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又被前男友的弟弟叫走了,我没有资格生气。
因为她的前男友死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可是明明结婚前,她说她也喜欢我。
1
我哼着小曲儿将衣物一一摆放到行李箱里面时,来电铃声也突然附和。
「你到哪儿啦?」
我没看时间,以为裴欣怡下班有一会儿了。
「堂堂,唐文博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正赶去医院。」
我捏着手机的力度重了几分,用比较温和的声音问她:
「严重吗?」
「好像挺严重的,你也知道他没个亲人朋友什么的在身边,我恐怕得留下来照顾他。」
她的语气从焦急逐渐变成试探。
我能怎么说呢,她总是有一万个理由不能不管他。
「那我也留下来吧。」
「不用,我们都不回去爸妈那里不好交代,你一个人回去好吗?」
好啊,不用留下来做免费保姆,当然好。
在裴欣怡的一声声的抱歉中,我挂断了电话。
才下班不过几分钟,就急不可耐地冲去医院,情况真的很焦急呢。
将手机丢在一旁,我有气无力地把裴欣怡的东西从行李箱中拿出来。
与裴欣怡结婚两年,我们回家看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有时间放三天假,昨晚商量得好好的,今天下班后一起回去。
为此,我还特意跟经理请了一个假,提前两个小时回家收拾行李。结果,又变成了我一个人。
本来我们要开车回去,路程也不过四个小时左右,回到家吃顿饱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会儿天,多温馨的画面,却只能出现在我的想象中了。
几个小时后,我形单影只地出现在汽车站,没办法,家里唯一的车被裴欣怡开去了医院,高铁票更别想临时买到。
一个人的行囊轻了不少,也麻烦了不少,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想到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我的内心更加浮躁。
唐文博,一个长相清秀,性格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裴欣怡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
爱人和亲人的界限,她说她分得很清楚,我却感受不到。
明明我才是那个和她结婚的人,每次二选一的时候,她总是会毫不犹豫地选唐文博。
她总说对她是出于愧疚。
我也总是想,再等等,等她变好,或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家,必不可免地要被她爸妈和我爸妈询问,我的措辞都是「她临时有项目,推不开。」
躺到床上的时候我已是筋疲力尽,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2
半夜我被噩梦惊醒。
打开床头的灯,我看着身旁另一个空置的枕头,不禁扯了扯嘴角。
本该给我宽慰的人,竟然变成了我噩梦的来源。
我梦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唐文博的哥哥唐文轩。
他在梦中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把裴欣怡还给他。
可笑,他该去找唐文博的,找我有什么用,牵动裴欣怡心弦的人又不是我,是他们兄弟俩。
我又没有抢裴欣怡,她是我捡来的,捡来的人,我把她当个宝。
我和裴欣怡从十岁起当邻居,如今我们的父母,除了是邻居,还是亲家。
她是我整个中学最重要的人,我们念同一所初中和高中。
每天上下学我们都会一起,她长得好看,我也不差,不清楚的同学看我们走得近,都会以为我们在早恋。
后来,经过我们的解释和摆在那里的事实,也没有那么多人传我们的谣言了。
只不过,从小时候他们家搬来那年起,她父母和我父母也经常开我们的玩笑。
六一儿童节,是大多数孩子最快乐的一天,因为那天要表演节目,
为我们庆祝的节日,自然热闹而欢快。
我和裴欣怡当仁不让地参加了节目表演,等到结束爸妈来接我们时,看着她穿得美美的蓬蓬裙,我穿着小孩子的礼服,她的妈妈便不自已地说出我们很般配之类的话。
我的爸妈,也忍不住调侃般地看着我们。彼时,我虽小,却懂他们的意思。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两个人的姻缘,万人说好,当事人其一说好,另一个人当事人没答应,就不算好。
她不是叛逆,她就是不爱我,这在我去了现在生活的城市读大学之后,每天都在证明。
3
我还记得,当我决定揣着录取通知书去找她,并且打电话告诉她要给她一个惊喜时,她很开心,说也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那晚高兴得一整晚没睡着,只想着快点见到她。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兴致冲冲地爬起来去坐坐高铁。
出站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看了一下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去吃个早饭刚刚好。
她前一天说要来接我,被我拒绝了,我想着太早了,让她多睡会儿吧。
裴欣怡比我大一届,暑假说要在C市闯荡,看有没有创业的可能,于是就有了我来找她的这一幕。
我不熟悉C市,虽然就在隔壁,但我也不过才来两三次。
晃荡着找到了她在校外租的房子时,正值中午。
烈日炎炎,我的额上和背上都已是大汗淋漓。
我想,我身体的不适,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应该会被抹去。
她打开门时,我的心砰砰直跳,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
大半年没见到她了,她变得成熟,轮廓也更加清晰。
我的行李被她顺手接过去,当看见玄关处准备好的男士拖鞋时,我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她可真贴心,还专门为我准备了鞋子。
「欣怡,是堂堂到了吗?」
唐文轩从厨房窜出来,身前挂着围裙,手上举着锅铲。
我茫然地看向裴欣怡,她放下手上的动作,走过去拉着唐文轩到我面前。
「铛铛铛铛,看,我给你找了一个姐夫,帅气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尹初堂。」
「你好,我叫唐文轩,一直听欣怡说起你,弟弟真可爱。」
唐文轩说我可爱时是望向裴欣怡的,裴欣怡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盯着他,浓情蜜意。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果然是惊喜,好意外。
「哎呀,要烧糊啦。」
唐文轩匆忙地跑进厨房,裴欣怡这才对我说:
「快进来坐,稍等一下,菜马上就好。」
我被她带着走进客厅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便不见了。
4
餐桌上,摆放着裴欣怡做的拿手好菜,都是我熟悉的。
唐文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堂堂,快尝尝,她做饭可好吃了。」
我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好苦,苦得我都想掉眼泪了。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裴欣怡也夹了一些放在嘴里。
「好咸。」
裴欣怡起身倒了两杯水,一杯喝进了她的肚里,另一杯放在了我面前。
半晌后她坐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唐文轩的鼻尖,取笑道:
「你的手艺就别做饭给其他人吃了,以后还是祸害我一个人吧。」
唐文轩眼底满是笑意,端着这盘菜去厨房又空手折回来。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会做饭,快尝尝其他的菜,都是裴欣怡做的,我做的实在不能吃。」
「你啊...」
裴欣怡数落完她之后转头笑着看向我。
「唐唐听说你要来,说什么也想做点菜接待你,可惜学艺不精,浪费了粮食。」
唐文轩顺着回答:「还好我只做了这一个菜,不然丢脸丢大了」
面前成堆的狗粮,让我无所适从,我还是硬着头皮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没关系,我也不会做饭。」
是的,裴欣怡会做饭,我原想着就算我不会做,她也不会让我饿死的。
每次我们两家坐在一起吃裴欣怡做的饭,长辈们都会说我以后有福气了。
到这时,我才明白,这福气不属于我。
这是我和唐文轩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时,裴欣怡叫我「初堂」,改变了八年来的习惯。
兜兜转转,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跟她走到一起。
4
起床时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婚纱照,两年了,整个新房我都还没好好看过呢。
我和裴欣怡结婚时在C市请熟悉的朋友吃了顿饭,而酒席什么的,却是在我们长大的地方办的。
这里我们的亲朋好友比较多,况且我们的根也在这里。
婚礼举办的匆忙,我和裴欣怡结婚后的第二天便回到了C市工作,之后过了一个星期才出去旅游了五天。
回来也不过几次,每次回来也是匆匆忙忙的。不曾好好看过父母,也不曾好好看过这个新房。
新房布置在她的家里,我自然也是睡在这个房间的,即使我自己的家就在隔壁。
我有了空闲的时间,便在房间内收拾整理。
这个房间是裴欣怡一直住的卧室,有许多她的东西都没有舍得扔掉。比如小时候的某本错题集,几本晦涩难懂的书,还有一些有标志性的东西。
一个年代比较近的笔记本从成堆的书籍中掉出来,我伸手想把它放回去。
放的时候第一页的字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因为是红色的。
「反正都要结婚的,跟谁都一样。」
这行字笔劲锋利,不难看出来写的时候是何种感情。
右下角有一串时间,是她要和我结婚的半个月前。
一股冷意窜上心头,我只觉凄凉。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她想通了,是她想往前走了,没想到是她摆烂了。
除了唐文轩,跟谁结婚都一样是吗?
难怪她不在乎我的感受,也不给唐文博一个结果。
可是我的感情,凭什么要被辜负,甚至践踏。
不知站了多久,我的视线模糊不清。
她不想往前走,我却不想被困在这里,在她身上,我真的已经耗了太久太久,久到,我忘记了自己。
她父母对我很好,做的饭菜合我口味,对我大方的同时也不吝啬地夸夸我。
我要跟她离婚的决心稍微动摇了一下,但没完全动摇。
三天一晃而过,我悄无声息地回到了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