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替父赎罪的孤女,也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淼淼讲小说 2024-04-28 05:3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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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淅淅沥沥的大雨不断从房梁上掉下,砸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响。

废弃破烂的废铁场,除了那偶尔透过的光芒,偌大的炼铁厅再没有一点亮光。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白着小脸,惶恐害怕地望着那个浑身是血,步步逼近的男人。眼泪簌簌的掉,一边用受伤的手肘撑着地往后躲,一边忍着哭腔道,“叔叔……我救了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男人拖着裤子皮带的手微微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了起来,笑了不知道多久,他声音猛地一敛,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眼底的恨意就像是和她隔了血海深仇,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我放过你,那又有谁来放过我?当年要不是你父亲吃里扒外,联合着警察来抓我,老子用得着在监狱里过七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吗?他倒好,将功抵罪不到一年就出来了!既然你父亲死了!那就父债女偿吧!你放心……”

他搓了搓双手,面上猥琐地笑了笑,“叔叔会看在你爸爸曾经那么喜爱你的份上,好好疼爱你的!”

“啪!”地一声,鞭子狠狠地一抽,疼痛让她从深远的记忆中惊回了神,凤怜希紧咬住下唇,背上皮开肉绽,空气中,她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脸上苍白地望着坐在沙发上,那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矜贵男人,尽管疼得她跪不稳,依旧没有吭一声。

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黝黑的眼眸没有任何光亮地紧盯向她,“还不承认?”

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把她从那个猥琐男人手中救出来的男人,当他说要供她读书上学,她只需在他家做佣人十五年的时候,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却没有想到,只是从一个狼口跌入到了另外一个虎口。

他对她的恨与狠从来都是不经掩饰。

“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凤怜希红着眼眶,目光落在他旁边朝她趾高气昂笑的女孩面上,掌心轻攥了一下,“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吗?叶哥哥……”那年轻的女孩轻轻摇了摇身旁男人的臂膀,撒娇道,“就是怜希这个贱人偷的!她从小就不学好!就在前不久,我们班同学一部手机掉了,老师检查的时候,就是在她的桌子里面找出来的呢!像她这种人,偷你的手表根本就不足为奇!叶哥哥……这次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男人黝黑深邃的眼眸在听到某个字眼的时候逐渐转冷,“你还偷了别人的手机?”

凤怜希细密纤长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明明无所谓的,可是听到那句完全像是质疑的话时,心还是刺疼了一下。她唇瓣凉凉一抿,“我没偷。”她仰起头看向面容姣好的叶如雪,那个他已经去逝心上人的妹妹,那个比她小了两岁,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处处跟她作对的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被别人栽赃的。”

她只是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桌子里面就已经被塞进去了一部手机,她还没有来得及问是谁放进来的,叶如雪就带着老师过来,来了人赃并获。

男人可能是听多了这句话,俊朗深邃的五官没有任何情绪,薄削的唇瓣只是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给我继续打。”

啪地一声,佣人猛地一挥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背上。

凤怜希疼到血液逆流,整个人忍不住趴到了地上,那血与骨头好像都被抽得骨肉分离了!

这与其说是叶家的家规,倒不如说是专门针对她的家法。

从小到大,挨打受罚的次数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开水烫伤还被他亲自打了十鞭,那年她十二岁,鞭鞭出血,鞭鞭皮开肉绽,她躺在医院里整整三个月才下了床,这些小打小闹她早已经习惯了!

她以为她做的不够好,直到后来的后来,凤怜希才知道,哪里是她做得不够好,即便是凤怜希为了感激他救了她,在这里当佣人给他当牛做马照顾他,把她的心都给掏出来,他也会毫不留情的践踏。

因为他恨她的父亲。

他恨她的父亲当年伙同那些土匪抢劫了银行,开枪打死了他的未婚妻,所以,他以佣人的方式把她带在身边,就像是跟那个差点强暴她的男人一样,父债女偿!

如今,他女朋友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也没了,他心里肯定很恨吧!

视线越来越模糊,凤怜希眼前一黑,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女佣人停下了手,恭敬地立在了男人的跟前,低唤了一句:“先生。”静候接下来的指令。

叶墨深眼眸微沉,从容地站起身,声音很淡地落下一句话,“把她丢进暗房里,不准喂水不准喂饭不准止血擦药,她什么时候把东西拿出来,认错了,再找医生给她治伤。”

修长矫捷的腿迈步往二楼走,叶如雪见状,连忙小跑跟了上去,“墨深哥哥,这次你回家准备待多久啊?!若雪峰新开了家餐厅,你很久没有陪我吃过饭了!今晚我们去吃好不好……”

细微的声响伴随着那一个好字掉落在地。

叶墨深转过身,薄唇轻动,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从她衣服兜里不小心掉落出来的手表,眼底眸色转暗。

叶如雪心在这一瞬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她慌张地弯下腰,正准备下去捡起那块手表,一只冰凉修长的大手比她快一步。

叶墨深低头望向勾在指尖的那只熟悉的黑色手表,目光难测地望向她,“这手表怎么会在你这?”

“我……我……这不是我偷拿的……”叶如雪眼圈浮现出一层迷离的水雾,紧咬住下唇,哽咽着声音慌乱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这,肯定是凤怜希她故意放到我这里嫁祸给我的!墨深哥哥……”

黄豆般大的泪水滚烫的落下,她抓住他的衬衣,解释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叶墨深黑如耀石的眼定定地凝视着她的脸,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几乎让她有种被看穿到无地循形的错觉。

叶如雪正当紧张不安的时候,他收敛了情绪,将手表放入口袋,转身迈上阶梯,淡淡道,“我当然相信你,可能是我放在卧室,你拿来玩,无意识地放进了口袋,一时间忘了,收拾一下,六点半出门吃晚饭。”

[微风]

随着他修长笔挺的腿迈上阶梯,走到二楼主卧消失不见,叶如雪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刚才那一刻……

那一刻她真的差点就以为他发现了!

想到凤怜希那贱人要被关在暗房里面去,叶如雪心中就控制不住地畅快了起来。

先不说她父亲撞死了她姐姐,就凭借她是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就不配留在这个上等社会人住的地方!

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凭什么跟她住一样的房间?读一样的学校?念同一个班?当老师留下家庭住址的时候,她跟她写同一个地址,不知道她在全班同学面前有多么丢脸。

知道凤怜希晕了过去,叶如雪黑白分明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一计生起,她蹭蹭蹭地跑回房间,拿出支黑色毛笔正打算在凤怜希脸上画一个丑八怪,拍一个视频发到学校论坛里面去,才刚兴致勃勃地走出卧室,就看见两名佣人扶着昏迷的凤怜希往她的卧室里走。

虽然她只是因为她姐姐去世前拜托叶墨深帮忙照顾的,但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俨然是一副这里女主人的架势。

她高傲地睨着凤怜希,冷冷道,“墨深哥哥不是说过,把她关入暗房里面去的吗?你们抬到她房间里面去做什么?”

林管家金丝边眼镜上的泽光轻闪,走上前,斯文俊秀的脸特别恭敬道,“因为那只手表已经找到了,所以先生吩咐我们把怜希送回房间。”

叶如雪轻咬着了下唇,愤恨地瞪向怜希昏迷不醒的脸,转回身,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剧痛钻心,凤怜希从剧痛中苏醒。看着熟悉的卧室陈设和身上包好的纱布,她轻抿了唇,叶墨深一向不会主动将她放出,更别提叫医生给她治伤了,可能是知道了那手表不在她身上,心生愧疚,所以叫人将她从暗房里放了出来。

这么多年,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不计其数。凤怜希也已经习惯了。

有些口渴,凤怜希顺势拿起放在床柜上的水壶喝水,水壶里面却已经没水了。

她眉头几不可觉地蹙了一下,打开卧室门走出去,途经主卧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淡漠无温的从半掩的门中传了出来,“那手机确定是如雪放到她桌子里面去的吗?”

凤怜希从来没有偷听人说话的习惯,可是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脚步还是生生地停了下来。

“是的!先生。”管家林磊低声禀告道,“不只是手机,就连前几天期中考,怜希被人污蔑到教导处偷试题,也是林小姐趁夜叫人潜入进去,偷取试卷故意塞到她那里的。”

“先生,现在,怜希班上的同学家长以怜希作风不良为由,联合署名要怜希退学,您看,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凤怜希透过门中细缝望向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矜贵男人,他低下头,幽蓝的火焰将细长的薄荷烟点燃,骨节分明的指尖夹住香烟放入唇边深吸了一口,等口中吐出来一阵白色迷离的烟雾,才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林磊摇头,“没有。”

“那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极轻的嗓音从口中溢出,叶墨深黝黑幽邃的眸落在了窗外,“至于凤怜希……我答应过一个人,会保证她大学顺利毕业,你去跟高校的校长说一声,把这件事压下去。”

“是。”林磊颔首,正准备退出去。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看见了那抹娇小的身影失魂落魄地推门走了进来。

凤怜希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她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那俊美欣长的背影,极力控制住哽咽的声音道,“你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了,为什么不还我一个清白?”

她知道他疼爱叶如雪,也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就仅仅是个佣人而已。可是,她以为,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他至少是公道的。

他既然能叫林叔把这件事压下去,就不会不知道,单凭借偷窃跟进入教导处偷试卷,就足以毁了她一生。

男人脸上泛起一丝冷泽的光芒,低沉磁性的嗓音不带一丝起伏,“看来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他捻灭指尖的烟蒂,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阴鸷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她,“书读了这么多年,你们老师就是教你擅自偷听人讲话?直接闯入别人的卧室吗?”

泪水还是没忍住溢出眼眶,她突然在想,当年他救下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虽然没有被那个男人玷.污,在这却也是照样被凌迟着尊严,肉.体与精神,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凤怜希十指紧紧地攥住掌心,她告诉自己不难受,一点也不难受。

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纤长细密的眼睫垂落下去,“如果先生您因为我私自闯进你房间而生气,那我向您道歉,您罚我,我也没意见,就算是您误会我偷人东西,叫下人打我,我也毫无怨言!”

“只是我很好奇。”她微微仰起苍白的小脸望向他,“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还我一个清白?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她是你心上人的妹妹,所以,不管她在外面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也一样纵容她是吗?”

叶墨深眼底眸色剧烈地翻滚了一下,面色冷沉,显然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移开视线,朝旁边寒声吩咐,“林管家,把她带出去。”

林磊低声应了声是,手刚触碰到凤怜希,就被她激烈地挣扎开。

“别碰我!”凤怜希情绪激动的喊出声,她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触碰,红着眼睛望着那欣长挺拔的男人,哽咽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因为她的诬赖,全校的师生联合起来排挤我,明里暗里地对我冷嘲热讽,她们说我是小……”

“凤怜希。”寡淡无温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叶墨深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唇瓣翕动,吐出来的话冰凉刺骨,“这是你欠她的。你别忘了,她唯一的姐姐间接死在了你父亲手中,是你的父亲,让她从小就变成了孤儿。”

[微风]

心脏仿佛被锐利的刀刃刺开,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她住进叶家原本就是来赎罪的!

她父亲是害他失去未婚妻,害叶如雪失去姐姐的罪人,她是罪人的女儿,她们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埋怨他们两人任何一人——

凤怜希黯淡地垂下了眼眸,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苦涩自嘲的弧度。

“现在给我滚到门口跪两个小时,没到时间,不准回来。”冰冷无情的话从男人口中溢出,低沉醇厚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

凤怜希脸色苍白了几分,她抬头望了眼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唇瓣抿了一下,转身脚步微艰地走了出去。

纤细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门的尽头,叶墨深漠然地收回了视线,黝黑深邃的眼眸再度望向落地窗外,此刻,瓢泼大雨打在窗户上啪啪地作响。

林磊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屹立在落地窗旁的男人,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敢低声询问道,“先生,外面下着大雨,怜希身上还带着伤,您看,能不能等她伤好或者是停雨之后,再罚她呢?”

落地窗外,那纤细瘦弱到风吹就倒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在门口跪落下去,背脊挺得直直的,不见丝毫松懈与懒惰。

叶墨深眼眸暗了一下,冷冷道,“什么时候,你跟她的关系好到可以替她求情了?”

林磊怔愣了一下,看着他那辨不出情绪的侧脸,低下了头,歉声道,“抱歉先生,是我多嘴了。”

男人没再出声。

—冰凉黄豆般大小的雨水砸在脸上啪啪地响。

凤怜希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前方,眼中的泪水无声息地流下,跟雨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她几乎都能尝到那苦涩的滋味。

恍惚中,那脑海深处的模糊记忆又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也是这样的大雨,也是这样的深夜。

卧室内,一个十岁左右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抱着布娃娃害怕地缩在角落处,默默流着泪,卧室外,激烈的争吵声喋喋不休。

桌面上的碗被人用力一挥,掉在地发出清脆骇人的声响,男人怒骂道,“贱人,她只不过是你跟你前夫生的女儿,我凭什么要养她!谁特么让你花老子的钱,给她买玩具的!你特么以为老子的钱,是大水冲下来的不是?”

女人卑微哽咽的啜泣声响起,“今天是怜希的生日,我已经三年没有给她买过新衣服,没有给她过一次生日了,就连红鸡蛋也没有煮过给她吃,那个洋娃娃也没花多少钱,就三十块钱而已!你平时抽包烟也不止这个价格,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求我?你喝我的吃我的用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求我!”阴狠的声音从男人的口中暴戾传出,“另外,老子抽包烟怎么了?那也是老子自己挣的,有本事你也出去挣钱啊!”

“我告诉你,老子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我就把话给挑明了,你现在要么带着她收拾东西从我家滚出去,要么把她给丢出去!不然,明天老子叫人把你们母女两个直接轰出去!”漆黑的大雨夜下,泛黄的路灯一闪一闪的。

年轻的女人牵着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公交站台下,年轻女人把小女孩抱在了站台中间的栏上,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哄道,“小希乖乖,妈妈去办点事,你乖乖坐在这里等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脸上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嗯!妈妈你快点回来哦!”

女人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从她将她带出那个家的时候,凤怜希就知道了,她是被舍弃的那个人。

她的为难,她懂。

她已经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她的存在只是给那个家庭添了一根刺——

所以,她把她偷偷塞到她口袋的里面的钱,又重新塞回到了她的包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明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她也从来没有在回去过!

只是……

为什么罚她跪的是今天?她生日的这一天……

她人生中最惨痛的这一天!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知道跪了多久,凤怜希只觉得头有些晕厥,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恍恍惚惚中,她只看到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鞋进入她的眼帘,接着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知觉。

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白衬衣的矜贵男人,面无波澜地撑着把黑色的雨伞屹立在她跟前,黝黑深邃的眼眸落在瘫倒在地下昏迷不醒的女孩脸上,她的脸色犹为苍白,唇瓣已经冻到发青发紫,整个人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剥削的唇瓣抿了一下,叶墨深姿态优美地收起雨伞,放在地上,弯腰,将昏迷在地上的女孩打横抱起,转过身,迈着修长矫捷的长腿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是今天……”嘶哑虚弱的到几不可觉的声音从女孩口中极轻的溢出,“妈……为什么是我生日的这一天……”

叶墨深目光暗了一下,低头望向她的脸,加快了步伐。

林磊拿着干毛巾走上前,“先生,您淋湿了。”

叶墨深将凤怜希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找医生过来给她看一下,另外……”顿了一下,“天亮之后,买个蛋糕回来。”

林磊微顿,他记得,他家先生向来不喜欢吃甜腻食物的,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他应了声好,又退了下去。

暴雨过后,晴阳万里。

第二天清晨,凤怜希很早就去了学校。

圣斯亚贵族学院,是拥有百年历史的贵族学校,虽然学费昂贵,但里面一流的学习氛围和教学质量,是众多学生挤破脑袋也想要进来的地方。

这里不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虽然已经吃过药,但浑身依旧虚弱无力。林荫小路上,凤怜希晃了晃晕沉的头,就听见旁边有女孩道,“走走走,离她远一点,看她就晦气,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进来的圣斯亚贵族学校。”

凤怜希抿了唇,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圣斯亚贵族学院虽然是全市最好的贵族学校,但是里面的攀比心极重,无权无势又没有能力进来的,只能处处受人排挤。

或者是,像她这样,被视为——空气!

[微风]

什么是空气?

就是明明你一个活人站在那里,所有的人却通通忽视你,当你不存在。

进入教室,刚刚落座,同桌兼好友的夏箩伊就凑过来,看着她脸色苍白,担忧道,“怜希,你没事吧?”

凤怜希摇了头,唇瓣微动,刚想说什么。

“凤怜希,你个贱人!”一声怒斥,凤怜希轻抬眼,就看见同班同学姜子珊率领着七八个女孩怒气冲冲地走来,扬手就要甩她耳光。

冰凉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攥住挥来的手腕,高大挺拔的身影慵懒地立在了她的身旁,面色不悦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做什么?”

“凌少,这是我们跟她的事,与你无关。”凌天奇是凌少集团的接班人,姜子珊不想得罪他,只能愤恨地怒瞪他身后的凤怜希道,“凤怜希,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在更衣室按上摄像头,还公布到校园网上去?”

凤怜希唇瓣一抿,“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跟姜子珊玩得最好的黄思岐冷笑,“你还在装蒜,昨天游泳课,就你一个人缺席,除了你之外,全班近二十多个女孩都被拍了裸照,不是你还能有谁!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就等着警察抓你进去吧!”

昨天她来大姨妈,加上身体不舒服所以临时请假没去。

凤怜希冷冷道,“不管你们信不信,不是我做的。”

她话还没有落地。“凤怜希。”教室外,教导主任喊,“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凤怜希身子不可察僵了一下,抬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校长,学校各个领导正襟危坐在一起,俨然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见她走进来,林校长面色肃然地望向她,“凤怜希同学,学校网站上流传着更衣室女同学换衣服的视频,想必你也知道了,根据我们调查的录像显示,在那之前只有你一个人去过,如果你承认是你做的话,我们可以向警察建议从轻处理。”

“承认?我承认什么?”

说出这句话已经是认定她了对吗?凤怜希的手紧攥了一下,“我进女更衣室是没错,但是有人亲眼见到我把摄像头安装在了女更衣室里面了么?学校女更衣室这么多人,校长又怎么能断定是我做的?难不成就只是因为我在案发之前进入过女更衣室?”

“凤怜希,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蔡亚琳看着她那不知悔改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么多人我们不怀疑,却偏偏怀疑你,肯定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动机,前些天你偷了姜子珊的手机,被她奚落了几句,是不是怀恨在心,所以你就想要报复她们?”

“蔡老师说这句话有什么证据?”淡淡略有些慵懒的嗓音响起,办公室外,一身白T恤的俊朗少年迈着长腿走了进来,“如果我没有记错,捉贼拿脏,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凤怜希在更衣室安了摄像头拍了她们?”

凤怜希转头望向凌天奇,男孩邪魅地对她勾了抹弧度,冰凉修长的大手紧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后,目光凛冽地望向众人,“昨天凤怜希跟我在一起!”修长倨傲的长腿屹立在了门口。

叶墨深目光冷冽地望向站在办公室那道熟悉单薄的纤瘦身影,目光最终落在了少年牵着她的那双手上,黝黑深邃的眸浓烈地翻滚了一下。

“你们的意思是,我跟凤怜希两人合伙安装了摄像机,偷拍了她们?”

“凌少,你——”

“有什么事可以找凌家的律师沟通,我这里不接受客观的臆想。”最后一字落地,凌天奇拉住凤怜希大步往门外走。

熟悉欣长的矜贵身影落入眼帘,凤怜希浑身血液微滞,下意识地就缩回了凌天奇抓住她的手,她微抿了唇瓣,低唤道,“先生。”

凌天奇看着凤怜希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些惧意,他一把将她拉在了身后。

叶墨深眼底寒意一闪而过,从容地抬步走进,因为他在圣斯亚贵族学院占最大股份,林校长立马卑躬屈膝迎上来,“叶先生您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蔡老师也跟您说过了,你怎么看?”

男人没有理他,黝黑深邃的眼眸落在站在男孩身后,那单薄纤细的人儿身上,“上课期间旷课,谁教你的?”

凤怜希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唇微动,正准备说话,凌天奇率先开口,“是我想要带她出去透透气,你有什么不满意就冲我来好了。”

“透气?”叶墨深坐在旋转椅上,慵懒地往后一靠,黝黑深邃的眼始终落在凤怜希的脸上,口吻薄凉地出声,“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过的倒是惬意,现在,还会找救兵帮你说话了,我送你念书,就是让你自甘堕落,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的?”他语气猛地转寒,“现在,给我滚回教室,写五千字检讨书出来!”

即使受过他无数次冷嘲热讽,凤怜希仍旧被自甘堕落几个字刺得心脏几不可觉地疼了疼,她十指紧攥成拳,艰难地开口应了声“好,”下意识转身准备回教室去。

“有我在,你别怕他。”凌天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目光锐利地瞪向叶墨深,“她是你家的佣人,但是并没有签下卖身契,她想要做什么,是她的人身自由,应该不需要经过你的批准吧?”

叶墨深眼眸落在他拉住凤怜希的手上,唇瓣微挑,淡淡出声,“她是我的佣人,那就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那么就该按我的规矩办事。”

他的视线落在那一言不发的女孩脸上,“凤怜希,对我的决定,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晚点的时候我会把检讨书交给先生。”凤怜希拿开了凌天奇抓住她手腕的手,仰起头望向他,“谢谢你帮我,但这是我的事,希望凌少不要再插手。”说完,凤怜希转身出了办公室。

凌天奇唇瓣紧抿了一下,回首,冷冷地瞪了眼叶墨深,怒气横炽地走了出去。

林校长还以为叶墨深要教训凤怜希一番,没想到就这么容易地放过她,“叶先生,您这——我也不好跟家长交代啊!”

[微风]

“走廊里面的监控录像显示,她是下午二点进的更衣室,二点零两分左右她就走了出去,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摄像头是安装在空调排水管的洞口上对吧?一个一米六的人,在两分钟之内,是怎么样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在两米多高的地方打洞放摄像头?要不然,林校长告诉我?”

林校长有些犹豫,“这——”

林磊走上前,低声道,“先生,下午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

叶墨深从容优雅地站起身,淡漠出声,“我不希望一些没有确凿证据的流言蜚语影响学校的风气,希望林校长能够明白。”

林校长抹汗,“是。我会调查清楚,还凤同学一个公道。”

走出办公室,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门口,叶墨深迈步走进,身后有女孩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把她关在洗手间里面真的好吗?”

另一道愤恨的声音道,“比起凤怜希那个贱人安摄像头偷拍我们,我们只是把她关在洗手间算是便宜她了!”

看着两名女学生匆忙走过,林磊走到辨不出情绪的男人跟前,“先生,需要过去帮忙吗?”

男人黝黑深邃的眼眸面无表情地扫向他,抬步往女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洗手间内,凤怜希被困在厕所里面,浑身滴着水湿的彻底。

在回教室的途中,她突然间想上洗手间,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一幕,厕所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不说,还被人从外面直接泼了桶脏水进来,她低下头,望着浑身脏兮兮的污垢,苦涩地勾起了抹弧度。

她在这个学校果然是个不讨喜的存在。

高烧没有退,凤怜希头有些晕厥,身体也是软绵无力。她仰头望了眼高高的门,想了想,踩在厕所盖上准备爬上去跳下离开,可是因为门距离地面的高度实在是太高了,她有严重的恐高症,加上本来就不舒服,整个人异常的紧张。

她紧咬住下唇,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闭上眼,从门上一跃而下,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直接跌入了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蕴含着点点温怒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凤怜希,谁允许你做这么危险的动作的!出门不带脑子的吗?被关在厕所里,难道就不会打电话吗?手机是干什么用的?”

凤怜希身子细微地颤抖了一下,她睁开眼,就看见凌天奇冷沉着脸地望向她,俊美的脸庞满是温怒之色。

她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

凌天奇横抱着她往女厕所外走出去,想到刚才那一幕,眼眸就沉了几分。

刚才,他本来准备开车离开的,没想到在离开的途中听到了同班的女同学在兴奋地讨论把她关在了女厕所里面。

幸好——

幸好他来得及。

“如果我跟你说,我感觉到了你出危险,所以才出现在这里,你信不信?嗯?”

凤怜希心中堆起的厚厚城墙好像开了道极小的细缝,心也跟着软了几分,她扬唇笑了笑,“别用你撩妹的伎俩来哄我,我不上当。”

凌天奇稀奇地挑了挑眉,“可是万千人,我只撩过你。”

走廊处,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那穿着意大利手工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从旁边过道上慢慢地走了出来。

林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家先生不太好的脸色,“先生,需要过去跟怜希打个招呼吗?”

叶墨深唇瓣紧抿成一条冰凉的直线,黝黑的眼眸轻扫了他一眼,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因为高考在即,回到叶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偌大的别墅已经是漆黑一片。

高烧没退,凤怜希头有些晕,她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正准备回卧室,在走廊处,主卧传出一道细微的几不可觉地闷哼声,男人似乎在隐隐压抑着什么。

凤怜希脚步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抬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叶墨深向来不太喜欢别人打扰他。

还没有走上几步,砰地一声,有花瓶掉地发出的清脆落地声。

凤怜希脚步顿了顿,终究倒转了走回去,推开那半掩的门,就看见夜色下,叶墨深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住腹部,低着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脸色倏变,慌忙走上去欲扶起他,“先生,你怎么了?”

双手在触碰到他臂弯的霎那,叶墨深用力一挥,低斥,“滚。”

凤怜希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

叶墨深额头浮现细密的冷汗,他手肘撑扶在地,试图想要站起身,但是因为身体虚弱无力,在离地的那一刹那又倒在了地上。

凤怜希爬过去,“您是不是胃病发作了?”

叶墨深薄唇轻抿了一下,没出声,凤怜希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连忙起身,在他的卧室翻箱倒柜的找起药来。

男人嘶哑虚弱的嗓音响起,“在电视柜下第二个抽屉里。”

凤怜希找到,迅速把胃痛药拿给他。

叶墨深挥开她的手,眉头拧了几分,“水!”

凤怜希又立即起身为他倒了杯清水,怕他多说什么,她又直接从瓶子里倒出来两粒药喂他服了下去。

叶墨深将药咽下,闭着眼睛缓了一会,才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

凤怜希扶他去床上休息,叶墨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淡漠问,“裙子是哪里来的?”

他一向不太注意她穿什么的。凤怜希平静地回答,“在学校出了点小意外,衣服湿了,所以同学帮忙拿了条裙子。”

叶墨深唇梢微挑,“那裙子看起来价格不菲,应该上万了吧?怎么,还在读高中,就想着为自己将来找好后路了?”

凤怜希脸色苍白了几分,他的冷嘲热讽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她努力忽视他讥讽的语气,问,“先生,脸色好像不太好,需要我叫人开车带您去医院看看吗?”

叶墨深转过头,嗓音极淡道,“我饿了,冰箱里面有蛋糕,给我拿上来。”

凤怜希眼睫细密地颤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为他掩好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卧室又安静了下来,腹部一阵阵痛如刀搅。

叶墨深眉心紧拧了一下,脚步虚浮地走在沙发上坐下。房门吱呀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凤怜希去而复返,将一个未拆封的生日蛋糕拿上来。凤怜希放在桌上,正打算走出去。

那薄凉的声音响起,“不拆开,我怎么吃?”

凤怜希澄澈的眼眸落在他身上,犹豫了一下,把那蛋糕给拆开了。

她拿起放在旁边的刀,正准备切开,那淡漠的嗓音再度响起,“既然是生日蛋糕,看看旁边有没有蜡烛,有的话,就一起点了,别放在那里浪费了。”

凤怜希微微抿了唇,她拿起蜡烛点在蛋糕上,当那一簇簇的火苗亮起时,叶墨深又吩咐道,“吹掉吧。”

凤怜希听话的吹灭,她切开蛋糕盛了一块放在叶墨深的面前,男人没接,冷漠开口,“先帮我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凤怜希看着那精致的蛋糕,她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唇边尝了尝,甜腻的滋味瞬间灌满了整个口腔,跟记忆中的几乎没什么差别,她哑声开口,“是草莓口味的。”

“一个朋友送的,我不太喜欢吃这个口味。”叶墨深站起身,“既然买了,那就不要浪费,把这些给吃了。”

“其实我很讨厌吃生日蛋糕的。”淡淡的声音从女孩口中传出,“先生恐怕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墨深抬起眼皮望向她的脸,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出她脸上任何神色,她用勺子舀起蛋糕放到嘴里,极轻极轻地说道,“四岁那年,我爸在我生日的那天因为犯了事被关到了监狱里,五岁那年传出了他的死讯。”

眼眶中的泪水啪嗒地一下掉了下来,咸咸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入唇里,连带着嘴里的蛋糕也苦涩了起来,“六岁那年我妈在我生日那天嫁给了其它的男人,十岁那年,她因为没有能力抚养我,也是在同一天,把我丢在了公交站,也就是那一天,我差点被人……”

叶墨深黝黑深邃的眼眸复杂地落在了她的脸,“我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你不喜欢吃,可以扔了。”

凤怜希喉咙微微泛哽,从沙发上站起身,弯腰,“多谢先生。”

叶墨深眼眸浓烈地翻滚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凤怜希像个垃圾一样将生日蛋糕拿了出去,他眼眸微眯,起身,进了浴室。

凤怜希下到一楼,正准备将蛋糕丢进垃圾桶,起来上洗手间的玉嫂看到,讶异了一声,“咦,这不是先生特地叫人买回来的草莓蛋糕吗?怎么没吃就丢了?”

凤怜希手中动作微顿,望向她,“你是说这是先生叫人买回来的?不是别人送的?先生不是向来不太喜欢吃甜食的吗?”

“我也正纳闷呢!所以还特地问了林磊,是先生买回来的没错。”玉嫂望着那不成样的蛋糕,挠了挠头,又走了进去,“真是奇了怪了,买了又不吃,这不是浪费吗?”

凤怜希望了望垃圾桶的蛋糕,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跳了出来,又被她立即否认了过去。

可能是凑巧吧!依叶墨深厌恶她的程度,又怎么会特地买个蛋糕送给她?想到这里,凤怜希自嘲地笑了一下,抬步就走了进去。

女更衣室安装摄像头的犯人被警察揪了出来,是学校的保卫趁着摄像头转动的时候溜进去安装的。这也是凤怜希在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听夏箩伊说的。“怜希,再过一个月学校就期末考了。”放学后,夏箩伊拉了拉她的衣服,“今晚班级组织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来好不好?”

她在班上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先不说根本就没有人通知她去参加班会,就算是有人告诉了她,过去也是给大家添堵罢了!

“抱歉,我今晚有事。”凤怜希微笑了一下,拿起手中的包起身准备走。

姜子珊挡住了她的去路。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道,“凤怜希,昨天的事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了你,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身旁的黄思岐也抿了唇,没有半点起伏道,“昨天我不该把你锁在厕所里,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凤怜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姜子珊与黄思岐向来心高气傲,即便做错了事,也没有向她道歉的可能。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步走出去,就听见教室转角处,有人不解的问道,“凌少,这凤怜希有什么好?长得也不漂亮,身材也没有多好,你干什么对她这么好啊?还让姜子珊跟黄思岐特地向她道歉?”

“她的好哪里是你们能够知道的?”想到初次见面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凌天奇低低笑,“记得,从今往后,谁要是跟凤怜希作对,就是跟我凌天奇过不去!”

又有人问,“凌哥,你是喜欢上凤怜希了?”

“什么凤怜希?纠正你的用词,她是你未来的嫂子。”看到不远处站着到熟悉的身影,他立即挺直了腰板,一把将凤怜希手中的书包夺过。

凤怜希本沉浸在他们谈话的震惊中,手中的包被夺走,立即回神,“你做什么?”

凌天奇慵慵懒懒地望着她,“女孩子就该让男人护着,拿这么重的东西做什么?”他拉住她的手腕往阶梯下走,“今晚十一点前把你的时间给我,十一点后,我送你回家。”

凤怜希眉心皱了一下,被他拖得跄踉地往前走,“你要带我去哪?如果是班上活动,我不会……”去字还没有说出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凤怜希顿了一下,伸手接通,女人哽咽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小希,我是妈妈。”

冰凉的手从他掌心中滑落出去,凤怜希猛地顿住脚步,在凌天奇转头的同时看向了他,“抱歉,我今天没空。”

三叶医院是A市最大的医院。

当凤怜希赶到的时候,那许久不见的熟悉纤瘦女人正坐在医院长廊上,她脸色蜡黄,憔悴至极,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个二手货,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出现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和你没完!”

中年女人低着头没出声,似乎感觉到有视线朝她望来,她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她立即起身扑过去,伤心的哭道,“小希,你弟弟白血病,现在急需要输血,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你,你……”

凤怜希拨开她的手,口吻淡淡道,“医生在哪?”中年女子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这里,你跟我来。”

五分钟后,凤怜希采集完血样,从屋里走出来。

还没走进重病房,就听见有熟悉的声音透过门内传了出来,“你可别忘了,凤怜希是你的女儿,小炎也是你的儿子,我跟你才是一家人!你之前养了她十年,也是时候该叫她报答养育之恩了。”

“家里现在没钱,她也快满十八岁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农村里她这么大的,都有小孩了,虽然说那男人年龄是有点大,嫁过去是二婚,但也不会委屈她,用她换你儿子一条生路也不亏吧?等会儿你先把她骗到家里面去坐一下。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是……准备卖了她?

凤怜希虚弱地扶住旁边的门框,泪眼模糊地望着坐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身上。

她温柔地抚摸着病床上的少年,哽咽的声音很轻的开了口,“你放心,为了小炎,我会按你说的做,把小希骗到家里去。”

滚烫的泪水从眼中猛地落下,一只温暖宽厚的掌心捂住了她的眼,搂着她纤细的腰,带着她往医院长廊外走……

凤怜希心剧烈一痛,下意识地想要拿开遮住她眼睛的那双手,身侧的男孩一把将她紧紧地带入怀中,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凤怜希,给我听着,所有的人抛弃你,我凌天奇也绝不会离开你。从今往后,除了我之外,不准再为任何一个人哭,即便要哭,也只能躲在我的胸膛哭。”

凤怜希原本厚厚的心墙轰然倒塌,一时间没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在霎那间汹涌而出。

夜色浓黑,街道上狂风肆虐,一副暴风雨要来的样子。红色的玛莎拉蒂车上,凌天奇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望向身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孩,“时间还早,是去看电影,还是去逛街?”

凤怜希没多大心情,正准备叫他在前面的路口放下她就好,目光无意透过挡风玻璃望向了对面的街道。

不远处,叶如雪正跟着两三个混混流氓在拉拉扯扯。

她顿了顿,转头望向他,淡淡道,“我突然想吃泡芙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下去买点儿?”

凌天奇唇瓣几不可觉地勾了一下,忽地凑近身,低声道,“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为你办到,在这乖乖等我,嗯?”

男人解开安全带,抬步下车。凤怜希看着他转身走进旁边的商铺买东西,立刻开门下车往叶如雪所在跑了过去。

然而,街道上人很多,当她跑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叶如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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