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近最想写、最迫不及待想和你分享的一篇文章:
我的天才女友们。
最近几年,从那不勒斯老城到北京深夜的街头,从脱口秀到奥运赛场,
我和我的天才女友在持续刷屏。
这是一种很少被讲述,但在很多女孩的生命里都存在过的,美好的女性情谊。
她们大多共度了某一段人生,是对方生命的 role model,彼此吸引,也暗暗较劲,像两株藤蔓,缠绕着生长。
她们让所有人看见,女性友谊不是比颜值、扯头花、抢男人的肤浅游戏,
而是势均力敌、互相追赶又互相托举的复杂关系。
我和你,女性和女性,我们可以手牵手,打破束缚和界限,
一直向上,一直往前走。
我和我的天才女友,是什么样的?
是陈芋汐和全红婵。陈芋汐说,没有全红婵,我的运动生涯不会达到这么高的水平。
她们互相成就。手牵手站上了从东京到巴黎奥运会所有国际比赛的领奖台。
是双胞胎颜怡颜悦。她们参加脱口秀比赛,说了很犀利但真正想说的话题,面临淘汰,颜怡怪自己没演好,淘汰是应该的。颜悦强调不是,“我觉得你演得很好。”
她们会真心地欣赏对方,接住彼此所有自我否定的时刻。
是张小斐和贾玲。张小斐刚毕业时,没什么人认识她,贾玲相信她,来找她演小品,“快变成大腕吧,你离变成我的偶像就差一部戏了!”现在,张小斐是贾玲的第一女主角。
她们先于其他人知道你的厉害,托举着你兑现自己的天分。
是电影《弗兰西丝·哈》里的索菲和弗兰西丝。她们在大城市里合租,失恋、工作不稳定、生活看起来一团糟时,互相依偎着给彼此打气:
“我们将征服世界,
我会成为恶毒得令人敬畏的出版业大亨,
而你会成为著名的现代舞蹈家,
我会出版一本关于你的书,价格极其昂贵。”
她们会看到并理解你的野心,因为她也有同样的野心。
还有我最喜欢的“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的莱农和莉拉。
她们在战后的意大利小镇一起长大。在一群跑来跑去的孩子中,她们在识别出自我之前,就识别出了彼此。
莱农是莉娜眼里的天才,她坚定、温和。莉娜更是莱农眼里的天才,她叛逆、聪明又大胆。
她们约定好:要上学,要去看海,要像《小妇人》里的乔一样,写出一本最棒的书,要离开那不勒斯,改变窘迫的、被人掌控的生活。
在充斥着贫穷、性、暴力的那不勒斯,女孩上学是一种奢侈,16 岁就要嫁人结婚,变成街区里的妻子和母亲。
她们真切地希望对方拥有不同的、真正想要的命运,因为: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天才朋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厉害。”
哲学家尼采曾说,女人还不能胜任友谊,她们是小猫和小鸟。或者充其量是母牛。
不是的。女人当然可以胜任友谊。
她们可以是猛兽,可以“比任何人都厉害”,可以以天才的名义并肩,面向整个世界。
她们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怎样的女性友谊?
首先,一些陈旧的叙事被天才女友们打破。
比如,嫉妒。
看到你做得比我好,比我更快地学到了什么,对我来说这不是威胁。
而是一种安全感和确信,“她会什么东西,不久之后我也会学会的。”
看到你比我漂亮、优秀、各方面都领先,我们的结局不会是反目成仇,不会是我耍心机把你拉下来。
而是被激励,“我对自己许诺,我永远不能比她差”。
比如,雌竞。
在她们的友谊中,竞争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这并不是一个不好的词。
你知道的,我对你总是有一种竞争情绪。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喜欢。
她们会在竞争中彼此扶持。
我们在一起,是并肩作战。@ 酉西
数学成绩不好,我的天才女友会教我她的做题技巧。@ 莫愁
我的天才女友会写小说,各种花样,每次写好第一个拿给我看,这也是我后来做编辑的起点。@ Ellen
她们会在对彼此的追逐中,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很多人为陈芋汐的银牌惋惜,把全红婵的存在看作她的遗憾。
但陈芋汐从不这样觉得,“我期望自己能蹬得跟她一样高,翻得跟她一样快,动作跟她一样漂亮。”
在遇到全红婵之前,她对自己的设想是拿到 430 分,但她们彼此的竞争和追逐,让她跳到了 450 分。
她们向我们展示了,一种极富生命力的友谊。
学者戴锦华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主流社会的认知当中,女性是没有友谊的。女人的友谊存在在少女阶段,然后由男性的介入和登临而宣告结束。”
但在天才女友式的友谊中,我们会看到,它没有那么脆弱,没有那么轻易被介入。
它是会生长的,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向上攀爬。
莱农和莉拉的友谊持续了 50 多年,贯穿对方的一生。
幼时,她们追随着对方的影子。
长大后,她们抗争不同的命运,成为彼此的支撑。
变得成熟和强大后,她们在众多想要压迫和囚禁她们的牢笼中,解救和托举对方。
她们的友谊不会被时间、距离、婚姻打败,更不会因为男性的介入而消失。
颜怡颜悦曾分享过这样一段经历,经常有人问我们会不会喜欢上同一个男生?
她们的回答里,有很多个“不可能”。
“女性之间的嫉妒和竞争总是被刻画得好幼稚,好肤浅。我们俩,是不可能被那种东西给冲淡的......我们不可能反目成仇、互相背叛。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我们会看到,在这样的友谊里,嫉妒是真实的、攀扯是真实的、牵引也是真实的,
但所有的角逐、比较、考验、分歧,都不会打断它,只会让我不停地确认:
“我会一直爱你。”
我还想提起,上野千鹤子曾说过的一句话,女性是靠弱小紧密相连的。
这也是我在我的天才女友们身上,看到的最珍贵、最动人之处。
因为弱小的处境,她们会结成同盟。
“那不勒斯四部曲”里,莉拉想上学,父母无法支持,她反抗,被爸爸从二楼丢出窗户。
她不放弃,在图书馆借书,自学拉丁语,希腊语。莱农每次学不下去时,莉拉都会出现。
莉拉会鼓励她,这不难,别说丧气的没有意义的话,你去做,你可以做到。
最动人的一幕发生在这里:莉拉认清了自己无法继续学业,决定回到自家的鞋店,莱农问她,我们还能一起学习吗?
她说,你替我学。
替自己活,替自己赢,替自己过上想要的人生——这是当一个女性跌落谷底时,她对友人的最大期待。
我还想跟你分享波伏瓦和她的天才女友扎扎的故事。
波伏瓦在《形影不离》里形容这段友情:“我们一起与摆在面前的、令人厌恶的命运抗争。”
她们曾经步伐一致地抗争,共同学习,与保守的家庭搏斗,尝试在婚姻的密网里保全自己。
但扎扎没有办法走得像波伏瓦一样远。她在家庭的约束和威压下被层层围困,才 22 岁就因病早早结束了一生。
波伏瓦为她的去世痛苦,但也更坚信了自我的道路,“我要胜利。”
她决心将扎扎被熄灭的烈火拾起,带在身上,当作炬火。
像波伏瓦说的:“女性友情是女性间的一种共同命运,她们争先恐后追求的,首先是肯定她们的共同天地。”
我时常为这样的“同盟”感动,一个身处泥潭的女性,真切地希望、期待、托举着另一个女性进步,去往她们的共同天地。
因为我们在对抗着同一种命运,在这种意义上,我们是同一个人。
有一个人走出了那不勒斯,就是我们共同走出。
有一个人抵达自由,就是我们共同抵达。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是会被天才女友的叙事打动。
她们写出了一种新的女性友谊的叙事脚本。
她们对彼此的称呼,不是闺蜜、时代姐妹花,而是“我的天才女友”。
她们的友谊,不是温柔美好、香香软软,而是你追我赶、互相托举。
她们对彼此的吸引,不是漂亮、美丽、想保护,而是强大、有力、想成为。
她们是彼此的盟友,“如果你不闪耀,我也不会闪耀”。
她们让我们看到,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的欣赏,可以是,她是整个街区最聪明的孩子。
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的期待,可以是,你会写出全世界最棒的小说。
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的许诺,可以是,我们会一起站上领奖台。
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最好的祝福,可以是,“不要放弃”。
我想起“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开头,在莉拉和莱农相遇的课堂上,女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意大利语单词“sole”。
当时全班都不认识,只有莉拉认出了,是太阳。
这也是我今天最想说的,
希望所有女性,希望所有的天才女友,希望你们永远闪耀,
像太阳一样闪耀。
撰稿:陈醋 拂晓星
实习:矜持
责编:梁珂
部分素材来源:@ 央视频、剧集《我的天才女友》《弗兰西丝•哈》、节目《面对面》《脱口秀大会》、文章《正面连接:一段27年的女性友谊,嫉妒但绝不分开》
“你知道的,
我希望你活得精彩。”
——《我的天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