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红楼:红楼梦日译本的错误举隅

凤凤文化 2024-09-27 13:41:50

红楼梦是中国和世界古典文学作品中的瑰宝,迄今为止红楼梦已经在海外传播得历史已经超过二百多年,世界各国翻译出版红楼梦的语种有二十多种,宝、黛、钗的故事不仅在日本、朝鲜、韩国、越南、泰国、缅甸、新加坡等国家广泛流传,也在俄国、法国、英国、日本、意大利、希腊、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荷兰、西班牙等国家,成为家喻户晓的世界文学经典之一。

日本的《红楼梦》翻译始于1892年,根据专家统计明治、大正、昭和前期、昭和后期、平成五个时期的译本诞生与各时期日本的诗学、政局、出版业状况及中国红学发展息息相关,到现在共产生了摘译本12种、编译本12种、节译本3种、转译本1种、全译本10种,总计38种译本。

这些译本中以松枝茂夫、伊藤漱平、井波陵一全译本有名,它们三足鼎立的日译体系一方面相互影响并为日本近当代作家的创作带来一丝灵感,一方面与韩译本、英译本产生互动,为多语种、跨文化的的翻译研究提供了素材。尤其是松枝茂夫教授历时11年完成的日本首次全译120回本《红楼梦》,松枝茂夫先生为潜心翻译《红楼梦》而辞掉东京大学的教职隐居九州山村。伊藤漱平是日本红学界的泰斗。五卷本的《伊藤漱平著作集》里有三卷是他的红学研究成果。伊藤漱平在40年时间里对自己的译本先后改订了4次。井波陵一先生为了能读懂中文的《红楼梦》而考入京都大学中国文学专业,他的翻译工作纯粹只是为了回报原作坚持了十来年。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知的《红楼梦》主要日文译本还有:

1.岛崎藤村译本:名字为《风月宝鉴》,载一八九二年《女学杂志》第三百二十一号。

2.岸春风楼译本:《新译红楼梦》,一九一六年文教社版,上卷,三十九回。

3.幸田露伴、平冈龙城合译本:《国译红楼梦》,一九二○——一九二二年)国民文库刊行会“国译汉文大成”本,三卷,八十回。译本中除译注之外,还附有幸田露伴的《红楼梦解题》,凡例,插图十二幅。

4.石原严彻译本:《新编红楼梦》,一九六○年,后春阳堂版。

除上述几种主要译本外,还有陈德胜、饭冢郎、立间详介、富士正晴、武部利男、桥川时雄和金子二郎等人的译本数种,有的已经出版,有的尚未刊印。

《红楼梦》的章回体标题,皆采用对仗手法,不仅形式优美,而且寓意深刻。更加重要的是文本内容也是显隐两本书,表里有寓,一文两牍,这就要求翻译者具备很优秀的汉语能力与转换至对应日语的翻译能力。日语属于黏着语,有着固定的句式,选用何种句式与《红楼梦》章回体标题较好地对应,是一大难题。

比这个更难的是文本里的满纸荒唐言里的假故事和草蛇灰线里的真故事。松枝茂夫先生日译本中均采用了形式名词“のこと”的结尾句式。在《红楼梦》章回体标题中使用形式名词“のこと”的作用第一阐述事实,第二保持句子工整、对仗,使其朗朗上口,富有优美的节奏感。因此,“のこと”作为接尾词对于翻译著于清代的白话文小说《红楼梦》是合适的。与汉语原文章回体标题相似的是,松枝茂夫译本同样使用了一回两句的标题形式,很好的保留了原文的风韵。比如第四回的标题为:“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松枝茂夫先生日译本为:“薄情の女 偏に薄情の男に出会うのこと、胡蘆の僧 乱に胡蘆の判決を下すのこと。” 而相比松枝茂夫译本出版较晚的井波陵一《红楼梦》日译本如下:“薄情の女 偏に薄情の郎に逢い、葫蘆の僧 乱に葫蘆な案を判す。”

两位教授可以形象生动地翻译了《红楼梦》的章回体标题,且极大程度的保留了红楼梦标题原文的原汁原味。但是红楼梦的精髓在诗化的文本里,在诗词曲赋里,在隐文本结构重建后的再解读里,从这个方面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将红楼梦范围到位。比如日语中有“熟语”一词,具体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汉字所组成的表示特殊含义和典故的词语,与中文中的“谚语”或“成语”较为相似。松枝茂夫《红楼梦》日译本中同样广泛地使用日文熟语进行翻译,尤其在章回体标题翻译中尤为突出。例如,第三十回:“宝钗借扇机带双敲龄官划蔷痴及局外。” 松枝茂夫日译本为:“宝釵 扇子に借り一石二鳥を狙うのこと、齢官 蔷字を書き痴は局外に及ぶのこと。”

熟语虽然看起来功能强大,但是和红楼梦里的春秋字法比较还是逊色。“春秋笔法”最突出的特点是“一字之中寓褒贬”,"春秋笔法"和“春秋字法”包含“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汙”“惩恶劝善”这五种体例,不仅运用在经学、史学、诗学等领域,还作为重要的修辞手法运用在文学创作上,“春秋笔法”和“春秋字法”的特点主要体现为隐而不书、曲笔和惩恶劝善三个方面,这三个方面在红楼梦中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在这句中,松枝茂夫将上半句的“带双敲”译为“一石二鳥を狙う”。“一石二鳥(鸟)”出自汉语成语,表示“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之意。松枝茂夫这一翻译,表面上是从“从汉语中来,又回到汉语中去”,但是依然没有摆脱字面翻译而忽视隐藏在显文本下面隐文本的意味。

我们继续简单看几个例子:

1、两边又有一副对联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仮の真となるとき、真もまた仮。無の有となるところ、有もまた無。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我们前面做了解读,属于典型的显隐文本和一文两牍。宋传奇的主要人物贾士隐和甄雨村在明清红楼梦里改名甄士隐和贾雨村后,因此才有假作真时真亦假的说法。无为有处有还无比假作真时真亦假更加玄妙,无为有处有还无,红楼梦增删者吴梅村的吴幻化为无字,韦大英的韦幻化为为字,正好形成严密的对仗。无为在这里是红楼梦第一增删者吴梅村的吴和晚明皇室后裔,大明王朝的合理合法的继任者贾宝玉后来逃避战火而改的韦姓谐音的合称。因此这里出现了两个「となる」无论多么精彩的表述了人世间的包罗万象,都是不完全的。

2、“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

その子は親を不幸をもたらす星周りだぞ。星周りが悪い。汉语有灾星之意。本句在翻译上采取了归化的手法,这里的言简意赅,由于原文没有表里有寓一文两牍显得比较完美。

3、道是: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親ばかを笑う、菱花空しく、雪しんしん。用心せよ、元宵節の後、すなわち煙消火滅の時。

「親ばか」指过度娇惯孩子的父母。「雪しんしん」「煙消火滅」明显是为了保持原诗的味道而采取了“异化”的翻译手法。可是如此翻译,诗词里的烟就没有了着落,显然老这里的烟通脂砚斋的砚。

4、因进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

这里翻译为--- 科挙及第を目指して、ここに来たが。功名一词在这里做了细化处理,译为科挙及第。这个也是合适的。

5、生的仪容不俗,眉目清秀,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

垢ぬけた顔立ちに、涼しげな目元。特段の美女ではないが引き付けられ

て。

这里的不俗译为垢ぬけた、清秀译为涼しげ,均作了词性的转换,作为修饰语来修饰前面的名词。「垢ぬけた顔立ちに」中的「に」是画龙点睛之笔,烘托出该女子的仪容之美。这里也没有表里有寓、一文两牍,显隐文本的特征,因此也是合适的。

6、自谓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豪、风尘中之知己。

英雄を見抜く目を持つ女を浮世の知己だと信じた。

日文里把风尘译为「浮世」是贴切的。

《红楼梦》文本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地名,比如开篇的“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十里街”、“仁清巷”等,这些词汇分开表示两个不同的地方,合起来组成一个有特殊含义的词汇来表达或者隐含不同的意思。从十几个国家的翻译来看,他们这些译者都没有领悟到春秋字法的精妙,也就无法传神的翻译出红楼梦的显隐两本书的精彩绝伦和故事情节的匪夷所思。

附录:日译红楼梦回目

第一回 甄士隱夢幻に通靈を識り、賈雨村風塵に閨秀を懷ふ

第二回 賈夫人揚州城に仙逝れ、冷子興榮國府のことを演說す

第三回 內兄に託して如海訓誡に酬い、外孫に接して賈母孤女を惜しむ

第四回 薄命の女偏に薄命の郞に逢ひ、葫蘆の僧葫蘆案を亂判す

第五回 靈石迷性仙機を解き難く、警幻多情玄訓を祕垂す

第六回 賈寶玉初て雲雨の情を試み、劉老嫗一たび榮國府に進く

第七回 尤氏の女獨り玉熙鳳を請ひ、賈寶玉初て秦鯨卿に會ふ

第八回 酒興を攔つて李奶奶懨を討、茶杯を擲て賈公子嗔を生ず

第九回 風流を戀ひ情友家塾に入り、嫌疑を起し頑童學堂を鬧す

第十回 金寡婦利權を貪りて辱を受け、張太醫病を論じて細に原を窮む

第十一回 壽辰を慶て寧府に家宴を排り、熙鳳を見て賈瑞淫心を起す

第十二回 王熙鳳相思局を毒設み、賈天祥風月鑑を正照す

第十三回 秦可卿死して龍禁尉に封ぜら、王熙鳳寧國府を協理す

第十四回 林如海揚州城で捐館り、賈寶玉路で北靜王に謁す

第十五回 王鳳姐權を鐵檻寺に弄し、秦鯨卿趣を饅頭菴に得

第十六回 賈元春鳳藻宮に才選になり、秦鯨卿黃泉路夭遊す

第十七回 大觀園に才を試て對額に題し、怡紅院に路を迷ひ深幽を探る

第十八回 元宵を慶はんと賈元春歸省し、情人を助んと林黛玉詩を傳ふ

第十九回 情切切良宵花語を解し、意綿綿靜日玉香を生ず

第二十回 王熙鳳正言して妬意を彈じ、林黛玉俏語嬌音謔ける

第二十一回 賢襲人嬌嗔て寶玉を箴め、俏平兒軟語く賈璉を救ふ

第二十二回 曲文を聽て寶玉禪機を悟り、燈謎を製し賈政讖語を悲む

第二十三回 西廂記の妙詞戲語に通じ、牡丹亭の艷曲芳心を警しむ

第二十四回 醉金剛財を輕んじ義俠を尙び、癡女兒帕を遺して想思を惹く

第二十五回 魔法を魘られ姊弟五鬼に逢ひ、紅樓夢通靈雙眞に遇ふ

第二十六回 蜂腰橋に言を設けて心事を傳へ、瀟湘館に春困幽情を發す

第二十七回 滴翠亭に楊妃彩蝶に戲れ、埋香塚に飛燕殘紅に泣く

第二十八回 蔣玉菡茜香羅を情贈し、薛寶釵紅麝串を羞籠す

第二十九回 福を享る人福深く還福を禱り、癡情の女情重く愈よ情を斟む

第三十回 寶釵扇を借て機は雙敲を帶び、齡官薔を劃て癡は局外に及ぶ

第三十一回 扇子を撕て千金の一笑を作し、麒麟に因り白首の雙星を伏す

第三十二回 肺腑心に訴へて寶玉を迷活せしめ、恥辱の情を含みて金釧を烈死せしむ

第三十三回 手足耽耽小しく唇舌を動かし、不肖種種大に笞撻を承く

第三十四回 情中の情情に因つて妹妹を感ぜしめ、錯裡の錯錯を以て哥哥に勸む

第三十五回 白玉釧親ら蓮葉羹を嚐め、黃金鶯巧に梅花絡を結ぶ

第三十六回 鴛鴦を繡して絳雲軒に夢兆し、分定を識りて梨香院に情悟す

第三十七回 秋爽齋に偶ま海棠社を結び、蘅蕪院に夜菊花の題を擬す

第三十八回 林瀟湘菊花の詩に魁奪し、薛蘅蕪螃蠏の咏を諷和す

第三十九回 村老嫗是れ口に信せ河を開き、癡情子偏に根を尋ね底を究む

第四十回 史太君兩び大觀園に宴し、金鴛鴦三たび牙牌令を宣す

第四十一回 賈寶玉茶を攏翠庵に品評し、劉老嫗醉て怡紅院に臥す

第四十二回 蘅蕪君蘭言疑語を解き、瀟湘子雅謔餘香を補ふ

第四十三回 間に樂を取るに偶金を攢めて壽を慶し、情を了へず暫く土を撮つて香と爲す

第四十四回 變は不測に生じて鳳姐醋を潑し、喜は望外に出で平兒粧を理す

第四十五回 金蘭の契互に金蘭の語を剖き、風雨の夕悶へて風雨の詞を製す

第四十六回 尲尬の人は尲尬の事を免れ難く、鴛鴦の女誓つて鴛鴦の侶を絕つ

第四十七回 獃霸王情を調せんとして毒打に遭ひ、冷郞君禍を懼れて他鄕に走る

第四十八回 濫情の人情誤って藝に遊ばんことを思ひ、雅を慕ふ女雅集して苦しんで詩を吟ず

第四十九回 白雪紅梅園林の佳景、腥を割き羶を啖ふ閏閣の野趣

第五十回 蘆雪庵に爭うて卽景の詩を聯し、暖香塢に春燈の謎を雅製す

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に懷古の詩を編み、胡庸醫亂に虎狼藥を用ふ

第五十二回 俏平兒情蝦鬚鐲を掩ひ、勇晴雯病みながら雀金裘を補ふ

第五十三回 寧國府除夕に宗祠を祭り、榮國府元宵夜宴を開く

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陳腐の舊套を破り、王煕鳳戲彩の斑衣に傚ふ

第五十五回 親女を辱めて愚妾閒氣を爭ひ、幼主を欺いて刁奴險心を蓄ふ

第五十六回 敏探春利を興して宿弊を除き、識寶釵小惠大體を全うす

第五十七回 慧紫鵑、情辭寶玉を試み、慈姨母愛語癡顰を慰む

第五十八回 杏子陰に假鳳虛鳳泣き、茜紅紗に眞情癡理を揆る

第五十九回 柳葉渚邊に鶯を嗔り燕を咤り、絳芸軒裏に將を召し符を飛す

第六十回 茉莉の粉は薔薇硝に替り去り、玫瑰露は茯苓霜を引き来る

。。。。。。

第七十一回 嫌隙の人は心あつて嫌隙を生じ、鴛鴦の女は意なく鴛鴦に遇ふ

第七十二回 王煕鳳强を恃み病と說ふを羞ぢ、來旺の婦勢に倚り親を霸成す

第七十三回 癡丫頭誤て繡春囊を拾ひ、懦小姐纍金鳳を問ず

第七十四回 奸讒に惑はされて大觀園を抄揀し、孤介を矢うて寧國府を杜絕す

第七十五回 夜宴を開けば異兆悲音を發し、中秋を賞して新詞佳讖を得

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に笛を品して凄淸を感じ、凹晶館に聯詩して寂寞を悲しむ

第七十七回 俏な丫環屈を抱て風流に夭し、美な優伶情を斬て水月に歸す

第七十八回 老學士間に姽嫿の詞を徵し、癡公子芙蓉の誄を杜撰る

第七十九回 薛文龍悔ゆらくは河東獅を娶しを、賈迎春誤て中山狼に嫁ぐ

第八十回 懦弱の迎春腸九曲廻り、姣怯の香菱病膏肓に入る

注:本文参考部分专业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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