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怨女》发表于1966年。
主人公柴银娣生于贫穷之家,因世俗虚荣的压力,嫁给了半残废的富家少爷。
她企图用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一个被人羡慕的上等人,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最终,银娣加入礼教吃人的行列,她所经历过的挣扎,都化成施于别人身上的恶。
张爱玲曾说,有目的的爱都不是真爱。
银娣日后所有的愤懑与刻薄无不缘于此,在情感的荒陌里,她几近变态,凄凉无比。
当我们读懂了《怨女》,就会明白:
人不怕犯错,就怕不给自己改变的机会,一错到底,最终变成为自己痛恨的样子。
01 金钱至上,嫁残疾丈夫银娣父母早亡,跟着哥哥嫂嫂一起生活。家里开着麻油铺,她每天在店里站柜台。
因为长的漂亮,街上的男人都叫她“麻油西施”,有人喝醉了,深夜找上门来,硬要和她拉拉手。
怕生事端,哥嫂盼着早点把她嫁出去,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哥嫂不想为她置办嫁妆,还想能占点便宜,18岁的银娣只好耽搁着。
其实,银娣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文静漂亮,总是干干净净,他就是街对面药店的伙计小刘。
但嫁给小刘,就要到乡下吃苦,而且一辈子难有出头之日,想到这些,银娣又退缩了。
正赶上媒婆来为姚家二少爷提亲,说二少爷看不见,但人是极好的。
“没有钱的苦处她受够了,无论什么小事都使人为难,记恨。”
与其日日为钱发愁,银娣决定,倒不如遂了哥哥嫂嫂的意,去做姚家二少奶奶。
见到丈夫第一眼,银娣就后悔了。
这个前鸡胸后驼背,张着嘴,两眼空空,缩成一团的男人,不仅看不见,还有哮喘病。
丈夫的缺陷让银娣本能的厌恶,但她又不得不和他同床共枕。
妯娌中,大奶奶是马中堂家的小姐,三奶奶是吴宫保的女儿,面对穷门小户来的银娣,姚家上下满眼都是看不起。
她虽然是正经的二少奶奶,可一提到钱财话题,显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儿子办满月酒,因为想撑回一点面子,银娣想让娘家拿出像样些的贺礼,可哥嫂不愿出钱,银娣只好当自己的首饰凑钱。
不想,闲言碎语更多了,一句“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仿佛看透了她的一切。
银娣生气,可是在那个大宅子里,她无依无靠,又能怎么样呢。
更过分的是,三奶奶的珠花不见了,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扣到银娣嫂子的身上。
这份屈辱和难过,银娣也只能合着眼泪一起咽下去。
亦舒在《喜宝》中写道:“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可惜,银娣先是主动放弃真爱,为钱嫁了姚家,而在姚老太太离世前,姚家的钱,她也得不到。
别人的钱,即便允诺有你一份,也随时都能撤回。
一个人若没有独立的底气,只能看对方的脸色,委曲求全。
02 心有不甘,挑逗小叔妯娌闲聊,三奶奶抱怨婆婆见不得她与三爷亲热,银娣开玩笑说她性福,三奶奶回讽:“我们不像你跟二爷,恩爱夫妻。”
银娣有苦说不出,一句“我们难得的”,道尽了夫妻生活的全部。
平日里,二爷除了躺在床上抽大烟,几乎什么都不做。因为从来不下地,他的鞋底都是新的。
丈夫没有健康的身体,哥嫂净扯她后腿,婆婆又偏心眼,银娣活的憋屈压抑。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之下,银娣开始陷入狂热的欲望之中。
大宅门里的女人见不到外面的世界,银娣面前晃悠的男人寥寥无几,风流倜傥的姚三爷就成了她倾慕的人。
不经意的玩笑,偶然的肢体触碰,是银娣试探的常用招式。
小叔子是长三堂子里的常客,惯会讨好女人,银娣的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他?
三爷似有心若无意的几句话,就足以俘获银娣的芳心。
姚老太爷冥寿这天,除了姚二爷,合府上下齐去庙里过寿,银锑和三爷私会在神龛下。
这一次,银娣情愿豁出性命也要成全一回自己,但事到临头,三爷却退缩了。
银娣仅有的一点希望被灭了,又怕事情败露,她在一个深夜上吊自杀。
虽然没有死成,但银娣已然心如死灰,她活下去的指望只剩儿子和钱。
分家后,三爷又来找过她两回,一回是借钱,另一回还是为了钱。
久已熄灭的灶膛死灰复燃,两次,银娣都动了真心。
第一次,三爷拿走银娣的钱,第二次,三爷俘获了银娣的心,将要人财两得时,等不及的债主们帮银娣揭穿了姚三爷的真面目。
歌曲《活着》里唱到:“都说钱是王八蛋,可长得真好看。”
说来说去,如果银娣手里没钱,三爷绝不会登门与她再续前缘,所谓的真情不过是银娣一个不甘心的春梦罢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生如梦,把梦看得太认真,固然是个大傻瓜;但以为人生如梦,就以为不必认真,也是个头等大傻瓜。
生活是自己的,婚姻可以不幸,能管好自己,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好,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03 地位反转,施害他人银娣婚后第十五年,姚二爷死了,又过一年老太太也过世。
作为二房未亡人,银娣参与分家,分家方案早已内定,明显不公平。
不管她如何抗议,孤儿寡母也只能接受。
好在,银娣从此可以搬出姚家自立门户,住自己的房子,掌控属于自己的金钱。
她吃过那么多苦,受过那么多罪,终于迎来新的生活,日子也该越过越顺心了。
可银娣却在儿子娶妻后,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儿媳是无为州冯家的一位小姐,长得不算好看,却是门当户对。
儿子本不愿意,银娣好说歹说,又许诺以后给他娶漂亮姨太太,这才成了亲。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银娣好像忘记了做媳妇时吃的那些苦,又好像要把从前累积的那些恨都发泄出来。
她要报仇,而那个对象就是无辜的新妇。
在儿子面前,她要么嘲笑儿媳长的难看,厚嘴唇粗嗓门;
要么挑拨离间,说儿媳不听教导,给她甩脸子。
甚至,在牌桌上,当着亲家母的面,把从儿子那里套来的儿媳隐私当笑话讲。
遇到银娣这么个一天到晚找碴子的婆婆,儿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没多久就被气病了。
银娣说儿媳装病,依旧与儿子一起整天吸鸦片,母亲不像母亲,儿子不像儿子。
眼见儿媳妇的病日见沉重,才找医生来看,已是拖成了痨病。
这时候,银娣不说尽力为儿媳治病,反而抱怨儿媳要害她儿子绝后。
又怕儿子往外跑疯了心,日后管不住,便把丫头冬梅放到儿子的屋里,让他收房。
儿媳的病更重了,服侍她的人整天见不到人影,医生也不来了。
娘家听见了,上门探望。人刚走,银娣就堵在门口骂儿媳晦气,一骂就是一下午。
多少年前,银娣曾经痛恨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说:“这些人别的不会,就会笑人。”
她不会想到,有了地位和资本的加持,她也成了那些人中的一个,也去蹂躏另一个柔弱女子。
04因为怕穷,银娣放弃心仪的药铺伙计小刘,嫁姚二爷已经错了。
那个时代,她没有纠错的机会,只能将错就错,努力撑下去。
如果尽力照顾丈夫,好好养育儿子,姚二爷想必能多活几年,争家产时二房也不会被人拿捏的那么狠。
可银娣耐不住寂寞,偏要红杏出墙。
但姚三爷不是西门庆,她也不是潘金莲,这段情留给她的只有折磨。
银娣做了婆婆,儿媳成了她挑剔的目标,直到把人虐待至死。
一错再错,银娣却总认为自己是对的。
女孩,想嫁给有钱人,想嫁给一个很帅的小伙子,都没有错。
可是,因为要摆脱当前的困境,就随便嫁个男人,才是真的大错特错。
婚姻不需要特别多的财富,感情最需要的是遵循本心。
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初心,不争取去实现它,那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谁在意你的眼泪。
人只有忠于自己,才能度过极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