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刘总的救赎:曾为权力残害至亲,十年后为啥主动放弃一切?

正史漫谈君 2022-10-23 13:07:18

兴盛于中晚唐的藩镇有多臭名昭著?即使到了700多年后的明朝末期,人们还用“魏博之牙军,成都之突将”来称呼那些游手好闲、仗势欺人、以下犯上的文人。

是的,这种类比没有丝毫夸张。唐朝的藩镇割据,说白了就是节度使为了当一方土皇帝,无视传统政治伦理、不顾军民身家性命,以下犯上、用武力对抗朝廷;

但所谓上行下效,他们同样遭到这种丛林思维的反噬,那些藩镇的将领、士兵也信奉“利益来自暴力”的逻辑,由此诞生了“骄兵悍将”这一群体:一旦自己的诉求、欲望没得到满足,轻则暴力胁迫,重则首任节度使、取而代之。

最严重的时期,曾出现过平均每年就有一个节度使被部下杀害的情形。但若问哪个藩镇这类情况最频繁,莫过于卢龙节度使。

卢龙是大名鼎鼎的河朔三镇之一,是当之无愧的藩镇割据鼻祖。公元755年,身兼平卢、范阳和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造反,掀起了几乎将唐朝覆灭的连锁式战乱;八年后,这一灾难才得到平定。

但是,这种胜利并不彻底。鉴于叛军旧部的力量过于强大,为了妥善安抚、免生枝节,唐朝廷不得不采取了招安的方式,任命叛军降将张忠志(赐名李宝臣)为成德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李怀仙为卢龙节度使。

这就是河朔三镇,他们形同于国中之国,不用向朝廷缴税,可以自己任命官员,节度使之职也实现了家族世袭:“河北三镇,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长为之,父没则代领军务。”

其中,卢龙节度使又称幽州、范阳节度使,从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安禄山曾经的老巢,所以也最彪悍、最不守规矩,以下犯上也最为频繁。

公元763年,李怀仙割掉史思明之子史朝义的脑袋,向朝廷投诚,被唐代宗任命为幽州、卢龙等军节度使,不久后升任检校兵部尚书、封爵武威郡王;

公元768年,李怀仙被部下朱希彩、朱泚、朱滔联手灭门,朱希彩鸠占鹊巢、成为幽州卢龙军节度使,两年后被朝廷封为高密郡王;

公元772年,朱希彩被部下杀死,朱泚接班节度使一职,被朝廷赐爵怀宁郡王;

公元774年,朱泚入朝觐见时,被留守幽州的弟弟朱滔抢夺了权力,只好留在京城。从此朱滔成为卢龙节度留后,并在公元781年升任幽州卢龙军节度使;

公元785年,朱滔死掉,刘怦被将士们推举为首脑,朝廷也只好顺势而为,任命其为经略卢龙军使。不久后,刘怦去世,其子刘济继任卢龙节度使。

矮子里面挑将军,刘济是个相对难得的厚道人。镇守卢龙二十余年间,他对朝廷恭顺、进贡不断,上得两任皇帝信任,下得幽州军民拥戴。

然而,随着刘济年老,围绕权力争夺,这里发生了堪称安史之乱以来最为冷血无情的人伦惨剧。

刘济有两个儿子:刘绲、刘总。公元809年,刘济配合唐宪宗的平藩战争,从背后夹击成德军王承宗。期间,他任命长子刘绲为副节度使,留守幽州负责各项事务,次子刘总担任瀛洲刺史。

完成任务后,刘济撤回瀛州驻扎,刘总则被任命为行营都知兵马使、屯兵饶阳。不久后,刘济卧病在床,按照常理,随后接任卢龙节度使的,大概率将会是长子刘绲。

但随后刘总悍然发难,为了攫取权位,他对自己的父兄祭出了杀招,逻辑之缜密、手段之决绝,令人不寒而栗。

首先,在刘总的安排下,他的一个心腹假装从长安返回,欺骗已经神志不清的刘济:“我在长安城打探到一个消息,皇帝很不满意您在讨伐王承宗过程中的表现,已经决定任命您的儿子刘绲为节度使!”刘济将信将疑。

同时,此人也将这一消息在军中散播。第二天,又有人慌慌张张向刘济报告:“朝廷使者已经路过太原了,很快到达幽州!”随后,刘总的人在军府大肆鼓噪:“颁送节度使旌节的朝廷使者已经过了代州啦,副节度就要被扶正了!”

随着这一爆炸性消息的传播,卢龙军府上下人心惶惶,史称“举军惊骇”。

病床上的刘济气得头昏脑涨:“好你个刘绲,老子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地要上位了?!”气急之下,他把刘绲的几十位亲信全部砍了脑袋,并命其本人立即前来领罪。

被亲人出卖的情绪,让本就病重的刘济气闷攻心,一整天滴水未进。当晚,他感觉口干舌燥,让人送水;但刘总的授意下,水里被下了毒。

没多久,刘济就死在了病床上,人们都认为他是被长子给气死的。而此时的刘绲还被蒙在鼓里,正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来。当他走到涿州时,被假奉父亲口谕的刘总安排人乱棍打死。

就这样,在以缜密的借刀杀人之计除掉父亲、大哥之后,刘总如愿夺取了卢龙节度使之位。

为了权力而谋害至亲的案例,在过去并不罕见,无论礼崩乐坏的动乱时代,还是公认的盛世期间,最典型的莫过于隋炀帝杨广。在绝大多数冷酷无情的始作俑者看来,权力面前没有亲情,这种事情没啥大不了的。他们不仅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还甘之如饴、洋洋自得。

但刘总好像是个例外。也许他残害父兄是出于一时头脑发热,也许他的的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人性,自从夺取节度使、大权在握后,他好几次梦到父兄的鬼魂来找自己索命,夜不能寐、常常惊坐而起。

为了缓解这种状态,刘总供养了几百位僧人日夜念经拜佛;他杜绝任何娱乐消遣活动,一处理完公务就回家,与僧人们一起念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感到一丝心安。

在长期的精神折磨下,刘总日渐憔悴,由此也安分守己、对朝廷相当温顺。

这种状态下,刘总度日如年。到了公元821年,他决定放弃一切、出家为僧。同时,为了替朝廷解决卢龙这一心腹大患,他作出了以下安排:

首先,收买人心,请求朝廷赏赐卢龙将士钱百万串;

其次,分而治之,把辖区一分为三:幽州、涿州、营州为一道,平州、蓟州、妫州、檀州为一道,瀛州、莫州为一道,使其难以形成合力;

第三,釜底抽薪,把卢龙军中最为彪悍、最难以驾驭的骄兵悍将送往长安,名为提拔,实际上放在朝廷的监控之下。

可见,对于如何解决卢龙的问题,刘总已策划许久。在安排妥当后,他削发为僧,杀掉了那些强行截留自己的将士,随后丢下印玺、节钺连夜离开军府,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不久后,传言刘总只身一人死在定州,让人唏嘘不已。可惜的是,他为朝廷拟定的釜底抽薪之计却被付诸东流。

唐穆宗赏赐给卢龙将士们的一百万串钱,却朝廷派去的新任节度使张弘靖截留了二十万;

当权的宰相崔植、杜元颖等人心存私心,没有采取刘总将卢龙一分为三的建议,强硬地将大部分地区划归朝廷,引起了当地大族的忌惮;

在过去,历任卢龙节度使的风格很一致,与军民同甘共苦,张弘靖却极端注重等级尊卑,他的亲信年少轻浮、肆意妄为:“嗜酒豪纵,出入传呼甚盛,或夜归烛火满街”;

被送到京城的朱克融等卢龙悍将没人搭理,甚至窘迫到借衣讨食、形同乞丐。张弘靖正式到任后,勒令这些人打道回府......

没多久,卢龙再次发生兵变,张弘靖被囚禁、随后放回朝廷,满怀怨气从长安返回的朱克融被奉为留守。唐朝廷对此束手无策、鞭长莫及,只得承认了朱克融的地位。

没多久,隔壁归顺朝廷的成德、魏博两军同样兵变,河朔三镇再度回归割据的状态。放弃一切、退出江湖的刘总,苦心拟定的方案付诸东流。从此,唐王朝再也无法解决藩镇问题,在长期的实际分裂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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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漫谈君

简介:读正史,学正理,办正事,有温度的历史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