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的礼,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武器

恨荷评历史 2023-03-29 00:29:04

春秋时期,仪与礼逐渐发生了分离,礼在政事方面的作用更为突出。从贵族僭越层面上讲的“礼崩乐坏”,只是礼在春秋时期发展变化的一个方面。春秋精英们对礼的作用有深刻认识。

他们实际上非常重视礼,甚至将其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些贵族将礼作为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甚至将其内化为个人的价值观念;而对于很多贵族而言,他们重礼更多地是由于其重要的工具性作用。

一、礼的界定与内涵

《说文》:“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从示,从丰。”段玉裁注曰:“履,足所依也。引申之凡所依皆曰履。……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故礼字从示;丰者行礼之器。”

从许说和段注来看,礼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依凭、遵循之意;一是与祭祀事神活动相关。可见,礼最初应指人们遵循一定的原则规范进行祭祀活动,以获取神的福佑。后来礼的内容有了广泛的延伸,各种典章制度、规范准则、仪节习俗都被纳入其中。

对于周礼,有学者指出:“周礼是周族在长期社会实践中形成的传统的典章、制度、仪节、习俗的总称,它从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具体而详细地反映了社会成员相互之间、成员个人与集体之间关系的准则,在权力和义务方面的统一性、平等性和对所有成员共同的约束性是它的基本原则。”

这里论述的还是氏族社会阶段的礼,其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礼的覆盖范围的广泛性;二是礼的原则对其成员的统一性和平等性。武王克殷后,周族势力扩大到华夏地区的各个诸侯国,原本为西方“小邦周”的统治者一跃成为“诸侯之君”。

如何对如此辽阔的地域进行有效的统治,是周初统治者所面临的紧迫问题,此时周公“制礼作乐”便应运而生。《礼记·乐记》云:“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其中“异”以及由此引出的“敬”,实则突出了周礼以“尊尊”为核心的本质特征。

与氏族社会阶段相比,武王克殷后的周礼呈现了显著的时代特点,即完成了统一性向差异性的转化。而与礼相关联的乐,统治者将它和礼一起提升至国政的高度后,也就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政治色彩。

因为既然“礼义立,则贵贱等”,已经明确了各级贵族间的尊卑差别,也需要“乐文同,则上下和”,用音乐激起人们的共鸣情绪,从而使人与人间相互亲附和谐。清人孙希旦在解释周公颁行的这些措施时说:“愚谓制礼以定民志,作乐以和民心,颁度量以一民俗,故天下之服由此也。”

作为贵族社会政治生活中的等级规范,礼有相当精细和严明的规定。在同类礼制中,往往通过数量、材质、颜色等的等差或变化来体现各级贵族的尊卑贵贱。在“礼无所逆”的原则下,达到“礼义立,则贵贱等”,可谓是其最理想的效果。

哪怕到了已为各级贵族僭越风气所浸润的春秋时代,违礼乃至不太符合礼制的行为还是会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如僖公十一年,周襄王赐晋惠公以命圭时,“晋侯执玉卑,拜不稽首”。

仅仅因为晋惠公的仪节不太符合礼,内史过就断言他将绝无后。尽管在我们今天看来,这种断言未免太过分甚至离谱,却也正说明了在春秋精英眼里,贵族阶层遵礼守礼对其自身发展是何等的重要。 春秋中后期,礼制还呈现出了一些重要变化,这便是仪与礼逐渐发生了分离。

二、春秋人对礼作用的认识

正如上节仪与礼分离所显示的,春秋人很清楚地注意到了“礼之本末”问题。实际上春秋精英们对礼有深刻的认识,这充分体现在对礼作用的认识上。

春秋人认为礼在社会政治生活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它首先是治理好一个国家的法宝。经过自身努力成为鲁国“肉食者”的曹刿指出国君一定要知礼。君主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礼制的规定,这样才能给其他贵族阶层和普通百姓做出表率,使之安定有序,从而经营治理好国家。

所谓“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也是这种看法的典型表述。 春秋人频繁强调礼在治国上的重要作用,堪称不厌其烦。在春秋人看来,礼还并不局限于政治上的治国理民,其内容实际上非常广泛,所表现出的合理性和有效性又完全不容置疑。

作为一名极具政治经验和成就的政治家,子产将礼视作天经地义的事情,认为人们守礼也是理所当然。从这些方面来看,礼在那个时代的重要价值的确值得我们去悉心审视。

子太叔认为六气(阴阳、风雨、晦明)、五行(金、木、水、火、土)、五味(酸、咸、辛、苦、甘)、五色(青、黄、赤、白、黑)、五声(宫、商、角、徵、羽)等天地万物的运行都有其既定的限度,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使人伤性。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天地万物都要被纳入礼的范围。人们遵守礼的各种规范,也就相当于“则天之明,因地之性”,因而就可以达到“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的目的。可见在春秋人眼里,礼制的覆盖范围之广,实在无以复加;礼所发挥的作用之大,也无可替代。

三、春秋人对礼的态度

我们常说春秋是“礼崩乐坏”的时代,从当时各级贵族对礼制的僭越情形来看,这大致是不错的。然而,这只是礼在春秋时期发展变化的一个方面。春秋人实际上非常重视礼,顾炎武就曾敏锐地注意到“春秋时犹尊礼重信”。

诚然,春秋时期有很多贵族对礼的僭越很感兴趣,当时的僭越事件也层出不穷。“礼者为异”,贵族们享受礼制等级的差别,正显示了他们之间尊卑的等差。显然,春秋时期部分贵族出于对自身政治地位的不满,想通过僭越的方式获取更高的等级地位或满足这种心理。

然而,僭越事件的频繁发生,并不代表对礼的任意抛弃。相反,春秋人依然非常重视礼,甚至认为“礼以庇身”,将其视为安身立命的保障。春秋末年鲁国孟僖子的事迹就是一个显例,孟僖子为鲁国仲孙氏大宗,身份非常高贵,地位也较稳固。

即便如此,他仍坚信“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认为自己对礼掌握得还不够,于是“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对礼可谓孜孜以求,让人为之动容。临死时,他还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孟懿子与南宫敬叔跟随孔子学礼,以便能够“定其位”。因为在他看来,礼是安身立命之本,知礼然后才能安其位。

相反,如果有人无礼,就会被认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甚至身死族灭都在情理之中。如成公十五年,楚国打算攻打郑、卫两国,这时楚国内部出现了不同意见:子囊认为“新与晋盟而背之”,这样做很不妥当。

子反却认为“敌利则进,何盟之有”,将现实利益摆在最前面。申叔时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断定子反“必不免”,理由便是“信礼之亡,欲免,乎”。

昭公元年,晋国的叔向向郑国的行人挥(子羽)询问子皙的情况,后者回答说:“其与几何!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认为子皙无礼而喜好凌驾于他人之上,又依仗其富足轻贱长上,因此不能久安。再如昭公二十五年,宋国的乐大心会见鲁国的叔孙婼时,“卑宋大夫而贱司城氏”。后者认为,乐大心在外国人面前卑贱本国大夫、轻视自身宗族是不自尊重的表现,因而判定他“无礼,必亡”。

对于卿大夫而言,守礼可以是安身立命、保族宜家的重要保障。而在诸侯国间的交往中,礼制有时也发挥了很好的准则作用。尤其对于相对弱小的国家来说,秉持周礼更是一种对外斗争的重要武器,有时还能为自己带来福运。

闵公元年,鲁国正经历着庆父之乱,国内政治很不稳定。齐、鲁原本皆为春秋初期的强国,但到闵公时期,齐桓公已经成为春秋第一个霸主,国力强盛;而鲁国却逐渐转衰,而且迁延日久的庆父之乱尚未平息,国政之衰可想而知。如果当时鲁国不守礼,其后果还真的很难预料。

对于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的郑国而言,秉持周礼的作用显得尤为突出。襄公三十一年,卫国君臣前往楚国朝聘。路过郑国时,郑国接待他们的各项外交礼节都非常到位。

这事得到了北宫文子由衷的称赞,认为郑国“有礼”,是郑国的“数世之福”,也不会遭到大国的讨伐。他还进一步援引《诗经》中因苦热用洗浴而能洁净身体的例子,来比喻为政以礼使国家没有祸患,充分肯定了礼之于国的重要作用。

昭公十三年,晋国作为盟主径自规定了各诸侯国的贡献等级,而子产则根据周制“自日中以争,至于昏”。子产的据理力争最终使晋人屈服,从而减轻了郑国的贡赋负担。

后来孔子评价此事说:“产于是行也,足以为国基矣。……合诸侯,艺贡事,礼也。”认为子产制定了对霸主贡献的极限,防止其贪求无厌,是足以为国之根基的。

昭公十六年,晋国的韩起到郑国聘问。孔张不太懂礼节,一再站错了位置,引起了晋国人的嘲笑。事后,郑国大夫富子劝谏子产,认为孔张失位,是郑国的耻辱。因为郑国相对于晋国是小国,通常相交以礼而不出差错,尚且容易受其鄙夷和侵凌,而今主动失礼,就更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地位。

“我皆有礼,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确实是小国与大国交往中微妙关系的真实写照。对于小国而言,礼尤其是不可或缺的。可见,无论是停留在保族层面上的卿大夫,还是上升到了保国层面的卿大夫和国君,礼在他们心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

四、结语

作为维护统治阶层等级制度的原则规范,周礼涉及到祭祀、丧葬、朝聘、会盟、征伐、巡狩、馈赠、饮宴、婚娶等贵族社会政治生活的各个方面。尽管春秋中后期周礼发生了一些重要变化,但春秋人仍然非常重视礼。

除一部分贵族对礼的僭越感兴趣、以获取更高的等级地位或满足这种心理外,一些精英贵族仍将礼作为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甚至将其内化为个人的价值观念,而绝不会做出违反礼制的行为。

而对于很多贵族而言,他们尊礼是由于意识到礼的重要作用,他们或将其作为安身立命、保族宜家的重要保障,或将其视为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武器。从这些方面来看,礼在春秋时期确实呈现出了独特的形态特点。客观认识这些问题,对我们深入认识整个春秋时代无疑也有着重要的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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