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夏,随着村民开山采石的一声炮响,一座古墓赫然呈现。墓中随葬的陶壶、陶仓、铁剑、铜镜等文物令人目不暇接,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墓中竟有一副完整的银缕玉衣!这待遇在当时至少是侯爵级的权贵,但考古人员翻遍各种典籍中却发现这墓主人竟“查无此人”。
这一次奇特的考古经历,就发生在徐州的火山。此火山非彼火山,这火山只不过是九里山北侧的一座很普通的小山头,山头并不高,但植被茂密,如果不是当地村民开山采石用上了炸药,这一座藏在山体中的千年墓葬也不会随着一声炮响重见天日。
这座墓就在断崖处,因为炸山,墓葬仅保留了半个墓室,墓室通向山顶的断截面整齐光滑,就像被刀劈了一样。
山体断崖冒出一个大洞口,把采石的工人也惊住了,壮着胆子吊着绳索一看,里面虽阴森森,但有非常明显的人工凿琢痕迹,黑暗处,还有不少盆盆罐罐……
于是,火山炸出古墓的消息传开了。得到消息后,考古人员入驻调研,这一看才发现,这竟是一座高等级的汉代大墓。
墓葬是在山体内开凿竖穴石坑,在石坑底部向侧面开凿洞室,墓口长4.4米,宽3米,深8.5米,墓坑内填满了黏土,中间盖了4层大石板,这种藏陵于山、覆盖石板的结构,也让这墓葬躲过了盗墓者的侵扰。
不仅保存得较为完整,这墓葬最令人惊喜的是这墓葬中丰富的随葬品。
在墓中人们发现了鼎、盒、壶、钫、茧形壶、盆、仓、灶、井、磨、甑、男俑、女俑、骑俑、立俑、御手俑、马俑等多件陶器;鼎、盆、甑、勺、带钩、车马器、四铢半两钱币等铜器;还有铁釜、铅饼、玉璧、蚌珠等。
此外还发现了象征车马出行的一件骑俑和三辆马车,每辆车上有四匹马和御手俑、乘者组成,保存较为完好。
这些丰富的出土器物反映出墓主人经济实力雄厚。而接下来发现的一件文物,更是直接让墓主人完成了从“富翁”到“贵人”的转变。
这件文物,就是银缕玉衣。
石为地骨,美石为玉,玉石乃天地精英所蕴,而被认为具有非凡之力。在中国,温润美丽又千年不朽的玉石被人们赋予了更多特殊意义。特别是产于新疆的和田玉,因为它源自昆仑山,古人认为它有沟通凡界与天界、神界的神奇功用,成为大人物追逐的神器。
对玉石的崇拜自新石器时代始,便用于祭祀天地、缀饰高贵、陪葬墓主。“金玉在九窍,死者(为)之不朽。”汉代人对生死和求仙有强烈渴望,以玉石随葬更成了大人物追求肉身不腐的不二选择,并形成了玉棺、玉衣、玉面罩、玉枕、玉握和窍塞等完整的丧葬玉组合。
汉代玉衣有金缕、银缕、铜缕之分,配给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皇帝使用金缕;诸侯王使用银缕;皇帝的姐妹和女儿使用铜缕。而这件火山汉墓中的玉衣总长1.81米,由头罩、前胸、后背、左右袖筒、左右裤管等10多个部件组成,用2116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和田青玉玉片以及1000多克银丝穿缀而成。
起初被发现时,由于年代久远,玉衣上的银丝都氧化了,只剩下完整的玉片,但好在因为墓葬没有被盗过,玉衣保存得还比较完整。但即便如此,复原这件玉衣也经过了玉片归位、补配做旧、编连、包边、内囊制作、合成等环节,用了熟练的工匠们足足一年时间才完成。
这一件文物在当今世界也是一件豪华的奢侈品,而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更是身份地位与财富的象征。
以当时的生产水平,制作一套玉衣非常不易,制作一件中等型号的玉衣所需费用几乎相当于当时100户中等人家家产总和,需要一个熟练工人花费10多年的时间方能完成。而且,因为浓厚的象征意义,这玉衣的制作还被中央“垄断”。
西汉时期,朝廷为了维护玉衣的尊贵威严,还挑选能工巧匠,设立了专门从事玉衣制作的〝东园”。这玉衣的尊贵可见一斑。
那身穿尊贵的玉衣下葬的,到底是哪一位王侯呢?难道是一代楚王?
要知道,徐州古称彭城,北扼齐鲁,南控五月,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强盛而统一的封建帝国——大汉王朝,发祥于此。
徐州是汉代分封国楚国的治所,公元201年,刘邦封弟刘交为楚王,定都彭城(今徐州),由此直至东汉覆灭,诸多名人均在此成长、生活并且入土为安。西汉时在徐州共封了12代楚王,东汉重设分封国楚国,至第二代改封彭城国。因为汉代墓葬遗存甚多,民间还流传着“明清看北京,隋唐看西安,两汉看徐州”的说法。
为了确定墓主人的身份,考古队一方面对照古籍文献寻找葬在火山的王侯勋卿,一面在古墓中寻找有身份标识的文物。
最终,古墓中一枚小小的印章,指出了墓主人的姓名。
这枚小玉印有“刘和”两个篆字。刘和是谁?什么身份?哪一朝代?然而遗憾的是,考古专家们翻遍的典籍也没有找到与他相关的只字片语,只能根据出土的文帝四铢半两钱和随葬器物的特征、组合考察,断定刘和墓的时代应为西汉文景时期。
这古墓的随葬品如此富贵豪华,墓主人又身穿着尊贵的玉衣,但墓主人却在史书上毫无存在感!专家们推测,这位墓主人身份应为楚王家族成员。这样一位在史书上并无记载的人之所以有如此豪华甚至有僭越之嫌的玉衣,专家们也做出了推测。
在汉代,当时的大藩国往往是“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因此在楚王国内很可能也有与中央朝廷类似的官营玉器手工业作坊,以及拥有一批技艺高超的制玉匠师。而这一位刘和很可能获得了楚王的青睐,悄悄得到了一件玉衣随葬。
不过,这墓主人的身份虽然成谜,但墓中大量的精美的玉器,还是为后人带来太多惊喜。
例如,刘和墓出土了一件青白玉的俯首,这精美又威风凛凛的玉器是兽面及额部饰刻卷云纹,两侧鬃须上卷,兽鼻下卷,曲鼻衔一只绞丝纹玉环。玉铺首的背面饰卷云纹,中间有一圆形扣钮。
这件俯首虽然无门可开,却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岁月之门,让我们认识了刘和这样一位财大气粗又十分好运的刘姓贵族,对千年前的大汉年华有了无数猜测与想象。
对于这位史书上无痕迹,墓葬中显富贵的刘合,您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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