲栳、碗托……它们从久远的时代而来,服务于小众区域。代代相传的悠久历史,使之成为当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此一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吃特色顿显、身价倍增。
“世界面条在中国,中国面条在山西。”气壮山河的豪言壮语,多在山西面馆的醒目处出现。寥寥数字,字里行间,满满的自信油然而生。
走在三晋大地,刀削面、剔尖面最为常见,它们横刀立马于街头,透着浓浓的刀锋之气。其实,刀削面并非利刃之下的产物,制造时反而温和无比。一块钝厚的铁铲在面团表皮划过,纤细的面条纷纷跃入沸腾的汤锅,此为刀削。而剔尖更为别致,一根竹筷,在面盘上拨弄,一条条细面在锅灶上漫天飞舞。不用案板不用刀更无须擀面杖,就能制造出名扬四海的刀削、剔尖,有了如此本事,“中国面条在山西”就显得底气十足了。我以为,山西刀削、剔尖的师傅,每当面团在手中出神入化时,胸中一定盘旋着,“试看天下面条大师,谁能与吾争锋?中国面条,舍我其谁!”
大凡提及山西,人们脑海里皆会浮现刀削面、老陈醋的身影。但赫赫有名的老陈醋,原产地仅限于清徐一隅,而刀削面则弥漫于三晋大地。刀削面在山西面馆业中,具有首当其冲的地位。
平遥番茄牛腩面、忻州沙地番茄面、清徐开胃酸汤面、大同非遗肉臊面……林林总总,风味别具。它们在浇头的加持下浓汤素裹,不同的卤汁建立了各自的风味。但无论浇头如何嬗变,万变不离其宗的本质依然是一碗筋道弹牙的刀削面。
下午从晋祠返太原,景区门口的小贩叫卖不绝于耳,其间,竟然有武汉的热干面夹杂其间,听其语音,原来是晋人所为。饥肠辘辘的旅客,捧着芝麻酱搅拌的干面大快朵颐,口唇之处,少不得沾上酱料的星星点点。南方的面条居然长驱直入山西,看来三晋还应扎紧藩篱,捍卫自己的领地。
晚上在太原美食街打卡,见到了乡野小吃“碗托”的真身。碗托也有叫“碗秃”的,名称实在泛滥。此物是将荞麦面皮覆盖碗底,食时浇淋佐料,用竹签挑着吃。碗托分量甚微,啖它10碗亦难以饱腹,只能是吃点风味,吃点情怀。
明日即将离晋返鄂,时光匆匆,寻味晋菜的初衷未能实现。夜已深,匆匆写就以上文字,权当弥补本人晋地美食散文的空缺。
2024年10月4日深夜
于太原并州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