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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个多世纪,说起当年到山西插队落户的往事,高玉梅大姐还很激动,她说当年山西农村的生活虽然很苦,可乡亲们的淳朴善良和热情却令他们北京知青感到很温暖,特别是房东陈大婶,就像她们的妈妈一样。就是因为房东一家的淳朴和善良,一位女知青义无返顾地做了房东的儿媳妇。
据高玉梅回忆,他们是1968年12月下旬乘坐火车离开北京的,当时的天气很冷,在夏县水头车站走下火车时冻的浑身都哆嗦,幸亏他们都穿着棉大衣。
下了火车坐汽车,他们十二名北京知青最终被分派在陈家庄大队第二生产小队插队落户,因为队里暂时没有可供知青们一起居住的地方,大家只好分散开借住在老乡家里,高玉梅和王桂珍借住在了社员陈德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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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兴家四口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叫陈英,当年十七岁。儿子叫陈兴存,当年十五岁。陈德兴家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可他家有三孔宽敞的土窑,还有一孔存放杂物的冷窑。高玉梅、王桂珍两个人就和陈英住在一孔土窑里,睡在一铺土炕上。
家里来了北京知青,陈大婶(陈德兴的婆姨)特别高兴,她把土炕烧得热乎乎的,还做了香喷喷的小米干饭,炖了洋芋酸菜,热情招待了高玉梅和王桂珍。看看房东大叔一家人都很善良,都很热情,高玉梅和王桂珍心里很温暖,也很感动。
刚来到那几天,高玉梅她俩一直和陈德兴一家一起搭伙吃饭,房东大叔一家虽然很热情,可她俩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每天吃饭的时候,陈大婶和陈英都要把饭菜(咸菜)端到她俩居住的土窑里来。后来她俩还发现,她俩和房东大叔家吃的饭菜也不一样,有时她俩吃的是炖菜,房东大叔一家人吃的是咸菜。
总麻烦陈大婶做饭,高玉梅和王桂珍她俩实在过意不去,高玉梅就提出了她们自己单独做饭吃。陈大婶说行,反正她们住的窑里也有锅灶,天天也要烧火取暖。
做饭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并不简单,和面蒸馍(玉米面和高粱面掺在一起),还要熬糊糊,有时也炖菜,可真够麻烦的。
虽然是她们自己做饭,还是免不了要麻烦陈大婶,是陈大婶手把手教会了她俩发面蒸馍,也是陈大婶教会的她俩炖菜熬糊糊,就连切咸菜条,她俩也是在陈大婶的示范下学会的。
学会了做饭,虽然不用再麻烦陈大婶了,可烧柴和吃水还是个大问题,队里的水井离陈大叔家挺远,有一段路还不好走,当年高玉梅十七岁,王桂珍十六岁,她俩都不会挑水,更不敢站在井台上用辘轳打水。
第一次去打水,是一位社员帮忙打上来的水,当高玉梅把两桶水挑回家的时候,还剩下两半桶水不说,高玉梅的棉鞋都湿了,棉裤腿也湿了半截。陈大婶看到后,就心疼地说:“以后让兴存帮你们去挑水,你俩可不敢再去打水,让辘轳打着哪,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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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陈兴存天天都给她俩挑水,陈大叔还把他家一个盛谷子的瓷缸腾出来,搬到高玉梅和王桂珍她们居住的窑里当水缸,水缸里的水天天都是满的。高玉梅和王桂珍烧炕做饭的柴火,一部分是队里的秸秆,一部分是陈大叔爷俩打来的荆条和酸枣枝。
春耕备耕生产开始后,高玉梅和王桂珍第一天往山上挑粪,那天傍晚收工回来,王桂珍回到家就倒在了土炕上,别说让她做饭了,她说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肩膀火辣辣地疼,哪还吃得下饭啊。
那天的晚饭是陈大婶帮忙做的,做好饭陈大婶才把王桂珍从土炕上拉起来。看着像妈妈一样疼爱自己的陈大婶,王桂珍呜呜哭了起来。陈大婶看王桂珍的肩膀又红又肿,她心疼地直抹眼泪。
第二天出工劳动的时候,陈大婶拿来两个棉垫肩,是她拆了自己的一条旧棉裤,连夜缝了两个棉垫肩,高玉梅和王桂珍一人一个,陈英和陈兴存都没有份。
经历了第一个春耕春播生产劳动的锻炼,高玉梅和王桂珍才慢慢适应了生活的艰苦和劳动的艰辛,她俩学会了挑担子换肩,也学会了用辘轳打水。只是每次打水的时候,陈兴存都会抢着去,他一口气就把家里两个水缸都挑满,高玉梅和王桂珍想去挑水都没机会。
麦收结束后,知青们也分了新麦子,高玉梅和王桂珍也磨了新麦面,蒸了白面馍。山西有句俗语,叫吃新麦,才叫美。当地还有一个风俗,冬至饺子夏至面,夏至这天乡亲们都有吃面的习俗。
夏至那天中午,王桂珍和了一碗白面,她也要学着擀面条。之前王桂珍看过陈大婶擀面条,她就照葫芦画瓢,和好了面,到陈大婶窑里借了擀面杖。陈大婶一听王桂珍要擀面,就对她说:“你先去擀面,等你擀好了,我帮你去切面。”
就在陈大婶走出她居住的土窑时,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陈大婶赶忙跑过去,只见王桂珍右手捂着左手,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原来她切破了手。陈大婶赶紧找来一块旧布条,给王桂珍包扎了伤口,帮着她切好了面条。陈大婶一边切面一边告诉王桂珍切面的要领,告诉她刀刃往外斜一点,就不会切到手。
在陈大婶的指导示范下,王桂珍学会了擀面切面条,再也没切过手。
那年秋后,队里为知青们修建了新窑,成立了二队知青点,知青都搬到新窑里吃住了,就不在老乡家里借住了。
搬家那天,陈大婶拉着高玉梅和王桂珍的手说:“婶子真舍不得你俩搬走,以后常到家里来,婶子给你俩擀面吃……”
搬到知青点后,高玉梅和王桂珍经常到陈大叔家来串门,她俩还利用冬季农闲教陈英识字认字。陈兴存虽然是小学毕业,但他对学过的知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高玉梅她俩也让陈兴存跟着一起温习功课,还教他学初中课程。
一晃就到了1974年秋天,那年秋天,高玉梅招工到县里工作,王桂珍原本也可以到公社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因为一名女知青给知青办主任送了烟酒,她顶替了王桂珍的工作,为此,王桂珍心里难受了好久。
那年秋收结束后,王桂珍也和社员们一起去绛县参加铁路支线建设。就在临近春节的时候,王桂珍不幸被一块滚石砸伤,导致小腿骨裂,大脚趾骨折。经过医生处置后,指挥部负责人就让陈兴存和一名年轻社员用架子车把王桂珍送回家休养。近一百公里的路程,陈兴存他俩拉着架子车,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陈家庄。
知青点的知青都去修铁路了,让王桂珍一个人住在知青点,陈大婶也不放心啊。再说了,王桂珍左腿和左脚都受伤了,上茅房都得用双手拄着拐杖。无奈,王桂珍只好住在了陈大婶家,陈大婶照顾王桂珍的生活起居,队里一天给她记一个妇女工。
三个月后,王桂珍才搬回了知青点,有了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王桂珍已经把陈大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是发自内心地感激陈大婶,也发自内心地感激陈兴存。
1975年那年,陈兴存已经二十二岁了,可他相看了好几个对象,一个也没看上。这下可把陈大叔夫妻俩愁坏了,陈英早就嫁人了,娃娃都三岁了。村里和陈兴存同岁的后生也都娶了婆姨,陈兴存却还没看下对象,陈大叔夫妻俩能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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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饭后,王桂珍到陈大婶家来串门,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了陈大婶的说话声:“兴存,你到底想找啥样的对象呀,六队的郭芳长得多俊啊,你咋就看不上人家啊?”“郭芳不识字,我想找个识字的婆姨,我想找桂珍姐姐那样的……”陈兴存话没说完,王桂珍就走进了土窑。
过了没多久,王桂珍就嫁给了陈兴存。王桂珍的父母虽然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嫁给农民,可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王桂珍先斩后奏,他们还能有啥办法。
1977年冬季,王桂珍参加了高考,她考上运城师范。1978年春天,王桂珍让婆婆帮她照看一岁半的女儿,她到运城读书去了。师范毕业后,王桂珍回到了夏县,在公社联办中学当了一名语文老师,因为学校离家只有八里路,王桂珍没住校,她天天骑自行车回家。
1983年秋天,陈兴存承包了大队的拖拉机,搞焦炭运输,他家成了陈家庄最早的万元户。后来,陈兴存考了驾照,买了大货车,跑起了长途运输。
2008年春天,王桂珍在教育部门光荣退休,退休后她和丈夫在运城买了楼房,和女儿女婿生活在同一个小区。
目前,王桂珍还生活在运城,他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很幸福。
讲述完当年的插队往事,高玉梅很感慨,她说当年王桂珍和陈兴存结婚时,她都不理解,也是持反对态度,可没想到,当年他们一起到陈家庄插队的北京知青,谁也没有王桂珍生活的富足,谁也没有她的婚姻幸福。真是应了那句话: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王桂珍是个有福之人,我们都很羡慕她。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高玉梅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