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娶许嘉。
结婚那天,所有人都夸她有福气,儿子帅气、媳妇有钱,实在是珠联璧合!
别人问起如何让我就范,她得意洋洋分享经验:“哭、绝食、死,网络直播。”
亲戚们恍然,这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舆论胁迫。
婚宴上,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吃吃喝喝,现场唱唱跳跳,好不热闹。
没人注意到我这个新郎早已消失。
我留下一封遗书,站在了酒店天台上。
【你要的媳妇娶了,你要的爱孙生不了,你要的股份它是国家的,此生不再见下辈子不做母子。】
1
爸爸去世前,我6岁。
死前几分钟他揪着我耳朵特意交代:
“妈妈若想再嫁,不要让她走错路,你要想办法阻止。”
“照顾好妹妹。”
可躲在病房门口的妈妈全都听见了。
爸爸走后,妈妈想嫁过很多人,公司其他董事、CEO。
但我谨记爸爸遗言,不让妈妈走错路。
牢记一条:其他董事讨好妈妈只是为她手中的股份。
CEO亦如是,不甘心只做一个高级打工人,想要更多的话语权。
可妈妈不信,她笃定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于是,妈妈和CEO会议桌上两情难耐、龙凤斗争正激烈时,我哭着要找妈妈将其他的董事引了过去。
男人们打了起来......妈妈不知道该劝哪个,目光恨恨盯上我这个罪魁祸首。
大家眉眼一抬便知各自心思,打完后很快就握手言和了。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商场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对手。
我知道爸爸死后,妈妈手里的股份是一块待分割的肥肉。
可我不知道,高层同争一寡妇会成为公司丑闻!
为掩盖丑事,公司除了董事和CEO,其余中高层一年之内全换了。
公司伤筋动骨,妈妈手里的股份价值也缩减了。
于是,回家就将我锁了小黑屋,不给吃不给喝。
等我饿晕了,她再戳醒。
映入眼帘是长发披肩,面色惨白睁开血旺旺大嘴的女鬼。
妈妈扮成恶鬼吓唬我。
我精神萎靡,崩溃求饶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下半个身体发出一阵阵难闻的腥味。
妈妈神色慵懒目露不屑:“还当不当死鬼的走狗?”
我趴在门缝干嚎:“再也不了。”
2
从那以后,我家庭地位急转直下,想要得到必先付出。
妈妈辞退了住家阿姨,将所有的家务扔给我。
她是主人,而我是小奴隶。
干不完,干的不好,都要挨一顿毒打。
我无数次寻死不成,换来她更严酷恶劣的威胁和报复。
当妹妹面,妈妈用高跟鞋尖狠狠的踩在刚出生的小猫头上,直到猫咪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妹妹当场吓的失禁,抱着我呜呜哭:“姐姐,你就听妈妈的话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了妹妹,我听话了。
磕磕碰碰、做牛做马,遍体鳞伤活到十八岁考上大学,因为远离家人,难得安宁了四年。
我的精神得以修养喘息。
我不伸手要学费生活费,妈妈也从来不打一个电话。
我们俩心照不宣,都当对方不存在。
读高中的妹妹倒是经常我和我聊天。
我半工半大学期间,认识了女友宋嫣,以为毕业了就熬出头了。
结果被妹妹周明月一通电话骗回家,让人意乱的迷药还是她端给我喝的。
衣服是妈妈扒的,他们连一条底裤也没给我留。
录下我和许嘉赤条条睡在一起的视频。
不过是许嘉清醒,而我因为她们用药过量已经昏迷。
视频拍摄角度刁钻,就连我嘴里嗯哼靡靡之音妈妈都找人当场配了出来的。
许嘉还在视频中挑衅女友:“听说你们谈了四年却只拉过手,我许嘉只是勾勾手指他就迫不及待举了,宋嫣你不行啊。”
画面外。
妈妈说:“嘉嘉,妈妈只认你是周家媳妇。”
妹妹说:“嫂子,妹妹只认你。”
看到视频后,宋嫣负气离开江城。
醒来后,我连发一百条信息解释。
她只回了一条:【我看视频里你很享受,声音叫的很大。】
然后拉黑了我。
3
宋嫣是我大学兼职送外卖时认识的,她也外卖勤工俭学。
我们俩返回站点时撞在一起。
是她让我相信这污浊的尘世间除了亲情,还有友情爱情。
在她面前,我总是笨拙的。
我不像别的男孩子那么阳光俊朗,我总是不善言辞。
明明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可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后来被她逼的急了,我讲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宋嫣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说:“阿放,你是男孩子啊,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重女轻男,没想到现实生活还有这样的桥段。”
所以现在她也不相信。
我真的是被妈妈和妹妹设计的。
许嘉和妹妹其实是一对百合。
爸爸给我留下了3%的股份需要我婚后才能解锁。
而妈妈让我娶许嘉,只是想用我的精子遮掩家里出了一对拉拉,同时通过许嘉的肚皮套取爸爸特意留给我3%公司股份。”
我哭着问妈妈:“我到底是不是您儿子,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她用十几个巴掌给了我回答,我的好妹妹还帮她架着我胳膊。
我只要反抗,旁边的许嘉就举起手机打开直播。
她是一个小流量美妆视频博主。
我妈撸起袖子露出伤痕,视频里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她把我养大多么不容易,说我恋爱脑不孝顺,为了女人不仅殴打亲生母亲,还要打妹妹。
她们联合起来,把我在网络上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混账。
许嘉则以我的青梅入镜,在视频中间插入我昏迷时的酒店赤身截图,向网友哭诉:
“这就是个渣男,想和你睡时满嘴仁义道德,提上裤子就不认了。”
“她为了天降,要放弃我这个青梅!”
我妈旁边小声威胁:“你不想我把宋嫣的照片也贴出来吧?”
4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不在乎外界的风言风语。
可宋嫣何其无辜。
我不应该把她也扯进泥潭。
于是成年后的我再次屈服。
为控制我,敲碎我的脊骨,妈妈还将我和许嘉视频里的一些精彩截图放在婚宴上供亲友品鉴。
“让各位嘲笑了,这个媳妇我们是满意的,只是儿子不成器。”
我想假装坚强,也想假装快乐,还想假装开心,想不在乎,可我又装给谁看呢。
我没了未来,更不想被操控,于是在新婚这一天从酒店天台一跃而下。
落地瞬间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辆加长揽胜里走下来。
很像宋嫣。
她长腿一迈进了酒店。
而我就在她身后落下,酒店保安的惊呼也没能影响她急匆匆的脚步。
一道虚影从血泥中爬起,我的灵魂茫然跟在她身后。
“宋嫣,生前你不听我解释,现在我用生命告诉你,亲人有时候真的不如路人。”
宋嫣进入现场时,我妈正领着许嘉、周明月给来宾敬酒。
连我不在现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本来我就不是这场婚宴的主角,只是被三人推在前面而已,这样他们办这场婚宴才能师出有名。
“穷鬼!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以为换身衣服假装人模狗样,踩着恨天高就能抢走我儿子,我告诉你迟了!”
确实迟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哼!”宋嫣满脸不屑。
她身后冲出来几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一个个挺着胸膛威胁:
“信不信我们小姐一声令下,今天的婚宴办不下去。”
“劝你们好好说话。”
原来我的女友,也是有钱人。
可我们大学四年,宋嫣在我面前从未显露分毫。
我活着时似乎从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读不懂亲人,也看不清女友。
“周放呢,让他出来,前女友远道而来参加喜事,怎么连杯喜酒也不陪一个?”
我妈他们这才满场子寻找我。
可她问了很多来宾,谁也没瞧见。
没错,这就是我。
没有尊严,没人在乎,所有人只当我是个软弱面目可憎的小丑。
喜宴已开,小丑在不在,谁会在乎呢。
若不是宋嫣找茬,也许到婚宴结束她们都不会想起我。
可现在宋嫣领着一群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坐下来,她冷着脸时周遭空气好似被瞬间冻结。
原先坐在那的宾客讪讪离席。
我妈一时摸不清出门道,于是便将一腔的怒火全发泄在我身上:“这骚货又跑哪儿去了,结个婚也不让人省心。”
“妈妈,如果我是骚货,生下我的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你怎么狠起来连自己也骂。
可她听不见。
我妈苦心经营想要维持的体面,享受的追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周明月,你去找找别让人跑了,许嘉没生下孩子前可不能放走他。”
妹妹听话,果然出了礼堂。
她一层一层找,遇见服务人员就问。
可我死前就脱掉礼服卸了妆,没人知道死者就是今天的新郎。
想来查到死者身份,还需要一点时间。
周明月无功而返。
5
这些年,妈妈早将爸爸留给她的股份折腾光了。
这顿颇为奢华的酒宴已经是她们能摆出来的最大阵仗了。
许嘉不喜欢男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真枪实弹和我在视频里假戏真做呢。
她们的目的只是想先拆散我和宋嫣。
精神上打击,舆论上胁迫,以此摧毁、控制我,然后让我乖乖听她们的话,老老实实上医院提取精子。
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移动的精子库。
感谢我已经成年,感谢我还有死这一条路,可以保护爸爸留下的财产。
我留下遗嘱将爸爸留给我的3%股份将交给公益机构托管,钱应该留给更需要地方和更需要的人。
而不是这群奢华惯了,却又不事努力,想不劳而获的蛀虫。
假意屈服也是为了这一刻。
宋嫣,你我相恋三年,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已经被毁了,不想你再被牵连。
试图解释,只是怕你因我受到感情伤害,再也不相信男人。
你是天边皎皎明月,自有月朗星稀做伴。
而我这只阴沟里苟延残喘见不得光的老鼠,只是看到一丝丝月光便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光明。
我错了。
现在许嘉、宋嫣,两人大眼瞪小眼,各霸占圆桌一边。
我妈站在许嘉身后,看见周明月垂着脑袋进来,眉眼间的失望再也藏不住,她当场咆哮:
“许嘉敬酒,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别人不清楚事情真相,难道你也不懂?为何不看紧点周放还让他跑了!”
原本离席的宾客又一一返回。
他们带回消息。
因为出了人命,酒店里所有的人被要求暂时原地驻留。
宋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苍白,声色俱厉:
“你们说的事情真相,它是什么?”
“告诉我!”
6
可这一次,不管她如何威胁,我妈和妹妹周明月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被迫返回的宾客在四人脸上来来回回看,然后小心翼翼举手:
“这事,我听到过一点点风声。”
宋嫣哐当站起来,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清的痛苦:“叔叔,您告诉我。”
我妈厉色阻止:“不准说!”
宋嫣看了看身后的保镖,一个黑色的皮箱放在餐桌上。
她环视四周:“今天凡是能给我提供周家信息的人,都是有偿的。”
宋嫣这一举动,就像给平静的湖水中砸了一粒石子。
先前站出来的大叔看着我妈:“明月她妈,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女女、男男大家生活里虽然不多见,可这样的事情网上多的是,你也不用一直捂着,大家都听说了,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有了大叔开头,宾客中了解周家家事的人就这样被一一揭露出来。
“16年前啊,周家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周爸爸与人合伙经营着一家稀有金属产业。”
“对对对,那时她们家住大别墅,出门都是豪车,家里光是保姆、园丁、司机就十几个呢。”
他们说一句,宋嫣就送出一张美刀。
拿到钞票的人左看右看,有些怀疑真假。
“我家的产业大多在海外,你们要是怀疑钱的真伪,现在就可以拿着它去酒店消费!”
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人拿着美刀去消费了。
真伪验证,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
“明月妈,不是我说你,整个周家就是因为你才破败的,你说说老周走前给你留下多少产业,你倒好,找男人全倒贴没了。”
“还有呢,我妈原先就在周家做佣人,后来听说明月妈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就让周家的小公子周放一个人干所有的活,真是造孽吆,那么小的孩子被亲生母亲当成童工。”
我妈当场破防:“你们懂什么,一个个八婆一样,在这胡说八道。”
她这一叫嚣,别人也不客气了。
为了撑场面,为了面子,今日来的宾客参差不齐。
“这我知道,当年我就在周氏矿业工作,嘿,那事闹的挺大,一女力战六男,公司上下,从董事到CEO五一不拜倒在明月妈石榴裙下,哎,我也就奇怪了,那些董事年纪大的都可以当你女儿爷爷了,你图啥?”
对呀,图啥。
这话我也想问。
我妈气疯了:
“要不是周放,我早就再过上贵夫人生活,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落魄,跟你们这群为了百十来块就出卖他人隐私的小人为伍。”
“要不是周放,我还出入名流。”
“那娱乐周刊上的头条也会有我一席之地。”
“(ˉ▽ ̄~) 切~~”几声唏嘘,我妈差点气的倒仰。
我魂魄从里到外竟然有些舒坦。
宋嫣皱着眉头:“你们说的周氏矿业,可是现在稀土矿业?”
众人一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