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的前一天，在中国原点新城说龙文化

商子雍

印象中，权裕原来的名字叫权宽裕，是舍弟商子周的中学同学。他的两个兄长，一位是曾任西安市文化局艺术处处长的权宽周，我和他认识，但不熟，另一位是文革以前就已经成名的军旅作家权宽浮，后来转业到西安市文联继续从事文学创作，其时，尽管我已经从市文联调到西安晚报，但依然在那儿兼任着职务，经常参加文联系统的活动，和他当然就会是熟人了。

上个世纪80年代末，权裕参与创办陕西省公共关系协会，出任秘书长和《公共关系》杂志总编辑，后来又担任会长，搞得风生水起，名重一方，至今还有着陕西省公关协会终身名誉会长的显赫头衔。今年农历二月初二的前几天，他发来微信，说是3月10日（农历二月初一）、也就是民谚“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之前的下午，在泾阳中国大地原点那个很有些名气的原点商城有一个活动，其中一部分是“中华龙文化高峰论坛”，要我参与其事。按说，我对龙文化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一般知晓而已，如果是在那种纯粹的学术论坛上长篇大论地发声，坦率地说：底气不足；但细细读过权裕发来的活动流程，发现这个沙龙式论坛只是一个大型商业活动的组成部分，好几位学者同时登台就座，时间总共只有半个小时，要我谈的是龙文化的起源、内涵和发展；虽说在六七分钟里阐述上面的内容也须认真准备一下，但还算力所能及，所以便应允下来。

中国大地原点位于咸阳市泾阳县永乐镇北流村。幼年时，由于父亲的一位好朋友在仪祉农校当校长，有好几年时间，每年寒暑假我都会从西安乘火车至永乐店下车，前往这个学校住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脑子里却根本没有大地原点这么一个概念。这一次在原点新城举办大型商业活动的是明珠国际集团，董事长李继和是西安曾经进入胡润百富榜的民营企业家。论坛间隙，我和他有简短交流，总的感觉是为人朴实、头脑精明，遂忍不住慨叹，能和一个允许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好时代不期而遇，是李继和的幸运，也是整个中国社会的幸运，而1949年以后对民营经济的彻底扫荡，则使得一大批杰出、和潜在的杰出民营企业家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并导致老百姓的生活长期徘徊在低水平之上——历史的沉痛教训，万万不可忘记。

具体说到在自然界并不存在的龙，有人说，以想象造物，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有道理！但同时必须看到的是，这种创造，既展示着智慧，也出自于无奈。要知道，刚刚走出丛林不久的原始人类，面对着他们了解甚少的大自然、面对着数不胜数的竞争对手，比今日的人类弱小许多的他们，亟需一个能给自己撑腰、壮胆的具象物，图腾便缘此应运而生。华夏部落选择的图腾，应该说相当独出心裁，是集多种动物优长的龙，而作为图腾的龙，又被赋予了自然界任何动物都不可能拥有的巨大且多方面的能力。不过，随着农业文明的出现和不断发展进步，在民间，龙最被看重的本领是耕云播雨；现在说起“二月二，龙抬头”，有人解读为龙的这么一抬头，可以给人带来财运、官运、以及其它五花八门的好运，但其实，数千年来这一句俗谚所反映的，是农人对春雨的渴盼；“春雨贵似油”啊！

龙被皇帝霸占、使其成为皇族的专属象征物，是很正常的事，独裁专制的时代，不管是巨额财富抑或漂亮女人，都一律无法逃脱皇帝的魔爪，形象让人生畏、本领无所不能的龙亦是如此。至于这种霸占始于何时，我说不清。但读唐诗，章碣那首有名的《焚书坑》：“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其中的祖龙，指的就是秦始皇；而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道：“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这显然是在昭示天下，西汉第一任皇帝刘邦，他的基因，其实与名义上的父亲刘太公无关，系来自与其母野合的那条雄性蛟龙，是货真价实、弥足珍贵的龙种。由此可见，起码在秦汉之时，作为华夏部落图腾的龙，就已经被收编、划归皇帝私有专用了。

不过，即就是如此，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龙xu然是他们希望风调雨顺的依靠。明代是一个把皇权张扬到极致、对龙的使用规范极其严格的很不怎么样的时代，但成书于明代的《西游记》中，还是写有因不按规矩耕耘播雨的泾河老龙被魏征梦中斩杀的故事，而旧时老百姓前往祈雨之处，也是大大小小的龙王庙，而并非金碧辉煌的皇宫。

辛亥革命以后，帝制在中国退出历史舞台，龙完全回归耕耘播雨（恶龙则会兴风作浪）的身份；1949年以后，由于主张破旧立新，甚至还要先破后立、大破大立，包括龙文化在内的诸多传统文化遭冷落、被边缘，是历史的必然。郭沫若和周扬两位主编的《红旗歌谣》收有一首赫赫有名的民歌：“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龙在当时中国人心目中地位的不堪，从中即可窥得一斑。

龙的形象、以及龙的文化内涵重新被中国人想起，是在1976年“四人帮”突然垮台以后。其时的中国经济，按官方公开的权威表述，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和世界先进发展水平，远远拉开了距离。于是，和早年刚刚走出丛林不久的原始人类，面对着他们了解甚少的大自然、面对着数不胜数的竞争对手，亟须一个能给自己撑腰、壮胆的具象物一样，子虚乌有的龙，又被一些人请了出来、抬上高位，并赋予时代所需要的精神内涵，龙文化的研究似乎也渐渐成为一门显学。2024年是农历甲辰年，有人恰逢其时地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出公开信，要求把中国农历二月二这一天定为世界龙日；不过，我倒是希望在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恩准之前，中国政府率先把这一天确定为无须工作的公共节日，让我们自己的节日文化更加丰富多彩、也让中国老百姓多一个清闲的休息日。

再者，美国国徽上的标志物是白头海雕、澳大利亚国徽左边是袋鼠，右边是鸸鹋；阿尔巴尼亚等好几个国家的国旗上都有双头鹰的形象，类似的情况：斯里兰卡国旗上有狮子、乌干达国旗上有皇冠鹤、秘鲁国旗上有羊驼……多了去了！还曾经读过一位英国人写的书《太极虎韩国》……倘若这些国家也步我们的后尘，有样儿学样儿地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出呼吁，要求把一年中的某一天，确定为世界白头海雕日、世界袋鼠日、世界鸸鹋日、世界双头鹰日、世界狮子日、世界皇冠鹤日、世界羊驼日、世界太极虎日……并统统获得批准的话，我也乐观其成；因为，是时，我们生活着的这个小小的星球，将会变得格外热闹！

关于龙文化，其实还有不少话要说，另找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