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山,名字叫做山,实际上是一块起伏不大的丘陵地。
打一条山,先头部队是我军八十八师的二六八团。
他们这次担任了主攻任务。
我们二六三团在一条山外围,肃清了几个村庄的敌人,敌人就向镇上收缩了。
敌人在缩进镇子里去之前,把镇子外面屯子里的房子都烧了。
我们团到一条山的第二天,敌军总指挥马元海、副总指挥马延祥就纠集了大批敌军,分三路向据守在一条山的我红三十军发起进攻。
马元海
敌人在火力掩护下,向三十军猛扑上来,将一条山团团围住。
当时,据守在一条山的三个红军团,虽然面临敌众我寡的情况,但是,在熊厚发和邵烈坤两位师长的共同指挥下,与敌人激战一昼夜,部队英勇顽强,打退敌人数次冲锋,终于击破了敌人的围困。
在战斗中,敌军副总指挥马延祥被我军击毙,这对马家军是一个重大打击。
敌人死不甘心,又命令马元海组织力量,继续向红军进攻,并限时要击败红军,占领一条山。
军政治部及所属宣传队在一条山南面的一个小围子里陷入了重围。
一条山战斗中,红三十军指挥部所在地 - 双龙庙
他们只有一个政保排的战斗部队,其余的全是干部和勤杂人员,可是包围着他们的起码有一千五百名敌骑兵。
军政治部主任李天焕同志,首先将一个排布置在围子四周,然后将全体干部、宣传员、警卫员……组织起来,共有几十支短枪,在他的指挥下机动作战。
敌人从围子东南角冲了上来,李主任就立即带着他们赶到东南角,守住枪眼,一枪不发等敌人冲到眼前,尔后李主任一声喊:"打!"
几十支短枪便一齐开火,敌人被打得扔下了几十条死尸,连滚带爬地退下去了。
东南角刚打退,敌人又从围子的西北角攻上来,那几十支短枪就连忙赶到西北角上……
就这样,他们像堵决口似的打了一天。
黄昏,人也乏了,子弹也少了。
在暮色中敌人缓缓的调动部队,一队队的骑兵也在穿梭似地奔跑。
看来,敌人正在重新部署,似乎要在天黑以前来一次总攻。
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我们的团长熊发庆急切地对我说:"快!到南面去,救李主任!"
我们立即在师长熊厚发、团长熊发庆的带领下,向一条山的南面冲去,杀得敌人四处奔跑。
李天焕主任也率领全体同志打了出来,炊事员拿着扁担,宣传员拿着石头,到处捕捉俘虏。
军政治部和我们八十八师的援军会师了!
我们的师长熊厚发、团长熊发庆,由于连日激战,灰军装上已经沾满了烟硝和尘土,满脸污垢,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眼睛,仍像过去一样精神。
他们一见到李天焕同志,就摇着他的手说:"主任啊,可把我们急坏了!"
李天焕主任也深情地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这些话语虽然很短,但是却充满着无限的深情。
十一月六日,红军总部制定了平、大、古、凉战役计划,决定放弃一条山,首先消灭永登、大靖间的马步芳部,进占大靖、平番、古浪、凉州一带。
并决定将部队分为左右两路军,我三十军为右路军,向大靖进军,九军为左路军,向古浪进军,五军和直属队随右路军前进。
总部的这个新的重大决定,我们当时并不知道。
这是以后我才听说的。
当时,我们三营只是在团长熊发庆的带领下,向五佛寺方向侦察道路,以便部队下一步继续前进。
清晨,我们刚吃过早饭,团长熊发庆就率领部队出发了。
大约走了二十多里路,突然,远处尘土飞扬,是敌人的骑兵!
并且奔跑的马群也越来越看得清楚了。
"不好!我们与敌人的骑兵遭遇上了!"
由于情况突然,我心里一阵焦急,不免脱口而出。
战士们由于没有与敌人骑兵打过仗,缺乏经验,多少显得有点紧张、慌乱。
我们当时全营正在一个大平川上,成一路纵队行走,情况非常危急。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团长熊发庆一边挥着手臂,一边亮起他那铜钟般的嗓门喊道:
"不要慌!立即成六路纵队,向我靠拢!"
并命令部队,等敌人骑兵接近时,前面卧射,中间跪着,后面站着,机枪在两侧,步枪在后排,一齐开火,向敌人骑兵猛烈射击。
我们的团长熊发庆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我们全团的干部战士当中,威信却极高。
他的这种威信,是靠他在历次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沉着勇敢、不怕死的精神和高度的聪明才智赢得的。
我们二六三团守备打得好,守在哪里就象铁钉钉在那里一样,在全师甚至全军享有较高的名声,除了全团同志的努力以外,恐怕与我们这位熊发庆团长的严格训练、严密组织和指挥才能,有紧密关系的。
这次虎豹口渡河,具体的组织指挥,就是靠熊发庆团长。
渡河前,他细致的指导、检查渡河的准备工作,对我们"渡河先锋连"的每一时节的战斗动作以及干部每一步的指挥,都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研究。
这对我们渡河的成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他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下达的战斗命令,干部战士是绝对信得过的。
"呼啦"一下,我们全营干部战士立即成了六路纵队,站在团长的面前。
同时,按照团长的要求立即成卧、跪、立三种姿势由前而后,做好了迎击敌人的准备。
当我们全营刚刚形成战斗队形,敌人的骑兵旅就集团向我们冲过来了!
"打!"
随着熊发庆团长的一声令下,我们所有的机枪、步枪一起开火,各种枪声大作,顿使敌骑兵队形大乱,有的把敌人打死了,有的把敌人的马肚子打穿了,有的把敌人从马上打得掉下来,……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使敌人在我们面前死伤了一大片,敌骑兵的集团冲锋被我们打退了。
这时,团长要求我们全营利用敌人被打退回去的短暂时间,用集团队形边打边撤。
我们迅速撤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山岗上。
这个山岗,虽然很小,但在平坦的戈壁滩上是非常重要的地形,它对观察敌人和组织火力都是很有利的。
我们大家知道,虽然面前的危险没有解除,但是大家却对熊发庆团长的当机立断和果敢指挥很为佩服。
我们全营干部战士,对自己的团长又多了一分敬意。
我们抢占了这个小山岗,占据了有利地形,就可以更好的发挥火力,向敌人猛烈地扫射了。
敌人的骑兵,乘马反复地连续地向我们冲了三次,都被我们打下去了。
狡猾的敌人,见乘马冲锋连遭失败,就改变了花招,先乘马向后面撤退了三、四里路,然后下马,凭借多于我三倍以上的兵力,徒步向我们攻击。
敌人这一招是非常厉害的。
如果我们现在撤离小山岗,敌人可以立即骑上马,扬扬鞭,一会儿就会追上我们。
我们占领的这个小山岗后面是个大平原,七、八里以外有一条河。
总的来说,地形对我们是不利的,面对这种险情,熊团长却智胜敌人一筹,他一面派通讯员骑马去一营,通知一营跑步占领后面的那条河,并占领河对岸有利地形,组织火力,截住敌人骑兵,接应三营撤退;
一面把我们三营的营、连干部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短会,决定了新的打法。
他说,敌人进攻的时候,全营要集中火力,一齐向敌人猛烈开火,坚决把敌人打退下去,在给敌人以大的杀伤后,趁敌人后退短暂机会,我们一齐集群向后撤。
当敌人再次进攻,我们已经撤离了很长一段距离。
敌人回过头去牵马,进行乘马冲锋,这个时间就长了。
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撤退到河边,一营部队要赶到河岸,组织火力,部署阻击是完全来得及的。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撤不到河边,敌人向我们乘马冲锋,我们就要成后三角战斗队形,七连在左,八连在右,九连在后,炊事、勤杂人员居中,尽可能地发扬火力,边打边撤。
熊发庆团长的这些想法和战斗部署,考虑是周密的,也表明他对敌我态势的分析有独到的见地,对我来说,受益匪浅。
所以,我们在小山岗上,面对黑压压的敌群,大家都毫无惧色,干部战士一个个严阵以待。
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熊发庆团长嘴里小声地数着。
是的,此时敌人离我们的距离越近越好。
全营干部战士在各自的岗位上一边监视着敌人的行动,一边注视着团长的神态,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团长的命令。
一百米、九十米,熊发庆团长仍铁青着脸紧盯着敌人。
"打吧,团长!"
有个干部焦急地催促说。
"不!再近些,打得会更狠些!"
熊发庆团长一面回答那位干部,一面仍在计着数;
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打!"
随着团长的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激情的全营指战员,把仇恨全都集中到自己手中的武器上了。
大家以密集的火力,向敌人猛烈的射击。
敌人一下子就被打得晕头转向,掉过头来,直往后跑。
后面几个军官模样的敌人,用枪逼着,想阻拦大部队的后退,但根本无济于事。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至少打死打伤了一百多个敌人。
就在敌人慌乱地向后逃命的时候,全营又根据团长新的命令,迅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