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车祸那天,我的丈夫正陪别的女人试婚纱。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救我。
他却笑着用最厌恶的语气对我说:“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我看着天空飘下的白雪,一缕一缕,像是要连成线,勒住我的喉咙。
明明前一晚他还在我的床上抵死缠绵。
我闭了闭眼,想起这七年的婚姻,不管他如何对我恶语相向我都没有一次想过要离婚。
可是这一次,我要死了,我想解脱。
我说:“江启原,我们离婚吧。”
1
我认识江启原的时候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心里眼里都是他。
二十二岁,我如愿嫁给他,成为了江太太。
虽然他娶我只是因为他妹妹需要我的干细胞续命,不过没关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看到我的好。
我一年又一年地守在他身边,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女人叫苏晴,是江启原的初恋女友。
我与她见过面,她曾上门挑衅,说她是江启原这辈子最爱的人。
我觉得她是疯子,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江启原喜欢过谁,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江启原众多爱慕者当中最疯的一个。
可如今我再次见到她,江启原就站在她身边。
陪着我逛街的友人看到他们,问我:“桑桑,那是不是你老公啊?”
我看着他穿着我亲手熨烫好的西装,在帮别的女人戴首饰。
即使结婚好几年,他依旧玉树临风,长身鹤立。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似乎也被岁月眷顾,没留下什么痕迹。
只有我,这些年我为了江启原洗手作羹汤,原本粉嫩光滑的手变得粗糙,就连曾经姣好的外表也因为长年累月的家务事而变得臃肿。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如同被人攥着,透不过气来。
友人看到我难看的脸色,也不好意思说下去,只得找到个拙劣的借口:“说不定是我们看错了,江启原出了名的工作狂,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在这种地方碰见呢?”
我也在想,江启原一年四季忙得脚不沾地,连话都没时间和我说一句,又怎么能特意腾出时间来陪别的女人逛街呢?
我回到家,从日落坐到天黑,我算着,算着江启原会回来的时间。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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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愿看到江启原打开家门,看着他一向疲倦的俊朗面容今天一扫常态,变得容光焕发。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
我笑着说:“回来了?”
他如往常一样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我上去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今天和你一起逛街的那个女的是谁?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我心里想着,只要他同我好好说好好解释,说他们只是偶遇,并没有发生什么,我说不定就心软了。
可他身子一顿,立刻抓住我的手,吐出的字眼冰冷又无情:“夏桑,你跟踪我?”
2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质疑,不满,还有厌恶,就好像作为妻子的我没有任何权利去过问他的事。
我不甘心,不甘心他连骗都懒得骗我一下。
我笑着道:“跟踪了又怎么样?江启原,我是你妻子,我有资格知道你所有的事。”
江启原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是,不管从一开始还是现在,你总是高高在上地介入我的所有,把我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
十八岁想方设法的偶遇,十九岁到二十二岁毫无保留的偏爱,就算是我身体不好,他妹妹需要干细胞移植,我连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这些在他眼里就是我不讲道理,把他弄的一团糟?
我握紧手心:“江启原,做人要有良心!”
他暗讽一笑:“良心?良心就是你拿珊珊的命要求我跟你结婚?这就是良心吗?”
七年前,江珊珊患上重病陷入昏迷,需要干细胞移植才能活命,我和江珊珊的血型匹配,能够给她提供干细胞。
可作为交换,我要江启原和我结婚。
我感觉我的心脏在缩紧,说出来的话很艰涩:“我只是想帮你。”
他拒绝听我回答。
我猛地拉住他,却发现他的衬衣上留着好几抹鲜红的口红痕迹。
我不禁脑海里闪过苏晴和他亲密的画面,全身发抖:“江启原,你这么做是因为她?”
江启原沉默不语。
这更让我抓狂。
我咬着唇,握紧了拳头:“江启原,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医院治疗,你要是不想你妹妹半夜三更被拔氧气罐,你就不要让我不高兴!我不可能和你离婚的!”
让我放弃这段婚姻,给他机会和苏晴在一起,那还不如选择和他纠缠一生一世。
离婚?不可能。
我看着他痛快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嘴唇也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他一脸冷硬地看着我,眼里一片冰凉,“夏桑,你怎么这么贱?”
那是我从十八岁喜欢到二十五岁的男人,七年的青春,满心满眼都是他,我飞蛾扑火似的想要得到他的爱,他却只给了我一个字——
贱。
我的心脏被撕裂,泪水止不住地想流。
可我不想示弱,仰着头,用最尖锐的语气:“要说贱,怎么能有那个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贱!”
猛地一下,江启原突然将我反扣过来。
他扣住我的喉咙,强迫我仰头看他。
眼底的嘲讽和厌恶没有丝毫掩饰地映到我眼里,冰凉的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他冷笑一声,无比讥讽地说:“你这么逼我不就是想要我对你这样吗?我给你。”
我只觉得羞耻和愤怒,伸手推他:“不要……你放开我!”
他却越发用劲。
“不要?我看你想要得很,你不就想要这个吗?”
3
每次我与他的争吵最后都会发生在床上,我发了疯地撕咬他,他也对我下死手,可奇怪的是,我俩谁都不愿意放手。
第二天我接到苏晴的电话。
“夏桑,我怀孕了,怀的是江启原的孩子。”
我心中一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晴说:“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个月前我们做了一次,就是那个时候我怀孕了。”
我想到那天晚上他和我做的时候,他才刚从别的女人身上下来。
我心中一紧:“你找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离婚?不可能。”
苏晴当初为了前程毅然决然和江启原分手,后来发展不好,见江启原如今已是商场新贵,便想回来把我挤走上位。
苏晴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夏桑,早年我为了救他落得宫寒生不出孩子的地步,现在我好不容易怀上了,轻易打不得,你说他会选谁?”
我没有回答她,径自挂断了电话。
因为我和她心知肚明,江启原会选谁。
我没了炖汤的心情,就干坐在厨房里。
我想,凭什么我要成全他们?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妥协这么多次,就算苏晴怀了孕,那也是他和苏晴之间应该解决的,为什么要我让步?
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不会离婚。
死都不会。
可我又想去一看究竟,想看看苏晴到底是不是怀孕了。
我拿着苏晴给的地址,在医院看到江启原陪她产检,他们还一同去了婚纱店。
我看着江启原极有耐心地看着苏晴换着婚纱,苏晴的婚纱很美,美得我都有些羡慕。
我嫁给江启原后没多久,我家就破产了。
我的吃穿住行一律缩减,就连婚纱,在嫁给江启原的时候就没穿过,之后也不会有。
我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和江启原在一起就行。
可此时我亲眼看到江启原在陪另一个女人试婚纱,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我,玻璃里映照得我苍老臃肿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小丑。
我猛地冲进去,将苏晴身上的纱裙撕得稀巴烂!
江启原制止住我:“夏桑!你住手!”
我却看着他:“你要娶她?”
江启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冷硬:“桑桑,她怀孕了,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也知道当初要不是苏晴,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她是为了救我才落下了宫寒不孕的毛病……”
“那我呢?我为你洗手做羹汤,为了救你妹妹每年都要抽400cc的血,你有想过心疼心疼我吗?”
我固执地望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愧疚,却只能看到他面如寒霜,压根不想提这些:“够了!这些不都是你自找的吗?你为了嫁给我,用珊珊的性命做要挟,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心疼你?”
我如至冰窖,原来我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自作自受自作多情。
原来我的那些主动关怀和主动付出在他心里就是一厢情愿!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婚纱店走出来的,明明是艳阳天,可照在我心里呼呼的冷。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江启原的时候,那时候我正十八,他十九。
江家破产,江河日下。
他带着十四岁的江珊珊来到我家,虽然衣衫陈旧,可眼神清亮,朗朗如日月入怀,我一眼就爱上了。
我给了他我最喜欢吃的巧克力,他却转手将巧克力给了江珊珊。
我不高兴,不让他给。
他却道:“家人是我要照顾一辈子的,你要么就别给我,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理这枚巧克力。”
那时候的我因为他这股魄力疯狂爱上,如今他的魄力和当年相比有增无减,却一如当年一样不爱我。
我苦笑一声,心里万般失落。
远处一声鸣笛“呜——”的响起,我转过头,不知自己何时走到了大马路上。
一辆大卡车失控一般急速向我开来。
我听见周围人拼命叫我躲开,可来不及了。
我看到那辆大卡车“嘭”的一下朝我撞来,我的身体腾空而起。
我看到天上的云层,天空的雪,世界是皑皑的白色,路上行人大惊失色的目光,还有那间闪闪发光的婚纱店。
我想起江启原说过,家人他要照顾一辈子的。
我也是他的家人,他不会不管我的。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卯着最后一股劲,吃力地去够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
我感受到鲜血从我的身体里流走,却依旧固执地给江启原打电话。
“江启原,我要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期待着得到他的怜悯,得到他的担忧,得到他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过一秒的注意力。
可他却冷冷一笑,用最厌恶的语气对我说:“夏桑,你换种把戏行吗?年年都是一样的套路,你要死就去死好了,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我感觉我四肢的体温迅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