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五姑娘》

作者：水煮萝卜片

简介：

重生的沈家五姑娘，不再羡慕高门大户，不再期盼妻妾和乐，不再妄想公婆满意。

她只要遇一良人，平安喜乐。

当然，前世害她的，有仇报仇，前世帮她的，有恩还恩。

可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他。

精彩节选：

“姑娘，那喜茑以前可没少难为您，咱们真要帮她？”金铃见金串回了房间轻声道，今天是她值夜。

“帮她？哼，我是在帮我自己。她以前那么得金氏信任，却被金氏卖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她过成这个样子都不敢去找金氏，却转着弯地找芬芳帮忙，足以证明，她若是找金氏，下场会更惨。所以，我要救她，我要知道更多金氏的事。只是我手中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哎，只能让金串出面了，至于其他的，你先不要与她说。”

金铃点头。

沈如蕙躺在床上，金串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娘和一个哥哥，嫂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金串的娘由于腿脚不好，平日里不进府里做工，一边收拢一些后街洗涮及缝补的活计，一边带着小孙子。

金串的哥哥在二爷身边当差，人稳重，踏实，办事也好，就是家境不行，日常打点不到，所以一直没能做到贴身跟着二爷的位置。

兄妹俩挣的铜板倒也够一家四口平日的吃用。

沈如蕙细细理着自己的思绪，其实抛开前世金串与自己的恩怨，这世的兄妹俩是可以用起来的。尤其是她的哥哥，经常往外跑，自己手里倒是有一个柱儿可用，但毕竟年纪太小，接触的人和阅历有限，若是能把金串的哥哥为她所用倒是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金茑这件事就算一个敲门石吧，若是金串娘能也收留下来，并好好的安顿在她们家，那么自己就可以大胆试一下。若是她们不肯多收留，那么，她也只能自己出面求二太太了，那个时候，她就是明面上与金氏撕开了，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因为太早了。

至于金串，若是真能让她实现前世的心愿，以她的长相和心思，得到她想要的应该不难。自己在全力支持，维系好这关系，以后金串一定会成为她的又一助力。

看着关家为沈如菲上门，沈如蕙知道，一旦沈如菲定了下来，那么自己也快，最多明年沈少安成亲之后。所以，她的时间很少，好在，一切都有了眉目。

几场秋雨之后，中秋节没有几天了。

这天晚上，众姐妹如往常一样去二太太院子里用晚饭。

吃过饭后，二太太房里的婆子笑着走进来说秋衣的料子都取了回来。

二太太刚想让彩珠去点数发放，金姨娘笑着走上前道：“依奴看呀，既然五姑娘把这活计做的这么漂亮，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回头说给老夫人听，老人家也高兴不是。”

二太太一听是这个道理，便对沈如蕙道：“是这个理，既是你统计的，你便带着彩珠和你的丫头去核对一下数量，若是没有问题，便按单子发下去吧。”

沈如蕙连忙把金铃叫到一边，让她回去取各院子的单子，又细细交待了一番。

这边，沈如蕙对着彩珠道：“还要劳烦彩珠姐姐了，金姨娘也说一事不烦二主，劳你帮我再点一下数量如何？”

彩珠自然知道这件事自己躲不过，也没什么好躲的。虽说自己是协助五姑娘完成这项工作，但无论是调查还是统计，以及最后的拢数和上报都是五姑娘主仆做的。

彩珠高兴地应了声是，两人便走到了厅堂。

“二太太，奴还没见过五姑娘如何理家呢，不若咱们瞧瞧去？”

沈如萱见自己的姨娘提出建议，怕二太太不许再落了自己姨娘的脸面，忙拉着沈少沅的手道：“八妹妹去不去看，我也想看看呢。太太自交给五姐姐这个活计后，下人们都夸五姐姐做的好呢。”

沈少沅不屑地道：“不就是统计个料子嘛，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是定数的，稍微用点脑子就不会错。若真是错了，我看以后就老实呆着算了，莫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二太太虽对女儿的话不满，但也决计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女儿。

“彩纹，你通知各个院子里的，稍后来把料子取走。咱们出去看看。”

一行人便跟在二太太身后去了厅堂。

沈如蕙站在那里，由着彩珠指挥着婆子一块料子一块料子地查着数量。待到金铃拿着单子回来，彩珠把数量与金铃对了一下，金铃笑着说对。

不一会，各院子的人也都到了。

沈如蕙坐在那里，由着金铃对着手中的单子，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发放。没一会，料子发放完了，各院子的婆子看着堆在那里自己院子里的料子喜滋滋地站在那里。

“奴就说嘛，五姑娘是个聪慧的，太太您看，这料子与数量分毫不差。”

二太太也高兴地点头，“很好，如此看来，待到中秋的时候，你便与你三姐姐一起把咱们院子里的赏钱发一下吧。”

沈如萱一听，猛地抬头盯着沈如蕙。她以为自己的姨娘这样撺掇太太当众分料子，一定会让沈如蕙下不来台的。没想到分的丝毫不差不说，还又得了太太的新差事，这发放赏钱最是交人的。

沈如萱又转头去看自己的姨娘，只见金氏笑着点头，全然没看她，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难不成，自己弄错了，姨娘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一时间，各院领完衣料子纷纷回了。

沈如蕙与沈如菲走在前面，沈如萱带着豆儿急急地越过她俩朝前而去。

走过沈如蕙身边时，不善地道：“五姐姐今天可真风光，三姐姐刚开始帮太太管家时，也没见太太这样夸她，是吧，三姐姐？”

沈如菲皱着眉头刚想开口，沈如蕙笑道：“这还要感谢金姨娘，若不是金姨娘提出来，太太也想不到呢。六妹妹放心，待我与三姐姐发赏银，咱们院里一定第一个给你屋里的豆儿和五儿发。到时候，姐姐建议你呀，怎么也得打发五儿出来一次不是，不能好事都让豆儿占了。知道的是五儿不爱人前显露，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什么错，不得六妹妹喜欢。被那有心人编排了去，却是影响你们主仆感情呢。”说完还捂着嘴巴眯着眼笑。

“你......要你管。哼，你莫要得意，总有你好看的时候。”说完一甩帕子当先而去，豆儿在后面不知道说些什么，沈如萱转过头扬起手要打豆儿，看到沈如蕙似笑非笑的模样，停了手扭身走了。

“你合该如此，早就该拿出姐姐的范来，不能次次让她挤兑。以前她这样针对你，你便憋的脸通红，说出来的话，一句都没有点子上，你不晓得我多着急。”沈如菲摇摇头接着道：“真不知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打从咱们一起住到这沉香阁来，她便如此，莫不是你们八字真不合？”

“谁知道呢？许是我以前不会说话得罪过她？以前想着她毕竟比我小，自家姐妹的，多说两句少说两句也无妨，可是她真是越来越过份，我若再任由她如此，就怕哪天咱们姐妹出门做客，她这不般，那个时候下的可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脸面了。”

沈如菲定睛去瞧沈如蕙，沈如蕙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三姐姐这么看我做什么？”

“五妹妹真是懂事了，以前你何尝说过这样的话。我姨娘说得对呀。”

“白姨娘说什么了？”沈如蕙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反正是说你好话呗。”

沈如蕙笑着挽起沈如菲的手臂，“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凡事总要找三姐姐帮我不是。再说，你这都开始议亲了，说嫁便要嫁，难不成我还要见天往三姐夫家跑。”

“你个坏蛋，又混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姐姐不满意？都是举人了，听祖父的意思，若是这三年再下些苦功夫，中进士是可能的。”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总要听姨娘的。好了，不说了，这事轮不到咱们姑娘家议论，告诉你呀，我姨娘明天要检查咱们的大字，上次你可被她们笑了好久，今天晚上好歹上点心，晓得不？”

沈如蕙做出哀叹状，心想，果然是白氏不满意关绪呀。

第二天下了学，沈如蕙刚刚吃完饭，彩珠求见。

“五姑娘，太太请您往前面去一趟。”

“哦，这个时候？”平时这个时间是二太太睡午觉的时候。

“对，二太太等着姑娘呢。”彩珠道。

“彩珠姐姐，知道是什么事吗？”金铃走上前轻声问。

彩珠向两边看了看，上前一步，小声道：“金姨娘在太太屋里，把昨天姑娘分给她们的料子都捧了回去。”

沈如蕙点了点头道：“多谢彩珠姐姐。听说彩珠姐姐的小弟弟咳嗽好久不见强？”

彩珠闻言不解地看着沈如蕙，道：“奴婢的家事倒叫姑娘挂心。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风寒好了后，便一直咳个不停，奴婢娘用了好多方法都不见强。”

“不若你让你娘带你弟弟去城南，就在国子监附近有一个叫唐家的铺子，听说有在那里抓药治好的。”

彩珠吃惊，一个深宅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但转念一想，许是与其他人家来往走动听说的。

便笑道：“谢五姑娘，奴婢明天轮休，回去便带弟弟去。”

沈如蕙笑着点点头，带着金铃出了屋子。

走到沉香阁大门口，沈如蕙转头道：“金铃，瞧我这记性，去把帕子拿来，就是那块蓝色的。”

金铃点头转身回去了。沈如蕙带着彩珠慢慢地到了正院。

下人通报后，沈如蕙进得屋内，只见金姨娘正在给二太太倒茶，二太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微闭着眼睛，沈如芸轻轻地按着她的太阳穴。

听见沈如蕙来了，二太太止了沈如芸的动作。沈少沅不怀好意地笑着。

“和你妹妹下去吧，娘这里有事要问。”

“不嘛，我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要听。”沈少沅撒娇道。

“听话，去东屋。白姨娘虽表扬你字写的有进步，但比你三姐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要好好练才是。”

沈少沅见母亲没准，便不再坚持，扭身往东屋去。走到沈如蕙身边不怀好意地道：“成事不足。”

沈如蕙没理她，而是向着二太太行了礼。

二太太对着金氏道，“说吧。”

金氏微微一礼道：“是。”

然后转向沈如蕙，“实是差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来说与太太听，但凡奴自己能应对过去，绝不给太太与姑娘添麻烦。只是差了三块料子，奴就是想自己添补也费劲。”

“姨娘想说什么？”沈如蕙笑道。

金氏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一般人听到这么明显的开场白，一定会慌乱或是不知所措，但沈如蕙全然没有。金氏不相信她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便换上一个极为难的表情道：“五姑娘这料子统计错了，我们清雅苑里少给了三块。”

“昨天把料子拿回去，太晚了便没有分。今天一大早喜鹊便把院子里各位姨娘身边的丫头叫了来，连同负责杂事的婆子一道，咱们对着单子，一个一个的发。喜鹊是先发的其他人的，余下的才是我们屋里的，哪知，最后却发现少了三块。好在发的时候，拿完的都没走，不然还真说不清了。”

最后这句话是冲着二太太说的。

“姨娘是按着单子发的？”

“那是自然。”

“那单子可是上次我去时，你让喜鹊抄给我们的？”

“对呀，当时你身边的金铃与她一起，我还嘱咐让她别抄错了。抄过后，金铃也是对了一遍的。”

“莫不是你上报统计的时候错了？”二太太这个时候道。

“不可能，金铃与金串也是核对了好几遍，女儿也合了两遍才交给太太的。”沈如蕙道。

“这，这可真是的，那是哪里出了问题的？”金氏焦急地道。

“彩珠。”二太太道。

“是”彩珠快步上前。

“昨天你与金铃点的时候，是否与单子一致。”

“是，金铃没来时，奴婢点了一遍，五姑娘是站在一旁看着的。后来金铃拿了单子来，奴婢又与金铃共同点了两遍，彩莲姐姐也在旁边帮着数来着。

彩莲连忙上前道：“没错，奴婢也帮着数，与单子上的数量没有区别。”

“这样看来，若不是各院子统计时出了错，便是发的时候出了错。”金氏为难，又接道：“这统计是五姑娘与身边的丫头亲自统计的，这发放又是五姑娘的沉香阁里的兰婆子与那个叫草儿的。这怎么说，太太，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如蕙在心中冷笑，怎么回事，要么就是自己把数统计错了，没本事。要么就是指使兰婆子或是草儿私自扣留了，那性质就不同了。谁都知道，兰婆子家里情况不好，许点利益也许就会帮忙，草儿是自己从角门弄到沉香阁里的，不用想也会帮着自己。

二太太抬起眼看着金氏道：“以你的看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奴也不好说，奴想着五姑娘心里有数吧。”

“姨娘提醒我一下，我也猜不透哪里出错了，如姨娘想到了，好歹告诉我，好让我顺着去找。”沈如蕙装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来。

“五姑娘既然这样说，奴便说了，这件事本也不该瞒着太太不是。”

二太太听她这样说，坐直了身子，双眼略有些锐利地看了眼沈如蕙。

沈如蕙做出了副小心的样子。

“前些日子，奴听说，五姑娘把屋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卖了？”

一句话，二太太刚要端茶杯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怎么回事？”这话是问沈如蕙的。

沈如蕙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姨娘是在说我吗？说我卖东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金姨娘看她这个样子，越发不确定了，难不成自己的消息有误？不可能呀。

于是清清了声音道：“五姑娘好记性，才刚刚的事就忘了？不过也没关系，回头找了那柱儿一问便是了。其实这话本不该奴来说，五姑娘平日里不缺吃，不少穿的，太太这边哪样不想得周到，回头倒要姑娘自己卖东西，这实是不好听。

“奴想着，若不是五姑娘遇到什么难处，是不是王家那边……自己的东西不够卖的，便想着这秋衣的事？”说完见二太太不满地看向自己，连忙道：“是奴多嘴，咱们沈家的姑娘，哪里能这样眼皮子浅，只是这料子对不上也是真的。这只是奴的看法，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说完恭敬地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你说的柱儿是哪个？”二太太开口，

金氏心中一喜，二太太问就证明相信了一半她的话。

“是三少爷前院的小厮，平日里专门给三少爷跑腿的。”

“彩珠，让人把他叫来。”

彩珠应是，担心地看了一眼沈如蕙转身出去安排了。

“五丫头，先不说这料子没对上的事，金姨娘说你卖东西的事，你如何说。”

“太太明鉴，女儿实是不知金姨娘说的什么，女儿也不认得什么柱儿。且太太也知道，除了过年时，我姨娘的娘家嫂子是从来不与我联系的。”

“你当然不会认得，可你那两个丫头总会认得吧。那个叫金串的可是与三少爷身边的芬芳好着呢。”金氏轻声道。

“既然金姨娘这样说，还请太太允许女儿把金串和金铃都叫进来，问一下才是。”

二太太点头，彩莲急忙站出来道：“奴婢去叫她们。”

一出门，金铃迎面而来，笑道问：“彩莲姐姐这是做什么去？”

“请你与金串呢，金串在沉香阁吗？”彩莲似笑非笑地道。

“她应该在三少爷那的芬芳那里。”金铃笑道。

“哼，果然。”彩莲不屑地道，与金铃错身而过。

金铃得了通报进得屋来，行过礼后，把手帕拿给沈如蕙，趁机轻轻握了一下手，沈如蕙点头。

“金铃，咱们院子里的秋衣料子，永旺家的发了吗？”沈如蕙问。

“不巧，永旺婶昨天不当值，今天又请了假，所以昨天是兰婆子来领的。奴婢交待过兰婆子，等明天永旺婶回来后再发。”

沈如蕙点头，看向二太太，二太太听完后，点了点头没说话。

金氏转了转眼睛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真是弄错了，不若由奴自己出银子为清雅苑里的再置一下吧。”

二太太这时才开口，却是冲着金铃说的，“你那日与你家姑娘去清雅苑统计秋衣料子，与金姨娘房里的喜鹊抄名单数量时，可仔细了，没抄错？”

金铃连忙应道：“不会有错，当时姨娘还说，那单子她们只有一份，于是便让又抄一份给奴婢。还交待喜鹊莫要抄错了，再漏了谁就不美了。”

金氏听到金铃这样说，更加高兴，得意在去看沈如蕙。

沈如蕙也抬头去看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金氏收起笑容，皱着眉头暗想，这丫头的表现太不寻常。按理这个时候该着急，该辩解，或以往常她的脾气，应该一股脑地埋怨自己。可她怎么这样冷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金氏设了这个局，就是想着跟沈如蕙撕破脸。以前都是由着沈如萱来小打小闹时不时膈应一下，让她在太太这里和下人面前一次次没脸，把名声搞坏。

她也的确做到了，这五姑娘就是一个草包，经不起半点撩拨，有些事，往往她才出手一半便达到了效果。让她有种有力没使出来的感觉。

但她不准备再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了。在她听说二太太想要给沈如菲议亲时，她便决定开始收口了。她怕万一哪天二太太把沈如蕙的婚事再定下来，那么自己前期做的那些都要白废。

因为她知道，以二太太的性格，决不会给庶女找那不堪的人家，再怎么样也得是不愁吃穿，做当家少奶奶的。

但她决不允许沈如蕙过那样的日子，她要让她日日活在痛苦里，让她的余生为王氏赎罪。

“既这样，彩芝，你去清雅苑，把金姨娘那单子也拿来。金铃，你回去，把你们当时统计的单子也拿来，咱们对一下。”

两人应声而出。这时，彩莲带着那个叫柱儿来了。

“你叫柱儿？在三少爷屋里当差？”二太太问。

柱儿跪在地上，虽有些害怕，却声音清脆地应是。

沈如蕙看着柱儿的背影，她实是想不起来这个男孩子长什么样子，金凤跟着自己到了刘家之后，他又如何了。她只知道，金凤虽是家生子，却只有这一个弟弟，她十分看重这个弟弟。原想着跟着一起带到刘家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没许。这会儿子想想，也许就是金氏做了手脚。

“你与五姑娘身边的金串认得吗？”二太太问。

“认得，金串姐姐常到三少爷房里去寻芬芳姐姐玩。”

金氏听到这话后，十分高兴，挑眉去看沈如蕙。

“她可是麻烦你往外捎什么东西或是卖过什么？”

“没有，奴才只是知道她叫金串，屋子里都喊她金串姐姐，有时她来给奴才这些下人带些小零嘴什么，奴才也跟着喊一声姐姐，但私下里没有说过话。”

金氏一听，着急地道：“胡说，有人看你为沉香阁办事，难道不是金串让你去的？”

金氏说完感觉屋里十分安静，抬头便瞧着二太太不悦地看着自己，心想自己心急了，连忙道：“是奴心急了，并不是要抢太太的话，只是这小子实是不诚实。”

二太太没理她，接着看柱儿，“你为沉香阁卖过东西没有？”

“这个卖过，但不是金串姐姐的。”

金氏一听，又来了精神，兴奋地看向二太太。二太太也直起身子，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道：“是谁？让你卖什么？”

“是沉香阁的草儿，让奴才卖……这个真不好开口。”

“让你说就说，有什么不好说的。”二太太厉声道。

金氏则想着，不是金串，草儿也行，谁都知道草儿是沈如蕙弄到沉香阁的。

“是一些旧衣裳，草儿给奴才的时候，奴才说这个卖不了多少钱，可草儿一定要让奴才帮着卖，说她如今去了沉香阁，终于有新衣服穿了，这破旧的放在那里也不敢穿，怕被人瞧见以为永旺婶怠慢她。可若是裁了又可惜，不若卖了换两个铜板子。奴才拗不过她，只得帮了她。”

“你胡说，根本不是这回事。”金氏急急地道。

“姨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小的屋子里搜寻，前几天她刚刚又弄了一卷子破被子过去，还让小的卖呢。”柱儿不服气地道。

“二太太，不敢瞒太太，奴才在三少爷跟着跑腿，得三少爷看重，没事总往外面走走。身边的婆子丫头总是叫奴才帮着捎些什么，也有帮着典些什么，奴才挣个零花钱，只是这样，并没有其他的事。还请太太明鉴。”说完磕了一个头。

“可那草儿怎么单单寻你，她是如何认得你的。”金氏依旧不放弃。

“姨娘这话问得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草儿没进沉香阁前，可是跟在房妈妈身边，房妈妈见天地给她安排各种活计，满二房各个院子，只怕没有草儿没干到的力气活吧。不若金姨娘问问房妈妈，许是她更知道。”

金氏一听连忙去看二太太，自上回的事后，二太太便敲打彩莲，让房妈妈没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总是往上房和娘姨院子里去。她一度怀疑，是不是二太太知道什么了。但一段时间后又没了动静，房妈妈还是管着她的活计。金氏又松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在二房这样吃得开，一则她把沈林拢的好，一个月里总要到屋里歇上几日。二是她会处人，舍得花铜板收买下人。三就是二太太不是个心狠的，因为二太太自身的原因，她在沈林面前便矮三分，所以对她们这些姨娘也没像大太太那般。说的好听的是宽和的主儿，不好听的就是有些面。

上次的事后，她也有意避开与房妈妈多接触，没想今天让这小子给提了起来。

好刚想解释两句，就听外面通传，喜鹊和金铃都回来了。

二太太摆摆手让柱儿下去，转过身对着金氏道：“以后莫要听风是雨。”金氏连忙应是。

沈如蕙笑道：“金姨娘一天天真是为太太劳心劳力呀。”

二太太不解地看着她。

“女儿是看金姨娘着实辛苦，要管理着清雅苑，还要侍候父亲。这些还不算，没事的时候还要帮着太太关注着三哥那边的事，就怕错过三哥那里的任何一件小事呢。太太您瞧，连三哥身边小厮叫什么，做什么，平日里与谁接触都知道。”

说完扑哧一笑地问金氏：“不知道姨娘身边到底几个丫头，只这两个怕是不够用吧？还是姨娘人缘好，自有下人为您报告三哥的一举一动。哎呀，别不是太太这边的动向，姨娘也操心着吧？”

一席话，金氏白了脸，二太太红了脸。

“太太，奴没有，奴只是听说一些而已，只是听说，太太......”

“听说？你听的挺多呀，我都不知道安哥儿身边有个叫柱儿的常常往外走动。”

金氏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太太，奴真没有，只是听下人们说了一句，并没有关注这些。您也知道，奴日日呆在清雅苑里，除了来太太这边，其他地方是不去的。”

二太太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叫她们俩进来。”后面这句话是冲着彩珠说的。

一时，金铃与喜鹊走了进来，二人把单子拿了出来，彩珠接过去，与彩莲一点点地比对。

“二太太，两份单子一样。”

“这样看，便不是五姑娘报错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谁贪下了。”二太太看着沈如蕙。

沈如蕙知道，虽说刚刚自己将了金氏一军，但二太太并没有放下怀疑她偷拿料子的事。

金氏站在一边，脸色恢复了一些，她不敢再轻易说话，心里暗恨，好你个五丫头，倒是小瞧你了，行，这个账咱们走着瞧，先把眼前这个罪给你定死，看你日后怎么得意。

至于自己在二太太面前的体面，再慢慢想办法。二太太耳根子软，心肠也软，自己小意一些便是。到时候再给你下绊子，哼，定要让你嫁个草包一样的男人才是。

“太太，奴婢有一想法。”彩珠上前轻轻地道。

众人都看向她，二太太对着自己得力的彩珠向来是宽和的，轻声道：“说，什么想法。”

“昨天咱们发的时候，已经晚了，点完后，每个院子的便放在一起，但实在太多，难免有弄混或是放错的现象，会不会是清雅苑的与哪个院子的弄混了，或是放错地儿了？”

二太太一听连连点头，金氏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彩珠，彩珠一脸认真地看着二太太，不像是有意为沈如蕙解脱的样子。

“还有哪个院子里的没发放？”二太太问。

“咱们院子里发放，清雅院的也发了，沉香阁的还没发，现在就问一下三少爷那里和房妈妈那里少不少便是了。”

彩莲连忙上前道，“奴婢去问一下吧。”

“不必，彩珠，你去。”二太太连看都没看彩莲，彩莲心中警铃大作。

彩珠道：“不若太太将金铃和喜鹊一并让奴婢带着去，可好？”

二太太点头，三人一并走了出去。

一时间，二太太不再说话，其余人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屋里落针可闻。

金氏站在一边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如蕙，她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刚才看彩珠的样子不像是要为五姑娘说话，她好似只是想为二太太分忧。

以沈如蕙的处境，彩珠犯不着给她这个面子。她倒是不怕去比对，因为那单子的确是她做了手脚，原来的给她们的就是少了三块料子的。后来五儿潜进了沈如蕙的屋子换下加上三块后正确的那张。所以，她手里的一定是和沈如蕙那张是一样的，但合计数量却是少了三块料子的。

既然是按着少了的合计数上报的，那么怎么也不会再多出三块来，对于这个，金氏是有信心的。

沈如蕙则是在想，彩珠为何要帮自己。诚然她不提出这个想法，金铃也会提，金铃这么久在二太太这边为二太太按摩，二太太怎么也会给她这个面子。

但彩珠提出要比金铃提出更有力度，更让人信服。

气氛就这样诡异着，没人说话，直到外面有通传声，众人仿佛活过来一般。

彩珠带着笑走了进来，金氏连忙去看喜鹊，却见喜鹊一脸懊恼，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不妙。

而沈如蕙见到金铃微笑着冲自己点头，心里有了底。

“二太太，真让奴婢猜中了，原来是沉香阁的兰婆子拿多了。当时沉香阁的与清雅苑的是堆在一处的，清雅院拿的时候倒了一下，兰婆子帮着整理来着，许是那个时候将清雅苑的混入其间了。而沉香阁因为永旺家的请了假一直没发，所以就没发现。”

二太太松了口气，去看金氏红白交织的脸。金氏连忙道：“原是如此呀，奴就说嘛，五姑娘不会弄错的，看看，惹了这么大个乌龙。”说完略有尴尬地去看二太太。

二太太收回目光，道：“既如此，五丫头，你回头让兰婆子拿三块给清雅苑送去。”

沈如蕙轻声应是。金氏现在满脑子疑问，满肚子气，急急地告退离去。

二太太冲着还在那里的沈如蕙摆手道：“你也去休息吧。”

“女儿有一事不解。”

二太太以为她想要讨个说法，心里不衬意，忍着性子道：“什么事？”

“女儿想着，金姨娘真是好心肠，若真是女儿不小心合错数，拿少了料子，报到太太这里，再补就是了。她却要自己拿钱给自己院子里的补上，她为何不是先想着要太太给她补呢？难不成，金姨娘很有钱？”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二太太一听，细细思量后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彩珠。”

“去给五姑娘拿五两钱子，过几天是大太太娘家母亲的寿宴，然后还有大姑奶奶家的秋日宴。你且看着，喜欢什么添点什么，再换些铜板，到了人家，不要不舍得打点，显得小家子气。”

沈如蕙一边走一边摸着手里的银子，心想，这是二太太给自己的补偿，至于她要怎么处置金氏，那就是她的事了。

反正这次，自己是大获全胜，当然也拉开了自己与金氏面对面的对抗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