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春节,我当兵的第五个年头,随着两个才毕业的新排长补充到连队,我在连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排长了,又是个大龄未婚青年,我向连队连长指导员提出了春节期间回家休假的要求。连队上报后,上级很快批准了我的申请,我简单的买了点东西,交接了手头的工作,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回到老家后,没有了以往回家时激动的心情,看着同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情景,形影孤单的我内心是既羡慕又不是滋味儿,看似衣锦回乡的我内心却是那样无着无落,和浓浓的家乡年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想想自己,从上军校时的86年暑假就开始找对象,一晃几年过去了,还是单着,真让自己脸上挂不住。唉,缘分这个东西,真神奇,让人看不见,又摸不着,即使有“缘”相识,也无“份”相伴。我就是这样,忙活了几年,终究是只开花不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这次回家探亲休假,假期20天,路途往返时间4天,总计也就24天,在个人问题上总期待有个奇迹或惊喜发生。作为部队当兵的农家子弟来说,探亲休假家除了看望父母和亲朋好友外,还内心都有个心照不宣的任务:就是借机找个对象,谈个朋友,为今后成家做好准备。
即使自己不着急,父母及亲朋好友们也会为你考虑张罗的。说来也巧,那年我回家过春节,恰巧我的军校同学一个部队的战友也回家过年了,我们两个不但是高中的同学,也是一块入伍的战友,又是石家庄陆军学院的校友。作为战友和同学,他也一直为我的个人问题操心,他就托他城里的一个远房亲戚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我战友老家距我家大约十几公里,我春节前骑着自行车去了他家,我战友简单的介绍了女方的情况,年龄二十三四,和我般上般下,是一个市政设施管理部门的职工,父亲是个科长。那时我对市政说实话不太了解,还以为她在市政府上班呢,那时找对象我对女方没啥要求,只要是非农业户口人看着舒服顺眼就行。就和战友约定等过了年,正月初三和女方在市里见面。
那年的春节,望着丰盛的年夜饭,我却没有任何胃口。望着年龄渐渐变老的父母,因我婚恋受挫还在为我担心,我的内心愧疚啊,我想这次一定争取成功。
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可以说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转眼到了年初三,我为了显得利索和精神些,特意穿上了部队刚刚下发的夏常服军装,骑着自行车,冒着凛冽的寒风,经过近两个多小时的骑行,狂奔几十公里,终于到了市里我战友的家里。
我在战友家等着,介绍人去了女方家,不一会介绍人回来了,说到:“小张,真不凑巧,女孩出去拜年去了,今天可能回不来了,约在明天见面,你也可以在市里多玩玩!”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看来人家不重视,不太愿意啊。
大年初四的下午,我先到的介绍人家中,坐在沙发上,等着女方的到来。
三点左右,只见一中等身材的红衣女子飘然而至,她脚蹬当时流行的长筒马靴,穿着大红小棉袄,戴着像白佛珠一样的大项链,当时我就看傻了。介绍人简单的介绍后,借故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就留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们两个简单的聊了起来,我说:“我在北京当兵,石家庄陆军学院毕业,老家是农村的......”看得出,当我说话时,那姑娘听得特别仔细,不时还会露出不易觉察的会心一笑来。她自豪地说:“我在市政设施管理处工作,主要是负责街道路灯管理维修和道路下水道疏通等工作,具体的工作保管员,不太累......”
姑娘说话时,我得以仔细地偷看了她几眼,她虽精心粉黛,浓妆艳抹,却也掩饰不了眼角的沧桑,由于抹的白粉太多,就像现在的美颜一样,也看不出黑白和丑俊来。
我们两个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一会,她就起身走了。几分钟过后,介绍人和我战友就进来了,介绍人对我说:“小张,刚才我问了问女方,她对你很满意,你感觉如何?”我当时为了不至于让让双方尴尬,就说道:“我的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
介绍人出去了一会,女方跟着也返回来了,热情地对我说:“小张,我们出去到街上转转吧!”说实话,当初我真没想到她比咱当兵的还直率,如此“开门见山”地邀请,竟让我猝不及防。我也正想借机快点离开介绍人家,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告别了热情的介绍人一家后,我们两个推着自行车,就像情侣一样来到了繁华的街道。
农村乡下长大的我,对城里并不是很熟悉,就跟着女方骑着自行车,一路向城东方向骑行。我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找个适当的时机脱身。哪曾想转来转去却转到了她的家门口,她说啥也要让我去她家。正在我们两个僵持不下时,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走出了院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是女孩她母亲,她母亲见到穿着军装的我,喜出望外,说啥也不让我走。当时已到了晚饭时分,我坚持要走,一家人留的非常热情,也看出了我急着要走心不在焉的表情,她老实的父亲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女孩的母亲打圆场说:“小张,我老家也是某县的,论起来,咱还是老乡呢,赶上过年了,吃顿饭又能咋样,就算你在大姨这里吃顿饭,我也不能把你和闺女硬绑在一起吧!”说话间,很快就通知了介绍人和我战友及女方的几个亲戚也来到了她家。
那顿晚餐,菜肴相当的丰盛,酒是放了多年的名酒,一桌宴席甚是丰富。我这个当兵的人生性率真,在人家的热情款待下,当时虽然没有喝醉,但也感觉有几分醉意。
饭后,女方把我送出了很远很远,路上,我也不知都说了些啥。
第二天酒醒后,我总感觉到和这个女孩不太合适。虽说女方的工作很好,一家人也很热情,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那种恋爱的感觉,我也想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位热情的姑娘,可内心告诉我,她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一半,我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人家的感情。
我立即去了我战友家,见到介绍人时,我低着头很不好意思,人家问我原因,我说:“作为当兵的人,内心实在接受不了打扮这么时尚的女孩。”至于说为啥不同意,直到现在我也说不出个具体理由来。
回到部队后,我战友开玩笑问我:“老同学,如果当时人家不穿的那么时髦,妆化得不那么浓,你会不会同意?” 我坚定地说:“我也不会选择她,至于原因,我也说不清,爱与不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
缘分,有人说是前世修来的,五百年前的坚守回眸,换来了今世的不期而遇。我和这位热情的姑娘有缘相识,可当年由于我的原因,又和人家擦肩而过,也可能是缘分不到,但我还是要真诚的感谢当年她一家人对我的热情款待,并真心的祝愿她找到满意的伴侣!
缘来缘去,皆是天意,缘深缘浅,皆是宿命。所有的缘分都是一种命中注定,但并不是所有的缘分,都可以得到成全。岁月如歌,红尘如梦,谁能告诉我,当年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我始终认为,当年我的做法确实有不妥之处,但又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至于当年的是非对错,还是留给时间和岁月去评判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