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东海边有个象山湾,盛产珍珠,小的如樱桃,大的如桂圆,光滑圆润,深受贵人喜爱。附近的居民们也都大多以采珠为生,白天乘船出海,寻找珍珠并将其取出,然后把珍珠卖给钱汝友。钱汝友是当地的一个大珍珠买家,他把回收的珍珠买回来,再想办法卖给别人,从中赚取差价。更重要的是,他能找到合适的买家,把价格提上去。
起初,钱汝友确实赚了很多钱,但是最近来了一伙强盗,就住在附近的小树林里,经常出来骚扰百姓,过路的客商们也都纷纷遭了殃,所以钱汝友的生意,也就此陷入了僵局。
这一伙强盗的头子,绰号叫“独龙”,他们有自己的原则,也不杀人,也不打家劫舍,就是骚扰骚扰,半路上截点财务。因为象山的珍珠值钱,他们也就把主要的任务,集中在了客商身上。
如此一来,钱汝友可是十分苦恼,他想了很多把珍珠送出去的办法,可是到头来还是被“独龙”截获了。长此以往,足足一年左右,算下来,他也只送出去几颗珍珠而已。钱汝友每每想到这里,都有关门歇业的念头。
这一天,有个外乡人突然找到钱汝友,说是有办法把珍珠送出去。钱汝友一听,眼前亮如明月,赶紧问他:“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陌生的外乡人叫胡一成,他说:“办法我自然是有的,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我要的钱可比较多,不知你能不能接受,如果能接受,我再告诉你方法。”
“多少?”
“每颗珍珠,我要抽十两钱。”
钱汝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平时卖一颗珍珠,也才赚十五两银子,你只是帮着运出去,就要走了十两,心里可真够黑的。”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抽的价格高,但是总比一颗也送不出去的好吧。”
经过他再三的考虑,算是同意了胡一成的要求。
钱汝友很好奇他是怎么把珍珠送出去的,胡一成便把桌上的葡萄拿出来,吞了一颗,说:“很简单,你看,就是这样。”
“这可不行,珍珠会融进肚子里。”
胡一成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知道眼前是这样,实则并非如此;当然,我自有办法送出去,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胡一成的方法果然奏效。三天之后,他还真将几颗珍珠顺利送入出去。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钱汝友还是很满意的,但是久而久之,他心里开始不高兴了,因为胡一成死活不愿说出自己的方法,而且长此下去,自己的利润都被他赚走了,怎么算都不合适。
经过一段时间的揣测,钱汝友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反复找不同的人运送。于是他果断把胡一成给解雇了,重新找了一个外乡人运送。就这样,每隔几天,就换一个。说起来也奇怪,这半年来,“独龙”没有抢过他一颗珍珠。
有一天,一个陌生人突然来到山上,说想在“独龙”处避难。独龙问他:“你为什么来避难?“
“我叫陈甚,老家黄河决了堤,把一切都冲走了,现在我也只能靠乞讨为生;我想了很久,老百姓是没法儿活了,还不如做个土匪,就算被官兵抓住,也比饿死的强。”
“独龙”是个谨慎之人,并不是很信任他,怕他是官府派来的。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了他的脑海,心说:“正好他是个新人,不如让他假装送珠的,一来,可以找到钱汝友藏珠的地方,二来,可以测试他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就这样,在“独龙”的计划之下,陈甚很配合,找到钱汝友商量送珍珠的事宜。
钱汝友见他是流落至此的外地人,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并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送一颗珍珠给他一两个银子。
钱汝友拿出20颗珍珠,把珍珠放进20个陶丸里,然后用蜂蜡和松香制成的胶水把外面封住,让他把陶丸吞下去。
陈甚有些犹豫,钱汝友便说:“你不用担心,到扬州去,有个秘方,到时珍珠就会出来。”陈甚就此吞下了陶丸。
临走之前,钱汝友再三嘱咐:“你一定要在三天之内赶到扬州,到时候刘老板会接待你,然后把东西取出来,否则时间久了,你就会浮肿而死。”
没想到陈甚带着珍珠在肚子里回到了山上,并把方法都告诉了“独龙”,“独龙”说:“钱汝友一定是在欺骗你,无非是用巴豆而已。”说罢,他让人把巴豆拿来煮汤给陈吃。
谁知陈吃了巴豆之后,肚子疼得难以忍受,想要排便,但却什么也排不出来。
看着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独龙”觉得很抱歉。这时,一个小跟班凑到“独龙”的耳边轻声说道:“不然我们就把他剖开取了珍珠,反正他是外地人,不会有人上门。”
“独龙”听到这句话,生气地说:“我虽然是来山上要当土匪的,但是奸夫逼杀的勾当,我决不会做。”
这怎么办?“独龙”想来想去,觉得眼下只有把他安全送到扬州,方能保住一条性命。
在“独龙”的安排下,陈甚坐着马车,快马加鞭,不到两天就到了扬州刘老板家。刘老板吩咐人在院子里生起了火,把药煮熟了,叫陈甚说:“来,喝了这碗药,就能排出陶丸了。”
陈甚把手里的药喝了,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他有气无力地问:“你给我的是汗药?”
“哈哈,你猜对了,你喝了汗药,到时候疼痛就会少上很多。”
然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陈甚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在香山湾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杀贻贝取珍珠?珍珠在蚌里,当然要撬开壳,才能取出珍珠。别担心,我会很快的,你的死不会很痛苦。”
正当陈甚绝望之际,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支飞镖,正打在刘老板的手上,尖刀应声掉在地上。原来是“独龙”,他一直在暗中跟着在马车后边。万万没想到,解药竟然是开腹手术。
可是刘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一声令下,院子里顿时闪出来一伙家人,刘老板说:“这两个人是强盗,杀了他们有赏金,每人一百两银子。”
家人们个个向前,就算“独龙”有一身武功,也不能击退众人的围攻,渐渐落了下风。就在这时,又有一帮人冲进了院子,不但击退了家人,同时也捉捕了“独龙”和陈甚。来着正是衙门里的差役。
当班的先把陈甚扶起来,给他喂药,并说:“头儿,我们接到您的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众人也都豁然开朗了,“独龙”心里很惊讶,但是他也猜到了,陈甚就是衙门里的捕快,而且还是捕快的头儿。
原来陈甚早听说了运送珍珠的事情,而且珍珠之大,并不是那么好运的。先前他曾派人打听过,但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自己冒险试探,总算知道了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老板联合钱汝友,已经杀害了二十多名运送者,他们在胡一成的启发下,只得到了吞珍珠的做法,而因为没有解药,只能把屠刀伸向受害者。事到如今,真相总算大白了。刘老板联合钱汝友均因杀人,被送入死囚牢。“独龙”虽然没有谋害一人,甚至有救人的表现,但因他劫掠罪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判了流放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