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当年是“村花”,父母想让她嫁城里人,我被几本连环画收买

白鹭湖姑娘 2024-09-03 16:23:53

我的家乡位于长江流域,属于丘陵地区,这里风景秀美,四季分明,阡陌纵横,鸟瞰就是一幅诗一般的风景图。

我出生于1968年,上面是3个姐姐,其中大姐比我大14岁,二姐和三姐分别大我10岁和8岁。

本来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又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打我记事起,我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

当然,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游手好闲的,所以别看我娇惯,但我从6、7岁开始,就给家里放鹅、挑猪菜。

每次我扛着长长的细竹竿,把那几只大白鹅往村头黄泥岗一放,它们就开始“嘎嘎”叫着欢快地吃草,因为那一片附近没有农田,我也不用担心鹅吃庄稼。

黄泥岗就是我们这帮小伙伴们的游乐场,那时候几个女孩子围着一圈玩“丢手绢”,而我们男孩子找几块小青砖扔“蛋窝”,谁输了从篮子里抓猪菜赔。

别看我那时候岁数小,但我瞄线准,每次只挑半篮子菜,结果回家时满满登登,大部分猪菜都是我赢的。

有一天我们几个硬是把一个叫二娃的孩子赢哭了!因为他挑的菜全到了我们篮子里。

为了“长期合作”,细水长流,在我的建议下,一人又抓了两把还给二娃,省得他回去挨打。

但渐渐地,我觉得玩这些游戏特无聊,因为我是7岁开蒙的,认得几个字后,就喜欢看连环画,也就是我们老家说的“小画书”。

那时候想看一本小画书,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们村只有小伙伴孙学亮家有几本,因为他爸是县城纺织厂的工人,经济条件相对来说好点,有钱买。

但想把一本书拿到手,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还得看孙学亮的脸色,不但经常帮他从大井坛抬水,连喂猪的活都帮他干过。

我有一次正站着小板凳帮孙学亮家刷锅时,被我二姐恰巧看到了,她回去告我状。

记得当时父亲嘴里叼着烟,双手坐在板凳上搓草绳,只是一个劲地笑,并没有责备我。

母亲打趣道:“四宝(我乳名)就是‘家活懒、外活勤,别人家的活不累人’!”

三姐不服气地说:“就是,在家像公子哥,啥活不干,为了几本小画书,跑到人家当‘养媳妇’!真没志气!”

三姐嘴里说的“养媳妇”,其实就是“童养媳”的意思,那是我们老家的说法。

二姐和三姐一唱一和的讥讽我,气得我眼泪八叉,想跟她们俩争辩,但一张嘴哪能斗过她们两张巧嘴?

这时候大姐从房间里出来了,她没好气地对二姐和三姐说:“想看小画书,帮别人干点家务活咋滴啦?你们俩要是把四宝惹哭了,我非收拾你们!”

被大姐一顿训斥,二姐和三姐顿时老实了!因为她们有求于大姐的事太多,例如织纱褂裤,纳鞋垫,等等,都是大姐手到擒来的活。

而大姐也是三个姐姐当中,最疼爱我的人。

大姐是1954年出生,听说那年水灾大,所以父亲给大姐取名“水莲”。

真是人如其名,大姐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而二姐和三姐虽然跟大姐是一母所生,长得也不难看,可她们俩要跟大姐比,还逊色不少。

大姐不仅是家里这姐妹仨当中是最好看的,在方圆十几里地,也是同龄女孩中的佼佼者,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确实是“村花”级别的。

所以大姐从18、9岁开始,就有人上门提亲。

但父亲都以年龄小为借口,一个个的婉拒了。

不知不觉大姐20出头的人了,这在当时的农村来说,也不算小了,于是母亲开始着急。

有天晚上我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

只听母亲对父亲说:“胖二婶昨天又来了,她准备把水莲说到梁家套去,听说那家父子几个除了木匠就是瓦匠,家里没有吃闲饭的。”

“木匠、瓦匠有什么出息?还不得种地?就梁家套那个鬼村子,离电管站那么远,八台水车一天时间秧田里也进不了水,我可不把丫头嫁到那去!”

父亲瓮声瓮气地对母亲斥责着。

母亲闻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姑娘大了也操心,你头也难剃,之前说的好几个条件不错的家庭,你非不同意,”

不等母亲把话说完,父亲嘟囔道:“你懂个啥?我不想把水莲搁在农村种地!要说,就说城里人!”

听到这,我虽说年龄小,但也有点似懂非懂了!城里人好啊,要是把大姐说到城里去,往后我看小画书就自由了,不用跟着孙学亮后面求屁了!

在我读二年级的那年夏天,一大早母亲就去村里豆腐店去买干子、千张。

凭感觉,我觉得家里要来客人。

因为那时候条件差,招待客人没有鱼肉,就是豆制品主打。而我母亲又是做菜的能手,哪怕就是豆腐千张,她配上青菜、辣椒就能做上好几种家常菜。

例如:青菜叶煮豆腐;青菜梗炒千张;豆干炒辣椒,再从鸡窝里抓两个鸡蛋,蒸一大瓦盆鸡蛋羹。

每次望着桌上摆放着的青爽爽的菜,客人们都赞不绝口。

不过,等母亲把豆制品买回来后,我居然发现鸡笼里关着一只小公鸡!

哦哟~这非同寻常啊,到底来的是什么贵客?

于是我问正坐在板凳上纳鞋底的大姐说:“大姐,今天谁来呀?居然要宰只鸡?”

结果大姐没好气地冲我道:“我哪知道啊,滚一边玩去!”

大姐一反常态朝我吼,二姐在旁边朝我做鬼脸,我也不知道哪块得罪大姐了,让她生气。

不过我还是满心欢喜,家里来客人了,我也能跟着吃顿好的,哪怕就啃只鸡爪子也行。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发现我家门口有好几个妇女朝屋里探头探脑,并且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挤眉弄眼得偷笑。

等我走到她们跟前时,几个人散开了,我感觉有些纳闷,她们看啥那么兴奋呢?

还没等我进屋,我发现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们村经常给人做媒的菊大妈。

在菊大妈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大热天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只见他中等个头,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扣得严丝合缝,工工整整。

只见男人的白衬衫,被一根棕色裤腰带,紧紧地束在深蓝色的比叽裤里。脚上是一双军绿色回力鞋。

看我怔怔得望着那个男人发呆,菊大妈笑着说:“四宝放学啦?屋子里有糖,快去吃。”

等我进屋一看,披厦那边的厨房里,父亲在灶下烧火,母亲在锅台那炒菜,二姐拎着水桶往水缸里提水。

我笑着凑到母亲跟前,小声问道:“妈,院子里跟菊大妈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母亲笑笑没作声,二姐用脚踢了我一下,朝大姐住的房间里努努嘴,我瞬间明白了!

难道外面那个人就是父亲嘴里说的城里人?可那人看上去,分明比我大姐大呀,而且我觉得那人长得不咋样,配不上我大姐。

具体那天吃午饭是怎么个过程,我忘了,但我记得大姐没出房门,还是三姐端饭碗送进去的。

很显然,菊大妈给大姐介绍的城里人,大姐没看上。

后来陆陆续续又通过别人介绍几个,但大姐全部不同意。

终于有一天父亲爆发了!他大眼瞪着大姐道:“做田这碗饭不好吃、你不知道吗?你是老大,我希望你能有个好‘落场’,把你两个妹妹也带出去。只要你们姐妹三个上路了,还愁四宝的前途吗?”

谁知道大姐没好气地回怼道:“农村人找城里人,都是城里姑娘挑剩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像小痞子似的,我不同意!”

那天父亲跟大姐叮叮当当说了许多抬杠的话,结果不欢而散。

就这样,大姐虚岁22了!东讲东不成,西讲西讲西不就,把母亲急得半夜叹气。

因为二姐也大了,也有说媒的了,但俗话讲:大麦没黄,小麦不能先黄啊!

这时候,有一个人每天放学给我两本小画书看,而且从来不催着要。

这个人就是教我体育课的肖天浩老师。

肖老师是邻村人,记不清他是哪年进的学校当老师,反正他不但教体育课,还教高年级的数学,但他不是公办教师,是民办教师。

我小时候好动,也贪玩,尤其是喜欢上体育课,虽然只能打打乒乓球,拍拍篮球,但那45分钟非常过瘾。

而我觉得肖老师从一开始就对我特别关照,乒乓球拍给我挑没掉橡胶皮的,围操场跑步我停下来他不说,但要是别的同学,他肯定要点名批评。

不仅如此,有天他把我喊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几本连环画来,笑着问我道:“喜欢看小画书不?”

我一听,眉开眼笑、忙不迭地道:“喜欢、喜欢,就喜欢看打仗的。”

这时候,只见肖老师把几本小画书摆弄着,我一眼看到有《地道战》、《平原游击队》,等等,全部都是我喜欢看的。

肖老师把几本小画书递到我手,笑着说:“看可以,但一定要保证把家庭作业完成了。还有,不许带到班上看,一经发现,立刻没收!”

我高兴地像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当然,肖老师在给我小画书的同时,让我给大姐捎过几回报纸,还一再嘱咐我到家就要交给我大姐。

我不明就里、讨好卖乖,一一点头答应。

直到肖老师正式成了我大姐的男朋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稀里糊涂中,成了肖老师和大姐的“小邮差”,专门给他们俩传递情书的!

只不过好事多磨,等肖老师托人上门向我父母正式提亲时,父亲那倔脾气根本不答应。

父亲说:“笑话!我丫头之前条件那么好的,我都没同意,他一个小民办教师,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每个月拿那几个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捞狗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反正父亲把来做媒的人说的后背冒汗,总之一句话:我不同意!

但大姐自己愿意啊,大姐对我父亲说:“你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只让我上了三年学!我这辈子就喜欢读书人,要么就嫁肖天浩,要么就在家当老姑娘!”

也是肖老师神通广大,后来不知道他咋托我们大队的陶书记出来做媒,这就是我父亲的软肋。

为啥这么说呢?那是陶书记对我父亲有知遇之恩,因为父亲心灵手巧,虽然不识多少字,但精通线路,多年来一直任大队的电工。

电工这活不是什么人想干就能干的,除了有真本事,那也是要领导认可才行。加上大姐的毅然决然,父亲没办法,还是成全了大姐和肖老师。

其实大姐嫁肖老师一点不吃亏。

首先,肖老师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国字脸,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比电影《渡江侦察记》里的连长都帅,更别提那个“鸭舌帽”了!

其次,肖老师有文化,他是高中毕业,当年也参加高考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刷下来,然后就一直在我们村学校教书。

而且肖老师是全才,教啥都行,哪个老师有事,他都可以顶上。

还有就是肖老师脾气好,对我大姐那简直是言听计从,哪怕我大姐跟他使小性子,他也乐呵呵地笑,不急不恼。

最主要的好处就是在我身上体现。

别看大姐夫是民办教师,但他在学校人缘好。正因为有大姐夫这层关系,我所有任课老师对我都另眼相看。

当然,我也是那种爱学习的人,所以中考那年,我顺利被当地一所师范录取。

在父母给我办的升学宴上,父亲骄傲地说:“唉,没想到我老陈家也出教书先生了!”

这时候母亲在旁边附和道:“四宝能考上学校,也多亏了他大姐夫,要不是他紧把紧地盯着,四宝玩心也重!”

这时候,父亲尴尬地笑笑,不置可否,但能看出来,他从内心还是觉得大姐夫为人确实不错。

我中师毕业后分到镇上教书,大姐夫依然守在乡村中学,后来上面有政策,民办教师可以参加考试转正,大姐夫是第一批次考上的,后来也是去了我读师范的学校进修了半年,跟我成了一所中学的同事。

自从大姐夫调到镇上教书后,大姐也不种地了,她在镇上租了一间屋,专门做裁剪。

大姐其实就学了一年裁缝,但手艺精湛,很多时兴的衣服款式,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做出来。

所以在当年那个镇上,提起“陈水莲缝纫店”,几乎没人不知道的。

所以说,大姐虽然没找城里工人,但她凭自己手艺吃饭,后来也没种地。

而二姐和三姐后来找的婆家都很不错,几个女婿赛比着孝顺我父母。

因为我跟大姐住的近,每次大姐做啥好吃的,就招呼我们一家三口去吃。

酒过三巡,大姐夫说着说着,就喜欢回忆曾经的蹉跎岁月,感叹国家政策好,让他赶上好时代。

每次大姐夫陶醉在自己的世界时,我打趣道:“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我大姐了!真是当年的‘村花’呀!”

大姐夫笑笑,拍拍我的肩膀说:“是的是的,感谢你大姐多年来在背后给我做坚强后盾,从未拖后腿、嫌我民办教师工资低。要知道,好几个跟我情况差不多的,都辞职不干了!如今都后悔不已,”

“当然,能把你‘村花’大姐娶回家,还要感谢你这个小舅子,”

不等大姐夫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别谢我,你还是谢谢那几本连环画吧,”

听我跟姐夫像打哑迷似的对话,妻子笑着问:“什么连环画?精彩吗?”

我笑着说:“精彩得很!哪天我跟你慢慢讲述,我姐和肖老师的‘浪漫史’!”

大姐闻听,她举起巴掌,做出一个准备打我的姿势,同时两团红晕飞到脸颊。

大姐笑了!如深秋荷塘里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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