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尿毒症，我竟与他配型成功。
我爸要我捐肾，说他毕竟是我弟弟，以后出息了肯定会报答我恩情。
呵，当年欺负我时怎么不想着我是哥哥？
而且我月薪一万，还需要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来帮衬？
可我没想到，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01
我爸打电话说我妈突发疾病住进了ICU，我要再不回来可能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于是我急忙丢下手头的工作，请假赶到医院，却在上楼时被我伯母林贵芬拦住。
“让让！”我瞪她一眼。
她愣了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孙岳，你来看旺祖了啊。”
我心里头着急，没有多想：
“我来看我妈，关孙旺祖什么事！你先让开，我要找我妈去。”
“你妈没生病啊？”林贵芬一脸疑惑。
我被惊了下，正要问她，我爸出现了。
他见到我和林贵芬在对峙，脚步顿了下，眉毛皱了皱又迅速舒展。
我与他生活这么多年，看他的表情立马猜出来他是骗我的。
想到他拿我妈的健康来说谎，并让我放下工作回来，我就一肚子火：
“爸，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要是任务完成得好，没准我能晋升。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我爸摸摸鼻子，嘿嘿地笑：“男孩子要那么好的事业干什么，成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捏紧拳头，心中的愤怒更多，但我还是按捺住，舒口气后，刺了他一句：
“我可不想以后成为你这样的人。”
说完我打算离开，却被我爸抓住手臂。
“来都来了，你去看看旺祖吧，他得了尿毒症，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关我屁事！”
林贵芬拦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孙岳，你们好歹是兄弟，你就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
我直接翻了个白眼，准备挣脱我爸的手，但有不少人看向我这，我爸又抓得紧，我只好答应去看望孙旺祖。
02
说实话，我看着床上还剩口气的他，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恐惧、厌恶、憎恨。我巴不得他余生一直受尿毒症的折磨。
我刚看上一眼，便不再想忍受，拔腿就走，可刚出病房门，林贵芬就直接跪在我面前，哭着哀求我：
“孙岳，你能不能捐一个肾给旺祖，他还那么小，就得了这病。”
“他可是你亲弟弟呀，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求求你了孙岳，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她的哭喊声吸引了不少人，她借机说出了孙旺祖年纪轻轻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的故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不少人为之动容，甚至有人说出了如下名言：
“不就是一个肾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救的是自家兄弟。”
我看着这面前荒诞又滑稽的一幕，压着怒火，双手颤抖地将袖子撸起。
“伯母，您是忘了您儿子的所作所为吗？”
手臂上狰狞的烫伤疤痕引来场内一阵唏嘘，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村里谁不知道孙旺祖被孙家人惯得无法无天？成日里偷鸡摸狗，搅得大家不得安宁。也就只有孙家人，还把他当个宝。
我看着这一双双打量的眼，抹了抹眼角，继续转向父亲:
“当年孙旺祖和他的狐朋狗友霸凌我不成，您坐视不理，和伯母爷爷奶奶倒打一耙，说是我欺负他们，如今您又拿着母亲病发垂危的幌子让我回家看他。”
“要是不知道的，怕是都以为孙旺祖才是您的亲骨肉。”
看着事态的转变。林贵芬脸色如同调色盘一样，青一阵紫一阵；我爸更是气得青筋暴起，可眼神中却夹杂着一抹我看不懂的纠结和疼惜。
此时我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没让林贵芬他们控制住舆论。
我平定了下情绪，看着我爸，说：
“爸，既然没什么事，我陪下我妈就回去工作吧。”
03
我妈见到我很惊讶，可听说我回来的缘由时，直接抓着我爸臭骂一顿：
“你个混了屎的棺材瓤子，你说自己死了不成，还要咒我？”
我爸急忙解释：
“还不是大哥！旺祖尿毒症，孙岳配型成功，他们想让孙岳捐个肾。”
配型成功？什么时候的事？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
不过目前最为要紧的是，怎么拒绝。
为了他，我保不齐孙家其他人会对我做什么。
或许是心有灵犀，我和我妈同时把目光放在了我爸身上。
我妈冷笑一声：“孙建安，你要是敢要孙岳捐肾，我头一个不放过你！”
没一会儿，伯父伯母提着一堆东西来到我家，一进门他们就为孙旺祖欺负我的事道歉。
我在心里默默翻白眼，然后悄悄摁下录音键。
寒暄几句后，他们提起捐肾。
我叹了口气，假装为难：
“爷爷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我爸妈都同意我捐肾，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
伯父脸上还是惯常的笑；林贵芬紧抿嘴唇。
我爸没什么表情；我妈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表示赞赏。
我收到我妈的讯号，微微了下点头，对她百分百放心；
至于我爸，如果他要我捐肾，那他就让孙旺祖给他养老吧！
04
不过还是有疑点没有弄清楚，我假装无意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肾可以？我听我爸说孙旺祖得病才一个月，我这一个月可没做过体检。”
伯父有些惊讶：“旺祖生病三个月了，怎么……”他还没说完，伯母就扯了扯他袖子。
我心里一咯噔，如果说三个月前，那我体检过一次。
那时我爸说梦到我突然生病，强行拉着我去体检，做了很多项目，花了大几千，而他却没有喊心疼。
他对我可是能省一分是一分，绝不肯让我多花一点钱。
我还很感动，以为他是发现了我的好；现在看来，到底是我自作多情。
我爸听了伯父伯母的哭诉，看着我叹了口气：
“孙岳，你还年轻，少一个肾没关系，而且挣得又多工作又清闲，你就帮帮你堂弟吧。而且他以后出息了，你这做哥哥的不也有好处啊……”
我听到他的话心里蓦地一惊，悲伤、心酸、震惊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我眼睛酸酸的。
这么多年来，我已习惯他的偏心，可我没想到，他为了孙旺祖竟真要牺牲我。
我妈立马发作，直接给我爸一巴掌：
“黑心肝的老东西，你那么疼你侄子，怎么不自己捐？还要拿你儿子的器官做人情，显得你多善良是吧！”
林贵芬急忙拦我妈，也被扇一巴掌。
“死八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用孙建安来逼我儿子，还忽悠他说孙岳捐肾，孙旺祖就来给我们养老！可去你的吧，当我真不知道那畜生是什么德行？”
我妈又看向我伯父孙建平：
“大哥，你也是当爹妈的，给我说句实话，如果我家孙岳得了这病，孙旺祖正好配型成功，你会不会同意捐肾？”
05
在伯父扯着不甘心的伯母离开后，我妈继续骂我爸。
我见我爸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她摁在沙发上，倒杯水给她：“妈，当心嗓子。”
然后我又看向我爸：“爸，你真让我失望。我没想到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别人。”
“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反正你还有孙旺祖，想来他会记得你的恩情，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爸脸一垮，看向我，开始说教：
“孙岳，你就为了这还没发生的事，要跟我断绝关系，也太没良心了吧？你这儿子，我可算是白养了！”
我妈直起身子就要反驳，我拦下，一字一句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已经被你伤透了心。”
“从小到大，你就偏心孙旺祖，只要他惹祸，我除了要挨爷爷奶奶的打，还要被你臭骂。我永远记得，你在他欺负我之后，当着大家的面用竹条抽我，说我没看好弟弟，不配当哥哥，不配做人！”
“他十岁时偷了奶奶的养老钱，你不由分说，跟着伯母对我一通骂。把妈妈关在房间里头，当着她的面让我跪在雪地里，那时候我可是正在生病！就因为那次，我变得体弱！”
“让我最忘不了的，还是那次霸凌！我以为你会为我讨公道，没想到你居然和孙旺祖他们倒打一耙，甚至还代我签下谅解书，不追究那几个畜生的责任！”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和孙旺祖，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
06
他被我问得一愣，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我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回房间，反锁了门，躺床上休息。
晚饭时，我妈送饭进来，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她眼神中有万千情绪在变化，但在她开口时，全部变为坚定：
“孙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下定决心去做，不要顾虑太多，以免后悔。”
“妈妈永远会站在你身后。”
她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她的语气很温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与她对视的瞬间，似乎有很多画面在飞速放映，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倏忽间感觉轻松起来，然后又有力量汇聚在我胸中。
我的心砰砰砰地跳着，有很多感情在涌动，我觉得我好像要走入新生活了，只要我足够果断。
于是我抱住她，轻声对她说了句谢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正在想着以后得打算时，我和我妈的手机同时响了下，有人给我们发了彩信，是亲子鉴定照片以及十几张男女的亲密照。
妈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我心里的弦忽然断裂，困扰我许久的谜底终于解开。
07
第二天，我打算离开，我爸拦住我，跟我道歉，说他想通了。
我不信，这二十多年来，他不分青红皂白责骂我无数次，每次真相大白时，有哪一次真正跟我道过歉？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但他急忙拦住我，说爷爷奶奶准备了家宴，说想见见我。
他们是要干什么？我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我也不怕，于是跟他去。
除了孙旺祖，人都来齐了，爷爷奶奶并没有准备饭菜。
奶奶亲自出来迎接我，亲昵地抓住我的手。
粗糙又陌生的触感让我很不适应，我看到她期盼的目光觉得有些恶心，直接把手抽了出来，并坐在离她和爷爷比较远的位置。
没想到她紧跟着我坐我身边，对我嘘寒问暖，热情模样让我一阵反胃。
“孙岳呀，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你身体还不错，捐一个肾对你肯定没什么影响。”
图穷匕见了。
我垂眸，微微一笑：“奶奶，你猜为什么要长两个肾？要是没用，长一个不就得了？”
“咳，那阑尾不也没什么用啊？王三婆子的孙女儿，前几年犯了阑尾炎，割了照样活蹦乱跳！”
“呵，照你这么说，人还会死呢，那干嘛还要出生？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下葬浪费人民币！反正也没什么用，也是个废物，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爷爷听懂我意有所指，抄起拐杖往我身上打，我一把扯住，抢过来往林贵芬扔去。
伯父急忙躲开，我爸则帮着挡了下。
我妈见状，冷笑一声：“孙建安，还挺怜香惜玉的嘛！”
一丝阴狠从伯父脸上极速划过，快得让我以为是看错了。
08
爷爷没有注意到我妈说的话，他被我的举动气到了，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大逆不道的东西！得病的怎么不是你！”
我欣赏着他愤怒的表情，心里头实在畅快。然后我朝他得意地笑，并讽刺道：
“是不是觉得老天不公啊？我这个不听话的孙子，考上了211，还在外企工作，每个月到手万把块，生活过得可滋润啦！”
“而孙家千娇万宠的金孙，连大专都考不上，只能成为社会的渣滓、国家的败类，还得了尿毒症。哎呀，这怎么传宗接代啊，连个养儿防老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准他以后还要吃低保！”
奶奶抬手就要扇我巴掌，我用胳膊挡住，她用力过猛又没有防备，不小心摔倒在地。
孙建安急忙扶起奶奶，朝着我骂：
“黑心肝的小畜生，连你奶奶都不尊敬，以后要天打雷劈！”
我抱着双臂，斜乜着他们：
“龙生龙，凤生凤，小畜生的爹是老畜生。”
我站起身，跟我妈离开。走到门口时，我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别一个个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09
我打开门，拉着我妈出去，我爷爷大喊一声“站住”，我反而加快了脚步。
孙建安急忙扯住我妈。我奶奶趁机说：
“孙岳，只要你答应给旺祖一个肾，我跟你爷爷就把所有财产留给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真的假的？”
见我似乎有所动摇，奶奶赶紧说：“肯定是真的！”
我看着她和爷爷满是期待的脸，嘴角慢慢勾起，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爷爷激动了起来，接连拍了好几下沙发：“我们可是你长辈，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心里的讽刺更多了：
“这次不是说家宴吗，怎么连个菜都没有？还说想见我。”
他们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林贵芬强颜欢笑道：
“孙岳，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好歹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我姓孙，你姓林！还有你一个外姓人也配入我孙家门？”这是奶奶以前经常骂她的一句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不要太过分！”孙建安压低声音警告我。
我没管他，反正决定撕破脸皮了。我直接翻白眼，掐着嗓子，阴阳怪气：
“爸爸，你还是头一次在爷爷奶奶面前为别人说话。我可都没这待遇。”
我爸脸颊地肌肉鼓起来，应该是咬牙压抑着愤怒。
我暗自观察伯父的表情，他虽然尴尬，但眼神透露出一丝凶狠和仇恨。
顿时我心里有了个猜测，不过还需要再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