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节上，绿茶校花的微电影大放异彩，所有人都以为她请来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我却笑笑：「见过偷钱的，没见过偷作品、偷哥哥姐姐的。」

因为饰演主角微的影帝，是我大哥；

前来友情客串的娱乐圈顶流，是我二哥；

名导，是我二姐。

1

「牧悦，课后作业是要背诵《春》并家长签字，你以为自己签名老师就看不出来吗？」

「老师，这是我家长签的名字！」

「张老师，牧悦的家长就是楼上六年级的哥哥，她没有爸爸妈妈！」

「什么，牧悦是孤儿啊？」

「你不知道吗？他是哥哥姐姐抚养长……」

…………

聒噪。

聒噪的议论声一阵又一阵包围着我，同样的惊奇、怜悯、像看怪物的眼神从小学就围绕着我。

「牧悦同学，抱歉，老师不知道……」

叮铃铃！

急促的铃声打断充满歉意的话音，将我从窒息的梦境中救出，我挣扎着看到所有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变得模糊，在剧烈的光线下扭曲变形，变成了我的小家长。

「牧悦起床！还想迟到是不是？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以后绝对不赖床，否则——」

「否则我就得被请家长了。」

我条件反射般地接起话茬，迷迷糊糊在被窝里醒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前是小哥凶狠的表情。

「马上起了，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

「给你三分钟，不然我叫二姐了！」

小哥在门口警示性敲了敲门框，随后潇洒关门离去。

嘁，叫二姐就叫二姐，二姐才没工夫理你。

我小声念叨着，手上动作诚实地迅速穿衣洗漱，凉水扑在脸上，我确信刚刚聒噪的场景只是一场梦，是一场从小陪伴我长大的梦。

那些怜悯的、惊讶的，或是带着恶意的视线看向我，因为我的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发生意外去世了，于是我成为他们口中的「孤儿」，从小到大这件事情成为了某种不幸的源头，有人认为我家可怜，有人觉得我被欺负了也不会有人出头。

但事实恰恰相反，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们都对我很好，在爸妈离开时，大哥的事业已经有了小小的成就。

2

「牧悦！再磨蹭早餐的鸡蛋就没了！」

小哥的声音比闹钟还可怕，我连忙应声：「在洗脸呢！」

我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脸颊，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网传顶流小生乔星野将出演由飞鸢红线作品改编的《春风不渡》……

配图上戴着黑色口罩在机场大步流星的青年，正是我小哥，牧泽，签约经纪公司后起了个艺名，叫路星野。

真是了不得。

我轻轻感叹一声，飞也似的跑下楼，餐桌上摆满了早餐，我顺着小哥视线看向电视，屏幕上国际名表的广告插播在新闻里，其中代言的正是今年电影节拔得头筹的影帝，牧城，我们家的大哥。

「快来，今天阿姨做了三明治。」

二姐眼尖看到我，温柔抬手叫我过去，我应了声蹦蹦跳跳挨她坐下。

「听说你前段时间执导的片子被送去国外参赛了。」

大哥贴心给我推来一杯热牛奶，顺便将三明治给我和二姐的盘子里一人放了一块，转过头问向二姐。

「嗯，国内题材限制有些敏感，小涛说这次拿奖胜算很大。」

「国外得奖含金量也比较高，不必纠结国内市场。」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次的剧本的灵感还是我们悦悦给我的。」

二姐说着，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大哥闻言有些惊讶，随即轻笑一声：「那说不定以后我们家要出两个大导演了，等我没戏接就来找你们了。」

「大哥，找你的剧本怕是接到手软吧！」

我抿了口牛奶，毫不给面拆台，大哥嘿嘿一乐：「给别人打工有什么好，大哥就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二姐忍不住笑了两声，抓紧时间吃完三明治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我的二姐牧欣，国际知名导演，在文艺片与现实题材方面小有名气。

「别傻乐了，快吃，大学生天天早八迟到，我都懒得说你！」

小哥一巴掌打到我后脑勺，我差点噎住，将嘴里食物嚼完后气鼓鼓地拿起书包就走，临走前扒到大哥旁边告状。

「大哥——小哥新接的戏可是有很多大尺度了，你管管他，别给我整出小嫂来！」

说完不顾小哥慌张的脸色就开溜，把他的威胁声和大哥严厉的咳嗽落在身后。

我们家啊，卧龙凤雏！

而我呢，只是普通的大三编导生，在本地一所艺术院校读书，在哥哥姐姐坚决的态度下办理了外宿，我们四兄妹呢就这样开始鸡飞狗跳的生活。

3

清晨阳光晴朗，好天气会带来好心情，而好心情总会遭到破坏，外宿的房子不远，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我一般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我到教室时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教室里空座位很多，于是随便找了个后排座位坐下，还没等拿出书来，班花带着班长走到我面前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

「牧悦，这位置我占了，你换一个吧。」

我看了看四周还算空荡的座位：「那你换一个吧，我来的时候这儿没放东西，怎么就是你占的？」

班花眼睛一瞪：「我说我占了就是占了，你管我放不放东西。」

「章甜，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占讲台去？我不换，要换你换。」

我脾气也上来了，这个章甜费尽心思才当上班花，而一次拍摄作业中我客串出镜，班里同学才知道原来还有我这么个人，于是背地里偷偷将我俩并称班花。

也是因为这个，章甜处处跟我作对，最无语的是，她勾搭上了班长站在她这边，显得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班长站在她身后，见状也满脸不悦地说：「不就是个座位吗，牧悦你就不能发扬发扬精神让出来？」

「抱一丝，不能。」

说完老师慢慢走进教室，我也就没理会他们两个。

章甜见老师来了不好多纠缠，不情不愿地坐在我后面的座位，课间时出去接水还刻意掠过我桌前发出轻哼，于是我在她回来后装出疑惑的样子，故意扬高声音：「教室里哪来的猪叫啊？」

「牧悦！你……」

「甜甜，别跟她计较。」

班长这个人听说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旗下有几个艺人虽然不瘟不火，但也算能排上名，可惜他本人就是个章甜的舔狗，算得上要钱有钱，要脑子有钱，而这次他竟然拥有了难得的理智叫住了章甜，章甜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随后却没了声响，不知道是班长做了什么。

倒是跟我无关。

因为下午还有课，我就回了宿舍暂时休息，我跟室友们关系还不错，在学校时经常一起上课一起吃午饭，所以看到我回去她们也没什么惊讶的，就是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室友闷闷不乐的，我好奇走过去。

「怎么了，张珂，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张珂没作声，我旁边的泰小丽反倒开口解释：「昨天章甜打翻了水杯，把她哥哥的写真集弄湿了，结果班长护着她，反倒指责张珂不把写真集收好。」

「她哥哥是谁啊？」

「就还是之前那个，路星野，还没换呢。」

OMG。

眼光不错啊姐妹。

我复杂的视线盯着她半天，张珂像是感觉到了，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问：「你看我干什么啊？」

「没事，不就是路星野的写真集吗，明天我送你一本。」

4

张珂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里都有光了：「说真的假的啊你！那可是路星野，娱乐圈最红的顶流小生，之前为了抢他的写真集，我又是熬夜做数据，又是省吃俭用的，花了我三个月零花钱才买到！」

有……那么复杂吗，我家里堆了一堆，不知道是我哥为了凑热闹还是太自恋，抱回来几十本呢。

于是我大手一挥：「明天带给你！」

「阿悦你可太好了！！」

张珂冲过来抱住我，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正要假装呼救时，室友冯媛媛面色慌张地冲进来。

「牧悦！」

急促一声吓得我指尖一抖，张珂将我放开，我看向冯媛媛：「怎么了怎么了？」

冯媛媛走到我面前喘着粗气，定了定神，有些踌躇地小心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纸巾像是包着什么东西，她一边慢慢拆开，一边打量着我的脸色犹豫说道：

「我刚刚给我发小送水杯，就路过咱们上午上课的教室，我看到班长和班花在里面，本来我以为他俩在自习，结果忽然听到了你的名字……我就躲在后面，没多久他俩就走了，然后我好奇过去看了看，发现你刚刚的座位下掉了一些纸屑，好像是照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就带回来给你看一下……」

「是我的。」

我看着她拆开纸包，里面赫然躺着的，是我的被撕成碎片的全家福照片。我一直放在手机壳里，今天手机在书包里的时候掉出一个角，我没怎么注意就摁了回去，可能是拿东西的时候就掉出来了。

听完来龙去脉，我迅速想到当时章甜坐在我后面，在课间想要发火却被班长叫住的情形，很可能那个时候他就捡到了我的全家福，下课后为了给章甜出气撕碎了它。

手里的碎屑上面是灿烂的笑容，那时候的我还是婴儿，大哥为了装酷留着半长发戴着墨镜，二姐和小哥还是孩童模样，后面是我从没见过的父母。

「他们怎么能这样！」

张珂听完后义愤填膺，泰小丽和冯媛媛听我肯定的话音后也是满脸愤慨。

「我们找他去！」

「让他赔礼道歉！」

「没用的。」

张珂和泰小丽是急性子，当下就要出门，我连忙叫住她们。

「我们没有证据，媛媛只是听到了我的名字，而且班长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之前他违纪哪次处分真有他？他们大可以推给别人，这件事先别说出去。」

我看着她们逐渐冷静下来思考我的话，点了点头。

晚上回家后，我学着张珂中午那样有气无力的样子，刻意在大哥和二姐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半死不活地接杯水，一会儿唉声叹气地找充电器。

终于，他们忍无可忍了。

「小悦，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姐放下手里画分镜头的剧本，转过头来问我，大哥关低了电视声音，无所谓地说道：「说不定是早上迟到又被骂了。」

「唉。」

我故意没再说话，摆摆手：「你们不会懂的。」

「哟，不懂什么？」

小哥从门外进门搭腔，我见人都齐了，抿着唇深沉地将书包里纸巾包着的全家福碎屑拿出放在桌上。

「就是这个。」

「这……怎么回事！」

二姐最先打开纸包看到，大哥满面震惊，小哥看热闹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他妈哪个孙子干的？」

大哥看了眼小哥，甚至都没有纠正他的粗口，沉吟道：「小悦，你在学校被欺负了？」

于是我将今天发生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讲了一遍，甚至包括张珂想要写真集的事情，面前三人脸色都非常难看，小哥则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都在书房堆着，想送什么自己拿去。」

5

「你先回屋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大哥斟酌半晌开口，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莫名让我觉得他有了父亲的影子。

于是我应了一声回了房间，顺便去书房找了一堆周边准备带去。

第二天一到教室，张珂热切而怜悯的目光就盯上了我，我有些好笑，坐在她旁边，将书包里拿的东西都给她。

「不知道你们追星女孩还要什么，除了写真集还给你带了小卡和海报，都是官方正品哦。」

见我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们默契地没再提昨天的事，张珂更是激动得尖叫一声，引起周围同学纷纷注目后不顾形象地紧紧抱住我。

「你也太厉害了吧悦悦！！我宣布今天的你——就是我的神！」

「咳咳……好了好了，快上课了，你的神要被勒坏了，快松开我！」

张珂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我怀疑要不是在教室里，她甚至会高兴得做两个后空翻。

「什么小恩小惠都这么感恩戴德，真丢人。」

章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冷嘲热讽地看了我们一眼走过去：「我爸爸可是千方百计帮我拿到了路星野的亲笔签名照，我可是有他联系方式，昨天晚上还跟他通过话，你们这些只能看看写真集的粉丝啊，真可怜。」

嘎？我哥什么时候跟你有联系了？

「有一张嘴谁不会说，有本事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啊！」

泰小丽也学着章甜的语调冷哼一声，见旁边同学纷纷看来，出声道：「班里可有不少路星野的粉丝，你说你有路星野联系方式，那就当着大家的面打电话看看啊。」

有道理，教室里同学被路星野三个字吸引过来，又听泰小丽这么说纷纷点头。

章甜明显有些慌乱，又很快掩饰好，眼底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那是偶像的隐私，再说了，万一他现在正忙呢。」

「我说班花，你不会是被网上那些假扮明星诈骗的骗了吧！」有几个平时爱开玩笑的男生出声，章甜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你说你有联系方式又不敢打，那你的亲笔签名呢，有本事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在座不少饭圈女孩，听到泰小丽的话立马附和：「就是啊，真有就拿出来看看呗！」

「你们！我当然有，正好今天下课后我爸爸安排我去见他呢，现在就在我书包里。」

我越听越好笑，这人怎么撒谎不打草稿，我小哥今天就要去剧组准备开拍前的封闭训练，哪有工夫见她？

「那你拿出来看看吧。」

于是我开始好奇，跟着泰小丽搭腔，章甜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带着封面的塑封小本，翻开第一页，静静躺着我小哥的照片，右下角是龙飞凤舞的签名。

听说那是他经纪人逼他硬生生练出来的，我之前在家里看了几千份，所以当我看到那张签名照时，立刻断定那个签名是假的。

虽然模仿得像，但是我小哥写字有个习惯，会在最后点个小点，这个习惯很细微，一般不会有人发现，当然除了我们在家看了几千份他的签名的。

「哇！真是路星野的亲笔！」

「这个听说只有他参加活动的时候才会给粉丝签的，那些活动都是大粉才知道！」

「班花竟然真的有，太厉害了吧。」

…………

真什么真啊，你们这群假粉丝！

6

我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下，低笑一声：「这假的。」

章甜正享受周围人的惊叹和羡慕，忽然听到我这么说后面容扭曲地看着我：「牧悦你不懂就别乱说行不行？」

「我怎么不懂？」

「也是，像你这种人肯定会嫉妒我。」章甜轻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有意无意提起。

「毕竟我想要什么，我爸爸都会给我呢。」

话一出口，周围陷入沉寂。

我的身世本来就不是秘密，大家平时都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只有章甜，可能还有所谓的班长。

「你蠢得可笑，知道吗章甜？」

我轻笑一声，看着她得意而不屑的表情：「路星野的签名是用特质的笔，除了一般能看到的签名外，用紫外线照去，会看到同样字体写着的『祝好』，这是他出道时说过的他最喜欢的祝语，而仿制的签名照用紫外线是照不到这两个字的，你觉得你的签名下有祝语吗？」

章甜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爸爸给我弄来的怎么会是假的？」

「我这儿有紫外线笔！」

前座一个男生找出钥匙里挂着的紫外线笔递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本来是以前用来验钞的。」

而其他同学听到我这么说，班里不少真爱粉都肯定了这个说法，纷纷表示：「那就验一下呗，班花，真金不怕火炼啊！」

我挑了挑眉看向章甜，章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掏出签名照，像捧着珍宝似的放在桌上。

「切，验就验！」

于是拿着紫外线笔的男生走过来，打开紫外线仔仔细细照在签名上。

…………

良久，没有多余的字迹显现。

「这……是假的吗？」

7

「不知道啊，但牧悦说的祝语的确有，我之前见站姐晒过。」

「可是班花怎么会拿假签名照啊？」

一瞬间气氛僵住，其他同学的小声议论清晰无比地落入章甜耳朵里，她面色越来越沉，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怒喊：「是紫外线笔的问题！我爸爸怎么可能骗我！」

说着一把打掉紫外线笔，恶狠狠收回了签名照，我帮忙将笔捡起，气定神闲地从包里也拿出一张签名照拍在桌子。

「这张就是官方正版的签名照，章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再验一次。」

事情发展得太快，同学们在章甜以假乱真的签名照里还没缓过神，就见我也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签名照，立马惊道：「牧悦也有签名照，这是真的假的啊？」

「班花家里那么有钱都只搞到假的，牧悦……」

张珂白眼一翻道：「章甜不是说紫外线笔的问题吗？那就悦悦的签名照再照一次呗，省得又跟班长说我们欺负人。」

「你！再照一次，我倒要看看牧悦耍什么花样！」

章甜尖锐的指甲指着刚刚拿出紫外线笔的男生，表情狰狞地瞪着我，那男生拿出紫外线笔再次照在我的签名照下，只见黑色的字迹里隐约开始浮现淡淡的线条。

点、横折、竖、点。

是祝好。

「有、这个有字！跟之前微博晒出来的一模一样！」

某位同学惊叫一声，章甜满脸不可置信盯着我，伸手就要抢桌上的签名照，我眼疾手快抽走了照片，顺势狠狠砸在她手背上，白皙手背立马泛起一片红。

「这是想干嘛啊？我的签名照可是真的，还想抢走不成？」

章甜吃痛收手，痛呼一声捂着手背轻揉，眼里嫉恨神色不减地盯着我，因为我的力度太大疼得她只顾揉按说不出话，只有一双眼睛瞪着我。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签名照送给了张珂。

张珂懵了，周围人也懵了。

「这这这你给我？」

张珂结结巴巴的不敢接，我直接放她手里，余光侧瞟章甜刻意说给她听：「这种照片我多得很，那种盗版签名照拿着都咯手。」

章甜面色一白，还想说什么，却听上课铃响了，老师还没来，只能捂着手背盯了我许久，转身离去，周围同学看个热闹也迅速回座位。

后来有同学问我哪来的那些官方周边和正版签名照，我找了个理由只说我哥以前上学认识他，收获好一波惊羡。

快到期末了，班群里通知学院为庆祝校庆一百周年，将举办电影节，每位学生不再是自由组队，而是独立完成，拍摄的成片就作为期末作业，经过我反复的思考，我决定拍摄一部时长为二十分钟的微电影，讲述精神分裂病人的故事，从他已经成为患者的状态开始，由插叙慢慢讲述患病的原因和治愈的过程。

然而拍摄一部微电影是个大工程，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所以必须寻找外援。

回到家后，我看着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大哥和二姐，心里冒出个主意。

「二姐，请喝水！大哥，请吃水果！」

「？」

我真挚地看着她们狐疑的表情，二姐一动不动凉凉说道：「说吧，闯什么祸了。」

「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做妹妹的就不能孝顺一下哥哥姐姐吗！」

「那就是有事求我们。」

大哥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一语中的，我故作惊讶，凑过去一只手搭在一人肩上捶按。

「还是大哥啊，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江湖救急啊家人们！」

8

「什么事？」

于是我将学校举办电影节想借助他们的帮助一事娓娓道来，本来以为他们会严词拒绝，没想到大哥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直到我快要收回这个请求的时候忽然抚掌而笑。

「哈！我就说吧，咱们家要出第二个大导演了，要大哥怎么配合，尽管开口！」

「是啊小悦，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没想到他们答应得这么爽快，欢呼一声顺着沙发栽到二姐怀里：「大哥二姐最好了！」

二姐笑着拍了拍我的背，伸手用牙签戳到一块西瓜塞进我嘴里：「不过拍摄不是个小工程，这样吧，我那里有组实习生，最近没什么活，先借给你拍摄指导吧，你选个时间跟他们沟通你的想法，找到演员后我们带着灯光师和摄影师去勘景排演一遍，开拍前进行剧本围读，这样拍摄时能省事不少。」

「好的好的！我的剧本和分镜头都准备好了，主演有两男一女，不知道大哥二姐小哥……」

「怎么？不怕你同学看到了？」

大哥眼角一挑看过来，我立马狗腿也戳块西瓜送他手里：「哥哥姐姐们这么优秀怎么能藏着掖着呢！」

劳动节假期小哥刚好训练结束休息半个月，大哥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眼睛也不眨地答应了，有些讨好地在电话里表忠心：「小妹的作品必须支持啊，用不用我再拉几个朋友当群演啊？」

我立马表示：「要长得帅……不是，多多益善！」

四月底左右，我们的课程就上完了，似乎是为了体现对电影节的重视，期末三门考试全部变成开卷考，为了留出时间给学生准备拍摄作品。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象征性划了重点，我没认真听，在手机上跟二姐介绍的实习生剧组人员沟通拍摄细节，在上周末我们已经确定了场景和参演人员，现在就是确定一些镜头角度和构图光线的小问题，并且说好了大哥派人来接我去跟剧组成员见面沟通。

而上次章甜在班里闹笑话之后总是阴森森盯着我，经常有意无意说起自己和路星野大明星今天又通话了，明天还见面啦，一听就是假的，有人倒也因为她平时高调的作风相信了，搞得现在大家快认为她是什么地下女友了，相比之下班长变得更加舔狗，经常看到我后像是为了替她出头似的时不时说点风凉话，我权当放屁。

下课时我跟着大家走出教室，我们教学楼外面是条长长的林荫道，下课时间不到中午，所以路上人也不多，忽然迎面驶来一辆亮红色法拉利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停在教学楼前。

二十岁的男生正是为车痴狂的年纪，不少人被司机潇洒利落的动作吸引，我一看车尾贴着的蜡笔小新，有点眼熟啊，再看车牌号，我的妈，大哥说的派人来接怎么是我小哥啊！

人群里，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眼尖认出了车标，尖声道：「这车好像路星野的私家车啊，我在他微博见过！」

9

「我靠，好像真的是啊！」

「大明星怎么会来我们学校，难道是……来接班花的？」

章甜身后某个女生大胆猜测，我愣住了，章甜脸上也愣住了，但很快嘴角一弯露出羞怯的笑容。

「不一定是啦，他很忙的，怎么有空接我呢。」

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就是他！他车后的蜡笔小新是定制的！」

「天啊，班花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好浪漫啊……」

越来越多同学围过来，艳羡的语气快把章甜捧上天，相应地，班长的脸色可是黑成锅底了。

小哥摇下车窗颇显不耐地冲着我们高声：「牧悦磨蹭什么啊，再不上车给你买的冰激凌都化了！」

…………

粉丝聚集来还没来得及尖叫真是偶像本尊，听到这句话都陷入诡异的沉默，顷刻间数十道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趁着他们惊讶发呆快步绕过车尾坐进副驾驶，小声说：「快走快走……」

「星野！你不是来接章甜的吗？」

车窗还没来得及摇上去，刚刚大胆猜测的女生最快反应过来发问，我小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张甜张苦的。」

说完经不住我的催促就开车离去，我在后视镜里看到章甜阴沉到能下雨的脸色，她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大胆发问的女生后，看着车尾良久都回不过神，我看着只觉得好笑。

完了完了。

「大哥说让人来接我，怎么是你啊！」

小哥边开车边白了我一眼：「我顺路，有我接是你的福气，别不知足啊，冰激凌在你手边，自己拿。」

10

「有你我是真的服气啊！」

说着，我还是找到冰激凌美滋滋吃起来，很快忘记了刚刚这件事。

在二姐的指导下，我很快适应了导演身份，在万事俱备后等待开拍，因为是精神分裂的题材，用同一个人对演员演技要求很高，我更倾向于长相相似的两个人能够更好诠释患病前后，正好我的两位哥哥身高身形和眉眼间都有些相似，于是我让大哥饰演病人状态，小哥来演正常状态，而二姐则是作为重要的剧情推动者，一直陪伴患者治疗的医生。

大哥为表示对我的支持，担心实习生在拍摄和跟焦的时候不熟练，特地将圈内知名跟焦师和摄影师找来作为指导，同时旁观可以在美工和灯光方面给出意见。

假期很快到来，拍摄日期也如约而来，经过前段时间我们不断地商讨细节和提前勘景排演，基本跟剧组人员熟悉得差不多，于是拍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前三天基本把大场景和重要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成，在收尾阶段我们有三个外景，有老师提前沟通好了一家咖啡馆，给我们半天的拍摄时间，咖啡店是个比较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周围环境需要同时拥有红绿灯和商业街，所以位置有点难找。

而这家难得完全符合，唯一不好的就是处于商业街繁华地区，环境嘈杂很容易影响收音，老板为避免盈亏问题也只借给我们半天时间，或许是连续拍摄大家都有些疲惫，有一场戏总是NG，不是演员情绪问题，就是跟焦师没有跟上，加上收音和手持拍摄的问题，连续浪费了三个小时。

「咔！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再继续。」

我也有些头疼，看着监视器里再次出现问题的素材喊停，休息下来后二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叫上摄像出去一下，这时我一看拍摄场地，摄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于是趁着休息的时间出去透气，顺便找下摄像老师。

刚出门，迎面就碰到章甜带着班长在逛街。

…………

真服了，冤家路窄。

11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名人吗，怎么还来这儿逛街？」

我想转身装作没看到时，章甜已经率先发动语言攻击了，听得我眉心一跳，学着小哥挂上礼貌的笑容：「关你屁事。」

「说什么呢牧悦！你不会跟踪甜甜吧？」

班长站在章甜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我忍不住翻个白眼：「大哥你有病吧，我先来的好不？你们闲得没事来搭茬，我还怀疑你们是变态呢。」

「神/经/病吧，谁稀罕跟你多说，我……」

「小悦，找到了吗？」

小哥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打断了章甜的话音，我摇了摇头，章甜看我小哥的眼神都发直了，根本顾不上旁边的班长，大步走过来想靠近我小哥，他熟练地后退一步看着冲过来的章甜，皱眉道：「干什么？」

「我是你死忠粉啊星野！你怎么也在这里，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不好意思，我陪她来的，没事的话先走了。」

小哥顺手将我拉走，眼底厌恶毫不掩饰转身就走，章甜瞪大了眼睛，很快又缓过神尖叫道：「你陪她？你们……你们！」

我小哥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转过身后还小声问我：「之前撕你照片的就是她吗？长成这样还班花？」

「是她是她是她！哥哥……我也是一朵花。」

小哥垂眼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我：「她哪能跟你比？」

12

！

奇了，这男的今天好会说话。

不知道二姐跟摄像说了什么，休息过后大家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NG次数有所减少，断断续续拍完了外景。

回家我将素材对着场记表整合，小哥帮我找来了之前一直跟着拍摄的剪辑老师，他知道我的思路和需要的感觉，于是在旁边指导着我如何快速高效地剪辑，在后面的一周里，我交上了成片，等待着电影节上展映。

电影节被定在周末，老师说可以邀请朋友家人一起观看，我义无反顾报告给哥哥姐姐这个消息，他们表示必须支持。

然而在电影节开始前几天，意外又双叒叕发生了。

这天我从学校下课回家，却发现家门口被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还没等我走近，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把我拽进小区旁边的岔路上，那条路偏僻幽暗，我一度下晚课时不敢走那边，瞬时间我脑子里全是变态杀人魔绑架归家少女，残忍杀害并分尸冲进下水道……

吓得我尖叫还没出声，就被捂住了嘴：「是我。」

我惊魂未定转头看去。

「大、大哥……」

「不怕不怕，你现在回家就要被他们围攻了。」

大哥穿着睡衣，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家门口，我一阵好奇：「这是咋了？」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

大哥沉默了两秒，掏出手机按了按，递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

#路星野恋情#，#路星野陪女友逛街#，#某商业街惊现顶流#……

「这？」

我错愕地看着被冲上微博热搜的几个词条，点进去赫然是我们那天拍摄的照片，只是小哥拉着我进咖啡厅，走路间低头看向我，像是还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我听后惊讶之余羞涩一笑，加上有营销号刻意的引导，我有些茫然地看向大哥。

「不是狗仔，拍摄那天我们看过周围，不知道是谁爆料给媒体的。」

这我当然知道啊！

那条商业街里咖啡厅的位置很特别，两边都是空旷的街道，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而能够在这个角度拍这么清晰的，只有章甜了！

13

大哥看我咬牙切齿的表情撇了撇嘴：「你这是怎么了？」

于是我将那天碰到章甜和小哥带我回去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大哥，大哥听完脸色越来越黑，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了，你先在这儿等会儿再回去。」

随后我就看着大哥走进那群记者中，我望着他穿着睡衣毅然决然的背影，竟然理解了那句小学生神曲。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电影节当天，我在口罩和墨镜的加持下才敢进入学校，学院的电影节很隆重，特地把之前迎新的礼堂布置了一番，整个学校的人都能来观看，位置甚至绰绰有余留给学生带来的朋友，活像颁奖典礼似的，门口还铺着红毯，周围挂满了彩带和气球，礼堂前方还拉了条横幅写着第三届电影节什么什么的。

我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大哥二姐和小哥，反倒是泰小丽她们看到我，认了半天才把我拉进树荫下角落。

「你疯了啊就这样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成名人了！」

我不甚在意道：「知道，热搜嘛。」

「不止！我听辅导员说你交上的片子是空的，大家都以为你有了靠山连作业也不好好完成了，你……热搜是真的假的啊！」

「空的？」

我听了半天只注意到这个重点，骤然一愣：「不可能啊，我交的是拍好的作品。」

「你没收到辅导员的消息吗？她找我们问了个遍找不到你人，然后就看到微博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开机，这几天因为大哥怕有心之人骚扰，一直拿着我的手机没开机，我打开一看才发现班群和年级群都因为热搜炸了锅，而我在连续几百个未接来电里找到了鲜红的辅导员号码……

「怎、怎么回事？那怎么办啊？」

张珂耸了耸肩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只听三班在学生会值班的人说辅导员很生气，说你拒绝解释，电影节会把学生作品挨个展映，那就展映你交的空白作品。」

完蛋了。

14

我正想打电话找辅导员解释时，迎面看到辅导员和一些科任老师围着章甜赔笑着走近，看到我时转脸眼睛一瞪。

「牧悦，舍得出现了是吧？就你这个学习的态度，我看你毕业都难！」

辅导员劈头盖脸开始指责我，将我准备解释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老师，我交的不是空白的片……」

「秦老师，别听她狡辩了，一会儿我的作品就要展映了。」

章甜略显慌乱地打断了我，辅导员又换上和蔼的笑容意有所指地拿余光瞟了我一眼：「人家章甜对待学习认真，为了这次期末作业特意请了大制作，可不像某些人，以为傍上个小鲜肉就不把老师的话放心里。」

说完轻哼着就走了，章甜看也没看我跟在她们后面进入，我却陷入沉思，什么大制作能让老师和辅导员都这么向着她？

正想着，我看到手机上新发来的消息，是二姐跟我说他们从小门进去了，在第三排比较昏暗的地方，于是我简单跟张珂她们说了几句，带着疑惑进入礼堂，很快就在幽暗的角落找到了他们，大哥和小哥并排坐着，我找到二姐后挨着她坐下，将刚刚发生的事跟她讲了，只见二姐摇了摇头表示看看再说。

典礼开始，播音系的同学穿着漂亮的礼服和崭新的西装站在台上开场，先是祝贺学校建成一百周年，随后官方地介绍校史和校领导如何如何英明的指导，再最后才是展映学生作品。

独立完成的结果就是普遍质量都不高，大家多多少少找到了外援，技术限制下能看出有很多巧思，但是不足以达到高水准。

我偷偷瞄二姐的表情，以她的眼光看去时不时还会赞同地点点头，而大哥看起来像是有点无聊，小哥则是已经戴着耳机玩手机了。

「接下来，就是编导二班章甜同学的作品，她的作品里讲述的是一位精神分裂的患者治愈的过程，该片使用了穿插蒙太奇的方式以现在与过去的双时空不断切换，将患病原因娓娓道来，其中几位演员更是让大家意想不到，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主持人一说到章甜的作品概述时我就浑身一震，这、这不是跟我的剧本一模一样吗？

二姐绷直了身体，大哥眉头微微皱起，小哥也将耳机摘了下来，果然，他们也发现了不对，等到灯光暗下，空镜头穿插着患者自述开场，熟悉的画面和台词出现在大屏幕上，署的却是章甜的名，我瞬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我交的是空片子，因为提交给老师之前，是交到班长那里的。

为什么辅导员和老师都对章甜另眼相看，因为这个阵容配置是她们接触不到的。

章甜，偷了我的作品！

15

大哥饰演的患者状态一出场，全场震惊，纷纷议论风光无限的影帝牧城，竟然出现在一个学生的期末作品里！

最惊人的是，随着影片剧情推动，在治疗过程中通过和医生的对话而展现的患者患病前的状态，C位出道的顶流路星野那张帅炸苍穹的脸出现在荧幕上。

因为我可以在两人发型上做了对比，通过化妆，加上本来他们长相就有些相似，在屏幕上通过水杯倒影的折射转场，观众不断发出阵阵惊呼。

「章甜到底是什么神仙啊竟然同时找来顶流和影帝参演！」

「哎呀我们班花当然厉害了，人家之前常说经常跟爱豆通话见面呢。」

「可是微博上……」

「肯定都是瞎写的，牧悦算什么，能跟章甜比吗？」

…………

在一片片这样的议论声中大哥和小哥的脸色彻底沉下去。

影片结束，灯光亮起。

「真是令人震撼的一部作品，我看到几位老师看得都是聚精会神的，好羡慕章甜同学能找到这样重量级的演员，真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那么我们下一位同学的作品是来……」

「同学，打断一下。」

一道清朗的音线打断了主持人的话，我听着熟悉极了，那是我大哥的声音啊！

我转头一看，我天，大哥和小哥怎么没影了！

只见主持台上，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款款出现在视线里。

是大哥！

16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戴着口罩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哥，他们去干嘛？

而大哥以真面目出现在灯光下，全礼堂的人瞬间认出来那是影帝牧城，顿时疯狂尖叫，连前排的老师也是激动万分，恨不能连冲上去找他握手。

「嗷嗷嗷是牧城真人啊！」

「他怎么来了啊，难道是章甜请来的吗？」

「天啊我可太喜欢他了！那路星野呢，他是不是也……」

我大哥拿着话筒咳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轻轻开口：「同学们好，我就是出现在影片里的牧城，今天我受邀来到这里。」

主持人同学显然懵了，但是专业素质过硬立马接茬道：「竟、竟然是真的牧城，见到您来我们学校很高兴，您是想说什么吗？」

「纠正一件事情，刚刚大家看到的这部影片，正是来自编导二班牧悦同学的作品，与章甜同学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

一瞬间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我和章甜身上，昏黄色的灯光下章甜脸色青白交加，扯出个勉强的笑容站起来对着台上的牧城说道：「牧影帝，您真爱开玩笑……」

我哥严肃的目光立刻锁定她，盯了两秒，向身后青年招招手，他随即摘下口罩，那张遍布微博头条的艳丽面孔接着呈现在台上。

「哇！！路星野，他跟牧城一起来了！」

「我的天！我上辈子拯救地球了吧这辈子同时见到两个大明星！」

「妈妈，妈妈你看我们学校里有谁！」

底下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甚至还有现场打视频的简直像见面会现场，我不免汗颜。

「大家好，相信大家看到前几天的热搜了，关于我和牧悦同学，我想说的是——」

小哥熟练接起话筒控场，而之前一直坐在我们后面两排的人顿时起身围到前面，纷纷拿出话筒和相机闪起亮光，我才反应过来，这些是媒体！而且一直在我们周围坐着！

见到闪光灯围在台前，小哥抬手示意别急，缓缓再次开口道：「牧悦同学，就是热搜里我的『地下女友』，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请问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对啊，为什么你们那么亲密？」

「还有你跟牧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他出面说要在这里澄清？」

眼见电影节变成了追星现场，老师们只顾着想找牧城签名，没顾着维持秩序，而同学们都是兴致勃勃往前坐想离偶像近一点，听到记者们这样问后才缓过神来，这还有个校园名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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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刚刚还在质疑章甜的目光又到了我身上。

「牧悦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路星野是公司起的艺名，大家都知道，我的真名叫做牧泽，我们是什么关系，显而易见。」

小哥将话筒还给大哥，而在座同学和围在前面的记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公开震惊得合不拢嘴，大哥向我点了点头，二姐拉起我的手走下座位，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台，记者们竟下意识让出一条路。

「她！她是黑马导演牧欣！」

人群里有个眼尖的记者指着我二姐尖叫，其他人恍然惊道：「就是那个在国外拿奖拿到手软的牧欣！她竟然也在这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着视线落在我身上，热搜挂了两天，他们对我的样子也不陌生，而大哥发现他们的目光后静静拉过我挡在身前。

「没错，我们是一家人，之前没有公开是想保护小妹的安全，如大众所熟知，我们父母离开得很早，所以牧悦是我们亲手带大的，可是现在有人因为这些事情伤害到她，偷窃，造谣，我们已将相关证据交给律师，很快罪魁祸首会收到来自法院的传票，知道了吗，章、甜同学。」

大哥一字一顿看着站在台下脸色惨白的章甜，直到她听到法院两个字后，双腿支撑不住般瘫在座位上，大哥垂下眼睛看着前排的辅导员和老师：「最后，关于章甜同学偷窃牧悦的作品这件事，我相信各位老师会秉公处理，如果需要其他证据，我的律师会提供，包括拍摄前期的准备和过程中的在场人员，随时待命。」

「不用不用，这很明显是章甜的错误，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辅导员忽然清醒过来，看着媒体的相机立刻改口道：「牧悦同学对待学习非常认真，何况我刚刚在幕后人员里看到有牧欣导演的帮忙，我相信这是她的作品！」

「诶等等等等！」

小哥突然抢过大哥手里的话筒：「不好意思占用公共资源哈，编导二班那个班长之前伙同章甜撕了我小妹的全家福，我没找到监控录像，不过我们查到陈涛就是你父亲吧？所以我撕了陈氏娱乐跟我大哥公司准备签的合同，巧了不是，办公室里也没监控，并且好巧不巧我找到了你们旗下艺人偷税的证据，未来一个月的热搜就当我送你了！」

「你们……」

班长猝不及防被点名，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们，随即找出手机像是去确认这件事。

「我天我天我天路星野好帅啊……」

「明明是有点坏怎么更迷人了！」

「护妹狂魔不过如此吧啊啊啊路星野更爱你了！」

「没人羡慕牧悦的家庭配置吗我承认我酸了。」

「之前你们欺负人的时候可没见这样！」

「那是章甜和班长做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底下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被我听到了，而我相信我旁边的媒体和哥哥姐姐，还有前排老师领导们都能听到。

18

而后面这场记者澄清会变成了采访公开会和大型追星现场，二姐简单回答了记者几个问题就拉着我走出人群，留下大哥和小哥被狂热粉丝堵着合照签名，一直将近下午才慢慢散去。

张珂临走前拍了拍我，满脸喜色地抱着我的手臂说：「可以呀你！我就说你哪来那么多官方周边，好姐妹一辈子，以后有还给我一份啊！」

冯媛媛和泰小丽将她扒下来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占便宜没够啊！」

她们笑着打招呼先离开了，我跟二姐等着大哥和小哥在人群里慢吞吞走出来。

「大哥，小哥，你们，还好吧……」

「全须全尾的啊，别担心。」

小哥没正经地胡乱摸了摸我的头，大哥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点。」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大哥：「可是媒体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会不会……」

小哥眉毛一挑，恍然道：「你是怕我靠他的热度啊？拜托，我可是C位出道的路星野，只靠实力不靠热度，再说一家人了你们的就是我的，等我不火了，也不是不能靠关系，嘿嘿嘿嘿大哥二姐你们说是吧？」

大哥和二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后来大哥给了我一张新的全家福，将旧照片里爸爸妈妈的身影留在现在的我们合照里，看上去，是年轻的父母带着已经长大的我们。

如小哥所说，未来一个月微博热搜都是陈氏娱乐旗下多名艺人偷税漏税，甚至有人匿名举报老板陈涛在这方面也有问题，而陈涛在圈子里并不干净，随着娱乐圈里新仇旧恨集体针对陈氏，很快陈氏娱乐宣布破产，旗下艺人统统被封杀。

陈氏，寄。

开学后我就没见过班长和章甜的身影，听说班长一家现在负债累累，他爸让他辍学打工还债去了，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了。

而章甜，她收到法院传票后自己吓唬自己，以为我大哥要整她，其实我大哥压根没工夫理她，加上班长认为他沦落到这种境地有一半是章甜的原因，于是因爱生恨天天打恐吓电话，写恐吓信，后来被章甜家人发现后报了警，而章甜受到了结结实实的惊吓，现在精神状态方面出了点问题，我跟我哥一商量，我说算了，这不恶人有恶报吗，于是撤销了起诉。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期末作品被评为优秀作品，被院系送到了国家举办的大学生电影大赛里参赛，还获得了三等奖，后来有媒体采访时问到我二姐对我作品和未来发展的看法时，她说，怎样选择都是小悦自己的事，我们会全力支持。

于是又赢了一波好感，她的作品被有心人特地找来观摩，牧欣「黑马导演」的名称一时间从国外传遍国内。

大四开始后，我就开始准备毕业设计，每天上课回家后看着哥哥姐姐在饭桌上等待我一起开饭，在我准时洗手坐到饭桌上后，门口传来小哥叫唤饿的声音，我就会板起脸模仿他叫我起床时的语调。

「路星野！再磨蹭晚餐的鸡腿就没了！」

「啊啊啊你不要这样叫我啊！」

「略略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