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糖尿病与内分泌学》（The Lancet Diabetes & Endocrinology）近日发表评论文章指出，原本用于治疗糖尿病的GLP-1受体激动剂因其对肥胖症患者的减肥效果而备受关注。迫于文化和社会压力，日本年轻女性对苗条身材的强烈渴望，以及为了美丽和减肥而采取的侵入性方法导致了GLP-1受体激动剂的不当使用，并正逐渐成为一个公共健康问题。
日本年轻女性中的抗肥胖药物、进食障碍和消瘦问题
近来，原本用于治疗糖尿病的GLP-1受体激动剂（GLP-1 receptor agonists）因其对肥胖症患者的减肥效果而备受关注。在日本，GLP-1受体激动剂于2010年1月被批准用于治疗糖尿病，并于2023年3月被批准用于治疗肥胖症。
从那之后，为健康人群减重开出不合理处方的事件在全球各国（包括日本）不断发生。在身体质量指数（BMI）低于25kg/m2[2,3]的日本女性中，不合理处方数量迅速增加，医生们对此表示担忧。此前曾报道过在这一人群中出现的一些不良事件，包括胃肠道失调和低血糖[1]。许多这些不合理处方是由非糖尿病或其他代谢疾病专家的医生开具的。使这一问题更加复杂的是，以盈利为目的私人医疗机构一方面给想要减肥的病人开药，一方面却又拒绝诊治有副作用的病人，声称他们并非这方面的专家[1]。因此，糖尿病专家们要求制定相关的法规来应对这类不合理处方导致的副作用病例，以及为节食开具处方而导致的GLP-1受体激动剂短缺的问题。2023年4月，日本糖尿病学会强调了GLP-1受体激动剂的滥用问题；2023年6月，诺和诺德、阿斯利康、赛诺菲和礼来四家制药公司也表达了同样的担忧。但这样的情况并未有所改善。因此，在2023年7月28日，日本政府就糖尿病和肥胖症患者面临的GLP-1受体激动剂短缺问题，向全国各市町村、医疗机构和药店发出了警告。
根据日本最新的全国健康与营养调查，体重不足（BMI < 18.5 kg/m2）在日本20-29岁女性中的比例为20.7%，在20岁及以上女性中的比例为11.5%。日本目前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中肥胖率最低的国家，仅为4.6%[2]，但却是体重不足女性比例最高的国家[3]。既往研究显示，低出生体重婴儿比例的增加是成人体重不足造成的后果之一[3]。解决年轻女性体重普遍不足的问题目前已成为日本公共卫生事务的优先事项。尽管日本政府一直在提高公众对与消瘦有关的健康风险的认识并提供营养教育，但目前尚未取得足够的成果。
日本女性寻求减肥的趋势归因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日本等东亚国家属于集体主义文化，与其他个人主义国家相比，社会规范对个人饮食行为的影响更大[4]。受此影响，年轻女性对身材苗条有着强烈的渴望。在日本社会，媒体推崇西方人的外貌和纤细身材，这与典型日本人的外貌和体型不同，会使年轻女性在这种所谓的理想与现实之间感到矛盾[5]。由于日本的集体主义强调遵守社会规范，年轻女性会发现自己的体型与媒体推崇的不切实际的纤瘦之间存在差异，从而打击她们的自尊心和身体自尊[4]。为了达到这种苗条的身材，一些年轻的日本女性采取了像不吃饭、强迫运动、催吐和服用泻药等病态的体重管理方法[5]。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实际上在BMI中被认定为体重过轻的女性认为自己的体重是正常的[6]。此外，尽管较高的BMI通常被与更强烈的减肥愿望联系在一起，但研究表明，在日本年轻女性中往往是BMI更低的人有着更强烈的减肥愿望[6]。
此外，研究显示日本进食障碍（如神经性厌食症、神经性贪食症和暴饮暴食症）的患病率上升，尤其是神经性厌食症在年轻女性中的患病率已从1980年代的2.5/10万上升到了2000年代和2010年代的10/10万[7]。研究显示，最近日本女性进食障碍发病率的增长可归因于环境变化，如社会一方面要求女性苗条一方面又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高热量食物，也部分归因于社会压力增加，如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工作场所中的性别歧视也越发明显[7]。
日本社会目前仍未能充分理解并解决年轻女性过度消瘦这一公共健康问题，而理想化纤细身材的文化和氛围已将女性逼入绝境。此外，社交媒体也增加了女性变瘦的压力。近些年，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兴起了一场身体自爱运动，人们接纳包括自己体型在内的所有体型。尽管这一运动被认为有助于改善年轻女性的身体形象，然而这一运动在日本尚未得到足够关注，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仍然注重极端的纤细，使年轻女性面临着不切实际的身体形象要求[8]。此外，媒体广告还鼓吹不健康的饮食行为，如节食或服用保健品[8]。日本的一些年轻女性在挣扎于东西方价值观的冲突时，甚至会采取整容手术等侵入性的外貌改变方法[8]。东亚地区对整容手术有较为浓厚的兴趣，在整容医生数量最多的前五个国家中，中国、日本和韩国分别位列第三、第四和第五，其中日本的整容手术数量仅次于美国和巴西，位居第三[9]。直到最近，对日本年轻女性身体形象的这种扭曲才被人们承认。2023年4月，一项由日本内阁府直接管理的项目给予了一项高达4亿日元（270万美元）的研究支持，这项名为“开发促进身体形象价值作为一种新美感的社会技术”的项目由首席研究员Yoshifumi Tamura领导，目前已成功获得研究支持并启动[10]。这项“战略创新促进”的政府计划，支持在日本研究和开发促进年轻一代身体形象转变的教育和干预方案，并要求申请者与化妆品、服装和食品等与身体形象有关的行业和其他相关实体建立合作框架。[10]
迫于文化和社会压力，日本年轻女性对苗条身材的强烈渴望，以及为了美丽和减肥而采取的侵入性方法导致了GLP-1受体激动剂的不当使用，并正逐渐成为一个公共健康问题。这些药物的滥用可能会加剧对瘦身的痴迷，甚至对那些目前没有服用这些药物的人也可能造成进一步的负面影响。此外，还有人担心目前正在使用或者是希望使用GLP-1受体激动剂减肥的年轻女性可能已经受进食障碍所扰[9]。这些事态发展进一步增加了日本的公共卫生风险，目前日本进食障碍患者的数量正在不断攀升，而由于治疗进食障碍的专家短缺，患者获得适当治疗的可能有限。在效力更强的抗肥胖药物有望即将上市的情况下，日本政府应加强监管以防止不当的抗肥胖药物处方四处蔓延。END
Shotaro Kinoshita, Taishiro Kishim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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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上下滑动查看）
1.Nikkei Medical
The “GLP-1 diet” for cosmetic purposes: health hazards and responses.
https://medical.nikkeibp.co.jp/all/weekly/images/20230721_weekly.pdf
Date: July 21, 2023
2.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OECD Health Statistics 2023.
https://www.oecd.org/health/health-data.htm
Date: July 3, 2023
3.Nakanishi K Saijo Y Yoshioka E et al.
Severity of low pre-pregnancy body mass index and perinatal outcomes: the Japan Environment and Children's Study.BMC Pregnancy Childbirth. 2022; 22: 121
4.Chisuwa N O’Dea JA
Body image and eating disorders amongst Japanese adolescents.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Appetite. 2010; 54: 5-15
5.Kowner R
When ideals are too “far off’: physical self-ideal discrepancy and body dissatisfaction in Japan.
Genet Soc Gen Psychol Monogr. 2004; 130: 333-361
6.Yasuda T
Desire for thinness among young Japanese wom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ideal body sh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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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nging profile of eating disorders and related sociocultural factors in Japan between 1700 and 2020: a systematic scoping review.
Int J Eat Disord. 2021; 54: 40-53
8.Ando K Giorgianni FE Danthinne ES Rodgers RF
Beauty ideals, social media, and body positivity: a qualitative investigation of influences on body image among young women in Japan.
Body Image. 2021; 38: 358-369
9.Yim SH Schmidt U
The effectiveness and cultural adaptations of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s for eating disorders in East Asia: a systematic scoping review.
Int J Eat Disord. 2023; (published online Sept 19.)
https://doi.org/10.1002/eat.24061
10.National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gencyNational Institute of Biomedical InnovationHealth and Nutrition
Cross-ministerial strategic innovation promotion program: construction of inclusive community platforms, guidelines for publicly invited applications for FY2024.
https://www.nibiohn.go.jp/sip3-housetsu/files/sip3housetsu_koubo_guidelines_202304.pdf
Date: April, 2023
题图copyright © Copyright © 2024 RUNSTUDIO/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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