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时,他受伤住进了我家养伤,
伤好后,我跟他走了。
他叫我等他,他会娶我。
十七时,他来乐坊听我唱曲,
他赎了我,我跟他走了。
后来,他娶了我。
我一生中遇见了两个男子,
一个留信给我:【寻良人共度余生,勿再念我。】
一个我留信给他:【愿你寻得佳人相伴,忘了我。】
1
我是坪洲城红乐坊里最红的歌女。
每天来听我唱歌的人络绎不绝。
“阿秋,那裴家少爷想请你去坐一坐,这裴家想必你来这坪洲城也听说过,要不你去一下。”
“我只卖唱。”
“是是是,我也跟他说了,只是过去坐一坐。”
“那你跟他说吧,我一会儿过去。”
我不想为难赵阿姐,何况只是去坐一下。
我去了。
见到裴知予脸的那一刻,我晃了神。
“阿秋姑娘可看够了?”
“裴少爷果然如传闻一样容貌甚伟。”
“阿秋姑娘也如传闻一样…好看。”
那日过后,裴知予每日都会来听我唱歌。
“你说那裴家少爷不会真看上那阿秋了吧。”
“哪个不知裴少爷风流呀,也就玩个新鲜。”
“就算看上了也进不了门,谁会真娶我们这些卖唱女呀。”
我也成了乐坊里其他姑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人都议论我阿秋手段高明,连裴家少爷都勾上了。
说我终于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无人知,除了他的那张脸,我什么也看不上。
2
“阿秋姑娘,外面有个叫方序的的人说找你。”
我推开人群,往外跑去。
方序来找我了,那他是不是也来了?他是不是也知道我在这了?
可和方序一起来的只是一封信,他的信。
【阿秋,不必等我了。
愿你忘却前尘,寻良人共度余生,勿再念我。
沈确。】
“他倒好,一边说着娶我,一边又要我另寻良人。”
“他当我是什么?就几个字就想把我打发了?”
“他是生我气吗?我以后不找了,我就在这里等他,你叫他来找我好不好?”
“阿秋姑娘……”
人人都说沈确死了,我不信。
我去找他,我翻遍了死人堆,我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他。
我怕他也在寻我,怕他找不到我。
我去了乐坊,我卖唱,我陪笑。
阿奶从小就夸我有一副好嗓子,如今却也有了这般用处。
我红了,我成了这坪洲城乐坊里最红的人,我等着他来寻我。
到头来却只等来这样一封信。
3
与沈确初识时,我十六岁,阿奶刚死,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一日,重伤的他敲响了我的门。
我留了他养伤。
伤好后,他要离开了,我知道他离开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沈确离开那天,我躲了,我不想去送他。
小时候阿爹也是这样的,送完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了,后来阿娘也跑了。
身边一个一个都是这样离开我。
我过了些时辰才往家走去,想着沈确应该走远了。
家门口,沈确身着青袍,倚门而待。
他的眉宇间隐露焦虑。
我朝着他跑了过去。
“带我走吧。”
“跟我走吗?”
4
见过方序后,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这是怎么了?”
“刚出去还是跑着的,回来就这样子了。”
“我看这是被谁弃了吧?我就说她是靠的男人捧,这不,不要她了就这样了呗。”
第二日,赵阿姐叫我出去唱。
唱?唱给谁听?
我费尽心思换来的一切,等的人却不会再来了。
“我不唱了,今天不唱了,以后也不唱了。”
我翻出我的首饰盒,我把所赚的钱全部拿给了她。
“这些不够的,阿秋,你可别听男人随便承诺两句就信了。你趁着现在年轻,还是赚几年钱,为自己打算打算,你阿姐我看得多了,男人啊靠不住的,这年头啊,只有钱靠得住!”
“是啊,男人靠不住。”
我苦苦等着他来寻我,来娶我。
隔天赵阿姐却找到我说:
“阿秋,你现在自由身了。”
昨天还说钱不够,不让我走的赵阿姐,今天却说我是自由身了。
我望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裴少爷听说你不想唱了,想要赎身,就给你赎了。看来这裴少爷对你还是好,阿秋啊,你以后可别忘了你赵阿姐呀。”
“他还有说什么吗?”
“人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自己去问吧。”
见到裴知予,“裴少爷赎来阿秋,是想要阿秋做些什么?”
“我想要阿秋姑娘什么,总不能是把你关屋里听你唱曲儿吧,你说呢?”
“裴少爷这是喜欢阿秋吗?”
“喜欢?只是看你顺眼些。”
“那裴少爷准备看阿秋多久呢?”
“不顺眼时。”
我收拾了东西跟了裴知予走。
5
裴知予带我去了一处宅子,上面没有裴这个字的宅子。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他说完就走了,整个宅子只有我和几个仆人、丫鬟。
夜里,裴知予才来了这座宅子。
他扛起我走进床榻,一把将我丢下。
他腿弯膝折跪。
一边扯过我的裙带,一边唤我的名字:“阿秋……”
温热的指腹停在我的腰间,小腹一股热流。
裴知予问我:“不是第一次?”
“这是你第几处宅子?”
裴知予只是哂笑了一下,便发狠起来。
我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好像也都回答了。
沈确带我走之后,把我送去了一座府里,他说那是待他如亲兄弟的林大哥家。
他不方便带我去军营,把我托给林大哥的妻子秦阿姐照看。
临走那夜我把自己给了他。
夜里,我枕着他的手,他对我说:
“阿秋,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裴知予要熄了蜡烛,我不让。
我想看着他的那张脸。
一个时辰后,裴知予终于歇了下来。
“裴少爷原来只是披了一张人皮。”
“阿秋姑娘也不错嘛。”
“只是有些遗憾,下次想听那唱曲儿的喉咙发出些其他的声儿。”
“我厉害还是那个男人厉害?嗯?”裴知予在我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