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创世纪》发表于1945年,主人公紫微是匡府的老太太,生于晚清。
她曾是相府千金,低嫁县令之子,坐拥丰厚嫁妆,呼奴使婢,别人眼里可谓好命。
可是,她常常埋怨丈夫不够好,孩子不够有出息,会下意识贬低身边人,遇到点不顺就自怨自艾。
她每天纠结又无可奈何,大半生过去,她像是从没有认真为自己活过的人。
心理学家卡伦·霍妮曾说:
“内心冲突,会在人格中渗透,像恶性肿瘤的扩散,最终将人毁灭。”
其实,让我们筋疲力尽的往往并不是生活本身,为难我们的是自己。
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一关。
只有内心信念坚定,勇于行动的人,才会走进自己希望的未来。
01 每个当下,是终点也是起点紫微,一出生就握了一把好牌。
她是相府里最小的千金,她的父亲戚宝彝很是钟爱她,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长到十六岁,紫微没踏出过大门,直到八国联军进了京城,她逃难才第一次离开家门。
父亲暗中叮嘱随行的人,遇到危险,第一要务先结果了小姐,不能坏了她的名声和相府的脸面。
紫微二十二岁时,父亲把她许给了匡县令的独生子匡霆谷。
新郎比她小了六岁,一身的孩子气。公公发话:“他比你小,凡事要开导他。”
紫微立志要做贤人,如看护儿子般照顾教导丈夫。
怎奈丈夫的顽劣没那么容易改,特别是几年后公公去世,丈夫更是没了约束,甚至学会了嫖赌。
一家老小没有收入,很快坐吃山空,紫微不得不典当嫁妆,勉强维持匡府的体面。
世事变迁,遇到改朝换代,丈夫不成器,儿子不争气,儿媳不懂事,身边只有一张张吃饭的嘴。
张爱玲说她:“兼有《红楼梦》里迎春的懦弱与惜春的冷淡。”
她有怨、有不甘,可又能怎么样呢?
曾经,她喜欢看戏,用别人的人生来慰藉自己的空虚寂寞,但捉襟见肘的现实令她出现在戏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是读书,紫微舍不得买新书,只好找来儿子、孙女们弃之不读的课本读。
紫微人生起点那么高,却一路滑落,一跌再跌,心里的落差令她连带着孙辈也嫌弃了。
但她从不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家里人惹出了事,她习惯追根溯源“都是他们匡家的坏种”,至多用一句“我随你们去噢”做推脱。
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这话对紫微一点也不对,时间不仅不是药,反而成了锥心之锤,重复又重复,一下一下敲击着她。
曾国藩说:“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
人生不过百年,人与人最大的不同在于:有人把一天当一生过,有人只是复制粘贴了三万回。
只要愿意事过翻篇,专注于眼前,把握好当下,命运也会悄然发生变化。
02 脱离困境的,都是愿意自救的人“人们尊重她的感情与脾气,她也就有感情,有脾气。”
潆珠是紫微的大孙女,八岁前颇受大人宠溺,有了弟弟后,家里谁都不拿她当个宝了,由她自生自灭。
家人的漠视,衣饰的寒酸越发让她自卑,自己看自己,都觉得不顺眼。
潆珠姊妹几个读到初中,家里就不让往下念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潆珠的人生轨迹将和祖母一样,被安排嫁给一个大人们满意的男人,别别扭扭过一生。
姑妈答应替潆珠找个事,一直也没找着。
祖母知道了,不相信大孙女能做事,怕外头人心坏,让孙女还是少现世了。
倒是同学介绍,潆珠到一家外国人开的集美药店当了店员。
怕祖母知道,潆珠每天不得不偷偷摸摸上工。
潆珠喜欢这工作,她有了收入,不用再向祖母伸手,还可以给弟妹们买零食吃,脊背也挺直了许多。
19岁的潆珠工作没多久,身边有了追求者——生意人毛耀球。
潆珠看不上毛耀球:圆脸,厚嘴唇,有麻子,虽然穿西装,却并不像上等人。
但是,女孩子遇到锲而不舍的男人,大都半途就举了白旗。况且潆珠委实太冷了。
“爱是热,被爱是光。”
潆珠自信了许多,那露手指头的线手套戴在手上也不那么令她难为情了,反觉得自己有一种凛凛的美。
陷入爱情的潆珠开朗了,觉得冬天也可爱了许多。
可惜她遇人不淑,当毛耀球欲轻薄她时,那仅有的一点温暖也散去了。
历经风雨,潆珠如梦初醒,别人喜欢的是他们想象的她。她要做她自己,而不是别人期望的样子。
有句话说:
“人生一切的不幸,没有别的原因,都是由自己的心灵吸引而来的,是无休止地倾诉不幸、牢骚不断的那颗心,唤来了不幸。”
生活能叫醒的,是愿意醒来的人。
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只要想改变,总有方法重生。
03 挑战无时不在,自己才是真正的敌人看到一句话说:一个人不快乐的根源,更多的在于自己,毕竟只有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
在《创世纪》中,无论是祖母紫微,还是儿媳全嫂,亦或者孙女潆珠,她们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应对之道。
而很多时候,她们过得不快乐,其实都是自己导致的。
祖母紫微虽然不能婚姻自主,可她毕竟是相府嫡女,夫家没人敢小看她,也不可能为难她,这已经比绝大多数女子幸运了。
而丈夫匡霆谷虽说不成器,却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中,既没有暴力也没有娶小老婆,算得上妇唱夫随。
儿子匡仰彝被养成巨婴,多半要归功于她这个母亲,怪不得别人。
总感觉自己沉浸在一家老小的压榨里,无时无刻不被厌恶的情绪所裹挟。
碰到一点不如意,就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遇到一点不顺心,就以为所有人都辜负了自己。
而很多时候,那些让她如临大敌的事情,其实并不值得大动肝火。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何苦要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正如濛珠呐喊的那样:
“你要我怎么样呢?”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一书中写道: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
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好好的管教你自己,不要管别人。”
诚如斯言。很多时候,让我们痛苦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的执念。
快乐或者痛苦,都源于我们自己的选择。
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04《创世纪》的结尾,紫微在卧室看《天方夜谭》:渔人从海里捞上一个瓶子,打开塞子,里面冒出黑烟……
张爱玲写道:紫微对书坐着,坐了很久。
是啊,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管好自己,千万别把它放出来。
挑战无处不在,别先被自己打倒。
想少些烦恼,就要先放下,允许事发生,允许人出现,允许别人做别人,允许自己做自己。
岁月很长,不必慌张;时光很短,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