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孙玉梅,今年已经57岁了。老家在贵州遵义的一个偏远山村,我们家中姐妹三个,我是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玉霞,一个叫玉珍。在我七岁那年,父亲便因病去世了,留下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三个。
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中,一个寡妇养活三个孩子,那可不是一般的难。更别提村里那些风言风语,还有那些光棍汉总想找机会占母亲便宜。可我母亲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把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
在我小时候,村里人总爱逗我说母亲要改嫁,不懂事的我每次都信以为真,哭着问母亲是不是真的。母亲也总是笑着摸我的头说:“傻孩子,妈哪也不去,妈就是要把你们拉扯大。我们娘几个一条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硬是用她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撑起了这个家。我们姐妹三个也懂事早,从小就帮着母亲干活,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记得最深的就是去地里捡粮食。夏天捡稻谷,秋天捡土豆地瓜。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穷,但心还是热乎的。
随着我们姐妹三个慢慢长大,母亲也开始琢磨别的出路。在我12岁那年,母亲跟着邻村的大婶学会了做豆腐。她手艺好,做的豆腐又实在,大家都爱吃。母亲做豆腐时,那豆子挑得可仔细了,稍微有点瑕疵的都要挑出来。
那时候我不懂事,觉得母亲这样太浪费了,就偷偷把一些烂豆子掺了进去。结果被母亲发现,很狠数落了一顿,还让我把那些烂豆子都挑出来。那时候我还不懂母亲的用心,后来才明白,母亲那是在教我如何做人。
每天凌晨,母亲就把我们姐妹三个叫起来干活。我担水,二妹生火,三妹抱柴,母亲则忙着磨豆子、挤豆浆、压豆腐。一开始是母亲挑着担子出去卖豆腐,后来这活儿就交给了我。
有一天,母亲找到了我,让我去卖豆腐,我一听就吓坏了:“什么?让我出去卖豆腐?我不去!”母亲听后生气的说道:”“你不去谁去?我们又不偷不抢,怕什么?赶紧的,明天一早就去。”
就这样,我被母亲“赶”出去卖豆腐了。一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习惯了。后来多亏了这卖豆腐的生计,让我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们家更苦的人。
记得那是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像往常一样挑着担子去卖豆腐。走到一个村子,豆腐都快卖完了,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女娃,还有豆腐吗?”女人问。我一边称豆腐一边说。“大婶,还有不到俩斤了,你要是要的话,我给你便宜点。”
女人尴尬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家穷,给不起钱,用豆子换可以吗?”“行!反正我家做豆腐也要用豆子。”我听后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跟着那女人回到她家,等到她家一看,那简直是家徒四壁,这让我心里多少泛起一阵酸楚。
女人大概看出了我的惊讶,尴尬地笑了笑说:“让你笑话了。”就在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光着脚从屋里跑了出来。“妈妈,买什么了?”男孩问道。女人微笑着说道:“妈割了块豆腐,我们过年吃。”
“豆腐?太好了!过年能吃豆腐了!”男孩高兴得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这么穷,连豆腐都吃不上。我鼻子一酸,把剩下的俩斤豆腐都送给他们了,转身挑着担子离开。那女人在我身后大声说着谢谢,这让我回家的路上心都是暖暖的。
回到家,我把这事儿跟母亲说了。母亲听后非常高兴,说我做得对,对于困难的人施予援手是最棒的,还让我以后隔三差五给他们送点豆腐。
第二天,邻村赶大集,我们一家四口去赶集置办年货。等我们走到一个卖红薯的摊位前,母亲问红薯多少钱一斤时。卖红薯的大婶抬起头一看,认出了我:“女娃,你这是赶集来了?”
母亲一听,忙问我们认不认识。我连忙说:“妈,这就是我昨天跟你提到的那位大婶。”母亲听后,连忙朝着大婶看了过去。大婶也跟母亲说了昨天发生的事,还一直夸我懂事。
母亲听了很高兴,把大婶的红薯全买了下来。还破天荒地买了三斤肉,把肉分成了两块,我们留一块,给大婶拿了一块。我这才明白过来,母亲这是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他人。
过完年,我又开始卖豆腐了。每隔几天,我都会去大婶家转一圈,给她留块豆腐。后来,母亲还教了大婶做豆腐。在母亲的帮助下,大婶家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毕竟我们家也是这样穷过来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用自己的善良去温暖别人。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1992年。那时候卖豆腐的生意不好做了,母亲又开始炒瓜子花生卖。大婶也跟着干了起来。后来我和二妹都嫁了人,三妹也上了大学。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操劳着。我们姐妹三人都劝母亲别折腾了,可她还是闲不住。
后来,大婶的儿子文远认了母亲做干妈,对我们家更是亲近了。自从文远认了干妈,我们家里的重活他都全包了,还主动承担起三妹的学费。母亲嘴上说不好意思,可心里高兴着呢。
记得有一次文远来我们家吃饭时,母亲特意为他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文远边吃边笑着说:“干妈,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红烧肉比外面的饭店还好吃。”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假装嗔怪道:“就你嘴甜,下次记得带女朋友回来尝尝,干妈给你做好吃的。”文远憨厚地挠挠头,答应着:“好嘞,干妈,我一定带。”
然而,在2013年的一个冬日,母亲被诊断出患有癌症。那一刻,家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我们姐弟四人紧紧围坐在母亲身边,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不舍。文远更是寸步不离,他握着母亲的手,轻声细语地说:“干妈,别怕,有我们在,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治疗期间,文远跑前跑后,不仅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还学会了如何给母亲做营养餐,他说:“干妈,医生说吃得好才能恢复得快。”每次看到母亲因为化疗而痛苦不堪,文远都会在一旁默默流泪,但他总是强忍着,用笑容鼓励着母亲,为她加油打气。
可奇迹终究没有发生,在我们拼尽全力照顾母亲的时候,她还是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离开了我们,在母亲离世的那天,我们哭得像个孩子,文远更是紧紧抱着母亲的遗像,一遍遍地说:“干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也是我想说的话。母亲虽然走了,但她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那些温暖的日子,更是那份永远不变的善良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