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替我嫁给了残疾不受宠的六皇子,而我如愿嫁给了心悦的小将军。
后来,六皇子夺权成功,庶姐成为了尊贵的皇后,荣华幸福一生。
而小将军却通敌叛国触怒龙颜,我死在了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的那日。
重生回定亲之日,一个叫改命系统的东西问我:
“后悔吗?只要夺走你庶姐的命运,将来皇后的尊荣富贵便是你的了。”
我却笑着摇头:
“本小姐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后悔的。你这种满脑子姐妹相斗戏码的系统,怎么还没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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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痛感缓缓消失,再睁眼,我竟重生回到了定亲之日。
如前世一样,勇毅将军府的彩礼刚到相府,圣上为六皇子赐婚的圣旨便跟着来了。
父亲握着手中的圣旨叹气,母亲更是满脸愁容。
相府与将军府本就是世交,我与陆鹤野更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我们本该顺其自然地结为连理,可谁知圣上竟要将相府之女指给那个腿瘸的六皇子。
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画面里,六皇子夺权成功,登基为帝。他身旁是穿着皇后朝服,笑眼盈盈的阿姐。
两人执手登上高台,共受万民敬仰,共拥万里河山。
画面消失,脑海里又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一个自称改命系统的东西问我:
“后悔吗?前世你死于满门抄斩,你庶姐却登上后位一世荣华美满。如今只要夺走你庶姐的命运,将来皇后的尊荣富贵便是你的了。”
我却笑着摇头:
“本小姐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后悔的。你这种满脑子姐妹相斗戏码的系统,怎么还没被淘汰?”
脑海中,系统仍在絮絮叨叨地劝服我。可我却直接拿过了将军府的婚书:
“父亲,我非陆鹤野不嫁!”
母亲本就宠爱我,更不忍我嫁给一个残疾且不受宠的落魄皇子,此时正扯着父亲的手求他找圣上收回成命。
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母亲手一拍,欣喜道:
“这圣旨上只提到丞相府之女,并未指名道姓让我们枕月去嫁啊,咱们相府又不是只有一位女儿。”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旁向来安静不敢多言的相府庶女江映雪身上。
按照前世的发展,此时阿姐应该站出来,告诉大家她愿意嫁给六皇子,只求我能与小将军修成正果,幸福一生。
可现如今,阿姐却看着我,目光中隐有纠结之色:
“枕月,不如你再好好想想,六皇子毕竟是皇子,将来若有所成就,你必然能荣华平安一生。可小将军上战杀敌,万一……”
阿姐话还未说完,便被母亲甩了一巴掌:
“江映雪!谁给你的胆子咒我们枕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一个庶女能攀上六皇子,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别在这蹬鼻子上脸!”
我愣怔了一秒,赶紧去扶住阿姐,将她护在怀里,不让母亲那再次扬起的巴掌落在她身上。
“阿姐,别担心,我也重生了。”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阿姐却瞪大了双眼,眼眶中的泪水断了线般地掉落下来。
最终,我与阿姐的婚事还是定下来了。与前世别无二般,她嫁不受宠的六皇子,我嫁心悦的小将军。
我带着阿姐回到了我房间,翻找出匣子里的舒痕膏为她涂抹。
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愠怒的声音:
“江枕月!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你生来便是高人一等的相府嫡女,本该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一介庶女,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你不恨吗?”
我有什么可恨的?
阿姐上一世有那般造化,本就是她自己挣来的。
是她陪伴着六皇子度过了那段受人冷眼的时光,与他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是她不顾累红的双眼日夜不停地翻看医术,熬制汤药,才治好了六皇子那双残废的双腿。
所以她能得到六皇子的痴情真心,能高坐明堂成为一国之母,都是她应得的。
这个破系统,到底懂些什么?凭什么只因阿姐出身低微便说她不配拥有这一切?
我差点要将心中的不忿显露出来,可此时阿姐却拉住我的手止住我的动作,神色很是着急与不安:
“不过是红了,不必抹药。只是你,明明知道上一世他连累你至死,如今上天垂怜重来一次,为何还要往火坑跳?”
是啊,这一世我本可以选择不嫁给他,我可以嫁给六皇子,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当个皇后玩玩。
又或者嫁个状元郎,日日吟诗作曲,琴瑟和鸣,安稳一生。
可是我不忍啊。
不忍纯良清正的小将军带着叛国谋逆罪名落入史书。
不忍看将我视作亲女疼爱的婆母气急攻心暴毙而亡。
亦不忍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妹乱箭穿心而亡,明明连飞虫都害怕得紧的小姑娘,临死前还要挡在我前面,说要替阿兄护住嫂嫂。
更不忍将军府满门忠烈倒在血泊之中,仍撑着最后一口气吼出那句”枯荣共兮陆家军,赴死难兮心不惊”。
阿姐虽私心不忍本该明媚一生的我被连累死在将军府满门抄斩那日,却也为将军府上下的忠义哭红了眼。
阿姐告诉我,上一世连带着相府也受了牵连,父亲被连降了三级,相府往日辉煌不在,渐渐走向末路。
后来,六皇子费尽心力终于找到了证据,证明陆鹤野并未通敌叛国,而是被大皇子联合副将设计陷害。
只因大皇子忌惮六皇子与相府和将军府沾了亲,所以干脆斩断能让六皇子腾飞的所有羽翼。
我与阿姐静静地淌着泪,相互无言。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又响起了:
“江枕月,本系统好心助你换命,脱离苦海,你若还是执意违抗我,前世的苦果你便再尝一遍吧。这次,可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置若罔闻,良久,我坚定地看向阿姐:
“这一世,我定会改写将军府的结局。阿姐,你可愿助我?”
阿姐温柔一笑,点点头:
“阿姐定会助你改写命运。”
系统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嘲讽地哼笑起来:
“区区凡人,也想逆天改命,只有本系统才能有此神通。既然你下定决心忤逆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便走着瞧吧,破系统。
我江枕月要改命,可不屑去抢别人的好命数。
要改,我便自己改,与这天道争一争又何妨?
三月一日,阿姐嫁与六皇子宋璟安为妻,成为了六皇子妃。
三月十日,我与陆鹤野大婚,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鲜活明朗的陆鹤野。
他穿着大红婚服,恣意张扬,看向我时却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涩一笑。
我忍住眼中的微酸,朝他甜甜一笑。
陆鹤野,我又来嫁你了。
这一世,愿能与君共白头。
回门那日,阿姐拉我回房中叙话。
她从闺房中翻出针包,让我躺下。
“枕月,会有些疼,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这是我与阿姐商量好的。
十日后边关便会传来南羌国来犯的战报,前世就是此时陆鹤野被任命为主帅,大皇子的妻弟安南将军则被任为副将,二人统领十万大军前去助镇边大将军抗敌。
安南将军本就嫉妒陆鹤野战功赫赫,受人爱戴,这次他会与大皇子联手将陆鹤野推入深渊。
反正这场仗,有没有陆鹤野都会赢的,我只需要装病装得严重些,皇上顾念相府和将军府,必不忍让陆鹤野抛下病重的妻子去领兵打仗。
我只需要拖住陆鹤野三个月,等安稳度过将军府上一世被满门抄斩那日,便好了。
阿姐曾经为了照顾病重的姨娘,跟着江湖郎中练就了一身医术。
她知道有一种法子,能通过施针封住穴位,让人看起来像是身染重病,药石难医。
阿姐将针扎进我的穴位,告诉我三月后她再来为我解开穴位,我便能恢复如初。
那日之后,勇毅将军府的少夫人突发恶疾,恐时日无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圣上仁慈,专门派了太医来诊治,可惜每个来替我诊完脉的太医都摇摇头,只象征性得开了些温补药方,剩下便听天由命。
陆鹤野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料我,只不过几日,风光明艳的少年将军面上便多了好些许愁思,曾经的满眼星河如今尽是沧桑。
今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喂我喝药,每一口都要吹得不凉不烫,放到唇边试好温度才敢喂到我嘴里。
“枕月,今日上朝,边关传来战报。众朝臣原是举荐我领兵出征,好在圣上念及你病重,让我留在家中照顾你。”
“枕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策马纵天涯,好不好?”
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揽在怀中,既怕我碎了,又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让那死神将我带走了。
好几个午夜梦回之时,我都听到他在喃喃呓语,祈求我不要离开他。
他的泪沾湿了我的脸,我忍住心疼回抱着轻拍他。
一时竟分不清,脸上的泪是我的还是他的。
阿野,再等等,等三个月就好了。
一连几日,我都活在浑浑噩噩之中。
偶尔在梦中会隐隐听到低微的啜泣声,挣扎着睁开眼时,却看见慌忙拭干眼泪的婆母。
我也常常会在梦中嗅到一阵阵花香,然后便是小妹甜甜糯糯的声音。
她嗔怪我食言了与她的踏春之约,但还是日日不辞辛苦的为我寻来开得最好的春花。
再睁开眼时,我看到的是眼中愁绪更浓郁的陆鹤野。
我吊上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问出了一整句话:
“阿野,是发生什么了吗?”
陆鹤野见我转醒,立即藏起愁容,故作轻松地笑起来,与我说着京城里的趣事。
可他心中还是在一遍遍想着今日朝堂上边关送来的战报,两位将军对南羌国的作战形式并不熟悉,战事陷入僵局。
他是最熟悉南羌国作战战略的将军,朝野上下一致认为他是最好的主帅人选。
可他的枕月如今本就病情仍旧恶劣,他怎么舍得离开。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阿姐带着太医急慌慌地走了进来,语气满是欣喜:
“我日夜翻看医术,总算是找到对付这恶疾的救治之法了,或可一试!”
我脑子一片空白,猛然转眼看向阿姐。
不是说好三个月的吗?不是说好帮我的吗?
我满脸的错愕与绝望跌进了阿姐的眸中,搅动满眸愧色。
阿姐躲闪着目光,不敢看我声声质问的眼睛,只是低声同我说:
“别怪阿姐,若是你不好好走上一世的路,六皇子怎有机会抓住大皇子的把柄,将他推下台呢?”
“再者,大皇子妃残害妾室闹到了圣上那里,大皇子被批治内不严。如今我将你治好,圣上必会夸赞我,连带着六皇子也能被圣上注意到,你说阿姐该怎么选?”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响起:
“被背叛的滋味如何?现在后悔了吧,不自量力的凡人,你根本改变不了命运。”
阿姐捻针的手因挣扎而发出轻颤,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稳稳扎入我的穴位。
我猛然吸进一大口空气,如获新生,曾经被重病侵扰的迹象消失无踪。
替我把脉的太医也摸着胡子连连称奇,夸赞阿姐的医术。
陆鹤野激动极了,连声向阿姐道谢。
阿姐礼貌回应后,便跟着回宫复命的太医落荒而逃了。
陆鹤野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
“枕月,如今你大好我也安心了。今日边关战报,战事僵持不下,我现在要进宫请旨领兵支援。”
我抓住他的衣角,挽留他不要去。
“阿野,你信我吗?”
陆鹤野回头,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信我。
所以,我把前世的遭遇、与阿姐的重生、改名系统的出现全部都告诉了他。
可他只问我,上一世那场战争我们赢了,对吗。
我怔愣了一瞬,又确认般地点点头。
陆鹤野说,这便够了,就算这一世还是无法阻止这样的结局,他也不悔。
枯荣共兮陆家军,赴死难兮心不惊。
陆家儿郎,凡有战必征,虽九死亦不悔。
他兀自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和离书递给我:
“枕月,若此生还是无法改变上一世结局,那么到时候你便拿着和离书离开吧,好好活下去,去过幸福安宁一生。”
我愤怒地撕碎和离书,糊作一团丢进火坑。
犹是不解气,又上前甩了陆鹤野一巴掌,附赏了他一顿拳打脚踢。
到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愤怒变成了委屈,化作止不住的泪水。
陆鹤野抱着我哄啊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抢走我的糖果惹得我大哭的那会儿。
笨拙地认错,笨拙地安抚,笨拙地打起了自己。
真的好笨啊,陆鹤野,我为什么偏偏栽在你这个笨蛋身上。
我若是怕死,这一世就不会嫁你了。
我没有拦住陆鹤野,他还是进宫请命去了。
可落荒而逃的阿姐却又回来了。
她跪在我面前,手足无措地掉着泪:
“枕月,我今日不知为何会那样,那并非我的本意。”
我上前将她扶起来,告诉她我相信她。
我早就从她眼中的愧意,和双手的挣扎之中,读出了一切并非她的本意。
她只是被改命系统控制住了,身不由己。
我又拜托了阿姐一件事,让她替我照顾将军府上下。
而我,将扮作陆鹤野的贴身护卫,与他共赴边关军营。
这一世,既然躲不掉,那我们便率先出手,抓住罪魁祸首,改写命运。
阿姐走后,我一遍遍唤着系统,唤了好久,它才懒懒地出现。
“我可忙得很,追着求我改命的宿主多得是,你既瞧不上我又唤我作甚?”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找上我?”
系统端起高傲地架子,骄傲道:
“早就告诉过你,我乃改命系统,专门帮人改变命运,过上幸福的生活。本系统看你上一世可怜,特选中你作为宿主,替你改命,谁让你不识好歹。”
我在心中冷笑,它所谓的改命,便是夺走他人的好命数,再将自己的厄命渡给他人。
“我们不如打个赌,若我可以靠自己改变命运,那你便乖乖从我的世界消失。”
“嘁,就凭你个凡人还想逆天改命?也罢,我就和你赌一赌,反正你又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