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3年第60届金马奖颁奖典礼上，这部由萧雅全执导，侯孝贤监制，刘冠廷、陈慕义等人主演的《老狐狸》一举获得7项提名，并最终斩获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最佳造型设计、最佳原创配乐4项大奖，可以说全面碾压了同样获得七项提名的《周处除三害》，成为当届金马奖瞩目的焦点。自上线起，该片在豆瓣上的评分也从7.3，一路涨到现在的8.1，话题不断，甚至有人谓之“东亚之光”。那么这部电影又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01
大时代小人物，男孩眼中的残酷世界
叙事上，故事从寥界视角切入，通过将男孩期待值拉满又重重坠落的叙事策略让寥界的内心世界在短短几天内就经历起伏几近崩塌。
影片背景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台湾，伊始便交代了彼时的台湾股市迎来了泡沫时代，股市飙升，物价飞涨，危机已悄然逼近，无数人的命运也即将发生改变。但导演并没有如同《繁花》那样将焦点对准股市风云变换，而是从男孩寥界的视角展开叙述，通过细腻质朴的笔触将大时代的残酷真相透过平凡而普通的家庭娓娓道来。作为一部从儿童视角展开的剧情片，没有爆头，没有裸露，没有拳拳到肉，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狐狸》的尺度比《周处除三害》更大，将社会残忍规律赤裸裸呈现在孩子面前。
在故事开头部分，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开个理发店实现母亲生前梦想是父子二人最大的奔头。廖爸爸在餐厅打工，廖界在上小学，三年攒够钱买房是他们通往幸福之路。没过多久，幸福加速降临。在叔叔的婚宴上喝多后，廖爸爸告诉廖界，叔叔股票赚了钱，要借给他们房子的头期款，两个人在公厕里宣布他们要有家了。然而没高兴多久，却又得知股票浮动所带来的房价上涨。买房计划再次落空，这对于寥界而言无法理解又过于残酷。遥遥无期的买房执念推动着故事继续走，在所有人的命运之间穿针引线，也推动着廖界遭遇另一个人——手里握着大半个社区的房东谢老板，人称“老狐狸”。
02
穷爸爸富爸爸，成长路上的艰难抉择
影片穿插展现廖界与两位截然不同的“父亲”角色之间的交往，巧妙地揭示了他价值观之间的冲突与内心的挣扎。
廖泰来作为廖界的生理学父亲，他的人格特质深深地影响了廖界的成长。他善良、细心，并且充满同理心。他言传身教，教会了廖界如何去爱，如何去关心他人。然而，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中，廖泰来的价值观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竞争日益激烈，利益冲突层出不穷。在这样的环境下，廖泰来的价值观似乎显得过于理想化，难以适应现实的残酷。他的纯真和善良在现实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无力，无法抵挡现实的冲击。也就是“老狐狸”口中“失败的人”。
“老狐狸”作为影片中另一个关键角色，是社会中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他手握权力，拥有巨额财富和崇高的社会地位。他的人生哲学是“成功即一切”，坚信只要不断追求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和更大的权力，就能找到人生的意义和满足。这个冷酷、多疑、凶狠的“命理学父亲”，则向廖界传授了社会的“成功学”心得。他教会了廖界如何去面对现实的残酷，如何在这个充满不平等的世界中生存：闭上眼睛——喝冰开水——默念“干我屁事”。“老狐狸”的价值观虽然残酷，但却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了这个时代的现实，当他开敞篷车载着廖界缓慢驶过那群霸凌他的同学时，廖界在迷茫中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无疑给廖界带来了巨大的困惑和挣扎，两种完全对立的父权意识形态争夺撕扯着一个孩子的心智，这是属于廖界的残酷成长物语。
03
男孩成长议题，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重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选择成为谁。如果说廖泰来和谢老板代表的是世界的正反两个极端，那么小男孩廖界则是在两种极端影响下所形成的中间地带，身上承载着两种人生观的萌芽。廖界逐渐意识到了父亲的处事方式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关瓦斯、偷水表也并没有太大意义，只是小人物在生存困境之下的挣扎罢了。
在成长的道路上，廖界学会了以一种似乎冷漠的态度——“干我屁事”来应对外界的挑战和他人的痛苦，借此实现自己的“买房梦”。然而，这一过程中，他仿佛步入了童年时期谢老板的影子，那种看似冷酷无情却实则内心复杂的形象。然而，父亲的一记耳光瞬间将他从这种冷漠的幻梦中拉回到现实。
面对闭路电视的真相，廖界选择了沉默，他并没有将这一事实告诉“长书包”，而是选择维护了一个母亲在孩子心中的美好形象。这一行为不仅体现了他对家庭的尊重，也反映了他内心深处的善良和对亲情的珍视。
在经历了种种挑战和挫折后，廖界逐渐理解了父亲当初为何会因他说出“干我屁事”而给予耳光。那一巴掌，既是父亲对他冷漠态度的警告，也是对他未来成长的期望。成年后的廖界，在同事眼中或许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但他并没有否认这种评价。在导演的镜头下，我们看到了一个复杂而真实的廖界。他既有着谢老板那种老练世故的价值观投射，也有着为他人考虑的善良底色。
影片通过廖界的困惑和挣扎，向观众展示了人生道路上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它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追求，但如何在保持自己独特性的同时，找到与社会和他人的和谐相处之道，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