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丑女(二十九)——坟前的黑蝴蝶

裴元绍谈小说 2024-04-11 17:48:37

(本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丑女,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命运似乎从来没有眷顾过她……故事为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全福听到问话,抬起头看了那女人一眼说道:“哎,大姐,你昨天拿的是啥样式的线啊?我记不住了!”

那女人凑过来看了看货郎挑,说道:“好像没有了,货郎,下次来记得给我带一样的线来啊,我这枕头绣了一多半了,快完工了,还差点儿线。”

全福一边收好众人递过来的钱,一边说道:“要不这样,大姐,我反正今儿个要回家了,我去你家看看,把那个线给我个样儿,我明儿给你捎来。”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走,跟我来!”女人说着,高兴的就往家走。全福说道:“大姐,让我媳妇儿跟你去,我这儿一时走不开。”

女人连声答应,丑女急忙跟着女人往她家去。

一路上,丑女的内心既紧张又期待,不停地在内心祈祷,祈祷这个一定是自己的平平或者安安,为娘这些天可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啊!

又想着或许就是呢?一会儿说不定就可以见到自家闺女了呢?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孩子是胖了还是瘦了,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娘呢?在别人家吃的是米糊还是母乳?孩子吃得惯不?

不,孩子肯定吃不惯,自己一直都是喂母乳,俩个娃从来都没有吃过米糊糊,如果不吃,孩子肯定饿瘦了!

丑女眼前似乎已经看到闺女又黑又瘦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揪痛,加快了步伐,紧紧跟着那个女人。

女人一边走一边问:“你这一大早的跟你家掌柜的出来,肯定是才结婚吧,肯定没孩子是不?唉,有了孩子,你就被捆住了,哪儿也去不了了!”

丑女没心思听她说的啥,嘴里“嗯嗯哦哦”地应着,只想快点儿见到孩子。

她试探性的问道:“大姐,你家有几个孩子?”

大姐呵呵笑道:“我家三个孩子都大了!大的都上初中了!”

丑女心里“咯噔”一下,三个孩子?都大了?难道全福搞错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沮丧起来,看来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可是,全福明明说这个女人那天抱着一个孩子的,而且说这个女人不生育的,怎么这会儿又变出三个孩子来?

想到这儿,丑女脱口问道:“昨天我家掌柜的说你抱着个小娃娃,难道不是你的吗?”

女人放慢了脚步,扭过头来打量着丑女问道:“你家掌柜的咋会认识我的?”

“昨天你不是在他手上买线了吗?他记得娃娃当时哭得可厉害了!”

“噢,难怪呢?昨天买线的是我妹妹,今儿早上她抱着娃儿在村里溜达哄娃呢,看到你家掌柜的又来了,但孩子饿得哭,她回家给孩子弄吃的去了,所以吩咐我过来!”女人哈哈一笑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就到了女人所住的院子,远远就听见孩子的哭闹声,丑女往前紧跑了几步,又害怕女人看出点儿啥,只好说:“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孩子,一听到孩子哭,就忍不住想去哄哄……”

女人倒没说啥,笑了笑把丑女带进了院子。

这时一个长相和这个女人一模一样但略微有点儿偏瘦的女人抱着娃娃出现在丑女面前。女人回过头说道:“妹子,这儿有椅子,你先坐会儿,我去拿线。”说着一步跨进了里屋。

这个抱娃的女人打量着丑女问道:“你和那个货郎是啥关系?”

丑女看看她说道:“他是我家掌柜的,这娃儿咋啦?”

“饿了,饿得哭!”

“那咋不喂他呢?”

“唉,他不吃米糊糊,每次都是强行喂一点儿……”

“哭的这么厉害,咋不喂他吃奶呢?我来帮你哄一会儿,我从小就会哄孩子!”丑女说着,伸手就去抱孩子。

那女人倒也利索,说道:“不瞒你说,这孩子是抱来的,哪儿有奶水哟!”

丑女心里“咚咚”跳的厉害,她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这时刚领她过来的女人说道:“大妹子,给你 线样儿!”

丑女迅速瞅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当下心凉半截——孩子是个男娃!而她的平平、安安是女娃!

不过她没有立即把孩子给那个女人,出于对孩子的疼爱,她一边应着接过线样儿,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用手温柔地抚摸孩子的身体,很神奇,那孩子不哭了!

女人一见,高兴地说道:“咦,这孩子跟你怪有缘哩,果真不哭了!”

丑女问道:“大姐,这孩子在哪儿抱的呀?还是个男娃,不怕这娃儿亲生父母找过来呀?”

女人说道:“也是人托人,找了个专门牵线搭桥的大婶儿。她成天在外面专门为那些想生儿子的,或者……”说到这儿,她神秘的一笑:“有一些不检点的大姑娘生了私生子的,就托她给找个好人家……”

女人顿了一下说道:“像这男娃,基本都是私生子,不然哪个舍得抱出去?不过,前阵子听说那婶子一下子抱了个双胞胎,女娃娃,也不知道抱哪儿去了?唉,我有些后悔,应该跟那婶子说,再给我一个女娃娃的,这样我就儿女双全了!”

丑女一听,立即激动问道:“大姐,你知道那婶子住在哪里吗?”

女人呵呵一笑:“我也不是太熟悉,好像是叫做那个什么什么庄来着?”

这时领丑女进来的那个女人说道:“ 不是什么庄,是七里营子!”

“对对对,是七里营子的。”另一个附和道。

丑女没心思再给哄孩子了,她急忙把孩子递给那个女人说:“大姐,我得走了,一会儿我掌柜的该着急了!”

女人接过孩子说道:“谢谢你啊,大妹子,你还挺会哄娃的!”

丑女没心思跟她唠,急匆匆告辞出来,去寻找全福去了。

全福也正焦急的等着丑女,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不是他们的闺女,也不知道丑女咋样了,如果是平平和安安的话,人家肯定不让抱走,会不会和丑女厮打起来?

全福越想越害怕。他收拾好货郎担,准备去找丑女。一想,万一两个人错过了怎么办?他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

正当他等的心烦气躁的时候,丑女一溜小跑了过来了。

见到全福,看看身边也没人,丑女激动的问道:“全福,你知不知道七里营子在哪里?”

“七里营子?你问七里营子干嘛?”全福一脸的莫名其妙。

“快,咱现在去七里营子,我刚得到消息了,七里营子有一个大婶,别人都找她帮忙给娃娃找好人家……”丑女把刚才那大姐的话又给全福转述了一遍。

“你是说咱闺女可能是她大婶抱走了?”全福一把抓住丑女的胳膊问道。

丑女亮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

全福挑起担子,拉着丑女说道:“走!咱现在赶过去!”

七里营子全福知道,离这里大概有十几里路。为什么叫七里营子呢?因为它离县城只有七里路,也有人说凡是带营的村庄是因为以前驻过军,总之各有各的说法。

十几里路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丑女和全福一路走一路说,心里满是希望。

自打孩子给寡娘强行抱出去,小两口似乎突然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意义,天空变得晦暗无比,每过一天都是煎熬!

如今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就像黎明前的黑暗,迎来了一线曙光。前路漫漫,尽管不知道结果是怎样,但就目前来说,他们迎着曙光,内心坚信,一定会柳暗花明!

寡娘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她把孩子给抱出去了,但看丑女和全福的架势,他们不把孩子重新折腾回来,是不会罢休的。

怎么办呢?她又想起了全福的爹,想起全福爹临终时的托付,自己又哪儿做错了呢?为什么全福不理解?自己不也是为了他好吗?

她在家里找出了一些黄纸,又拿了两样小菜,一瓶酒,拄着拐,她来到了全福他爹的坟前。

全福爹走了十二年了,原来硕大的坟堆经历了风吹雨打,已经变的只剩一个小土包。

寡娘心里一阵难过,她把酒菜在坟前呈“一”字摆放好,烧了一些纸钱。

纸钱化成的灰烬在坟前飘飘悠悠的,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寡娘坐在坟前,自言自语道:“他爹,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我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托你的福,让我如今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你说说话儿。英子不成器,跟别的男人有了私情,还怀了孩子,如今,我只能降低要求,把她嫁出去,省得辱了门风。

全福媳妇儿也生了,生了个双胞胎女儿,孩子长的倒是灵净,可是是女娃啊!当初你走的时候,拼尽最后一口气,再三叮嘱我带大全福,给他娶妻生子。如今我有一件事儿不知道你是支持我,还是觉得我做错了,如果我做错了,你就起一阵风,让我知道你咋想的。

我为了全福能够没有负担的生个男娃,我将他们的双胞胎丫头送给了别人……”寡娘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刚才燃烧的灰烬又重新飘了起来,在寡娘的周围久久不落下,像一只只黑蝴蝶……

(未完待续)

0 阅读:3

裴元绍谈小说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