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美国同意中国加入世贸是大错特错。”
2021年,美国犹太裔国际问题专家米尔斯海默,在2021年撰写的一篇长文中,犀利指出了这个观点。言外之意是,中国的复兴和强大,似乎是美国的施舍和恩赐。
批判之余,他还揪出了两个“罪人”,分别是美国前任总统老布什和克林顿。
米尔斯海默认为,他们二人是中国加入世贸、并迅速崛起的罪魁祸首。
前者老布什,破天荒的给予中国贸易最惠国待遇,可谓是开了个“不好的头”;后者克林顿,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问题上极力斡旋,更是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米尔斯海默说的言之凿凿。而这些言论也并不是什么新鲜货,过去几年来,在不同时期,美国内部关于“后悔让中国入世”的言论层出不穷,理由也花样百出。
那么,真的像米尔斯海默所说的那样,让中国加入WTO,是克林顿的战略失误吗?
我国为加入WTO,又经历过多少辛酸?
二战后,美国国际贸易政策的转变美国的国际贸易,其实走过一段明显的下坡路。
关于什么叫“国际贸易”。美国学者本杰明·科恩,是这样描述的:“所谓国际贸易,就是一个国家试图影响外部经济环境,那些经济行为的统称。”
而国际贸易策略的转变,能够映射出该国经济在当前阶段,所处的不同攻守形态。
自上世纪60年代中期起,众多老牌发达国家就相继完成了重建,比如英法;新兴的工业国家也开始了崛起,比如德日。而在越来越激烈的国际市场争夺中,美国制造业逐渐显出疲态。
短短的十年间,日本的年生产效率增量达到了惊人的14.2%;而欧洲的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年增长率也分别做到了6.6%,5.3%和5.1%。相比较,美国的年增长率仅为区区的2.1%。
甚至不如荣光不再的老牌帝国英国的3.6%。
更加致命的是,美国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增量竟持续飙升,达到了惊人的3.9%。
另一边,日本凭借0.8%增量的劳动成本,一口气在汽车、船舶、钢铁和白色家电等方面大肆占据市场。仅用了短短十年,日本的船舶下水吨位,就占据了世界船舶增长总量的50%。
日本汽车业也开始腾飞,从1960年产量仅占到全球比例的3%,到1984年时,已经发展成为拥有23%国际市场份额的汽车出口强国之一。在支撑工业发展的钢铁制造行业中,日本更是逐渐赶上了美国。1980年,日本以1.11亿吨的粗钢产量,首次赶超了美国的1.01亿吨。
日本经济贸易的快速发展,让美国焦急又眼红。
此时处于下风的美国,若采取原始的自由贸易原则,无疑是自寻死路。而若单纯地使用提高关税、或者反倾销与反补贴的措施,同样无法挽救美国在国内外市场的贸易颓势。
加上关贸总协定的制约,美国此时急需一种规避多边贸易体系管控,灵活使用非关税壁垒实行保护贸易的新游戏规则,即:公平贸易。
从表面上看,公平贸易是建立在自由贸易的基础上,更加强调公平和互惠的,主张双边进一步开放,以实现贸易真正“自由化”的一种贸易形式。
但按照美国一贯的尿性,这话听听就得了,根本就是嘴上一套,实际上做又一套。
果不其然,1988年,里根政府出台了《综合贸易和竞争法》,该法案带有浓厚的贸易保护主义色彩,其中就包括针对他国贸易的“超级301法案”,其中日本就被盯上了。
而随着所谓“公平贸易”的深入发展,以“劳工标准”、“环境政策”等生产环节垄断方式为代表的新型贸易壁垒,就此出现。
巧合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末,我国积极进行“复关”和“入世”谈判的时间点,正是美国主导的国际贸易政策,由“自由贸易”向“公平贸易”转变的过渡时期。而克林顿突然跳出来,积极助力我国加入WTO,自然也不是出于合作共赢的考虑,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资本的小算盘1991年苏联解体,作为社会主义阵营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一面旗帜,苏联的倒下,让包括中国在内的一众社会主义国家,开始了“未来向何处去”的深度思考。
1992年,邓小平同志在视察南方时的讲话,确定了我国未来改革开放的目标,以及在有别于传统政治视角下、在新的社会主义特色制度下,进行现代化建设的基本路线。
此后,我国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继续深化不必多说。
另一方面,1993年,克林顿正式就任美国新一任总统,此时他仍对中国保持着谨慎态度。
为了保持政治态度的一惯性,克林顿上台后,很快发表了对我国“人权”问题的质疑。受到美国对太平洋地区的政治军事惯性的影响,台海局势也一度呈现出紧张状态。
然而美国毕竟还是资本的美国,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和开放的趋势,引来了大资本们对于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以及廉价的基础劳动力的觊觎。
以华尔街资本为代表的美国财阀们,开始花费重金疏通政界关系,并以议会议员等渠道,向克林顿和其政府施压,以求缓和同中国紧张的关系。
在金钱的力量之下,1994年,克林顿政府决定延长中国的贸易最惠国待遇。
为了说服国会中的反对声音,克林顿不惜画下大饼:“一旦(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美国将轻松的获得中国的巨大市场。”
1997年,中国开启了对美国的国事访问,也正是在这一次访问中,中美之间达成了“面向21世纪的建设性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从表面上看来,似乎中美关系已经足够密切,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也似乎板上钉钉了。
可是此时中美心中都很明白,想要加入世贸组织,中国还要通过一系列的考验,这些考验不但有政治方面的,也有经济和金融方面的。
而1997年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回归,无疑是新中国交出的一份完美答卷。这次事件证明了中国政治体制的稳固和包容性,也为外国资本在华进行经济活动的安全性,做好了背书。
另一个考验则是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这场始于1997年东南亚各国的金融风暴,在短时间内席卷了亚洲各国,发展成为影响力巨大的、来势凶猛的金融海啸。
无论是危机发源地泰国,还是东南亚的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就连东亚的韩国等国都受到了波及。其中泰国股市暴跌48%,泰铢贬值43%,印尼股市跌幅达到81%,印尼卢比贬值74%,就连韩国的股市和货币也损失了32%和48%。
刚刚回归的香港地区股市遭受国际资本阻击,港元与地区楼市也岌岌可危。危急时刻下,香港特区政府不得不出手干预,而其出手的底气,正是背靠着我国1400亿美元的资金储备。
如果说拿出千亿美元救香港,亮出了我国丰厚的家底和必胜决心的话,那么,我国顶住金融压力保证货币稳定的政策,则无疑表现出我国的长远眼光和对自身经济的信心。
接二连三的优异表现,也让美国大资本看到了我国经济发展的无限潜力。于是在克林顿政府的表态下,我国先是在1999年同美国签订“入世”协议,并于2001年正式加入世贸组织。
不能说美国人在积极推动中国入世时,没有考虑到中国强大起来的一天。
只能说在面对这样一个新兴开放的,拥有全球最大的人口基数的消费市场,和足够庞大的低价劳动力供应来源,恐怕没有哪个资本家可以保持克制。
中国的蜕变中国入世的20多年以来,无论是美国还是美国背后的资本,都在中国得到了难以想象的丰厚好处,乃至于在入世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在发达国家的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世界工厂。
而对于曾经统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美国,中国的帮助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2007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这次金融危机在2008年演变为一场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
而解决这次危机的根源,无疑是花巨资购买美国的国债,先帮助其度过经济危机,以缓和对整个世界经济的影响。出于对世界经济负责的考虑,我国最终购入价值4万亿的美国国债。
然而在此后的十几年间,与积极建立自主工业体系的中国不同,美国国内的经济“空心化”愈发严重,金融资本忙着在全球进行热钱收割,导致美国本土实体经济发展的愈发孱弱。
如今的中国,已经成为在全世界高举自由贸易大旗的领头人,而美国忽然发现自己在贸易自主权方面已经失去控制力,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美国对中国崛起的忌惮。
而当初因为一个决定让美国资本赚了十数年快钱的克林顿,似乎就成了“罪人”。
结语归根究底,美国恼怒的不仅仅是对贸易失去掌控,毕竟曾经自由贸易玩不转的时候,美国靠着将其变成“公平贸易”同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也不仅仅是中国的崛起,因为在中国之前,日本、欧洲也曾经威胁过美国的贸易地位。
美国真正无法释怀的是,如今的美国已经失去了在不利时、擅自修改游戏规则的能力。影响力的缺失,必将关乎美元与军事相结合的世界霸权体系。
而所谓的关于“中国威胁论”的叫嚣,则是美国霸主地位式微的最好体现。因为美国效率低下的政经体系,已经无法针对快速崛起的中国,及时的修改和调整游戏规则了。
参考资料
《大国博弈、国际秩序与米尔斯海默的历史逻辑-刘德斌》
《加入WTO20年:中国贸易制度融入全球贸易体系的回顾与思考-张丽娟》
《关于中国加入WTO与流通开放二十年的研讨-崔光野》
《WTO中的中国角色-李钢》
在任时财政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