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燕山深处,古长城脚下,有一座大山,叫红枫岭。夏天红花遍野,秋季枫林似火。在红石嵯峨的群山中,矿车飞奔,一片沸腾。
.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红枫岭铁矿,你追我赶,龙腾虎跃。矿工们围在竞赛台前说笑着:“跃进掘进队真不含糊,眼看要赶上全国闻名的铁马掘进队了!”
铁马掘进队长马强,大步朝队部走着,高老铁师傅打身后赶上来,问:“老马,咱们的活儿快完工了,下一步该咋办?”马强以问作答:“老铁师傅,你说呢?”
老铁笑了:“这几天,你老往红枫岭跑,心里想得啥,还能瞒过我这双老眼?你和大伙想到一个点上了。”他知道,自从党中央发出“大打矿山之仗”的号召以来,马强就在打红枫岭的主意了。
红枫岭是座含铁量丰富的宝山。文化大革命前,由于修正主义路线的干扰,被划为开采“禁区”,一直没得到开发。马强遥望红枫岭,满怀激情地说:“今天,它应该为祖国的钢铁大山出力了!”
说话间,副队长丁烈和技术员白耀先并肩走来。这几天,丁烈见“跃进”队追上来了,眼看红旗不保,心急火燎地说:“老马,咱得赶快转移小西山,那里好掘进,能突破月进千米关,不然,咱们这个多年的老红旗队可要丢脸了!”
马强说:“千米大关一定要突破,但不是在小西山。”“在什么地方?”马强把手一挥说:“闯禁区,打开红枫岭!
丁烈一听,不由地“啊”了一声,“红枫岭?!你怎么敢想那个鬼地方!”他感到太突然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顿时又重现眼前······
解放前,红枫岭铁矿资本家,为了榨取更多的利润,不顾工人死活,在毫无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强迫工人开发红枫岭。
从十二、三岁就下井当童工的丁烈和马强,背着沉重的矿石,在矿井里艰难地挣扎着,嘴里哼着矿工们编的歌谣:“红枫岭高千层,层层矿石血染成,一块矿石一滴血,千仇万恨记心中。”
这天,有些矿工刚刚爬上斜井,忽然巷道里传来震耳的轰鸣,血红的矿水卷着砂石飞涌而出。许多矿工被砸伤、淹没。
狼心狗肺的资本家,要矿不要人。坑口上,一个戴墨镜的坏家伙,正在指挥狗腿子安放炸药,准备爆炸井壁,封闭矿井。
遇难的矿工们往洞口涌去。跑在前面的丁老洪,忽然见几处井壁上窜起白烟,忙拦住大家,说声“不好”,便朝冒烟的地方扑过去。
几个炸药包的导火索已剩下最后一节,眼看就要爆炸。丁老洪猛扑上去,拔掉一个又一个导火索,当他正要去拔最后一个导火索时,轰的一声,炸药包响了,砂石劈头盖脸压将下来。
人们含着眼泪,从乱石堆中救出血肉模糊的丁老洪。在后面赶来的丁烈,扑过去悲痛地哭喊受伤的爸爸。
丁老洪紧紧握住高老铁的手,颤颤抖抖地说:“老弟,我不行了,这孩子,这仇恨······”老铁说:“这笔血债一定叫他们偿还,孩子有我和穷哥儿们照顾,你放心吧!”丁老洪慢慢合上了双眼。
被怒火燃烧着的矿工扒开洞口的砂石,抬起死者的遗体,冲出坑口。远远见那个戴墨镜的坏家伙和几个狗腿子,慌忙钻进汽车,仓猝遁去。
不久,我解放大军逼近矿山,矿工们纷纷组织起来护矿,迎接解放。一天晚上,高老铁带领马强、丁烈等人冲进矿资料室。又见那个戴墨镜的坏家伙,推开后窗,慌忙逃去。
高老铁察看室内的资料,只见标着“地质水文资料”的柜子已被打开,里面放着有关红枫岭的资料,但没有毁坏的痕迹。敌人在资料上搞什么鬼呢?
一声汽笛响,打断了丁烈的回忆。二十多年过去了,矿山换了新天。但那场灾难,却在丁烈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老铁师傅看出丁烈的心思,说:“旧的社会制度,注定他们不可能开发红枫岭。文化大革命前,反动的技术权威又把红枫岭划为'禁区',横阻竖拦,不让开发。如今时代变了。”
丁烈说:“时代变了,可红枫岭岩层复杂,断层纵横的地质情况并没变。到时候顶落石陷,沙涌水灌,别说突破千米,连咱铁马的腿也难以自拔,我们得为全队着想!”
站在一旁的白耀先,听马强要开发红枫岭,象勾起他的心病,半天没说话。见丁烈表态,便趁势说:“从地质资料上看,在红枫岭搞千米实在冒险,一旦失败,铁马的红旗、威信从此也就······”
马强说:“我们创纪录难道是为树威信、保红旗吗?红枫岭藏矿地,关系到祖国钢铁大上。有毛主席革命路线,有经过文化大革命锻炼的矿工,一定能够打开这个“禁区'!”
丁烈想不通,冲马强说:“怪不得有人说你当了矿党委委员,对快速掘进不感兴趣了,对'铁马”的红旗不关心了······”说着,气悻悻地朝矿井走去。
白耀先一阵碎步赶上来,煽风说:“唉!真想不到,丁队长刚调来充实队里的领导,就闹了这场不愉快,也难怪,马队长一人当惯了“0·....
丁烈听了,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他拧着双眉,操起风钻,打起眼来。这个直肠子人,心里有疙瘩,很难转弯。
一波未平,又起一浪。第二天,坑口突然出现一张署名“革命群众”的大字报。如同火上浇油,使丁烈刚刚压下的火气,一下子又冲上脑门儿。
丁烈一字一句地嘟念着,气得两眼冒火,浑身打颤:“好,好,我挡道,我靠边站!”
白耀先拨开众人,显得格外关心,他托托近视眼镜,假装不平地说:“真不象话,这不是明明有人容不下丁队长,诚心拆台吗!”
小王走到大字报前说:“这叫啥革命群众?简直是人身攻击,诚心捣乱!”上前就要撕掉。
“不要撕!”背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马强站在人们身边。他刚才听到白耀先别有用心的挑拨,真想质问他两句,但一转念,又压下了。
马强一语双关地说:“让大家都来看看这张“革命群众'的大字报。”丁烈一听更火了,心想:怪不得人家说你马强一人当惯了家。这不是要我的好看吗?!他一跺脚,往巷道里走去。
小王望着丁烈的背影,愤愤不平地说:“你看,好象这大字报是我们贴的,丁副队长冲我们来了,不行,我去找他!”
马强拦住小王,说:“小王,二十多年来,在红枫岭的开发上一直存在着激烈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现在,我们要开发红枫岭,阶级敌人是会跳出来捣乱的,切不可上了敌人的当啊!”
下了夜班,丁烈回到家里,心里还思谋着那张恼人的大字报。丁大嫂端上香喷喷的饭菜,他眼皮瞭也不瞭,一头扎在炕上,蒙头睡了大觉。
丁烈觉得浑身滚热,翻来复去睡不着。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近炕边,耳旁响起亲切的声音:“老丁,你咋啦?”马强一边问着,一边顺手端起桌上丁大嫂给老丁泡的一碗姜汤。
丁烈睁眼一看,马强一手抚摸着他的脑门,一手端着碗热腾腾的姜汤,坐在床边。这时他真想和马强谈谈,又一想他来干什么?是批评我的“保守”,还是整我这“懦夫”?他翻了个身,没说话。
丁大嫂一见这阵势,压不住火了:“他马叔叔来看你,你躺着不动,太不象话了。”马强说:“老丁不舒服,让他躺着吧,有空我再跟他谈谈心。”
丁烈坐起身,可是话语还是充满着火药味儿:“谈吧!”马强笑着把姜汤送到丁烈嘴边,说:“好,你先把这碗汤喝下去。”
丁烈喝了姜汤,长吁口气说:“老马,我真不知道,你为啥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开发红枫岭?咱们的父辈有多少人把鲜血洒在红枫岭上,这······这血的教训难道你忘了吗?”
马强说:“那怎么能忘啊!可是必须弄清,夺去我们亲人生命的是红枫岭,还是万恶的反动派?这个问题不能含糊,这笔血债要记在反动派身上!”
这时,丁大嫂重新把饭菜整好,特意斟了两杯酒,喜滋滋地说:“来,你哥儿俩喝盅团结酒。”
马强笑着接过酒杯,说:“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在我们提出开发红枫岭的时候,有人吹冷风?又出现了那张发人深思的大字报?一向沉默寡言的白耀先,这几天为什么那么活跃?”丁烈不以为然地说:“白技术员也是关心咱们队的荣誉嘛!难道他是阶级敌人?”
马强往丁烈身边靠靠说:“现在还不能这样说。但是,可以肯定,有人想通过大字报挑拨离间,破坏团结,从中混水摸鱼。难道你真以为那张大字报是群众写的吗?”
丁烈确实没想那么多,经马强一提醒,火气息了一大半。但谈起开发红枫岭,心里还是有疙瘩。他说:“大家一定要开,我服从。不过,红枫岭到底怎样,还是个谜呀!”马强坚定地说:“那我们就依靠群众,揭开这个谜!”
人们听说要开发红枫岭,纷纷赶到掘进队党支部表决心,提建议,马强热情地跟大家交谈着,认真听取人们对开发红枫岭的意见。
深夜,秋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马强正在翻阅红枫岭地质资料,一个人走进来。马强心疼地说:“老铁师傅,你咋不等雨住了再来,真是一个心眼儿!”
老铁师傅笑了:“干革命就得一个心眼儿!”马强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老铁师傅身上。只听他接着说:“我看,开发红枫岭的最大障碍是地下水,在这上头咱们得多想些点子啊!”
“是啊。”马强把资料递过去,“从资料上看,在红枫岭的地下东西年大跃进,工人们要求开发红枫岭,我看过资料,上面标的是南北潜河呀!”
马强思谋一阵,说:“老铁师傅,你还记得吗?解放前夕咱们闯进人在那时候就搞了鬼?可是我们在解放后又搞过地质普查,会不会在五八年以后又有人搞了鬼呢?”
“对!”马强握紧了拳头,“这是个蓄意已久的阴谋。看来,有人早就偷偷篡改了资料,妄图破坏矿山建设。开发红枫岭真是一场复杂尖锐的阶级斗争啊!要抓住这条线索,挖出搞破坏的敌人。”
老铁师傅走后,小王又来了。他说:“那张大字报很可能是白耀先搞的鬼,前天夜里下了夜班,有人见他在屋里偷偷的写。”马强对小王说:“你要注意他的行动,进一步查证。”
马强送出小王,望着灯火通明的矿山,想起群众高昂的革命斗志,不禁自语道:“任凭征途风云多变,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英雄矿工,定要冲破千难万险,奋勇向前:”
第二天,马强和老铁师傅,爬上耸入云端的红枫岭主峰,远远望见山后有一条河,汇流着铁矿石色的红水,心想:红枫岭的地下水,是不是从这儿流出来的?
二人走至山脚,遇到一位老羊倌,他指着枫岭河,对他们说:“这条河常年流着红水,从打我记事就没有干过。相传,河底有一个火龙洞,不断往外吐着红水,可是谁也没见过。”
马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下去看看这股水到底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老羊倌听说他们要开发红枫岭,热情地说:“岸边有小船,我给你们驾船一起去。”三人下了山,坐上小船,朝前驶去。
小船渐渐靠近山根,只见水面打着旋涡。老羊倌说:“这下面可能就是那个‘火龙洞’!”
塞外的秋风,寒气袭人。马强毫不犹豫,脱掉衣服,把一条大绳拴在腰上,噗通一声,钻进水里。
不大一会,马强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冷得浑身打颤。那位老羊倌深深为工人同志“开发矿业”的革命精神所感动,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说:“快喝点酒,暖暖身子。”
马强咽下一口酒,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说:“水下的旋涡很大,不好接近洞口,我再下一次看看。”说罢,又一次扎进水里。
老铁师傅在船上拉住大绳,紧张地望着水面,一旦情况有变,他就拉绳子。
过了一会,马强露出水面,登上小船,手指红枫岭方向说:“这回可弄清了“火龙洞”的秘密,原来洞口并不在河底,是在红枫岭的山脚下。”
老铁师傅高兴地说:“那年是在南山坡上打出了水,如”又在后山根找到出水口,可见红枫岭从南到北有一条地下潜河。”“对,”马强穿好衣服,沉思地说:“看来坏人在地质资料上搞鬼是肯定无疑了。”
两人谢别了放羊的老大爷,朝矿山走去,夕阳照得满山的枫叶更红了。马强望着雄伟的红枫岭,说:“要开发这座宝山,还要经过一场激烈的斗争啊!”话音未落,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就挺起腰板,斗一斗嘛!”
马强拨开枫树一看,是矿党委张书记迎面走来。他到掘进队了解开发红枫岭的准备情况,听说马强上了红枫岭,立即赶来。马强向张书记汇报了几天来的调查情况,并反映了地质资料和白耀先的问题。
张书记高兴地说:“你们不仅找到了打开“禁区”的钥匙,还发现了一条重要敌情线索。白耀先是留用技术人员,过去一直在技术科工作,地质资料事件很可能与他有关,他的历史问题群众近来有不少揭发,领导已组织班子在进行查证。”
三个人并肩走在山路上,谈论着开发红枫岭的办法。
临分手时,张书记又说:“上级党对开发红枫岭很重视,最近要把严工程师从边疆调回来。他过去是我们矿的老工程师,对开发红枫岭和查清地质资料事件,会有很大的帮助啊!”
当天晚上,马强组织全队座谈施工方案,白耀先半晌没说话。当讨论到巷道问题时,他献计道:“要打通红枫岭,关键问题是预防大水。我建议把巷道打成东西方向。”样子显得那么积极。
马强两道矿灯似的目光,射向白耀先:“为什么?”白耀先灰眼珠一转说:“从资料上看,红枫岭地下有一条东西潜河,只有让巷道同河流并行,才有可能避开大水。”
马强一听,立刻想到地质资料上那个谜。按照白耀先的“建议”,一语双关地说:“白技术员的意见很值得我们考虑,看来你对红枫岭的地质资料很熟悉喽?”
白耀先作贼心虚,赶紧掩饰:“不,不,关于红枫岭的地质情况,过去听严工程师介绍过,我的意见仅供参考。”丁烈说:“白技术员说的有道理。”
老铁师傅站起来说:“不对!”听了白耀先的“建议”,他真想批把对红枫岭的调查情况说了一遍,提出由南向北开拓红枫岭的建议。大家表示同意。
矿党委经过认真研究,批准了铁马掘进队的施工方案。消息传开,全矿各单位,敲锣打鼓,纷纷向矿党委送决心书,表示要为打通红枫岭贡献力量。
闯红枫岭“禁区”的战斗打响了!这天,刚刚凿过了异常坚硬的铁砂岩,顶板上哗哗落开了碎石。有经验的矿工知道,矿山掘进的“拦路虎”—砂石断层就要到了!
英雄的矿工们,迅速地运木板,送支柱,紧张地进行准备。巷道顶上的沙石落个不停,支柱工没法上前。矿工们紧急地商量着对策。
掘进速度显著慢了下来,炮筒子脾气的丁烈又有点沉不住气了。这时,白耀先悄悄地走过来煽风说:"人家跃进,掘进队的月进尺达到八百多米了!”
丁烈没好气地说:“算啦,你别说了!”白耀先装出一副关心生产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愿听这个,可是人们心里着急呀!谁能象马队长那么沉着,这功夫还有闲心到建筑工地去转游。”
“我去找他!”丁烈要走,白耀先紧忙又煽了一句:“过了这个断层,前面就会出现大水,就是不考虑红旗,也得为全队矿工的安全着想啊!”
“白技术员,你的意见呢?”白耀先扭头一看,不知马强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慌忙说:“我······”他瞅了丁烈一眼,说:“还是领导上核计吧。”
丁烈几天来憋在心里的火气,忽地爆炸了:“老马,当初确定这条线路我就不同意,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你倒去建筑工地躲轻闲!”
听到这几句话,几个知情的工人哗地凑过来,说:“老丁,你······”马强大手一挥,示意让老丁把话说完。
丁烈继续说:“确定巷道线路,这是一套科学,怎么能凭几个人的记忆下断语呢!”白耀先把一卷资料往开一打,说:“这些资料是经过精密勘探的,不会有错。”
胜利的捷报,传遍全矿山。红枫岭打通了!“铁马”掘进队又一次突破千米大关,攀登上新的高峰。在欢乐的锣鼓声中,矿革委和兄弟单文的贺喜队,从四面八方涌向红枫岭。“铁马”掘进队和其他兄弟队都纷表示,要抓革命促生产,再接再厉,为钢铁大上做出新的贡献。
巍巍红枫岭,披满朝霞,耀眼生辉。岭下,满载矿石的列车迎着朝霞,向前飞奔,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