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养了12年的童养夫高中状元后转身就抛妻弃子,他不知道我本来就准备把他卖个好价钱,对不起了,夫君

咸鱼八两 2024-01-19 14:19:13

我爹花十二年为我培养了一位童养婿。

后来夫君高中,我带着襁褓中的幼子上京寻夫未果。

两手空空的我回到嘉州,死对头谢翡玉大开嘲讽:

「男人跑了,孩子没了,林清蕴,你可真是废物。」

我面不改色地从怀中掏出新科状元的新夫人给的一百万两补偿银:

「好歹卖了个好价钱,不算亏本。」

谢翡玉嘲讽的表情凝在脸上,

霎时用一种「是个狠人」的眼神敬畏地看着我。

1

第一次见到程怀璟是我七岁那年。

瘦弱的少年一身破烂,唯独脊背笔挺,眼神清亮。

他背着个空瘪的小包袱,平静地仰头看着我爹:「我父让我来履行婚约。」

刚杀完猪的我爹满手猪血,瞧着九岁的少年郎,再瞧瞧懵懂偷看的我,惊讶又无措。

林家和程家确实有过婚约,但早已在两家默认下退了。

当年程父调任,举家迁居京城,临行前送回两家定下约定的信物:

「林兄,此行上京前路未卜,解除婚约实乃世事所累,今日归还信物是我程家失信,来日若有机会必当补偿小蕴。」

我爹并未为难程父,姻缘天定,强求不得。

收回信物后只当没这回事,何况后来程家也再未来信。

我爹只我一个女儿,娘亲去世后亦没有再娶,原是打算为我招赘的。

面对送上门来的女婿,半是纠结半是心动。

细细打听一番,原来程家当年入京确实步步惊险,三个月前程父又被政敌构陷锒铛入狱,夫妻俩临死之际托关系将小儿子救出来,又嘱咐他来投奔有缘无份的岳父大人。

其实当初若不是我爹机缘巧合救了程大人一命,两家原也是不会有什么纠葛的。

但程大人未有门户之见,主动定下小儿女的婚约。

我爹沉吟半晌,还是一拍板认回了这桩婚事。

程怀璟抿抿唇,主动提出改姓:「我父亲说让我入赘。」

我爹哈哈大笑,蒲扇版的大掌拍在少年瘦弱的肩上:

「你与小蕴成婚便是我半个儿子,入不入赘又有何妨,你且安心住下。」

2

对于突然住进我家的大哥哥,我先是好奇,然后就是不愉。

因为觉得他夺走了我爹太多关爱。

我爹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做过行商,当过舵手,机敏侠义,交友者众。

直到娶了我娘,才回到家乡开了个小肉铺,开开心心地守着我们娘俩过过小日子。

如今得了个读书人女婿,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没多久,关了铺子,伙同几个相熟的船工一起开了个造船工坊。

没办法,要养个读书人,还有可能是未来大有前途的女婿,日子可不能像从前懒怠。

我一边心疼一边嘟囔:「爹爹只疼他不爱蕴儿了。」

我爹大笑着拍拍我的头:「傻姑娘,爹爹这是在为你攒嫁妆啊。」

日子一天天流水般的过,我爹也算大有作为,没几年便在商场站稳了脚,揽了江南航运一半的话语权。

程怀璟确实有才华,在书院屡得夸赞,我爹没看错人。

「未来状元的爹爹自然非凡。」我阴阳怪气。

当年被我捉弄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面对我的调侃,深邃的眸子里无奈又纵容。

我抬头与他视线相触,倏地收回目光,丢下一句「我去找谢翡玉吵架」就摔门逃跑。

3

谢翡玉是我少年时光里除了程怀璟,最重要的同龄人。

程怀璟入书院的同年,我和谢翡玉也女扮男装混去读书。

山长和夫子们未必不知道,但都掩耳盗铃,没办法,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爹如今也是鼎鼎有名的第一富商了,谢翡玉的爹则是南地最大的忠远镖局的当家人。

塞两个女子来读书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们也不可能科考。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两个女子能够把好好的书院闹得鸡飞狗跳。

我爱读经史策论,势要辩倒天下读书人,谢翡玉喜欢舞刀弄枪,惯用拳头说话。

书院的学子们大多绕着我们走,一怕「林蕴」张嘴,二怕「谢翡」动手。

但同样名声在外的两个人互相却不怎么看得顺眼。

谢翡玉嫌我满口之乎者也,高傲无趣,我觉得谢翡玉冲动好战,是个莽夫。

4

见我气势汹汹地来找她,谢翡玉擦着手上的红缨枪,美艳的脸上弯眉微挑:

「怎么,上午的马术课输了不服,来找场子?」

「呵,昨天的治水疏议也不知是谁被批得一无是处。」

我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很快就从史书游记,争到了兵法谋策,吵得是面红耳赤。

扯着一张自制的舆图,很快战况升级。

这是我们近来最爱的游戏,一个扮演皇帝,一个扮演叛军,看谁能够棋高一着。

谢翡玉代表的皇帝几轮下来输得落花流水。

她气急地推开演练用的棋子:「时局如此,不可能力挽狂澜。」

这点我倒是没有反驳,看着四分五裂的舆图,嘲讽道:「能够把好好的疆土整成这样,真是个蠢货!」

谢翡玉颓唐道:「那又能如何?」

大厦将倾,这是天下共知的秘密。

我眼睛灼灼发亮:「为什么不能开局重来?」

「你……」

「蕴儿!」

程怀璟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畅想。

5

谢翡玉努努嘴:「喂,你的童养夫来了。」

从前书院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很多这样叫程怀璟,被我带家丁揍过一顿就不敢再犯,唯有一个谢翡玉,十年如一日地挤兑他。

她不喜欢这样心眼子多的书生,谢翡玉向往的,是横刀跃马的大将军。

走近的程怀璟目光从插满了旗帜的舆图上掠过,笑着看向谢翡玉:

「我来接蕴儿回家。」

再看向我,又是一副「又在胡闹」的无奈表情。

跨出谢府大门,程怀璟用他低沉的嗓音提醒我:

「妄议国事,讽刺帝王,哪一项被抓到都是重罪。」

我撇撇嘴:「我又不会去外面说。」

程怀璟叹口气,无奈道:「身为女子,这本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想要游戏,改明儿让伯父从京城送来最好的樗蒲怎么样?」

我有一瞬觉得憋屈,在程怀璟的心中,看我的目光永远是看当年初见躲在我父亲身后的小女孩,觉得我天真幼稚,喜欢胡闹。

即便我在书院可以力驳大儒,所书策论广受赞誉。

他觉得那只是「游戏」。

罢了罢了,再如何在脑海里横扫千军,天下大局又岂是我们两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可以左右。

我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程怀璟递给我张帕子,笑得很淡,俊美面容背后的想法如隔山隔雾:

「林伯父说有事找我们谈。」

6

我爹是要给我们办婚事。

程怀璟三个月后就要进京赶考,我爹想在此之前把我们的婚事了了。

对此我无可无不可。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给熟悉的程怀璟没有什么不好。

我不承认,在针锋相对的这些年,我也许也是动过心的。

程怀璟同样接受了我爹的提议。

或许,从当年投奔我家他就有这样的准备。

婚事办得热闹非凡,我爹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

虽然一贯嘴硬,但婚礼当夜,我仍然心里期待过有一些温言软语,敞开心扉。

然而程怀璟神思不属,沉默又疯狂。

他自小冷漠,向来不与我谈心,克制着彼此的距离。

然而也有很多个瞬间,我会觉得或许他也对我有那么点好感。

但婚礼过后,我只觉得也许是我的错觉。

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我仍然觉得离他很远。

他更加寡言,总用我看不懂的复杂眼光看着我,只在床笫之间多了些热情。

我爹在商场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但回到家里,对我娘和我从来都是赤忱地表达爱意。

每到这时我都觉得程怀璟果真不像我们林家人。

7

程怀璟上京时我心里舒了口气。

每日白日里的沉默尴尬,和夜里的缠绵悱恻,让我有种强烈的割裂和不适感。

不用再面对心情莫名的男人,我觉得很好。

然而世事多变,谁也没料到转眼就是沧海桑田。

程怀璟离开两月后,南边地动,整个嘉州灾民无数,饿殍遍野。

我爹也在这时被人算计,卖出的船只出了问题,造船技术又被内奸泄露。

我爹气得生了急病。

我走出家门探听消息,只看到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残败不堪,沿路都是眼神麻木的饥民。

巷子口卖馄饨的大娘死在了地动当夜的横梁下,炊饼摊前常替父母跑腿的小孩失去了半条腿,码头做苦力养家的搬运工尸骨被吞没在大江,夫人抱着一身旧衣哭得气都喘不上……

前几日我还只苦恼着纸上的儿女情长,转眼生死就在我面前展开残酷的一章。

我在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谢翡玉。

她正带着一众镖局的镖师往城外赶,她爹前些日子接了个大单,据说托单人身份非比寻常,以至于他必须亲自押镖。

然而至今没有音讯。

有人说恐怕已遭不测。

我在漫天遍野的哀嚎哭泣里回到林府,力气不支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听到大夫诊断:「夫人,你怀孕了。」

8

我爹病得很重。

坐在他的病床边,握着男人枯瘦的手,看着曾经为我遮风挡雨,如今愁容满面,头白了半边的父亲,我下定决心道:

「爹,造船场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你好好养病。」

我爹焦急地抓住我:「你不懂,背后要害我们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我按住他的手,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爹,我知道。」

我知道他们是谁,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当今朝廷腐败无能,朝野硝烟不断,战事一触即发。

而我爹,手握最先进的造船技术和大批的熟练船工,几乎掌控了整个南方的航运。

各方势力都想将这块肥肉握在自己手中,以便将来占据先机。

而我爹行事一向谨慎不留把柄,他们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只能趁着天灾暗地里使阴招。

包括谢翡玉家的镖局出事,也有这些人的手笔。

南地的两大势力,在乱世实在是太过诱人。

但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意。

9

这次地动对南地有很大影响,光是嘉州百姓就死伤过半。

然而赈灾款盼了又盼就是发不下来。

最后饿到易子而食的人们终于绝望地意识到,朝廷不会再管这批灾民了。

我一边打开粮仓赈灾,一边应付家里的生意,用强力镇压了一部分不安分的元老。

但是缺钱,实在是太缺钱了。

安抚灾民要钱,打发债主要钱,支撑生意也要钱。

我每日忙得昏天暗地,连在梦里都梦着怎么赚钱,以至于甚少想起我腹中孩子的父亲,那离家后就没了音讯的夫君。

直到满身是伤的谢翡玉带着断了半臂的谢父回来,又告诉我程怀璟高中的消息。

江南已经有一群书生准备要进京谏言。

对于他们的决定,我不抱希望,但我爹也在劝我进京。

「是非对错总得有个定数,不清不楚不是我们林家人的风格。」我爹说。

于是我带着刚刚出生的襁褓中的婴儿离开了嘉州。

10

京城的府邸门户是真的高,我站在状元府前,望着高高的崭新的牌匾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

据说是状元郎新婚妻子的荀阳郡主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你就是林清蕴?」

她让我进府,看着灰头土脸的我,又直接带我去了个赏花宴。

林家富贵,我并不是没有一掷千金的时刻,何况我爹素来疼我。

但郡主身边是百年世家带来的精致和底气,从穿衣漱口,到华服首饰,无一不精。

宴上的高门贵女,云鬓花颜,语调婉转,相门公子,温文尔雅,潇洒风流。

富丽堂皇的宴席,与流民遍地的嘉州仿佛两个世界。

他们盯着我这个狼狈的外来者,好奇地打量。

「这女子生得倒是貌美,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哪家的官小姐,郡主怎会让一个贱民入席?」

「看穿着打扮,莫不是来自江南?」

「说起江南,近日那群流民都聚在京郊乞讨,害得我新买的庄子都去不了了。」

「对啊,烦死了,也不知这些贱民什么时候能走。」

······

我低眉敛目,饮了杯茶,听着这群不食人间疾苦的皇亲贵族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抱怨。

荀阳惊讶于我的从容:「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但随即就昂起下巴:「但是你也看到了,你与这个京都格格不入,官场交际、人脉资源,是你永远不可能给怀璟带来的。」

一言一行俱是皇族的自信与傲慢。

我抬头看她:「所以呢,郡主打算如何处置我?」

11

荀阳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留下做妾,要么抱着程怀璟正牌夫人的名声去死。

「我都拒绝。」我道。

荀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顶着她被冒犯的愤怒目光我又继续说道:「我愿意与程大人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郡主也不要想着杀人灭口,如果我死了,新科状元抛妻弃子,荀阳郡主强夺人夫的证据会传遍京城。」

「郡主嫁给程大人为的是那份状元夫人的荣耀,想必也不想日后几十年被人戳着脊梁叫骂。」

荀阳憋屈道:「即使是和离,名声又好到哪里。」

我淡定回她:「过错方可推到我身上,不孝、好妒、淫乱……我都可以认下。」

荀阳高高地扬起眉毛:「你不怕声名尽失?」

我低头垂目,名声哪有性命重要。

她考虑了一会,表示同意我的建议:「但是……」

她看向我怀中的襁褓:「我还要一样东西。」

我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12

荀阳是长公主的女儿,生平最受皇帝舅舅的宠爱,人生几近完美,唯一的缺憾只是幼时落水难以生育。

她想要我的孩子,一来牵制我,二来也省了再给夫君送别的女人。

几番踌躇,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风雨飘摇之际,又有什么不能失去。

荀阳大喜,我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想说?」

「程大人在我家一共十二年,读书人耗费笔墨……」

荀阳和她身边的宫人都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鄙夷。

商人就是摆脱不了铜臭味,夫君和孩子都没了,我想的居然是计算林家养了程怀璟十几年的银钱。

荀阳露出失望的表情,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带她去库房领一百万两银子,拿走这笔钱,你以后便不可以怀璟夫人相称,日后也不能因亲娘身份对这孩子挟恩图报。」

「是。」

签完断亲书,领完赏银,我施了个礼转身出府,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舍弃我的,留不住的,皆不能阻我。

在状元府外,我遇到了听到消息匆匆从府衙赶回的程怀璟。

男人面庞消瘦,眸光痛苦:「蕴儿,对不起。」

「但我必须往高处走才能为父报仇,林家只是商户,我等不起。」

我眼神淡淡:「若知对不起,就不该做对不起的事。」

「不过,」我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勾唇道,「我们现在两清了。」

13

出了京城,我直奔嘉州。

路上还捡到了一无所获反而吃了一顿板子的上京谏言的江南学子。

所幸没耽误太长时间,安置灾民的事也在我爹和谢翡玉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抵达的时候,我见到了骑着黑马在城门口堵我的谢翡玉。

她看着因为长途奔波而脸色憔悴的我,大开嘲讽:

「男人跑了,孩子没了,林清蕴,你可真是废物。」

我面不改色地从怀中掏出银票:「一百万两,好歹卖了个好价钱,不算亏本。」

谢翡玉嘲讽的表情凝在脸上,霎时用一种「是个狠人」的眼神敬畏地看着我。

我骑马越过她,脸上露出个轻快的笑容。

在随时会来的刀枪剑戟面前,情情爱爱,血脉亲缘,都不如实打实的几条性命珍重。

荀阳郡主的一百万两,恰好能为我们解燃眉之急。

光靠林谢两家的粮仓,这些日子着实艰难,但林家不能把所有钱财都投入救灾,生意不能断。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接下这笔钱。

14

有了这笔银子,林家得以稍作喘息。

虽然还不断有想吞并林家的人找麻烦,但我终于能够抽出手来去布局新的产业。

我爹经过上次病倒,我一力应对各大势力妄图吞没林家船场一事,我爹看出了我生意场上的天赋,有意放权给我。

我去拜访了林家的老船工,又四处搜罗能工巧匠,力抗压力在短时间内建造出载重更佳航速更快的船只。

原材料桐油柚木也花钱从其他地方购买,乃至已经尝试自行生产打破垄断。

只是除了民船还偷偷造了许多军船。

如今大夏摇摇欲坠,总得多些自保的能力。

林家很快杀回人们的视野,而且向更多产业伸出触手,原来嘲讽我爹,轻视我这个女人的也不得不收敛了偏见,赞一声「虎父无犬女」。

然而大厦将倾,又岂是一人一家可以力挽狂澜。

在一个暴雨夜,握着沾满了鲜血的红缨枪的谢翡玉闯入我的房间。

她发髻凌乱,形容狼狈,眼睛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林清蕴,豺狼虎豹,本是一家,大夏没得救了。」

15

谢伯父死了,死在当权者的权利倾轧之中。

一年前谢家镖局押运的根本不是什么布匹草药,而是大量兵器。

他们原就不是要托镖,而是要谢伯父的命。

然而,那一次虽然谢家损失惨重,但是因为谢翡玉去的及时,谢当家断了一臂救回一条命。

但他们仍然不肯放过谢家。

如今又故技重施编了个罪名,官府连夜包抄谢家,杀了谢府上下三百零七口。

谢翡玉带着几个叔伯杀出来,对这朝廷也彻底失了期望。

「若不想跟我谢家一样成为当权者手中被牺牲的棋子就早做准备。」

她目光悲怆:「我父一生为国为民,最后却惨死刀下,林清蕴,我不甘心。」

16

谢翡玉落草为寇了。

带着谢家镖局出去的人,还有一些谢伯父的追随者,攻了十几个山头,收编悍匪,立了个梁山寨。

当日逼她反出去的郡守惶惶不可终日,几次带领人攻山未果,反而在一个雨夜被悄无声息地割了脑袋。

曾经威名远播的谢家镖局全员惨死,谢小姐当了山匪头子的事情成了嘉州百姓茶余饭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梁山寨谢翡玉和嘉州林清蕴的名声愈来愈响亮。

直到上传天听。

我坐在茶楼,越过议论纷纷的百姓看到了奉旨剿匪的钦差大臣。

——程怀璟。

17

程怀璟来到嘉州,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衙门质问各大官员,而是上门拜访了林家。

我爹这两年修身养性,脾气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见到程怀璟仍然忍不住动了手。

他被我爹用花瓶砸得头破血流,仍然站得笔挺,未辩一词。

我坐在一旁喝茶,等我爹出完气了才慢悠悠地走到我爹身边装模作样地拦住他:

「打坏了朝廷官员,可不是一两万两银子的事了。」

我爹立时住了手,「呸」了一声这位年轻有为的钦差大臣:

「滚!」

怕真把老头子气坏,我谢绝了程怀璟继续道歉的意图,将人送到门外。

三年未见,男人更加俊秀挺拔,风度翩然。

我目无波澜地回视他,等着他先开口。

「你变了很多。」程怀璟低沉的嗓音似是怀念似是痛楚。

总不会他还以为我是因为他背情绝义才性格大变?

我翻了个不甚明显的白眼:「或许是你从来都不够了解我。」

他苦笑一声:「或许。」

复又认真地看着我:「蕴儿……」

我打断他:「林小姐。」

程怀璟漆黑的眼睛眸光黯淡,劝我道:「林小姐,朝廷剿匪的决心很坚定,你若与梁山寨有什么往来还是尽早断了。」

我微微一笑:「民与匪,谈何交集?程大人多虑了。」

程怀璟深深审视着我。

我做出请的姿势,不欲多言。

他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看着我:「祺儿……他很好,你若想他,我可想办法带他来嘉州看你。」

我愣在原地,想起来三年前我带去京城的儿子,良久,回复道:

「不必,他过得好就好,我还记得我的诺言,程大人,我此生不会是他的母亲。」

程怀璟背影仓皇地离开了。

18

朝廷为了剿匪确实做足了准备。

可惜,他们低估了如今梁山寨的实力。

又或者,程怀璟看谢翡玉,仍然如他曾经在书院那样高高在上地看一个舞刀弄枪的不合群的少女。

一个女子,能够有多大的能量。

过分的熟悉让他轻敌了。

事实上,谢翡玉给了他们响亮的一巴掌。

朝廷大军溃败,将领死伤半数,程怀璟拖着一队的伤患离开了嘉州。

临行前他死死看着我:「是你在帮她。」

我没有回他,目送狼狈的朝廷大臣们的船只远去,发出一声轻笑。

程怀璟输,是输在他的自负和贪心。

想要上门道歉获取原谅,却又忍不住从我这里试探梁山寨的消息。

猜到林家可能与谢翡玉有联系,却又狠不下心杀了我。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做绝,最后就是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会告诉他,谢翡玉的梁山寨,一直就是我林清蕴出钱养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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