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沈桉堵在了床角,他有力的手臂勾住我的腰,
滚烫的温度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
「宝贝儿,往哪儿跑呢,嗯~?」
沈桉低低地笑,热气洒在我的脖颈,烫的我心慌。
「你、你好好说话」我用力咬着下唇,想要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可谁知下一刻,沈桉直接咬住了我的耳垂,
我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年年,你好甜」沈桉仍然不知羞耻地说着。
「沈桉!」
「我听到了,姐姐~」
1.我叫江映容,是大懿的嫡长公主。
人人都说我是个疯子,我并不否认。
十岁那年我放火烧了吏部侍郎的宅邸,十二岁那年我拎刀砍了武安伯长子的人头,十三岁那年我把丽妃推下了池塘,害的她活活淹死,十五岁那年我亲手给自己的父皇灌下毒药,眼睁睁的看着他咽气,然后亲手把幼弟扶上了皇位。
就在京中所有人都以为新皇登基,我便会心满意足之时,事实却令他们大跌眼镜。
我纵容手下宦官干政,迫害那些百姓口中所谓的忠臣。
这京中日日都传着那些臣子被问斩的流言。
一众老臣跪在殿外乞求陛下开恩,说是念在那些大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坐在高台之上的我勾唇笑了笑,
一群蠢货!
幼弟在旁边读着圣贤书,我看了心烦,便抢过那书撕成了两半,扔在空中。
幼弟知道我的脾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撕完书的我神清气爽,捻了颗葡萄就喂到了幼弟嘴里,
「尔尔真乖」
我温柔的抚着幼弟的发顶。
那些老臣跪了许久,久的我都有些无聊,便撇下幼弟回了长乐宫。
高高的轿撵走在无人的宫道上。
我单手支着头,有些困倦。
「公主,陛下已经让那些老臣回去了」
青萝将刚才小太监来传的话告诉了我。
「他倒是还没蠢得无可救药」我阖着眼,也懒得多说。
「参见公主殿下」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带着些朗润和稚气,
太过纯净,我不喜欢。
我抬了抬眼,入目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因着年岁还小的缘故,少年精致的脸上还带了些婴儿肥,眼眸清澈,白皙的脸上不知为何染上了几缕绯红。
少年喘着气,俯身向我行礼,一双灵动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我。
却在接收我的眼神之后,把身子伏的更低了些。
我「嗯」了一声,便收回了眼神。
轿子依旧晃晃悠悠的走着,身后的少年却突然追了上来。
「姐姐,我叫沈桉」,声音不大,刚好囿于宫墙之间。
我听的真切,勾唇轻笑了一声,
「本宫记住了」
音色慵懒,又仿佛掺了些颗粒般的沙哑,挠的人心痒。
唇红齿白的少年得意一笑,
「沈桉恭送公主殿下」
2.我窝在长乐宫里懒得出去,这几日没有临朝听政,想必小皇帝应该自在许多。
想到我撕了他的书,我便想着应该多补偿他些。
要不这一个月都不去了吧。
我实在是懒得和那些老家伙们周旋。
「殿下,顾大人来了」
青萝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说出的话我听了更是心烦。
一气之下,我便把东夷新进贡来的红珊瑚砸了。
顾晏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长公主的性子太过急躁,还是要多磨练些」顾晏说着,就捡起了红珊瑚的碎片放在了我的手上。
然后握着我的手,也握紧了那碎片,锥心的疼痛使得我忍不住想骂人的欲望。
可是想到眼前的人是顾晏时,我又咬着牙强迫自己恢复了清明。
我抬头看着顾晏,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沁了出来。
顾晏一副心疼的模样,用左手替我拭去额头的汗珠,
「年年,要学会听话,知道吗?」
嗓音温润,我却恶心的想吐。
我看着顾晏,安静地点了点头。
顾晏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容,
「年年真乖」
顾晏说着便把我抱到了美人塌上。
青萝站在旁边,手中拿着药箱,想要替我包扎伤口。
可是顾晏却像没看到一样,依旧握着我的手,
「年年,为何近日倒是不见你上朝了,那些老臣最近可是越发不安分了」
顾晏的语气平淡。
我却听出了十足的威胁意味。
「不过是偷懒不想去罢了,你何苦来为难我」
一双剪水秋瞳盈盈地望着顾晏,语气娇嗔。
顾晏的食指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现在可不是让你偷懒的时候」
动作虽然宠溺,
但是顾晏的眼神里是十足的试探与针对。
我正想说些什么,顾晏身边的侍卫却进来了。
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顾晏便皱着眉走了出去。
见他出了屋子,青萝急忙打开我的手,将里面的珊瑚碎片取了出来。
青萝替我包扎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我鲜血淋漓的手上。
「傻丫头,一会儿你去叮嘱慕池一声,让他们务必护好那些老臣的安危」
我的眼眸微微眯起——
顾晏、顾家,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3.是夜,我溜进了顾府。
顾府的守卫很多,毕竟是大懿第一世家,手握重权——
还不是一样怕死,我嗤笑道。
趁换班的守卫不注意,
我飞身跃起、落地,然后一个鲤鱼打滚从窗户翻了进去。
我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应该是顾忠的书房不错。
呵呵,还忠呢,
他们顾家的人巴不得大懿皇室死的干净!
想到父皇临终前的情景,我的恨意便有些控制不住。
我强忍着恢复了平静。
顾家投敌卖国,私吞军饷,任凭地方官收受贿赂、徇私舞弊。
如今的大懿不过是强驽之末。
顾晏第一次来找我时,我正在为父皇守孝。
他用幼弟的命威胁我,逼我发了疯,逼我亲自下旨,
让那些宦官取了多少忠臣的性命!
自知没有办法的我收起了羽翼,认真扮演起了一个骄纵的长公主。
距离幼弟登基已经三年的光景,这朝中自是没有人能再与顾家分庭抗礼。
顾府的人行事便愈发乖张起来。
为了寻找顾府投敌叛国的证据,将其大白于天下。
我已经来了顾府不下百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什么东西,我真的会想一把火把顾家烧了。
顾忠人不在,我小心翼翼地翻着房内的东西,生怕被看出端倪。
我花了一个时辰把书房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顾忠这个老东西,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我气得想骂脏话。
「父亲,大雍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我听到了顾晏的声音。
身形一闪,我躲到了房梁上。
「大雍那边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只说江映容和那个小皇帝留着还有用,让我们不要擅自行事,坏了他们的计划」
顾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小皇帝还好说,那个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怀疑最近几次暗杀行动就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搅局」
顾晏面色阴冷。
我对此嗤之以鼻。
顾忠走到身后的书架旁,按下身旁的花瓶,暗门应声而开。
「大局已定,那个女人再聪明也回天乏术了」
顾忠一脸肯定。
我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密室。
在门即将关上之前,我飞身挤了进去。
带起的风吹弯了密室内的烛火,引起了顾晏的警觉。
却被顾忠说是大惊小怪揭了过去。
我跟在二人身后,拐了几个弯,密室的空间终于开阔起来。
我远远地躲在暗处,看见父子二人在翻阅着什么。
我心下肯定,那些我之前找不到的证据一定就在此处。
那二人呆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离开了。
听到密室的门关闭的声音,我才走了出来。
走进那些被他们藏得严实的书架,投敌卖国的信件便如潮水一般朝我涌来。
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自己去朝堂上揭发他们,
因为他们说得对,如今的大懿还有我,都已回天乏术了。
不过,想到大雍皇帝前不久的来信,我的唇勾了勾。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我只挑了几封内容相对重要的信件揣进了怀里,
准备想办法离开的时候,眼神却瞥到了一旁的盒子。
我皱着眉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大懿用来调动军队的虎符,而且是阴阳两副。
我哂笑,怪不得顾忠那么肯定的说大懿回天乏术了呢。
不过,现在局势就不一样了。
虎符也被我收进了怀里。
4.我走到密室门口,有些不确定他们二人还在不在外面。
密室的石墙太厚,任凭我的耳力再好,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我犹豫着,算准了时间。
接近卯时的时候我才学着顾忠的样子打开了密室的门。
外面空无一人。
我顺利的溜出了书房。
像往常一样,我从顾府人烟稀少的小路离开。
可今日不知为何,平日里没人的小路上却站满了侍卫。
我迎面便与他们撞上。
他们显然也有些始料不及。
我转身就跑,凭借着对顾府的熟悉程度,我远远地甩开了那群人。
正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跑出顾府的时候。
一支破空而来的利剑猝不及防的射了过来,我躲避不及,被射中了左肩。
我强撑着翻出了顾府高耸的院墙。
脚一落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喊叫声,
「给我抓住他」
为首的那个人我认识,顾府面上瞧着最为人畜无害的管家。
我瞧着那群人的架势,便也来不及管肩膀上的伤,
右手伸到后面,用力拔出了箭,然后拔腿就跑。
那群人追的太紧,我怕伤到街上的无辜百姓。
所以只在小巷里奔波。
正在我看着面前两条岔路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带着些暖意的大手握住了我。
「跟我来」少年的嗓音清澈,听一次便不会忘记。
沈桉拉着我熟络地在小巷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摆脱了那群人的追捕。
我们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
我深呼一口气,拉下了面罩,
「为什么要救我?」,我的语气里满是防备。
少年回头看我,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呀……因为——姐姐太笨啦!」
少年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我一愣,这小屁孩敢说我,正准备教育他呢,我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不好!我要尽快回宫」我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我险些忘了顾晏有多谨慎。
沈桉拉着我抄近路回了宫。
两人从侧殿进了长乐宫,青萝看到我背上的黑衣湿了大片,便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来不及解释,只是让青萝快去取件干净衣服,拿止血药过来。
青萝这才明白出了大事,急忙跑了下去。
「你受伤了?」沈桉皱眉。
他虽然闻到了血腥味,可是看身旁人一脸淡定的样子,他便以为受伤的人不是她。
少年的语气里满是担心,这么纯粹的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受之不起。
青萝回来的速度很快。
我将外衣脱下,青萝替我上药,
沈桉自觉将头扭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换上干净的衣服,
善芜就急忙跑了进来,「不好了,顾晏来了」
我心下一惊,昨夜之事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沈桉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却灵机一动,拉住了沈桉。
沈桉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拉着他的手。
我却来不及解释。
「善芜,你快将血衣藏起来,青萝,在房间内点上熏香,把床帐拉上,快」
交代完这些事情,我扭头看向少年,
对不住了弟弟!
我用力拽了一把沈桉,他没有防备地就倒向了我的方向。
在我的后背砸到床的前一刻,沈桉扶住了我的腰,两人交换了位置,女上男下。
青萝也急忙将床帘拉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顾晏就走了进来。
我听到脚步声后,急忙抱着沈桉翻了个面,男上女下。
我三下五除二的就扒了沈桉的衣服,
沈桉还没反应过来呢,我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
少年没忍住,痛呼出声。
顾晏似是听到了床帐内的声音,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青萝拦住了顾晏,「顾公子,公主她不太方便」
顾晏的面色不善,看的青萝有些发怵,
「怎么个不方便?」
青萝正在纠结要说什么呢,帐内就传来了一阵难以描述的声音。
听得青萝面红耳赤。
女子酥软的声音中又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能沁进骨子里一般。
而男人的喘息声则明显带了些克制与压抑。
沈桉要疯了,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女子居然被他压在身下,
两人肌肤相亲,微不可分。
沈桉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而我显然高估了少年的自制力。
沈桉的唇只是堪堪贴近我脆弱的脖颈,呼出的热气便让我有些心悸。
听到顾晏的声音,我心下一慌,便学着话本里写的,发出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可谁知,沈桉在听到我开口的那一刻,就像疯了一般,按住我的脖颈就吻了下去。
从肩膀到锁骨,
每一处地方,
都不曾放过。
我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意识有些决堤,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那带着颗粒感的舌头舔舐过我的肩头、锁骨、胸前,
最后来到耳垂。
我明明那么清醒,却又那么恍惚。
我陶醉于这种感觉,以至于我的呻吟声都变得发自内心。
我和沈桉仿佛都忘了自己在临场做戏,变得陶醉于这场短暂的美梦。
直到顾晏拉开床帘,我的意识才开始回笼。
沈桉侧过身,挡住了我只穿着胸衣的身体。
我强壮镇定地看着顾晏,
可是少年的舌头在我的耳朵里徘徊,发出滋滋的水声,这让我的双颊更加绯红。
顾晏看着床上纠缠的男女,眼神冰冷,
「公主就这么饥渴吗?」
我想否定顾晏的话,可是少年吻着我的侧脸,力道轻柔,让我痒得厉害……
我便懒得去管顾晏说了什么。
顾晏倒是没生气,只是看向我的左肩。
我暗中掐了一把少年的腰,想提醒他。
沈桉收到我的提醒,假装倾身吻我的脖颈,将我的左肩漏了出来
珠圆玉润的肩头,拢着一层暧昧的瓷白,诱人采撷。
顾晏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伤口,有些失望,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拂袖而去。
看到顾晏离开的背影,青萝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和自己主子说话呢,沈桉抬手就把帘子拉上了。
青萝:她是谁?她在哪?她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
沈桉抵着我的额头,少年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了我的心里。
「姐姐~」少年拖着尾音,「你占我便宜」
我被沈桉压在身下,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翕动着,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刚才他用这张唇吻我的触感,好软好软……
沈桉看到我走神,有些不满,于是咬了一口的我的耳垂。
「嘶……疼」我捂着耳朵,不满地看着沈桉。
「姐姐,我也疼」
沈桉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刚才被我咬了好几个牙印,现在还在流血的肩膀。
我别开了脸,「我还不是担心顾晏会闻到血腥味,所以提前做好准备」
我的语气有些心虚。
沈桉却不依不饶,「那姐姐帮我吹吹好不好」
我正想拒绝,结果看到沈桉那张脸,拒绝的话卡在了嘴边,美色误人啊!
还好这时后肩上的伤反应了过来,突然一阵锥痛,
我拧着眉,额头沁出了汗珠。
沈桉急忙抱着我坐了起来,看向背后的伤口。
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血又渗了出来。
沈桉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我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有些想笑。
「你不许笑」少年的面色绯红。
「干嘛,是你把我折腾成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能笑」
我看着沈桉的模样,愈发想逗弄他。
少年低着头,好像有些泄气,我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结果,沈桉闷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你有伤,我只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少年的语气里含着委屈。
我有些怔愣,我这是欺负青春期小少年了?
正在我和沈桉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的时候,
我的好青萝终于来解围了,
「公主,你的伤还没上好药呢」
青萝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带了些八卦的意味。
我一把就把床帘扯开,快步下了床。
身后的少年上身不着寸缕,青萝只瞥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
青萝接着替我包扎伤口,,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沈桉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我的身前,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行礼告辞。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5.「公主,那个少年不是我们那天在宫道上遇到的嘛」
青萝倒是记得清楚。
「公主认识他?」
我皱了皱眉,要说之前不认识,确实也不太对。
「沈桉,定国公次子与大雍扶渟长公主的独生子,自幼生长在大雍,深得大雍帝王宠爱,此次倒是不知为何来了大懿」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青萝听的认真。
「那他岂不是算大雍的人」
青萝面上感到奇怪。
「到底是定国公的孙子,想必就是碍着这一层关系,顾家才不敢动沈家」
青萝的力道有些重,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颤。
一切收拾好之后,我便拿着虎符出了宫。
阴阳两副虎符都在顾家手里,这说明边疆的将领早已叛变,
再者就是那些将领早已被杀。
不论哪一种情况,对大懿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我一身男装进了如因楼。
三楼的包间内,父皇培养的暗卫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俯身向我行礼,我急忙让其平身
再怎么说,也该是我感谢他们才对。
「此为多事之秋,我手下的能用之人本就不多,你们于我而言,才是恩人」
我的语气诚恳。
这话并没有夸大,顾家的人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连宫中都有不少他们的眼线。
我日常行事本就多有掣肘,不然也不会亲自跑去顾府搜集情报。
一国公主落到这个局面,还真是可笑。
我将手中虎符拿出,交给他们其中二人。
命令他们集结所有暗卫,即刻赶往边关。
「大懿的生死存亡,我便交付于你们手中了」
我说这话时的语气悲壮,说是为将士送行,更不如说是为我自己送行。
顾忠他们已经知道虎符被盗,发动兵变的时间只会提前。
想起那日顾府小路上的诸多侍卫,我便猜到,顾家早就有兵变的打算,
而我偷虎符的事情被发现,不过是为兵变推波助澜而已。
暗卫纷纷跪地,表示自己决不辜负公主所托。
而后我便挥了挥手,众人做鸟兽散。
回宫的步伐有些沉重,
我看着这座偌大的宫殿,早已没了往日金碧辉煌的样子,显得死气沉沉。
想到不日之后它便会被染成一片红色,心下更生悲哀。
父皇,若是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孩儿护住幼主,护住大懿的百姓……
护住先祖们的百年基业……
我心下祈祷着。
6.距离暗卫离京已有半月的光景,这期间并没有书信传来。
幼弟一如既往的读着圣贤书,
我坐在一旁,吃着可口的葡萄,只是咬得比平常用力些。
身后不认识的丫鬟替我捏着背。
看着周围一圈生面孔的宫人,
我知道,顾家开始行动了。
为了防止青萝和善芜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死在宫变中,
我早托慕池把她们接出了宫。
看着身旁的幼弟,我心下有些不忍。
他不过是个孩子,我如今却要用他的命来赌。
哪怕赌的是整个大懿的未来,我也终究有些不愿。
容不得我多想,顾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殿内。
「参见陛下、公主殿下」
没有自称臣子,没有俯身行礼,
只是苍白的说着,更像是嘲笑。
我想坐起身,可是后面的丫鬟却使了劲,把我按在了塌上。
我勾唇一笑,魅惑众生。
顾晏鬼使神差的走向了我,
我的下巴被他抬起,
「臣可是还记得公主殿下有多饥渴」
说着,顾晏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唇上。
我知道,他做这一切不过是给我的幼弟看,
让他知道自己的姐姐有多淫荡。
可我偏不想顺了他的意。
张口,洁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住了顾晏的手指,
鲜红的血顺着我的唇齿流了下来。
顾晏的眼神变得危险。
意料之中地一巴掌,我被甩到了地上。
余光看向幼弟,孩子气的脸上浮现出担忧,却又强迫着自己保持平静。
这孩子,我摇头笑了笑。
顾晏看到我的样子,愈发厌恶。
蹲下身,抓起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抬了起来。
「公主在想什么?」
顾晏那张凉薄的唇轻启,是浓浓的嘲讽。
幽深的眸子看着顾晏,我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在想幼时你跪在本宫身下,那可悲的样子」
我丝毫不让。
我似乎说到了顾晏的痛处,他发了狠,
按着我的头就猛地砸到了地板上,
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那么的触目惊心,如同一朵开的妖冶的玫瑰。
幼弟实在没忍住,激动的站起了身。
我回头看着幼弟,淡淡地笑,安抚着他的情绪。
顾晏正准备砸第二次的时候,顾忠他们走了进来,制止了顾晏的举动。
很好,我勾唇,人终于到齐了。
「大哥,这宫内已经被咱们的人包围了,就连这京都,都已经被林朝带来的兵给封了,你何苦留这疯子的性命」
顾家老二顾承,一副谄媚地样子对顾忠说道。
顾家老三也附和着。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过就是想巴结顾晏而已。
毕竟如果顾忠当了皇帝,顾晏可不就是太子嘛。
听着他们的话,顾晏反而放开了抓着我头发的手。
「二叔、三叔误会了,我不过是逼问她虎符在哪而已,倒不至于要了咱们高贵的长公主的性命」
顾晏回头看我,眸子里淬着恶毒。
「虎符当真在她手里」
顾忠看向了我。
「我想遍了这京中还有谁会去顾家偷虎符,除了长公主,我倒是想不起旁人了」
顾晏不咸不淡地说着。
「你不是说她身上没有伤口吗?」
顾忠疑惑。
顾晏转身,抬脚踹向了我的后肩。
疼痛使我蹙眉。
「我们的长公主还是太聪明了些」
顾晏靠近我,似笑非笑。
「那可怎么办,若是他们有了虎符,带兵攻进京,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顾家老二老三慌了神。
顾晏一把就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扔到了幼弟旁边。
幼弟急忙抱住我,替我擦拭着额头的血迹。
「咱们不是还有小皇帝和长公主嘛,那群人最关心的可就是他们的安危」
顾晏一如既往地阴险。
「可是万一他们假意投降怎么办」
顾承还是不放心。
「那就让大雍的人来收拾他们吧」
顾忠接过了顾晏的话。
几人笑了笑,仿佛胜券在握。
我把幼弟抱进了怀里,
是时候了。
身旁的砚台被我一手抓过,砸在了地上。
顾家几人猛然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
我抱着幼弟一个跃身落到了人群之外。
紧接着,数不清的箭矢就射了出来。
顾承躲避不及,成了第一个箭下亡魂。
然后耳边又是不停的惨叫声。
我覆上幼弟的眼,在慕池几人的保护下,往殿外走着。
不必回头,顾晏那恶毒的眼神便能印在我的身上。
宫内顾家带来的人,都已经被暗卫和大雍的人清理干净。
现下,沈桉正带人在城门处,接应那些带着士兵从边关赶回来的暗卫们。
我回想着和沈桉的对话,
少年从一脸的不可置信到渐渐地眼神坚毅,
可真是花了我不少功夫。
我把幼弟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留下几名暗卫贴身保护。
然后就带着慕池走了出去。
「顾晏逃掉了,顾忠受了重伤,公主,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慕池在身后说着。
「既然主谋都落荒而逃了,剩下的当然就是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了」
我勾唇一笑,眸中是掩不住的怒火。
我率领宫中的几十个暗卫赶到的时候,城墙上——
沈桉和大雍的暗卫们正与禁卫杀作一团。
我看着少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模样,
无端地生出了几分以后要好好锻炼他的想法……
脚尖一动,地上的长刀就到了我的手里。
我一个侧铲滑进人群,毫不费力的就到了沈桉身边,
只一刀,沈桉面前的禁卫就被抹了脖子。
我侧头看了一眼沈桉,
「杀人最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你慢了一步,就等于给对方送上自己的性命」
说完,便拎刀杀进了人群。
沈桉看着眼前杀伐狠绝的女子,
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
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让他更喜欢了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沈桉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气的吐血。
大哥,正事要紧啊!
我的刀下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大懿的亡魂,
可是我不想停,想到母后的惨死,想到父皇的冤枉,想到幼弟的委屈,我便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送进地狱。
我疯了一样的厮杀着,每一刀都快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身旁那些禁卫看到我这副模样,都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我,
可是人还没跑出去,锋利的刀锋已经抵上了他们的脖颈。
沈桉看我的样子有些不对,只能想办法靠近我,
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希望我能清醒过来。
「江映容、江映容……」
我有些怔愣,
这名字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别人称我为长公主。
江映容,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身旁那些禁卫也不敢靠近我,
他们已经被我的气势骇住,现在只想投降。
沈桉走近我,握住我的手。
「江映容,沈桉来找你了」
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熟悉的话语,
到底什么时候听过呢。
我想不起来,便用力想,想得头疼欲裂。
下一瞬,我的意识涣散,晕了过去。