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记-蝶庐”书系:全唐传·七美征西第一回动游兴踏春惊艳侣

马灵风 2024-07-25 20:54:52

灵风按:在民国时期的通俗文学出版中,曾经有过将说唱鼓词改编为通俗白话小说的现象,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本号在前些日里曾谈论过的“燮记-蝶庐”系列小说。所谓“燮记-蝶庐”是指由季泽民、陆凤堦、周缉庵等几人参与的燮记书局编创团体完成的鼓词话本,其后经由小说家江蝶庐(灵岩樵子)将鼓词韵文改编成白话小说。其中代表性的作品就是《月唐演义》《朱洪武》《天宝图》,具体可参见此贴:《》

除上述三部作品外,《七美征西》也是江蝶庐改编自燮记鼓词的一部重要作品。本书原名《文章湧七美图》,共分二集54回,江蝶庐重编为36回,并更名为《七美征西》。本书叙述忠良之后陈汉文、叶文秀缘结七美,翦除朝中奸党,征伐番邦兴唐国故事。值得一提的是,本书编者有意构造出全唐说部,将《月唐演义》与《粉妆楼》等相关唐代书目前后贯通。书中将《粉妆楼》中乾德天子认定为唐肃宗李亨,使郭子仪与罗增、秦双同殿为臣,如此设定便给予《粉妆楼》明确的时代定位,并使得《七美图》可以上承《月唐》,下启《粉妆楼》,成为“全唐说部”当中重要的一环。

全唐传·七美征西

燮记书局原本 江蝶庐重编

第一回动游兴踏春惊艳侣 慰相思入室拜干娘

话说唐朝肃宗年间,朝中出了两个奸臣,一个是左相李林甫,一个是右相侯文彬。他二人专权弄政,给党营私,稍有不遂其意,不是遭他陷害,定是遭他罢斥,故而大小百官,无不畏之如虎。那班忠良,如首相沙子玉、吏部天官陈伯耀、礼部尚书叶炳、平西王华云、总兵朱林、赫坤、王云等,恐遭奸臣所算,纷纷挂冠归隐林下。只剩汾阳王郭子仪、越国公罗增、护国公秦双等,几个不畏权奸的,随朝伴驾,不在话下。

且说陈伯耀原籍武陵,此番归隐,即在杭州十字街前,起造了一座天官府,以娱晚景。夫人叶氏,乃是礼部叶炳胞妹。夫妇年皆古稀,膝下只生一子,名勇,表字汉文,貌胜潘安,才如子建,自十三岁入黉门,十六岁中解元,生性慷慨,又好结交,每遇人患难之时,无不乐为解囊相助,杭州人便送他一个外号,叫做赛孟尝君。

那日陈汉文在书房中,枯坐无聊,不觉动了闲游之兴,命书童看守书房,换了衣服,举步出外,手中摇着纸扇,信步而行。多日不曾到街上来,觉得另有一番景象。正走之间,只听锣声嘹喨,十来个差役,簇拥着一乘绿呢大轿,吆吆喝喝过来。陈汉文举目一看,见是钱塘县知县,吃了一惊,连忙返身,急行几步,在一家裱画店里躲避。你道什么缘故?

原来钱塘县知县朱志荣,乃是陈天官得意门生,一生正直无私。此时陈汉文在街坊闲玩,恐被师兄朱知县看见,斥说他年轻放荡,懒读文章,与声名有碍,故而闪身走入裱画店内,假装观看书画。不多一回,朱知县轿子去远,方才出来,眼看天色尚早,心想不如顺着后街,随意闲步一回。

不期来至石榴街口,见对面有一家茅舍,坐南朝北,两进四合,倒也十分齐整。陈汉文抬头向里边一望,但见草堂中坐着一个女子,面孔朝里,背心向外,手内做着针黹。虽然未见其面,断定必有几分姿色,故意咳嗽一声,引她转过面来。

那女子闻得门外有人咳嗽,回眸一看,见一位风流公子立在门外,不禁粉面一红,低下头去,仍做她的女红。陈汉文见那个女子,果然出落得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这样的标致,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欲待回转天官府,却又舍不得走。

正在进退两难,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手中提着一只篮儿,口中喊着瓜子花生,走将过来。陈汉文连忙上前唤道:“卖花生的孩子,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谈谈。”

那孩子道:“我是做生意的人,没得闲工夫陪你谈活。”说着就走。

陈汉文伸手拉住了他道:“你卖花生瓜子,一日能赚多少钱?”

那孩子道:“你不要啰嗦,我没工夫告诉你,快放手让我去做生意。”

陈汉文道:“你别心急,一天赚的钱均归我算,不妨和我谈了。”

那孩子听说赚钱归他算,可以省不少力,遂答道:“大官人慷慨给钱,我就不做生意,奉陪你谈天。”

陈汉文随从身边取出二两银子,托在掌中。那孩子笑道:“大官人,银子且慢给我。”

汉文道:“你将银子拿去。”

那孩子接过银子,心下大喜,暗自说道:这才培是时运来了,不花本钱,赚了他二两银子。开口说道:“大官人,你要讲些什么话呢?”

汉文道:“我问名姓。”

那孩子道:“我叫刘平,小名叫做长春,今年十三岁。父亲刘怀玉,是在本地当乡约的。只因家境清贫,没法卖着花生瓜子度日。”

陈汉文听了,把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说道:“我不问你的名姓,问的是这茅舍人家,姓甚名谁?”

刘平道:“相公,这家乃是书香门第,原籍江南句容县人氏,因避兵荒,移居杭州,设馆教读。先生姓贾名龄。就是我刘平,也从贾先生读过三年书。师娘林氏,那位姑娘即是我的师姐。她是闰月生的,取名润姑,今年十六,还没有配对佳偶。贾先生死去四载,如今她母女二人全靠针黹度日。”

刘平说完,陈汉文道:“知道了,你去做生意罢。”

刘平笑了笑道:“多谢大官人银子,下次有话问我,也是银子二两,不能短少。”说着,笑嘻嘻的提了篮儿去了。

陈汉文立在茅舍外一看,不防门已关了,守了一回,不见动静,天色也晚了,只得没精打彩回府。进得书房坐下,痴心妄想起来,伏在案上沉沉的睡熟了。恰好书童走来,见公子梦话连篇,上前推醒公子用晚饭。

陈汉文从梦中惊醒,双手搂抱住了书童,喊道:“妹妹,你来了吗?想坏我陈汉文了。”

书童吓得胆落魂飞,叫道:“公子,我是你的书童,不是什么妹妹,老天官来了,快快放手。”

汉文叫声:“哎呀!”连忙放手。

书童道:“公子有甚心事,快对我说,偷寒送暖都有我,决不走漏风声。”

陈汉文道:“我也不瞒你,方才在街坊游玩,经过后街,见一个女子出落得千姣百媚,天下无双。我便向人打听,方知他家姓贾,只剩母女二人依靠针黹过活,因此回来梦魂巅倒。我今告诉了你,不许多言,倘被老爷、夫人知晓,不是顽的。”

书童道:“公子放心,我来替你想个主意,包管公子与那女子成就好事。只要如此这般,易如反掌,豪不费事。今晚已经更深,请公子用了晚饭安寝,待明日照计行事。”

汉文道:“任甚么美味,我都吃不下去,收拾安睡罢。”

书童道:“公子这就愚了,既爱风月,格外要多进饮食,方能养精蓄锐。”

汉文笑道:“你去少拿些饭菜来与我。”书童遂至厨房搬出饭菜,陈汉文勉强吃了半碗,书童收去碗盏,伏侍陈汉文安寝。

可怜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眼巴巴守到天亮,心中大喜,连忙披衣起身,梳洗完毕,换了一好簇新的衣服,悄没声的对书童言道:“我往后街去了,如若老爷太太查问,你就说我往母舅叶府与表弟叶文秀会文去了。”书童答应晓得。

汉文举步出外,来至后街,抬头一看,只见贾家门户紧闭,便伸手在门上叩了几下。那里惊动了贾林氏,以为有人送针线来,连忙开门一看,认得是陈天官的大少爷,满面堆笑,接进草堂,送上一盏香茗,殷勤问道:“大官人光降寒门,有什么公干?”

陈汉文在进门的当儿,早已留神,只不见贾润姑。原来润姑见陈汉文进门,避往房里去了。当下随口答道:“我来非别,闻得你家会做针线,我有一件衣服,不知你家会做不会做?”

贾林氏听说生意上门,分外有劲,问道:“大官人有什么衣服要做?我家母女替大官人效劳。”

汉文道:“没有别的,因我前月患病甚重,父母替我在都天庙内许下原心,与都天娘娘绣一幅百鸟飞花裙,听说你家姑娘针线很好,故此特来相烦。”

贾林氏听了答道:“大官人稍坐片刻,待我问问小女能不能绣这裙子。”说着走向房里去,轻轻唤道:“儿呀,十字街陈天官的大少爷陈汉文,央烦我母女绣一幅百鸟飞花裙,你能绣吗?”

润姑听了母亲之言,心下明白陈汉文绣裙为由,想罢答道:“娘呀,我们既靠女红过活,有何不能?你出去叫他留下定钱就是了。”

贾林氏道:“女儿既能绣百鸟飞花裙,何愁陈汉文没得银子。”边说边出房,含笑道:“大官人,小女能绣这裙子,请大官人先付下绸缎绒线银子,我家没有整本。”

陈汉文连忙从身边取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光景,递与贾林氏之手。贾林氏喜之不胜,将银子收起,口中说道:“大官人这等愿心富贵人家才能许,要是贫苦人家,也还不起这样大愿心,只好拜拜干爹干娘,消灾降福,百年长寿了。”

陈汉文将计就计,起身说道:“只求平安,我陈汉文就拜在你老人家名下做干儿子。”

贾林氏忙道:“大官人不要折坏我贾林氏了。”

汉文道:“老人家不必推却,实系出于自愿。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备办造物,前来替你老人家磕头。”

贾林氏道:“大官人,我对你讲的笑话,如若办礼前来,受当不起。”

汉文道:“老人家别再谦逊了,明日再会。”于是告辞而去。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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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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