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发表于1978年,讲述的是抗战后一对表姐妹重逢的故事。
两个韶华远去的表姊妹——伍太太和荀太太,在伍家偌大的华宅里闲话家常,岁月在她们的记忆里霎时间活了过来。
在书里,她们将各自的经历娓娓道来,琐碎中给人熟悉的感觉。
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她们或生活艰辛,或感情波折。
特别是荀太太,没受过太多教育,受传统婚姻束缚,一直听命于婆家人的安排。
不出意外的话,荀太太的后半生还要接受儿子的安排,但她却做出了异于常人的选择。
得意不忘形,失意不失态,荀太太活成了自己的一束光。
01 且行且珍惜,逆境不怂没出嫁前,表姐伍太太在亲戚里是最有学问的,而荀太太则是最美的女孩子。
荀太太闺名家慧,那时流行剪发烫发,可家里人守旧,家慧也只能羡慕。
表姐伍太太记得,到亲戚家吃喜酒,遇到个走梳头的人,家慧忙让她把头发梳成了卷发。
第二天是正日子,怕压坏发型,家慧趴在桌上睡了一晚。
那时的家慧自有种调皮的神气,眼睛亮亮的带着光。
爱美爱时尚的家慧由上海嫁到北京荀家,成了大少奶奶。
在伍太太看来,家慧的丈夫荀绍甫黑矮胖,倔倔的满脸自负,一点也配不上表妹。
而且,娇养惯了的表妹到婆家不仅“三日入厨下”,还要做粗使佣人干的活——㨄㨄抬抬、擦擦洗洗。
表姐来北京看她,今昔对比,实在替她不平。
荀家家道中落,规矩还是要的,对儿媳妇尤其严格。家慧做错一点,婆婆的骂是少不了的。
苦闷至极,家慧学会了吸烟。
旧观念中长大的女人,又没有谋生本领,她又能怎么样呢?
看过这样一句话:“逆境,才是我们真实的人生。”
既然成了荀家儿媳,婆婆终究是婆婆,和她对着干,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会做饭,学就是了;
干重活扭了肩膀,找推拿的疗伤;
上海话不合时宜,家慧学会一口京片子,像道地的北京人……
有时,绊倒我们的不是石头,而是轻言放弃的心态。
成年人的生活,从来都不容易,且无路可退。
人在逆境,就像行进中遭遇暴风雨,越是喊叫越会呛到水,不如默默前行,把它甩在身后。
只有熬过最深的绝望,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迎来了曙光。
02 越好越谨慎,顺境不飘荀老太爷病逝,荀绍甫不得不担起养家的责任,去南京故宫博物院做事,家慧和两个孩子随行。
这是夫妇俩首次有自己单独的一片天地,南京这段日子堪称两个人的蜜月。
荀绍甫对字画古玩内行,上海的亲戚常邀他去鉴定。
家慧有了回娘家的机会,也成了表姐伍太太家的常客。
伍家的房子是仿照英国乡间大宅造的,房间又多又大,找专家设计,考究又时尚。
伍太太留家慧母子一住一两个月,给她们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又找人给表妹做时行的衣服,剪短头发烫出卷,势要打造一个理想中的表妹。
家慧跟表姐学会了跳舞,夜总会也去过几次,漂亮的女人最惹眼,不乏男人邀她。
伍家差不多天天有牌局,与海派太太们一比,细声细语的家慧自有一种安详幽娴。
有个邱先生单身在上海,一表人才,年纪也只三十几岁,十分倾倒于家慧的风采。
相比无财又无趣的荀绍甫,还要不时典当嫁妆,过紧紧巴巴日子,伍太太甚至于希望表妹和这邱先生有所发展。
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邱先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家慧虽不那么爱丈夫荀绍甫,但他起码是个尽责且忠诚的男人。
越是赞誉有加的时候,越要低调冷静。
尼采曾说:“对于平凡人来说,平凡就是幸福。”
她不想像表姐伍太太那样,过“坐在宝马车里哭”的日子,宁愿一面抱怨自己一地鸡毛的生活,一面过热气腾腾的人生。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常常会乐极生悲。
在高光时刻,我们很容易得意忘形,一旦心浮气躁,极有可能误入歧途。
顺境不飘,赢而不骄,才称得上是人间清醒。
03 靠山山会倒,绝境不惧南京沦陷,荀绍甫去了重庆。
抗战八年,荀太太不得不带着三个孩子回北京,在婆婆家艰难度日。
儿子生了肺炎,家慧去医院途中被一个男人跟踪骚扰,单独一人走过黑魆魆的城门洞,更是惊吓过度。
那时候的她,该是多希望有丈夫在身边!
可事后聊起此事,她没有丝丝埋怨,被人跟踪的事还成了她的笑谈,颇有点骄傲。
有过这样的经历,家慧更认清了一点:这世上,能靠的住的只有自己。
胜利后重回上海,她和表姐伍太太闲聊中提及:
“我在想着,要是绍甫死了,我也不回去。我也不跟祖志他们住。”
按常理,如果荀先生死了,荀太太势必要随儿子生活。
但儿子迟早总要结婚,有了和婆家生活的前车之鉴,家慧不想再卷入婆媳的勾心斗角中,宁愿自己生活。
可没有了丈夫,意味着荀太太没有了经济依靠。
儿子结婚有了自己的家要负担,家慧想好了:
“我不管什么地方,反正自己找个地方去,不管什么都行。
自己顾自己,我想总可以。”
靠人不如靠己,荀太太早已对自己的将来做了打算:
自己差不多的面食都会做,连酒席都能对付,出去到饭馆打工,养活自己。
当太太的人做帮厨,对于表姐伍太太是不可想象的,家慧却说得云淡风轻。
先哲说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能看到别人的短处不叫作聪明,能自我反省,克制自己,避免犯同样错的才是明智之人。
人最大的对手,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正如莫泊桑所说:“生活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当我们为生活做了最坏打算,那所谓的绝境,也会成为重生之地。
04《相见欢》虽然是表姐妹的闲聊,却呈现给读者一幅完整生活画卷,还原了凡尘俗世中我们生活的日常。
生活无常,没人能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
俗话说:“人生没有完美,事事难尽人意。”
一路走来,谁不是磕磕绊绊,谁又不曾风雨交加。
面对种种境遇,我们并不全是无能为力,哪怕是泰山压顶,依然可以选择以何种心态面对。
困境中,不怨天尤人;顺境中,不随波逐流;绝境中,坚守自己。
唯此,才是踏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