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同年间,台拱厅爆发的张秀眉苗民大起事,是苗汉矛盾酝酿的结果。汉民迁流入贵州,始则与苗人作佃,设法盘剥苗人,继而侵占其田土,役其子女。苗疆苗人穷苦居多,原属于苗人的田土大多被汉民所盘占。
自乾隆以来汉民大量进入苗疆,新疆六厅成了清王朝,为解决中原地区耕地,与日益增长的人口矛盾的移民安置地,清王朝在明代移民垦边的基础上,将垦荒的范围扩大到,少数民族聚居的农村及山区。清初苗疆屯军择肥沃土地而耕,苗民为生存,被迫迁往边远山区开垦新的土地,苗汉垦殖中,汉民大量侵占苗人田产,导致苗疆土地问题尖锐。
苗人在没有土地耕种的情况下,为生存而沦为汉人佃户,与汉人持有较强的人生依附关系。而有的汉人则通过向苗人发放高利贷的方式盘剥苗人,苗疆向有汉奸,往往乘机盘剥。甚有一酒一肉积志多时变抵田产数十百金。日久恨深,则引群盗仇之,而乱机遂因之而起。
高利贷者往往为经商汉人、地方所设土弁及府衙中人,他们以权谋私,向苗人放贷,但偿还之时往往都是利滚二三,甚至更多,苗人无力偿还之时,大多卖妻当女,或掘祖坟之陪葬品以偿还。
时有台拱厅咸同年间,厅同知张礼度以无粮可交,而勒折生银,提押追征。凡不交者,便抓去关押,以致狱为之满;有的苗民身无分文,逼得无奈之下,便去挖开祖坟,取其先人口中之生水银,含泪上交官府;更有屯军,因无地可屯,便去侵占苗田,雪上加霜,痛不欲生。
在苗汉土地关系紧张,苗民还要承担沉重的徭役负担,当无银交税之时,等着他们的便是牢狱之灾,台拱厅曾一度狱满为患。在矛盾冲突越演越烈的情况下,台拱厅同知张礼度对苗人的压迫行为,无疑是官逼民反,为咸同苗民起事埋下伏笔。
清朝后期,为支付战争赔款,清王朝在苗疆地区,征收沉重的官税和土地税,被人们比喻为压在胸口上的两座大山。张秀眉苗民起事得以迅速蔓延,除起事具有较强组织性和群众性外,最主要还是清王朝将黔省大量兵力,抽调前往镇压太平天国运动,以致不能在第一时间对苗民起事施以镇压,在后来对张秀眉等起事镇压中,有凡苗疆将弁、营兵外调者,悉数归伍。
足见,太平天国运动,也是推动苗疆苗民起事迅速发展的契机。官家催寨于苗寨,起初为谷子,继而为白米,后甚为白银,各苗寨无人能交,差役、胥吏入寨便是掠鸡鸭牛羊,若搜不到东西,对苗家男子便是抽打,对女子便是糟蹋,这样的强盗行为,我们能不反抗嘛?这是苗族古歌中,关于苗族徭役赋税的苦难记忆。
这样的情况在咸同年间,越发严重在那寅年卯月呀,虫吃稻禾丈浓寨,不得颗米来下锅,连糠连壳也吞咽,难以维持过冬,便去向汉民借钱粮来救急,汉家债敲算盘,敲起木珠把账算,本钱不用再算咯,利钱像糠一样多。
寅年卯月即咸丰五年,台拱厅发生严重的水旱虫灾,虫吃稻禾丈浓寨,苗民颗粒无收。为维持生计过冬,只得向汉家借贷,然在还账时,汉家借贷的利滚利,压得苗民难以喘气。台拱厅苗民生活水深火热,揭示咸同年间,清王朝为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及对太平天国的镇压而在苗疆巧设名目,苛捐杂税。
咸同初年,台拱厅连年灾荒,哀鸿遍野。百姓难以度日,而清王朝一直追征粮款,苗民不堪凌辱,有保禾、高禾两兄弟密谋群起抗粮,惩治贪官污吏,夺回应属的田地及粮食。
咸丰五年,镇远知府吴登甲派黄平知州杨承照,稽查台拱厅苗民抗粮事件,苗民因灾荒和贫困不能向厅署上缴赋税,台拱厅各寨苗民相约公推代表,进言于杨承照请求减免台拱厅征粮,杨承照不察民情,在石姓土司的煽动下,杀苗民代表啊吾城外丈浓寨脚,并以兵威胁迫台拱厅苗民,在官府缴单上按手印方能离去。
杨承照的行为引来苗民极大不满,在鲁九等人率领下,苗民攻入厅城。杨承照畏惧苗民,落荒而逃,知府吴登甲遣黄平州地主武装兵压台拱厅苗民,彻底激怒台拱厅各寨苗民;张秀眉苗民大起事在这样背景下爆发。
张秀眉,苗族,生于道光三年,台拱翁岗掌就村人氏。世代以务农为生,嘉庆、道光年间,台拱厅客民典买苗人田产兴盛,家中田产于父辈悉数归客民所有。十二岁时父母相继过世,姐姐早嫁,为生计不得已在地主家帮工,目睹客民地主对台拱苗民的残酷剥削。
喜欢周游苗疆,结识各种各样人物,常与见多识广的老人促膝长谈,丰富了个人阅历,为其后来的军事才能及其治苗思想,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咸丰五年三月十日,张秀眉以打倒官家,夺回土地为口号,在台拱厅掌麻你与杨大六、金大五、包大度、李拱阶、姜老拉等众多头领会盟,杀牛宰鸡,将鸡血牛血搅拌于糯米酒中,在苗老司主持下,以苗族传统议事议榔大会方式歃血为盟。相商相关起事事宜,以刻木附鸡毛的方式,传讯各苗寨。张秀眉被共举起事领袖,带领各寨苗民,竖起抗粮的反清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