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草原上的青春(之六)

吴宇吴岩 2024-04-19 14:26:08

第四节,再教育中犯的错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当年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一句总口号。到了农村,除了参加沉重的体力劳动,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外,也有些具体的教育内容。可在那些接受具体教育过程中,我犯过两个错,至今还很难评估当年这么做值不值得。

第一件事是当年知青到生产队后,要在贫下中农代表陪同下,去认门认户认阶级,就是挨家挨户走一遍,让我们认得哪家是贫农,哪家是富农地主。来到一家孤老头家,这老头前些日子在干活时已见过多次,一眼看去就觉得与众不同。他70多岁,一头白发,一脸银须,坐如钟,站如松,腰板毕挺,下地时扛着锄头像扛枪一样,雄赳赳的,颇有一副军人风度。以前只是不好意思问,这次陪同的大队支部张支委告诉我们,此人叫白明义,是从北京送过来的反革命分子,据说他原本是国民党傅作义部队的北京卫戍旅少将旅长。这个说法真实与否,也一直没有去证实它,只是以后在一个生产队里干活,有时闲聊,发现此人谈吐自然、知识渊博,非等闲之辈。在这穷乡僻壤,能相遇这样的人,自然另眼相看。

有一次发现他好几天没来上工,一打听,说是他病了。下工后,我不由自主地去看他。推门低头走进他低矮的土房时,见他躺在炕上。我问他怎么回事,感觉怎么样,他说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感冒了,正在发烧。看他那孤苦伶仃的样子,我借了些钱就给他去看病抓药。后来因为还不上借的钱,在我女朋友(现在的妻子)同意下,把她给我织的一件毛衣卖了。

从此后,老白头与我关系日益深厚。我常偷偷到他家去,尤其是在夜晚,雨雪天以及猫冬的日子里,两人弄点烧酒对酌或沏壶茶对饮。他对自己的身世,始终讳莫慎言,有时候酒多喝了点,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他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还告诫我,抽空一定要读书,不论什么样的社会环境,有知识总是不会吃亏的。事后他还送了我一套(上下两册)石刻版的《石头记》。这套书,后来我在保康一中工作时,被一位天津知青借走了上册,赖着不还了,下册已成了我书房中的镇宅之宝。

后来我上学去了。走时只是与他作了一个简单的道别,当我再次到集体户来串门时,问起他来,说是被他的儿女接回北京去了。

1 阅读: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