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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冼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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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清朝是我国历史上国土面积最大的朝代之一，鼎盛时期清朝国土面积一度达到1316平方公里。在清史爱好者的眼中，清廷北上收复雅克萨，南下大败贡榜王朝和西山阮朝、平定大小金川，向西平定大小和卓，可谓史上少有的“十全武功”。

但到了清末左宗棠出兵新疆前，向朝廷申请千万两白银做为军费，清廷上下讨论再三仅能拿出200万两白银。当时清朝的GDP约占世界的三分之一，是英国的1.8倍，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为什么打不起仗了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清朝历代皇帝在战争上耗费太多。

（左宗棠像）

对现代国家来说，军费通常用于作战部队的武器装备采购研发、军人的日常生活和训练、战时的弹药和其他补给消耗。但清朝的军费支出要繁杂得多。

清朝入主中原后，将八旗军队分散到各省驻扎，以加强对各地的控制；但八旗人数有限，又收编汉人组成以绿旗为标志的绿营军。这两支主力部队的军费支出常年维持在1700万两左右。

（为达官贵人做保镖的绿营军）

此外，清朝军队还包括规模不小的警卫和仪仗队伍，这就是所谓的京师军。其中盛京、吉林和黑龙江驻防军负责拱卫满族发祥地，每年军费在百万两左右，虽然这三地冰天雪地条件艰苦，但他们的费用与京禁旅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京禁旅负责守卫京城，待遇自然最好，支出最高时一度达到603万两。

清朝皇帝自诩马上出身，坚持每年围猎，在各地有多个围场，围场驻军和每年的狩猎开支不菲，再加上皇族陵寝和巡捕等其他人员的支出，清朝京师军费一度高达900万两，足够解决左宗棠一大半的军费。

（乾隆时的八旗军）

清朝疆土北接西伯利亚，西跨葱岭，东北至鄂霍次克海。为了守卫边疆，康雍乾三朝都频繁在边境用兵。康熙时用兵雅克萨、准噶尔、乌兰布统和西藏青海，雍正时用兵布尔哈屯、准噶尔、额尔德尼昭和古州，乾隆时用兵伊犁、平定大小金川、反击廓尔喀、平定安南等。

疆土四至都是人烟罕至或丛林密布的偏远地区，军粮不能在当地采购，运输成本很高，在北方边境用兵，又需要高昂的保暖御寒费用。

（乾隆十全武功记）

根据乾隆颁布的《户部军需则例》规定，陆路运送军粮“口内每石给车价银一钱五分，口外给车价银四钱……，雇马骡驮运……每石每百里给银三钱……，人夫背负者……口内每站给夫价银五分，口粮米一升，口外每名每站给夫价银八分，口粮米一升……”

按照这个标准计算，乾隆平定准噶尔时，运送一石粮食到前线至少需要40两到100两银子。可以说是一斤米一两银了。

（平定准部回部得胜图）

在运输费用高得惊人的情况下，左宗棠出兵新疆时不得不精简军队，使用耐渴耐饿的骆驼取代骡马，甚至将武器装备换成毛瑟枪等西洋火器。这样一来，骆驼和军队消耗的粮草大为减少，哪怕购买骆驼的费用比骡马高，算下来也更划算。

但是即便如此，左宗棠收复新疆一役最少花费了近4200万两白银。

（乾隆皇帝朝服像）

清朝康雍乾三朝频繁用兵，军队规模巨大，能够保证四面疆土都有足够的军力驻扎。但同时长期以来军费开支巨大，最高时一度占到国家年收的六成以上，成为国家财政的重大负担。

为了节省开支，清朝中后期历届皇帝大量裁撤军队，导致各地驻军捉襟见肘，特别是东南海防几乎荒废。

而明朝时采用军户制度，永乐年间军队一度达到近280万人，最少时也保持90多万。军户采用军事化管理，一旦战争开始能够迅速动员集结。

清朝满族八旗、蒙族八旗加汉族八旗一共20万多人，绿营军60多万人，除了10万留守京城，其余70多万人需要分散到各地分管军事、治安等各种事务，与其说是专业军队，不如说更像警察和保安的结合体。

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后果就是，一旦发生战争不得不从其他边防千里调兵。

（晚清绿营军）

鸦片战争时，道光帝从江浙、贵州、山西等各地调集二十余万兵力增援东南，最远甚至有从东北调来的八旗骑兵，和从四川松蕃调来的藏兵。千里奔赴，人车劳顿不说，单一路上的吃穿住行花费就不菲。

（鸦片战争）

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对清廷上下官员来说，军费是足以媲美赈灾款的“大肥肉”。

康雍乾三朝，收复台湾花费1000万两白银，平定准噶尔多次战役耗费约3300万两，平定大小金川更是划拨近9000万两白银，鸦片战争耗费2800多万两，而同一时期英国的GDP折合成白银也不过1.5亿两白银左右。

军费划拨的多，就意味着清廷上下可以寻租贪污的空间也大。中法战争后，光绪帝筹措了4000多万两白银作为海军军费，慈禧就从中挪用了1000多万两修建颐和园。

（1910年颐和园）

上行下效，根据《筹海初集》记载，鸦片战争前后朝廷划拨大量军费用于铸造火炮，然而试炮时60门新铸的大炮中，竟有10门当场炸膛，其余多数大炮炮膛凹凸不平，布满蜂窝甚至孔洞。

在抓贪腐极其严厉的康熙年间，都有官员在《核兵额以杜冒饷疏》中奏称：冒领亲丁粮饷猖獗，甚至出现“册上有兵，伍内无兵，纸上有饷，军内无饷”的情况。

（海圻号巡洋舰）

孙子兵法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可见用兵打仗是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但是孙子兵法同时也提醒当权者不可轻易用兵：“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慎战是历朝历代兵家、儒家和道家的共识，不仅是因为战事一起耗费无数，也是因为“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说，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清朝倾国之力征伐，导致百姓少有时间休养生息。所以即便清朝的经济规模在世界上举足轻重，却因为国库空虚、上下腐败而导致社会停滞不前。

[1]陈锋.“役”与“政”:清代前期的徭役与差徭[J].人文论丛,2022,37(01):281-304.

[2]陈锋.清代财政支出政策与支出结构的变动[J].江汉论坛,2000,(05):60-70.

[3]清代北京内城八旗人口的疏解.北京参事室文史馆，2022-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